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去機場的路上,我一直都在很委婉的勸卓嵐原諒她爸爸,儘管我說的已經很委婉的,卓嵐還是聽的出來,最後索性不和我討論這個話題了,坐上飛機,卓嵐率先開口說道:“秋寒你知道麼?我前天收到了季秋給我的一封信,他還冒充你。”
“季秋給寫信?”我有點意外,問道:“她給你寫什麼信了?”
“嗯——”卓嵐靠在椅背上說道:“她讓一個女孩送到我面前的,署名是‘守護者’,應該是想冒充你的口吻給我寫那封信。”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那封信真的就是我寫的,沒想到卓嵐竟然誤以爲是季秋,那換句話說,卓嵐是認爲那封信是季秋挑撥離間的,這……這要是被她知道那封信是我寫的!她又會怎麼看我呢?我有點後怕,幸虧自己當初沒有那麼魯莽的衝到卓嵐面前和她說這些,也暗自慶幸那天和卓嵐小吵了一場。
我安靜的聽着卓嵐講述那封信的內容,其實我差不多都是倒背如流了,聽着卓嵐講述完,我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卓嵐分析道:“季秋這個女人心機太重,我不知道她會怎麼預料得到我上飛機之前會接到電話,當時在那種情況下,身邊的人肯定會站出來幫我解決問題,我當時差點信以爲真,認爲站出來的人是不懷好意,我清楚的記得,當時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是羅國富叔叔,他也是接到了電話,羅國富叔叔一直想要利用櫻嵐賺更多的錢,他不滿足於現狀,後來飛宇哥說幫忙,我才放下心來,季秋就是想挑撥離間,破壞我們櫻嵐的內部關係,她心裡記恨飛宇哥,一定是這樣的,季秋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我默默的聽着,有些話真是難說,徐飛宇在卓嵐心中的好印象是沒辦法磨滅了!現在的我,甚至有點想要放棄揭穿徐飛宇的醜陋面容,甚至也認爲徐飛宇是一個好人,但是我怎麼都沒辦法原諒他,原諒他和季秋對夕顏家做出的一切。我不相信整件事他都沒參與,絕對不信!
上海飛成都三個半小時,到成都已經接近下午兩點半了,從機場打車到市區的一個住宅小區,我各種補腦,補腦卓嵐和她媽媽見面時的樣子,結果真的見面那一刻,卻是很平靜的。
我和卓嵐站在房門外按門鈴,開門的是卓嵐的……能算是繼父麼?暫時就這麼叫吧,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他看到卓嵐特別熱情,說道:“嵐嵐?快請進!快請進。”
卓嵐對這個男人還很客氣,說道:“鄧叔叔您好,我媽在麼?”
“在呢在呢!”老頭轉身喊道:“老伴,你快出來啊,嵐嵐來了。”
聽到嵐嵐的名字,我是內走出來一個女子,雖然年紀五十多歲了,但是她的容貌和卓嵐幾乎一模一樣……應該說卓嵐和她長得真是一模一樣,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看到卓嵐有些激動,走到門口拉着卓嵐的手欣喜的問道:“嵐嵐你怎麼來了?這位是?”
“媽——”卓嵐並沒有着急介紹我是誰
,而是上前一步摟住了她的脖子,趴在她的肩膀就哭起來。
我自我介紹道:“阿姨您好,我是嵐嵐的男朋友,我叫秋寒。”
“噢。”卓嵐的媽媽上上下下的打量我,輕撫卓嵐的背問道:“嵐嵐這是怎麼了?快別在門口站着了,進來坐。”
卓嵐擡起頭擦着眼淚說道:“媽……我錯怪你了……我一直以爲……你是因爲外遇拋棄了我和我爸爸……沒想到是因爲爸爸犯錯在先……”
“誰和你說的?”卓嵐的媽媽驚訝的看着卓嵐,“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你爸爸麼?”
“是爸爸!”卓嵐眼鏡紅紅的說道:“爸爸胃癌晚期……醫生說……能活過年已經算是奇蹟了……爸爸和說,他對不起你……想再見你一面,希望你能原諒他……”
卓嵐母親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迫不及待的問道:“你爸爸究竟和你說什麼了?”
卓嵐哽咽着說道:“爸爸說……是因爲他和徐麗阿姨在一起‘出界了’……被你發現……你就一氣之下離開了家……你沒辦法容忍他的出軌……爲了照顧他的形象,你走的時候並未告訴我真正原因……就是爲了袒護他這個做父親的形象……媽……我錯怪你了……我一直以爲是你……是你拋棄了我們……”
站在一邊的“繼父”走過來,對卓嵐的媽媽說道:“去吧!去看看他吧,這些年……他過的也很辛苦,當年……我不該……哎!”
卓嵐的母親伸手去擦卓嵐臉上的眼淚,說道:“走,帶我去看你爸爸,他在什麼地方?”
“在上海。”卓嵐對我說道:“秋寒快訂機票,我們現在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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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上海飛成都、成都飛上海的航班全天十幾趟,相當的方便。“繼父”把我們送到機場,叮囑我們和卓嵐在飛機上照顧好她媽媽,她媽媽有高血壓什麼的。從一些輕言細語中不難察覺,這個男人對卓嵐的母親相當好。
在成都飛上海的航班上,卓嵐和像一個溫順的小貓,靠着她的媽媽,縱使這麼多年不見面甚至是不聯繫,也無法阻斷親情,這一路我和合卓嵐也沒怎麼聊,期盼着早點回到上海,早點見到卓嵐的父親。
人生,就是一段或長或短的旅程吧!
透過窗子看到外面碧藍的天際,回想着卓嵐父親說出的那些話,這深埋了半輩子的秘密,在這個時候選擇了傾訴,爲什麼隱瞞了半輩子,還要在這個時候傾訴出來呢?或許,他認爲自己欠卓嵐一個完整的家吧,想到自己即將離開人世,說出了當年的秘密,寧願冒着自己被記恨的離開,也不讓卓嵐不去記恨她的母親……這種父愛,很偉大。
我不僅想起了我的父親,嗜賭成性終於頓悟,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回頭的路,我的媽媽也沒有記恨他,愛,是一種無私的包容。
飛機在上海虹橋機場平穩着陸,卓嵐纔打開手機,就收到了十幾個未接來電的提示,幾乎都是徐麗打過來的,還在幾場的擺渡車上
,卓嵐就給徐麗回了一個電話,問道:“徐阿姨,我爸爸他怎麼樣了?你把電話拿給他,我要告訴他我媽媽來了,媽媽來看他了。”
電話那邊,徐麗輕聲的抽泣,說道:“你爸爸見不到她了……”
卓嵐拿在手裡的手機掉在了地上,她整個人陷入一陣恍惚,我都沒空去拾起來地上的手機,我真怕卓嵐突然摔倒,站在她身邊緊緊的抱着她,是卓嵐的母親彎腰撿起了手機,接着說道:“徐麗麼?是我。”
“……”
“是的,我回來了,我們現在已經到上海了機場了。”
“……”
“我知道了……我們馬上過來。”
醫院病房內。
卓嵐的父親永遠的睡着了,他終究沒等來那一份原諒,帶着遺憾離開了,有些遺憾!是無法彌補的。卓嵐的父親是在我們從成都返航上海的時候離去的,其實在我和卓嵐從上海前往成都的那一刻,老頭就已經進了搶救室,醫生告訴徐麗準備後事吧,但是老頭沒斷氣,徐麗也不敢貿然通知卓嵐,他把羅國富、羅國強、卓建平(卓嵐的叔叔)全都通知到了,我和卓嵐還有卓嵐的媽媽回到病房的時候,這些人都在,而且是拖家帶口來的。
我在病房裡再次見到了徐飛宇。
這些人看到卓嵐的母親,都很恭敬的稱呼她:大嫂。
卓嵐的母親牽着卓嵐的手默默的走到牀邊,伸手去觸摸她父親的臉,眼淚順着自己的臉頰流下。其餘的人全都靜默的圍着牀站着,卓嵐卻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趴在她父親的身上痛哭。
關於離別,我們經歷的太多了,自以爲能很從容的接受生老病死,當一切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才感覺那種所謂的“從容的接受”不過是自己安慰自己罷了。我更願意相信擁有靈魂,存在輪迴,帶着這份信念,足以慰藉我們那顆惶恐躁動的心。
卓嵐父親的喪事是在上海辦的,幾天後我們帶着他的骨灰包機返回昆明,又在昆明舉辦了一次隆重的葬禮,忙完這些,已經是是11月15號了,這些天我寸步不離的守着卓嵐,陪着她、哄着她、安慰着她。
葬禮結束那天中午,安排所有賓客在世紀金源飯店用餐,吃過午飯卓嵐挽着我的胳膊說想去墓地再陪陪她父親,我問卓嵐是不是已經釋了?可以原諒他了?
卓嵐搖搖頭,說道:“我可能……仍舊無法原諒他的所作所爲,有些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就像我曾經憎恨了我的母親十幾年。”
我不知道怎麼勸卓嵐了,陪着她回到公募,意外的發現卓嵐的母親正站在她父親的墓碑前抹淚,看到這一幕,我的內心都被觸動了了,我更希望卓嵐也能有所觸動。
卓嵐的母親看到我們倆,招呼我麼過去,對卓嵐說道:“嵐嵐……你爸和你說了一個謊,現在媽媽給你講述事情的真想,就在這,當着你爸爸的面,有些話我不說,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