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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十三要上牀,東方歸元卻是不肯了。當下一把將藍十三拉住,道:“藍十三,難道你也是斷袖不成?”
藍十三惱道:“你放心,我可沒有你這麼噁心!同塵出生不幸,卻能不自輕自賤,有這等才學,如何不讓人愛重!這等有才學的學子,你卻一心想要弄了去當男寵,我也真想不通,你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我哈哈大笑,說道:“說什麼繡花枕頭爛稻草,還是說輕了。我們這位殿下,那是真正的爛枕頭裝糟粕,裡面外面都不好用。”
東方歸元氣急敗壞道:“什麼,本王裡面不說,外面……總是一個美男子吧?”
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藍十三與我一起傻眼。我笑道:“王爺殿下,要身材沒身材,乾癟的像空殼的稻穗,要相貌沒相貌,蒼白得像個癆病鬼……幸好您不隨身帶鏡子,否則我想你一定會一天自殺好幾次。”
這話說得刻薄。東方歸元齜牙咧嘴要發怒,卻終於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說本王像個癆病鬼?你自己纔是正經的癆病鬼!不理睬你了,我自己找姑娘去!”
當下一步三搖,出去了。臨走,卻又斜着眼睛看了我片刻,笑道:“玉同塵,你可不能讓藍十三佔了便宜拔了頭籌!哈哈!”
我氣得咬牙切齒,道:“皇帝陛下怎麼生出這樣一個兒子來!”
藍十三溫柔的一笑,隨即再次掀開了被子,坐上了牀。對站在邊上的李素月笑道:“李姨,你放心,我守着,同塵不會出事的。”
“可是……”我終於有些慌了。我心底雖然有些想與藍十三談一場穿越戀愛,但是……這也太快了是不是?至少,至少我要等到將父母都救出來之後再說啊!
在俠客面前,最有效的辦法,不是拿出我的王八之氣,而是——裝委屈!坐在炕靠牆的一個角落裡,我撅起嘴巴氣哼哼說道:“不行!”
“不行?”藍十三眨巴着那雙好看的眼睛,那眉毛上面的疤痕也好像在跳動:“不行?爲什麼?”
“你……也藉着刺客來的機會,想要欺負我!”我的眼睛眨啊眨,亮晶晶的眼淚終於落下來了。幸好我這個身子還年幼,裝裝小扮扮委屈不成問題:“你與那吳王殿下,看起來不一樣,其實是一樣!都當我是下賤的人……”
我知道,美人的眼淚總是比較有威力的,不管美人的性別。
藍十三心中懷疑,但是我幾滴眼淚下來,就手足無措了,連連解釋道:“不是這樣,不是這樣!我真的是想要保護你……你知道那刺客武功很強,萬一出什麼事情……”
我睜着眼淚汪汪的眼睛,心底有些慚愧又有些惡作劇的快感,臉上卻一直是委屈之極的表情:“我一直在想,我與你素昧平生,你爲啥子一定要幫我?還救了我這麼多次……你對我沒有別的心思?你保證?”
藍十三無可奈何:“唉,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我只是……只是覺得你很好,想要幫幫你……”
“可是我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真的沒有壞心思……沒有壞心思,你爲啥一定要上我的牀?”委委屈屈逼問,哼哼,我就不信你還會上牀!
李素月上前,苦笑道:“藍爺,這孩子,因爲身份特殊,這方面……特別害怕,您不要計較纔好。您想要幫助我們,我們感激都來不及,怎麼會懷疑您有別的心思呢,但是這孩子,心病在了,很難消除……要不,我幫您在地上打個地鋪?”
藍十三想要對我說什麼,想想又住了嘴,道:“辛苦李姨了。”
藍十三就在我炕前打地鋪,沒有第二句話。鬧了半夜,當時已經是凌晨。藍十三很快就響起了一個均勻的呼吸聲,我竟然又是失眠。
那均勻深沉的呼吸聲……像一把柔軟的刷子,輕輕的,輕輕的,刷着我的心扉。
一種異樣的甜蜜慢慢的從心底升起,像一朵雲一般,慢慢的,慢慢的,將我的心,全部都籠罩。
這種陶醉的美麗心情無法言說,即使能夠言說,我也不願意言說。
咬着被角,我捂住自己的臉頰,強自將臉恢復成原狀,然而,嘴角那點辣的弧度,哪裡這麼容易恢復成原狀?
第一次發覺,原來,有些心情是茶水,泡多遍了就失去了滋味;而有的心情是米酒,可以沉澱起來,發酵起來,香醇的味道,將成爲很長時間的回味……今天的心情,就是米酒。
他……現在是夏天,地上……不會太涼快吧?後半夜……不會將他凍着?
笑話,他是習武之人,寒暑不侵,會凍壞了?你……別是發花癡,想要找理由將他叫上牀來吧?別忘記自己是十四歲的身子,還不能結婚呢……
胡思亂想着,一直到天亮。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就這樣睡着,一個在炕上,一個在地上。第五天早上,我身子已經大好,母親就去僱了一輛車來,準備離開天香樓,返回母親的原籍延州。
沒有想到,前腳纔將車叫來,後腳那位吳王殿下就到了。帶着一羣天香樓的龜公,大搖大擺的過來:“玉同塵,秋如意,你們要走了?”
對這個彆扭小孩,我向來不假辭色。當下淡淡說道:“是,我們要走了。吳王殿下請別那麼客氣,不用送行的。”
東方歸元哈哈大笑:“不是來送行,是來要債的……嗯,你還欠了天香樓不少錢呢,沒還你就要走?”
“天香樓的債務,好像與吳王殿下並不相干?”我淡淡笑:“吳王殿下威風凜凜,好像與喜歡拿耗子的那位並無相似之處……”
藍十三撲哧笑出來。
東方歸元哈哈笑起來:“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本王今天已經將天香樓盤下了……從今天起,天香樓的債務就是本王的債務,你欠了三千兩銀子,不還上怎麼可以走人?”
“三千兩銀子,本來也是要還的,王爺,請您先將借據拿出來。”我對秋如意點了一下頭,秋如意就將銀票拿了出來。這些天,已經將那造假畫的五千兩銀子掙到手了。老闆留下了五百做佣金,我淨賺了四千五百兩。這些天又用了一些零花,手頭還有四千三百多兩。
當下接過了東方歸元手中的借據,再抽出三張一千兩的銀票,遞過去。東方歸元笑嘻嘻將銀票收起來,又笑道:“還有一件緊要的事情……你們已經不是天香樓的掛牌姑娘了,是不是?”
藍十三怒道:“早就贖身出來了,你難道不知道?”
“是啊是啊,我知道,所以要問明白啊。”東方歸元繼續笑,那笑容異常可惡:“你母親、秋如意、玉同塵還有你四個人既然不是咱們天香樓的人,所以不能白住在這裡是不是?我們天香樓雖然熱情好客,但是總不能長期免費做善事哪,你們說是不是?這房租肯定要付的……馬馬虎虎,我算了一下,你住了六七個月,便宜一點,十兩銀子一天……”
冷靜,冷靜,冷靜!我是穿越女,我是經過進化的高級人類,我不與這些古人一般見識!我不能當衆失態,我要保持玉同塵那翩翩的風度……東方歸元,我不生氣,我不生氣!
我努力提醒自己,第一次發覺,原來我也不是那麼冷靜,原來我也會被這個彆扭小孩氣得跳腳!
這個彆扭孩子,真懷疑他不是想要惡作劇,他是真正的心理變態!
堂堂皇子竟然去做妓院的老闆,堂堂皇子居然跑來與我收這個房租……
這個彆扭皇子,到底想要做什麼?
心裡想着,嘴上自然也沒有好聲氣:“吳王殿下,假如我願意答應您老人家做您老人家的面首,這些所謂的賬目都可以忽略不計,是也不是?”
臉皮比城牆還厚的東方歸元當然連連點頭:“當然是。假如你答應我了,我寵你愛你還來不及,我怎麼會向你要這麼一點小小的債務……”
再也忍耐不住,藍十三拍案而起:“一天十兩銀子房租,你怎麼不去搶?”
吳王殿下哈哈笑道:“藍十三,你難道不知道天香樓的進門費是多少?進門費就是十兩銀子啊,你難道不知道?玉同塵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天,我每天只算他一個進門費,其他的茶水錢糕點錢聽琴錢都還沒有算呢……嗯,常五,你算清楚了沒有,一共是多少?”
常五臉上毫無表情:“玉小哥一共住了兩百零四天,一共是兩千零四十兩。嗯,加上秋如意與李素月還有這位藍十三藍爺的,一共是兩千一百九十兩。”
吳王殿下笑眯眯:“嗯,零頭抹掉,一共是兩千兩,嗯,另外還有飯錢,一天十兩吧,什麼茶水錢聽琴錢,咱很大方,就免了……四千兩,拿來了,你就可以走人了。”
我恨不得伸手過去,擰掉他臉上那可惡的笑容,但是面上依然不動聲色:“我拿不出來,那該怎麼着?”
“那就不能走,留在這裡唄。”吳王殿下嘻嘻一笑,“不過多留一天得多花四十兩……你們一共是四人,奇怪了,你與李素月是母子,秋如意算是你的未婚妻,藍十三跟着你們,算是啥子?”
藍十三怒道:“吳王殿下,你不要欺人太甚!”伸手從壞中國摸出一個錢袋,可惜,他實在是個窮光蛋,零碎銀子銅錢加在一起,也不過幾十兩銀子。秋如意倒也有幾個私房錢,但是這些私房錢就算拿出來,離兩千兩也還差上幾百兩。要湊足四千兩,不可能!
秋如意還在那裡認真的計數,我冷笑一聲,說道:“不用計算了,即使你向淺綠姐姐等人借了錢來,他還是會找出火熱新鮮的藉口來爲難我們。吳王殿下,你到底想要什麼,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吳王殿下色迷迷的打量着我:“我早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本王就是想要你做本王的六個月的小倌,只要你答應這個條件,本王立刻放手……放心,本王向來溫柔,不會嚇着你的……”
我發覺我的定力越來越差了,差點沒有渾身顫抖:“王爺殿下,您知道,我不可能答應這個條件。而且,王爺殿下,我雖然是一個小人物,但是這幾天想必也小有名聲了。真將我弄成您老人家的小倌,您老人家不怕天下的讀書人將您當做公敵?”
我的聲音,惡狠狠的,不過我也知道,這叫做色厲內荏。這位王爺殿下顯然是不將自己的名聲當做一回事了,我這樣威脅他,不見得有用!再說了,即便天下人都將他當做公敵,皇帝陛下也不見得會因爲自己的兒子弄了一個超級詩人做男寵就要治兒子的罪!
這位吳王殿下,滿臉上就寫着幾個大字:我是皇子我怕誰!
“嗯……這樣吧。”東方歸元歪着腦袋想了想,笑道:“你不是一向最有才華的麼?與蕭北棠都打了這樣一個賭,將全晉州的讀書人都嚇呆了。咱們今天也來打一個賭怎麼樣?”
終於漸漸進入正題了。我平心靜氣,終於恢復了玉同塵那翩翩的美少年風度:“打什麼賭?”
“當日你曾說,詩詞小道,不過博人一笑。你曾立誓說此生不再寫詩,我自然不會與你賭賽寫詩什麼的。”東方歸元繼續笑:“你既然說詩詞是小道,想必精通大道。既然精通大道,你就先練練手,弄點玩意給本王瞧瞧。嗯,所謂大道是什麼?難道你說的是治國平天下?有人說,治大國如烹小鮮。又有人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本王這幾天一時興起將天香樓給盤下來了,但是本王手下確實缺少管理妓院的人才……本王現在將天香樓給你,給你六個月的時間,你給本王掙二十萬兩銀子來,本王就再也不找你算這個房租,如何?”
吳王殿下滔滔不絕將話說完,順口又笑眯眯補上一句:“嗯,對了,原先白媽媽經營這個天香樓,管理是不錯,一年差不多有十來萬兩的利潤,偶爾也有不到十萬兩的,但是總體上來說,這三四年都差不離。”
藍十三怒道:“吳王殿下,您少來消遣人!白媽媽如此暴利,一年下來也才掙了十來萬兩,你要同塵,半年就給你掙上二十萬兩?”
吳王殿下繼續笑眯眯,這個彆扭小孩,笑起來還真好看:“二十萬兩還是半年的小倌,你自己選。要麼立刻將這債務還上也行……不然啊,咱們就將這個風流倜儻的超級青樓才子玉同塵,請到大牢裡去……嗯,欠債還試圖逃跑,可以關上三年五年的。蕭北棠肯定很高興……嗯,聽說大牢裡有很多變態的犯人,到時候肯定會與玉同塵玩這個那個遊戲的……”
東方歸元越說越齷齪。儘管知道這廝只是想要嚇唬我,我還是忍不住渾身要冒雞皮疙瘩。這廝……原先小看他了,這廝還真是個心理變態!
半年,二十萬兩。原先半年差不多有五六萬兩,現在只要多掙四倍。
“半年之中,天香樓的一切,都給我掌管?”
“那當然了,半年之後,我必須看到二十萬兩的純利潤。”東方歸元笑嘻嘻:“現在賬目上還有三萬五千兩的結餘,也歸你管……”
“三萬五千兩,稍微少了一些。你再給個一萬五千,湊個五萬。”我計算了一下,說道。
“你會不會拐了我這五萬兩跑路?”東方歸元笑嘻嘻問道,“五萬倒是沒有問題,半年之內我會派人將你嚴密看管起來,你別想逃跑。”
“我不會逃跑,不過我的母親與媳婦,卻是想念故鄉了,要回去探親,你不會攔着吧?”
東方歸元呵呵笑:“她們走不走關我屁事?本王關心的就是你!”
“這半年裡,你不會與我計算房錢飯錢吧?”
“當然不會……”東方歸元賊兮兮的看着我,“半年掙不到二十萬兩,你就給我做半年小倌!”
“好,一言爲定!”我的聲音也是惡狠狠的,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