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瞬間是留在我們的記憶深處，雖然平時很少想起，卻是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
比如我初經人事的第一次，比如我看到寶寶的第一眼，比如陸予華冷冷地對着我說離婚時受傷的眼神，再比如，此時此刻，小妖一臉絕望和傷心的模樣。
“你
??”除了這個毫無意義的字，我說不出其它的話，本就是這麼回事，哪裡還有我解釋的餘地。
“爲什麼？爲什麼！”小妖近乎歇斯底里地叫道。
我呆坐在牀邊，拉起薄被遮住自己的身體，羞愧不已，連頭都不敢擡。即不敢看小妖那令人心碎的眼神，也不想看周熊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爲什麼？”小妖依然不依不饒，眼淚噼裡啪啦地直往下掉，雖然地上是鋪着地毯的，可我就是聽到了眼淚落在地上，摔成八瓣的聲音。
“你前天不是還說只愛我一個人嗎？你們都騙我，你們都是騙子，騙子，騙子！”
我仍然保持着可恥的沉默，胡亂抓起牀邊的衣物，準備往身上套。目前我能做的，只有離開了，或者說，逃避。
“我要殺了你！”小妖突然瘋了似地朝我衝了過來，對着我的臉我的身又抓又撓又咬，我放下手裡的衣物，一動不動任她發泄。這是我欠你的，我才把欠周熊的帳還完，又輪到欠你的了，小妖，你瞧，這世界多可笑！
小妖明顯被我的絕對不抵抗政策給激怒了，她眼光朝旁邊一掃，突然抓起牀頭櫃上的玻璃菸灰缸朝我的頭部砸了下來。
小妖是真的氣瘋了，她真的要殺我！我一驚，本能地將頭一偏，菸灰缸砸在牀頭上，碎了。
小妖動作毫不停頓，立刻抓了塊最大的碎片，朝我的胸口捅了過來。
“小妖！”我被小妖困在她的身體和牀頭之間，根本無法再移動，身上的薄被早在掙扎打鬥中滑落，眼看那如刀鋒般鋒利的碎片即將穿胸而過，周熊突然大喝一聲，放棄了一直以來雙手抱胸在一旁看好戲的姿勢，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小妖的手。
不過，小妖是使出了全力了，即使周熊拼命抓住她的手腕，碎片也只是堪堪地從我右肩滑過，在我身上留下一條還有點深的血痕。
“你放開我，放開我，到現在你還護着她，我算什麼？我在你們之間算什麼？你們背地裡是不是都把我當傻瓜一樣地嘲笑，當成橫在你們之間的多餘的人？”
“小妖，你這個笨蛋！”周熊使勁瓣開小妖的手，將她緊攥在手心的碎片拿出來，遠遠扔掉。這纔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說道：“我哪裡是護着她，我是怕你爲了這個賤人去坐牢不值！你這個笨蛋，今天我用她的手機發短信讓你來，就是想讓你看清楚她是個什麼東西，值不值得你去愛。不管我在外面做什麼，你都是我周熊唯一的老婆，你說你算什麼！”
說得好，周熊，我根本就不算個東西，我在心裡爲他默默地鼓掌。
“周熊，周熊！”小妖停止叫喊，無力地伏在周熊的懷裡，低聲啜泣着，一遍遍低喊着他的名字。
好，這下我也弄明白了，合着我就是你們兩口子真情互白的催化劑，就是那個遭萬人唾棄的可恥的第三者（不過我到底算是哪邊的第三者？汗！）。
我低頭看了看說不上深也還不淺的傷口，浸出的血染紅了我身下的薄被。我抓過一旁的棉毛衫，捂住傷口，再直接穿上毛衣和外套，最後是鞋。然後默默地拿起我的手機和包，朝門口走去。
走過小妖和周熊身邊的時候，我停了停，朝着背對着我，仍然趴在周熊懷裡不斷哭泣的小妖輕輕說了句：“對不起。”你是我這輩子覺得最對不起的人之一了，抱歉！
眼光從周熊身上掠過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睛從我的右肩上掃過，嘴脣微微動了動，卻終究沒有說出話來。我苦澀地笑了笑，對着他輕輕搖了搖頭，接着看了小妖一眼，又對着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再無半分留戀地走出了房間。
我想，周熊是懂得我的意思的。搖頭，是告訴他我沒事。看了眼小妖后再點頭，是說他做得對，小妖最需要的還是他溫暖的懷抱。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後，他們倆人應該明白，他們是彼此之間最重要最愛的人吧。至於我，只是一個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的可憐炮灰，就這樣，忘了我吧！
我一路渾渾噩噩地開着車，居然忘了去醫院處理傷口，就直接回了家。林丹早已習慣了我的晚歸，見我今天回來得還算早，居然還有些驚喜。
但驚倒是夠驚，喜卻未必了。
“你臉上
???是怎麼回事？”我無神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立刻回答，慢慢地走到了衛生間的鏡子前，我才明白小妖的長指甲在我的臉上留下了不少麻煩。
“我
??那個
??我
??”還沒等我想出搪塞的理由，林丹又發現了因爲我用棉毛衫捂住傷口而隆起好高一團的右肩。她走上前，捏了捏高聳的部位，問道：“這是什麼？”
“疼！”被林丹一捏，剛剛被忽略了的傷口又開始了無休止的疼痛。
林丹被我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狐疑地望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掀開我的毛衣，立刻倒吸了口冷氣。
我看到林丹手裡拿着的浸透了鮮紅色**的棉毛衫時也倒吸了口冷氣，一驚之下，差點暈了過去，ＴＭＤ，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暈血。
“那個，沒啥事，我遇到打劫了的，持刀搶劫。”我強打着精神，擠着笑解釋道。
“哦，持刀搶劫？他們是怎麼隔着你的外衣直接捅到你身上的？”林丹淡然地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搶不到錢，不但給了你一刀，還用指甲抓你的臉？”
我無語，窘迫得臉都紅了，林丹又淡然地看了我一眼，居然沒有追問下去，而是拉着我的左手站了起來，說：“走吧，我陪你去醫院。”
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把頭倚在她的肩膀上，悶悶地說道：“對不起，”
林丹的身體瞬間一僵，隨即恢復了自然，沒有多說話，扶着我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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