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最後一夜
修復沙丘城用了半年時間，這半年裡雲飛揚又做着最初從沙丘回到雲城時候的事情，開始解除人們記憶中的封印，恢復他們最真實的記憶。至於恢復記憶之後人們的選擇，雲飛揚沒有強求。
雖然這些人恢復記憶後有過迷茫，有過掙扎，但是最終絕大多數都執着的想要恢復自由離開幻境。
半年後，沙丘城重建完成，雲飛揚也將所有沙丘城中的人記憶封印解除。戰爭在停息半年之後再一次開始，同樣帶着人們的希望再次出發。向着下一座城池前進，前赴後繼。
戰爭充滿硝煙，死亡和絕望。
但是，爲了自由，爲了離開這幻境重新做回真正的自己，只能將戰鬥進行到底。一場一場的戰鬥，在自由道路上前進的人們死亡減少，然後再補充進新的願意爲了自由而戰的人。每經歷一場戰鬥，人們便能夠感覺到距離自由更近一步。
不知道爲什麼，除了在沙丘城雲飛揚殺死了五個降臨的聖使。冥魂似乎再也沒有在任何一場戰鬥中派遣出殺手以聖使的身份降臨到幻境之中。
於是，信奉聖主的人開始變得不再那麼堅定，心裡面也開始了動搖。
而云飛揚帶領下的人們，爲了自己的自由而戰，意志無比的堅定。當他們爲了自由，連傷痛死亡都不害怕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他們在自由的道路上快樂的前進。
時間在一場場爲了自由的戰鬥中流逝，這場戰爭整整持續了八年。
八年間，從最初的雲城一點點的堅守擴張。追求自由的人們步步爲營，小心翼翼的呵護取得的勝利，然後邁步向前。一座接着一座城池攻打，然後佔領，然後將俘獲的人封印的記憶解救出來。
戰鬥中，越來越多的人匯聚到一起，爲着想同的目標奮鬥前行。
鮮血染紅了土地，這些犧牲的英雄靈魂不滅，圍繞在繼續戰鬥的人身邊。他們連靈魂都要爲了自由而付出，他們要親眼看着敵人的覆滅，親眼看到幻境的覆滅，要看到真正的勝利降臨。
只有真正破除了幻境，取得最後的勝利，他們才能夠安心離去。
雲飛揚並沒有因爲一座座的城池被佔領，一座座聖主廟被摧毀而高興。因爲，再也沒有出現的冥魂就如同一朵烏雲一般，一直縈繞在雲飛揚心頭。他有一種感覺，冥魂一直沒有采取行動是在醞釀着什麼陰謀。一刻沒有打破幻境，一刻沒有真正的勝利，這朵烏雲便是永遠也無法驅散。
而隨着佔領摧毀的城池聖主廟越多，雲飛揚心中的不安便越強烈。
一路高歌，到後來隨着自己一方人數的增加，而且敵方信奉聖主的信仰減弱，士氣衰減，自己似乎遇到的真正的抵抗都減少很多。但是，即便如此依然無法讓心中的不安減弱一絲一毫。
“而今就剩下最後一個城市，破碎。就如同只要摧毀這城市中的聖主廟，這個幻境就會破碎。只是將最後一座城市中的聖主廟摧毀，勝利真的會來臨嗎？”
雲飛揚輕輕喝上一口，將葫蘆放回腰間，看着漆黑而深邃的天空，神色並沒有那麼肯定。摧毀聖主廟之後能否破壞幻境，回到真實世界，明天就能知道了。
輕撫着胸膛，雲飛揚心中的不好達到了從未有過的程度。
“爲什麼我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呢？”雲飛揚眉頭緊皺，認真的思索卻沒有找到任何讓自己不安的原因。唯一的反常就是冥魂並沒有對自己一行人的行動採取任何有效的措施。
八年時間，雖然看上去很長，這一路似乎走得很艱苦。但是，如果真的回頭細想，似乎也只有在最初的那一年最難過。而自從拿下沙丘摧毀沙丘的聖主廟之後，一切都變得沒有那麼艱難了。越到後來越是走得輕鬆，就如同冥魂直接放棄了一般。但是冥魂構建這樣的幻境，會如此輕易的放棄嗎？
答案顯然是不會。
雲飛揚長吁一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條路已經走到現在這個地方，無論如何不能因爲自己心中的不安而放棄。何況已經剩下最後一步，即便自己放棄，和自己一同走來的人們也不會答應。
天上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也沒有云。
這樣詭異的情況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詭異，因爲幻境中就是這樣。駐紮在破碎城外的人們仰望詭異的夜空，眼中滿是憧憬。只要明日衝進破碎城，摧毀聖主廟。這詭異的天空便會消失，就能夠回到真實的世界中，過真實的生活。
駐紮的人圍着一處一處的篝火，看着不遠處的破碎城，心情皆是有些複雜，閒碎的胡拉亂扯着。
“在這幻境中如此多年，我都有些忘記我自己了。”
“是啊，有修爲的人迷失在幻境中。但是我的家人都是普通人，也不知道在真實的地之大陸，他們過得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所有有修爲的人都在幻境中了，那些普通人一定會過得比以前還好。”
“哈哈，說的也是。曾經欺負普通人的可都是我們這些修士，這下被關在幻境中也算是報應了。”
“雲少實在了不得，要不是雲少我們或許一輩子都得在這幻境中，過着別人虛幻的人生。”
“是啊，也不知道雲少什麼修爲？”
“我聽說八年前，雲少就已經是赤鎧境修爲。那時候雲少可還只有二十歲呢！真是了不得。”
提到雲飛揚，這些人皆是帶着崇敬之情，身上散發的信仰之力便是更加的濃郁幾分。雲飛揚看着無時無刻不匯聚向自己的信仰之力，卻是無奈的搖搖頭。
在幻境中八年，不知道什麼原因雲飛揚修爲依然停留在赤鎧境。
但是雲飛揚並沒有停止修煉，無數的靈力和信仰之力進入雲飛揚身體。只是，進入身體後卻並沒有對修爲產生任何的影響。出去補充消耗的混沌之力外，其他的靈力和信仰之力就如同石沉大海，消失無蹤。無數次，雲飛揚想要從自己的身體中找到這些消失的靈力和信仰之力。卻一次都沒有找到過，這讓雲飛揚懷疑現在的身體是不是自己的身體！
“飛揚，下去吧。”古含夢來到屋頂，輕柔的說道：“明天就是最後一座城池了。”
雲飛揚回頭，看向古含夢的眼神變得溫柔。八年來，古含夢變得成熟了，美麗依舊。曾經對古含夢雲飛揚很糾結，有許多謎團縈繞在古含夢身邊，讓雲飛揚不敢喜歡。但是，在這幻境中的八年，或許與外面隔絕了，所以古含夢倒是全心全意的對待雲飛揚。這讓雲飛揚將許多事情全部拋之腦後，不再去想起。
轉過身，雲飛揚將古含夢攬入懷中，輕聲說道：“八年了，但是這八年有你相伴我和開心。”
“這八年也是我這一生過得最輕鬆的日子。”古含夢抱着雲飛揚的手緊了緊，似乎害怕一鬆手雲飛揚就要消失一般。擱在雲飛揚肩上的頭輕輕靠了靠，一滴淚輕輕滑落。
雲飛揚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問道：“怎麼了？”
古含夢有些不捨的從雲飛揚懷中離開，笑着搖了搖頭，說：“凌奎在下面等你，說要和你喝兩杯。紀念在這幻境中生活的八年時間。”
雲飛揚想到凌奎，笑着點了點頭，道：“行，那我們下去吧。”
說完，雲飛揚向着樓下走去。古含夢走在雲飛揚身後，滿含不捨的看着雲飛揚的背影，輕嘆一口氣，心中一痛。明日，真的就要離開這個幻境了嗎？對別人來說這幻境是束縛，但是對於她這幻境卻是一種保護。不需要考慮組織，只是一心一意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沒有比這八年過得更幸福的日子了。
明天，這樣的日子就要結束了。回到真實的世界，組織一定會找到自己。而自己愛的人，卻是自己組織要對付的人。
“含夢，快一點。”雲飛揚已經離開樓頂，傳來催促的聲音。
古含夢應了一聲，將所有的思緒深深的藏入心底，加快腳步跟上雲飛揚。
這一夜，所有人都認爲是在幻境中的最後一夜。雲飛揚、古含夢、凌奎三人圍坐在一起。古含夢第一次喝酒，當雲飛揚和凌奎詫異的問道爲什麼的時候，古含夢笑着回到，爲了紀念這八年的日子。
三個人都沒有用修爲化解酒力，任憑烈酒刺激大腦，讓人昏昏沉沉。三個人都在笑，笑得都很開心。只是古含夢的心裡很痛，就要離開這個對她來說是天堂的世界。離開這裡，就意味着要離開雲飛揚了，她的心很痛。離開這裡，或許自己就要傷害雲飛揚，傷害自己最愛的人，她的心很痛。
古含夢從始至終眼睛就沒有離開雲飛揚，吃菜的時候、喝酒的時候都一直看着雲飛揚。
凌奎調侃道：“古含夢……你這眼神……像要把我大哥裝進你眼睛裡一樣！”
藉着酒力，古含夢笑道：“我……我……是又怎樣？”
古含夢的話說完，三人相視哈哈大笑。雲飛揚和凌奎是真的在笑，古含夢笑着笑着眼淚便流了出來，爲了掩飾古含夢趴到桌子上，任憑眼淚流到地上。
“她醉了，大哥我們喝。”
到最後雲飛揚和凌奎醉倒了，古含夢緩緩起身走出了房間，離開了，只留下一地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