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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蕾奇怪的看了凌一眼,點點頭,將李毅拖上馬,二人騎着馬向最近的那個村莊衝去。

在挨家挨戶把早已睡着的村民叫醒,又付出了一筆不菲的錢財後,谷蕾終於借到了一間農舍,還有村民們附贈的三隻雞和一頭羊,便等待凌所說的辦法了。

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說的辦法就是契約術了,暗系的契約術裡是有治療的法術的,但是這種法術是用生命來換取生命的,雖然同樣是救死扶傷的能力,但還是讓人感覺很邪惡……”

“行了,你就別說了,快救李毅把,你又不是用人的命來救李毅,沒有什麼邪惡不邪惡的,能救人就是好的。”谷蕾打斷了凌的解釋,“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快點吧!”

凌點點頭,默誦着咒文,漸漸的,她的左手變成了一條黑色的觸手,不停的在空氣中扭動着,觸手嘶鳴着,彷彿已經餓了很久,凌將觸手伸向那隻羊,觸手一瞬間變長,並將羊死死的纏住,觸手的頭部在羊身上摸索着,然後,插進了羊的心臟部位。

羊痛苦的“咩”了聲,便沒有了聲息,觸手的頭部蠕動着,彷彿在吸取着些什麼,慢慢的,從觸手的頭部開始,一抹紅色開始在觸手上蔓延,不多時,被觸手吸走生命的羊便化成了一灘皮包骨頭的死肉。

凌故技重施,將另外三隻雞也依次抽走了生命,便把已經紅得紫的觸手伸向了李毅,觸手好像是吃飽了一樣,軟趴趴的搭在李毅的身上,慢慢的,觸手上的紅色散去,恢復成了原本的黑色,而李毅蒼白的面孔也慢慢的恢復了血色,呼吸也平穩了起來。

完成這一切後,凌彷彿全身的力量被一瞬間給抽走了,直接倒在了地上動彈不得,觸手也很快的縮了回去,變回了左手的摸樣。

谷蕾震驚的看着剛剛生的一切,儘管自己宣稱“能夠救人就是好的”之類的話,但面對這種救人的手段和方式,心裡面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甚至,還有些反胃。

畢竟,觸手之類的東西對於女孩子來說還是很噁心的。

一想到剛剛觸手微微蠕動的樣子,谷蕾就是一陣乾嘔,她向將凌拉上牀,但一想到剛剛凌左手變成觸手的樣子,她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扶着牆又是一陣乾嘔。

這一晚,谷蕾註定是睡不着了。

三人落腳在一個叫做半角村的小村莊,村民們都是老老實實的農家老百姓,對於三人半夜叫醒他們的舉動剛開始很是不忿,但知道李毅是與匪徒戰鬥中受傷的時候,村民們一個個的都變得熱情起來。

當然,這也與谷蕾昨晚撒出去的錢財有關。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居住的農舍被村民們撬開,當谷蕾看到村民們手上的東西時,不禁愣了一愣。

只見村民們個個手上提着東西,有饅頭,有酒,有梳子,竟然還有一個人手上拎着一個小女孩。

“你們這是……”谷蕾揉着自己紅腫的眼睛,一晚沒睡的她腦子似乎有些遲鈍。

“英雄們,請救救我們村子吧!”領頭的一個年輕人大聲說道。

谷蕾的腦袋再次迷糊了起來。

疲憊的谷蕾回到屋內洗了把臉,讓自己變得清醒了一些,這才靜靜的想着剛剛從村民哪裡得到的消息。

領頭的年輕人是這個村子的代理村長,他告訴谷蕾,半角村最近一直被一夥盜匪團騷擾,基本上每個月都會來村裡“收租”,這裡大部分的村民本就是老實本分的農民,辛苦的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上勞作,日子過得苦巴巴的,哪裡來多餘的閒錢交給那些劫匪?

代理村長將消息傳到了鎮上,但鎮上的官員對於此事並不理會,半角村這個地方,向來是官員們不予關注的地方,這個村子沒什麼值錢的玩意,每年收上來的稅收又少,這個地方,就算人死光了也是沒有關係的。

所以,把報告遞交到鎮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村民們始終見不到鎮上派人過來,眼看盜匪團收租的時刻越來越近,他們只得藉助新來的着三個冒險家,村內有些學識的人從昨晚谷蕾居住的農舍內透出來的奇特光芒中看出,這三個人裡至少有一個是契約師。

這樣村民們對李毅三人抱的期望就更大了,紛紛把家裡值錢的東西拿了出來,甚至有個家裡比較窮困的傢伙還把自家的女兒給帶了出來,希望這三個冒險家大人帶走作個丫鬟之類的,至少,孩子不會再捱餓了。

村民們將事情告訴給谷蕾後就把東西放下回去了,留下那個小女孩在門口看着東西,這個小女孩顯然有些害怕,無助的四處看着,他父親的話讓她不敢就這麼回去,左右爲難,眼淚直在眼眶內打轉。

谷蕾嘆了口氣,走回門口,衝小女孩招招手,示意她進來。

女孩很聽話的走了進來,侷促不安的走到谷蕾面前,小手從自己的羊角辮轉到衣角來回捏着,從她那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衣服來看,這家人的確不是很寬裕。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谷蕾輕柔的問着,輕輕的拍着小女孩的頭。

“費珍,我叫費珍。”小女孩怯怯的回答道。

谷蕾嘆了口氣,聰慧如她怎麼猜不出費珍父親送她來的原因,新秦的百姓們日子大多都是過得苦巴巴的,賺到的錢差不多能夠跟日常開銷持平,想要做些別的事情,比如送孩子上學什麼,父母們就得節衣縮食,甚至有些家庭連節衣縮食都做不到——已經飽一頓餓一頓的了,還能怎麼省?

谷蕾這麼想着,眼睛裡滿是淚花,她拉着小女孩的手在屋子內隨便選了塊地方坐下,陪着她說這話,關於盜匪團什麼的,她也暫時放在一邊,畢竟,其他兩個人還沒有醒來,她一個人也做不出什麼大事情的。

正說着話,李毅已經醒了過來,他圓滾滾的身體在牀上翻了個身,滾到了地上,“咚”的一聲自己被自己嚇醒了——當然,谷蕾和費珍也被嚇了一大跳。

李毅揉着自己的額頭,很是奇怪的現自己竟然睡在一個破爛的小屋裡,突然間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緊緊的抓着自己的領口,像個娘們一樣尖叫起來:“誰!你們,你們對我做了些什麼!”

谷蕾驚喜的跳了起來,衝上前死死的抱住李毅:“你終於醒了!”

胖子死命的掙扎着,小女孩費珍好奇的看着,谷蕾就是不鬆手。

“好吧,”李毅放棄抵抗,“我沒事了,話說這裡到底是哪兒啊?昨晚我怎麼了——哦,對了,我竟然被偷襲了!媽媽的,枉我一世英名啊!”

谷蕾紅着眼睛鬆開李毅,狠狠的在他頭上敲了一拳:“還沒個正經!”

李毅傻笑着看着谷蕾,給她擦去眼角的淚水:“你說你,哭什麼呀,我都不習慣了……”

凌一直到傍晚才醒來,看見李毅沒有什麼事,也就鬆了一口氣,隨即又不好意思起來:“李毅,谷姐姐,你們不會討厭我吧?”

凌從很小的時候就被抓到了中央山脈以東的新秦,從小就沒有家人的疼愛,在她的主人死後,她憑藉着天賦的契約術能力逃了出來,一個人在大陸東方遊蕩,整個人也顯得過分成熟,但是依照精靈們的標準來看,她現在其實還未成年。

所以在遇到對她很好的李毅與谷蕾,雖然有過一場生死決鬥,但還是很依賴他們的,就像家裡最小的妹妹一樣,依賴着年長的哥哥姐姐。

心性被釋放的她十分害怕被拋棄,這就意味着失去了心靈上的依託,她知道自己的天賦法術有些是很令人接受不了的,擔心被她的“哥哥姐姐”所厭惡。

李毅知道是凌的法術救了他後,“哦呵呵”的笑了起來:“觸手系,很好很強大哦!小凌凌,你很不錯哦!”

二女不明所以,但李毅經常說些類似不明所以的話,所以也就沒當回事,兩個人拉着費珍的手跑到一邊說悄悄話了。

李毅無奈的搖搖頭,只得放棄調戲年幼的黑暗精靈,走出了屋子。

他在屋外的空地上活動着,看着地上那些村民們送來的東西,感嘆着村民們的熱情。

“不對哦,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看這個村子並不富有,他們還送自己這麼多東西,是錢多的沒處花還是腦門被門夾了?”胖子揉着自己雙層的下巴,思索着,“一定有問題!”他轉身進屋,“谷蕾,外面的東西是什麼回事?”

“噢,那個啊……”谷蕾將事情說了一遍。

“又是盜匪團?鎮上不管這件事?”李毅一聽就火了,不管是那羣盜匪團還是鎮上百姓們的父母官,其所作所爲都非常令人惱火,特別是那些魚肉百姓的貪官污吏,漠視人命到這種程度,令人腹誹他們到底跟盜匪團之間有些什麼交易。

李毅氣的蹲在一邊不說話。

凌剛想上去安慰下李毅,卻見胖子猛的站了起來,大手一揮:“就看我李毅如何打破劫匪危機!谷蕾,你拿上我的腰牌,去禁衛軍調一隊騎兵過來,我們就在這裡等那幫不開眼的小子過來自投羅網!”

谷蕾眉頭一揚,也不說什麼,拿着李毅的腰牌拉起費珍就走。

“最好把我老頭子拉過來,該給他鬆鬆筋骨了。”李毅看着谷蕾的眼睛,胖臉紅紅的,“呃……路上,小心點。”

谷蕾微微笑了笑,幫李毅整了一下衣服:“你也是。”

“哎喲!別打情罵俏的了,谷姐姐你快去吧!”凌都快看不下去了,雖然沒什麼肉麻的話語,但他們的行爲實在令人受不了——特別是李毅深情的樣子。

谷蕾點點頭,揉揉凌的腦袋,走出了屋子。

“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屋外傳來費珍怯怯的聲音。

“姐姐帶你去城裡玩。”屋外傳來一聲馬嘶,然後就是馬兒離開的聲音。

“凌,我們去找村民,”谷蕾走後,李毅就變得嚴肅起來,“在援軍趕來之前,就只能靠我們兩個了。”

“跑馬”盜匪團是遠近聞名的大團,劫掠過的村鎮沒有五十也有二三十個之多,在領馬韋的英明指導下,這個組建不到兩年的團隊已經成爲了一個擁有近兩百成員的大型犯罪團伙,對此,馬韋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雖然團隊的名字很沒氣勢,還帶着一點搞笑的意味,組建初期打出的旗號還總是被人笑話,但真正與他們交過手的盜匪團或圍剿軍隊都被他們不要命的打法給嚇壞了,這支由農民組建的小團隊逐漸壯大,從另一個方面詮釋了新秦民風的彪悍。

馬韋是個愛笑的人,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愛沖人傻笑,就連他最嫡系的手下都不知道他笑容的背後到底是什麼,不過“跑馬團”名字的由來還是被一些好事的人給打聽出來了,據說,馬韋同學沒有什麼別的愛好,就愛跑馬,哪怕自己已經收了十二個姨太,仍然夜夜跑馬,樂此不彼……

當然,這只是個傳說,一個傳說而已。

馬韋今年已經快四十了,在大陸被解封后就夥同村裡人幹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從他的祖輩跟隨秦王來到這個世界算起,他已經算是第五代子孫了,

今天的馬團長非常高興,可以說是興奮,他上個月在一個叫半角村的村子裡看到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女孩,於是便動了心思,他生平沒多少嗜好,除了跑馬,就是喜歡女童,他十二個姨太沒有一個年齡過15歲的,那個小女孩讓他心裡直癢癢,便下令用比較“文明”的方式向那個村子“收租”,以期某些開眼的村民將那個小女孩給送來。

雖然臉上樂呵呵的,但從鎮子上傳來的消息還是令我們的馬團長心裡像紮了根刺一般——那幫村民竟然想報官!哼哼,要不是我馬某人英明神武,那鎮上的鎮長收了自己的供奉,那我自己豈不是要陰溝裡翻船了?

想到這個,馬韋臉上的笑意更甚——今天就屠村吧,除了那個小妞,其餘的一個不留!

今天,就是他們“收租”的日子。

馬韋走出帳篷,翻身上馬,拔出腰間的砍刀,衝着手下大吼:“弟兄們!搶錢搶糧搶娘們!”

“搶錢搶糧搶娘們!”

一夥不下兩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開向半角村。

“李毅,你做的那個小東西管不管用呀?”凌拽着李毅的袖子,有些緊張的看着周圍,“總感覺有些不可靠的樣子。”

“你還不相信我麼?雖然難看了點,但至少也是個活的東西,嗯,活的東西!”李毅看上去有些萎靡,但眼中的精光告訴凌,他很冷靜。

他不是一直大大咧咧的麼,怎麼這次像變了個人一樣?凌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