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爺子努力的抿了口唾沫。才道“當年的那代老族長沒納妾沒子嗣，所娶的又是姬家最兇悍的一位大長公主，好不容易那位大長公主三十幾歲上生了個女兒，又是生下就夭折了。老族長沒了辦法就抱了自己庶出四弟的兒子入嗣，充做大長公主所出唯一嫡子，就是你太爺爺！這件往事就完整地記錄在江氏的族譜之內，即便是那位大長公主一輩子都不知道兒子不是親生的，但是江氏祖宗是知道的，其它的老一輩族人也都或多或少地知道！
所以，大郎呀，你在你那些族弟入嗣之後千萬別總把自己的嫡子嫡孫的事掛在嘴巴，這種唬人的玩意總用就失去了效力了。用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纔有好處可拿！”江老爺子別有深意地瞅了眼自己的長子，這孩子做事是謹慎小心不假，但在其它方面差了臨周他們不止一籌呀！
江大郎被他說的面如土色，心中隱隱作痛，不禁在心中暗暗嘆問：阿爹，只要努力就能做好族長嗎？兒子沒有努力嗎？
“阿爹，那你爲何又將三弟圈了起來？還說要讓他養病？鄭將軍不是剛剛將三弟妹扣在府內，您這又是？”江大努力轉移了話題，語氣中還帶着一些澀然。江老頭聽長子提起三子，又是火起上升。心說：咱遲早得讓那個不孝子給氣死！
“大郎，你知道吧，你三弟出事之後，宮裡的皇帝圈了淑妃，圈了皇七殿下，卻沒有拿你妹妹徽音如何？不僅如此，他還派人大張旗鼓地爲你妹妹舉辦冊妃大典！你說這些都說明什麼？”江大郎詫異地望着老爹，這事確實有些古怪了。按說皇帝該是被三弟氣得不行，並因此而惡了江家呀！徽音也姓江呀！
“大郎，你看，這次鄭老頭進京，若是以前倆人狼狽爲奸最熱乎那會兒，老鄭早就遞帖子請求陛見了，可是呢？鄭笠帶着夫人進京已經有幾日了，他居然不動聲色地口稱身體勞累需要休養不見陛下不說，也不到他的京畿戍衛大營去接印信！你說這是爲了什麼？”江大郎忽然臉色鄭重，屏住了呼吸，挺直了腰桿坐好了。這種情況就更加讓人琢磨不透了。
“大郎，再有，你瞅着太子殿下本來爲國之儲君與陛下父子親厚友睦兄弟，行事沉穩雍容、慈愛仁厚、學識淵博、舉策精煉纔是他身爲儲君該做的事該有的風範氣度。只是你有沒有發現，陛下他最近一段時間一直都沒有召見過太子，太子他行事也越來越張揚，分外顯得急躁不堪！而且他最近跑司徒家是不是太頻繁了點？他最近不僅跑司徒家勤了不少，還又納了一名顧氏的庶女爲姬妾，另外又納了一名司徒氏的庶女爲姬妾，而且一年前他就已經納了一名韓氏的庶女爲姬妾。這些都說明什麼？”江大郎聽了終於色變道“難道皇帝準備動一動太子這位儲君？還是這三家已經暗中聯盟，要助太子御極？”
“一切皆有可能！大郎，京城風大水深，人多心雜！不是個普通人能求滋潤日子的地方！”江老頭一邊說着一邊慢慢恢復了以前指點江山，揮之方遒的本色。他是誰呀，曾經影響了數朝的政治走向和君王廢立的絕代黑手！即便他老而瀕死，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大郎，君王需要制衡！所以他現在需要咱們江家，咱們江家就像是君王手中的戲子，終於到了出場的時候了。”江老頭幽怨地道。“阿爹，咱們江家一千年前就能與姬氏並列，怎麼輕易做他手中的玩物？姬幸和他是打錯了算盤！”江大郎眼中透出陰霾。
江老頭忽然嘿然一笑。“大郎，你錯了，這次咱們要主動做君王手中跳舞的戲子，不僅是咱們，就是老鄭也是如此。這場舞劇大家都要跳，但是沒有跳舞之前，大家都需要準備準備呀！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臨了臨了還要演一把名角。真是不妄他江敘道活這一回了。”
“阿爹？”江大心中流溢着深深地不解。“大郎呀，你覺得國局是什麼？其實就持國與謀國之間的權利拉鋸！大家或是攻方或是守方，互相妥協互相制衡，不到一擊必殺，常常忍辱負重，步步設局，層層設伏，直到優劣勢互換，一役破冰，成王敗寇！
如今在大魏皇帝和太子就走到了這樣的局勢中，皇帝憑着他多年攢下的根基呼風喚雨，太子則憑藉着司徒家聯合其他反皇的大世家勢力想要與陛下手中掌握皇權較量較量！而各大世家呢，明着是支持太子登基，暗裡卻是想挖掉姬氏持國的根基，一旦姬氏衰落，無論何人在位都成了大世家們放在皇座上的傳聲筒，有血肉的傀儡兒！可憐太子根本看不清這局自己已經被利用的棋，還上竄下跳地四處找皇帝的礙眼！”
江老頭直白精闢的分析，讓江大恍然大悟的同時，也深深地驚心“可是阿爹，咱怎麼覺得如今朝局要比你說的還要複雜的多。”
“那是自然，皇帝背後的暗藏勢力，姬氏宗族的潛藏勢力，京中各大世家也並非一體，另外還有其它的漸成氣候的勢力，例如鄭氏，還有一些暗中的勢力聯盟，例如三香閣等等，而且。除開了他們，大魏還有一股潛伏在衆多勢力下面的隱秘勢力，這股勢力到現在就連目的都沒有暴露出來，這個纔是最可怕的敵手！”江老頭幾句點撥就把朝局拆分個清楚明白，江大臉色深沉地道“阿爹，你是說，他們都會紛紛登場？”
“那是自然呀，姬幸和那小子怎會放過這削弱敵手的天賜良機？哼，就是不知道最後被削弱的到底是誰了！”江老頭陰陰一笑，詭秘老猾。“所以你把三弟圈起來是爲了不讓他因爲想要幫助宮裡的淑妃娘娘而出賣了家族？”江大總覺得弟弟不會如此吧，這個猜測讓他心裡很難受！“在這家中，除了你就沒人可以放他出來了，要是你堅持不住，放了他出去，那小子一定會讓你後悔的。大郎，別說爹沒提醒過你，實在不行，爹若先死了，你就把他跟爹埋一處吧。”這是要把三兒子殉了，江大神色一凜，“阿爹，三弟畢竟是江家生養出來的，絕對不會走到那一步的！”江大信誓旦旦地說着。江老頭根本沒理會他，只是默默地閉上了眼睛。從父親的角度上，他該愛他，讓他過上他喜歡的生活！從族長角度上考慮，這種高智慧炸彈類的隱患應該儘早去處！他實在是太熟悉江家了，若是江三一旦判出家門，那後果……
可是虎毒不食子，他江敘道也做不到呀！
那邊老江教育小江，這邊老鄭也同老伴悶悶地談論着着朝中的形勢。這由頭還是昨天晚上老江跑來找老鄭談判了半宿，講了不少京中的局勢，雖然目的沒達到。但是卻成功地折騰了老鄭一夜沒睡！
“你說真的走到了陛下和太子互抗的一步了？”姚太君多智不假，但很多具體的實際消息卻不掌握在她的手中，那邊她的老伴鄭笠卻是搖了搖頭“這朝局其實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那是江老狐狸的期望！目前卻並沒有出現明朗的君臣父子變化，江老狐狸那樣跟咱說，不過是期望咱跟他聯手趟這淌渾水！嘿嘿，這次他要失算了，老子纔不會在這個時候給他當槍使呢！
不過，有一點，江老狐狸說的很對，姬幸和那小子很快就會有大動作，目前是針對誰還不清楚呀，但是，江氏很快會隨着惠妃的進位而崛起！就是不清楚皇帝的戒備底線在哪裡，究竟會容許他們折騰到哪一步？”鄭笠掌握的消息很可靠，所以說起來比較有底氣，可是，他跟他身後的鄭家畢竟根基太淺，上次少彥出事，守仁的衝動行事，很顯然是有人故意捧殺了他那時而精明，時而熱血的兒子！守仁進京一年多，一方面感受皇帝的恩寵，一方面感受到滿朝文武大臣的【弱勢】，不知不覺間就失去了爲臣的尺度！這是背後有高人算計了他呀！這事若非是大哥南在臣抽絲剝繭地分析給他看，他鄭笠搞不好就成了鄭守仁第二！
混蛋球球的，也不知道是誰在暗中這麼陰損地算計他們呀！
“老頭子，那你說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現在深受壓力的是老伴，姚氏覺得還是先考慮老伴的意見，再想想自己該什麼行事纔好！“一個字，拖！”鄭笠小老頭極爲乾脆地道。“老伴，你放心，咱們拖得起，皇帝拖不起，皇帝即便尚且能拖得起，其它人也會讓他拖不起，嘿嘿！”
瞅着老頭子那一臉怪笑的死樣。姚氏硬剜了他一眼，才嗔怪地道“那小幺的事怎麼辦？”
鄭笠大爪子一揮很乾脆地道“這要是咱嘛，胖揍小幺一頓是少不了的。”姚氏聽了這話，眼睛馬上就立起來了，極爲兇猛。
本本回來了，這是昨天的，咱趕緊更上，O(∩_∩)O~。
第一部 稍嫌春華早 第193章 暗波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