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地想,秦小婉有一個怎樣的家庭背景呢?想來她一定有一個非常幸福的童年,從小就有父母嬌寵她,所以她膽子很大。
敢逼楚雲天向她道歉,就憑這一點,就讓左雲兒對秦小婉佩服得五體投地。
左雲兒回到尖刺,看見楚雲天站在那裡看着她。
接觸到楚雲天的眼神,左雲兒情不自禁一陣心慌,她真搞不懂自己,晚上跟楚雲天親近得如夫妻一般,爲什麼白天一見他就會心慌。
在她眼裡,楚雲天就像會分身術一般,白天的他冷漠、嚴厲、不近人情,晚上卻熱情、寬容、對她恩愛有加。
她覺得穿上軍服的楚雲天和晚上不穿衣服的他完全是兩個人,或者說,她的心裡有一種錯覺,覺得晚上那個人是周雲浩,那是她一直愛戀的男人,白天這個叫楚雲天,他是隊長,是嚴厲的教官,令她望而生畏。
左雲兒不敢看他,低頭走過去,隊員們好象都走了,尖刺的營部靜悄悄的。
當她快要從楚雲天的身邊走過去的時候,楚雲天出聲了:“站住!”
左雲兒的心一陣怦怦跳,站住擡頭看着他。
“爲什麼這麼晚纔回來?”
左雲兒把包提起來給他看:“我買了很久的東西……”
“你不餓?爲什麼不早點回來吃飯?”
“我吃了。”
“吃了?”楚雲天眉頭一皺:“吃的什麼?誰讓你在外面亂吃東西?”
左雲兒眨巴眨巴眼睛,解釋:“是秦小婉請我吃飯,她很熱情,我不好拒絕……”
“她爲什麼請你吃飯?又爲什麼對你很熱情?”
“我……不知道。”左雲兒覺得很簡單的一件事,但要跟楚雲天說清楚似乎不太容易!
在她看來,她不過是跟秦小婉吃了一頓飯而已,這也沒什麼打緊吧,可楚雲天卻上綱上線,好象要挖出什麼陰謀一樣。
“不知道?你連人家請你吃飯有什麼目的都不清楚,就敢去吃?”
左雲兒無奈地向他笑:“她不就是請我吃了一頓飯而已嘛,還能有什麼目的?”
“我問你,她怎麼知道你在街上?又怎麼約的你?是你主動找的她,還是她找的你?”
左雲兒只能耐心地解釋:“她沒有約我,我也沒有主動找她,我在街上走的時候遇見她了……”
“遇見?你不覺得你們遇得太巧了?你放假了,難道她也放假了?”
“她沒有放假,她是請假出來的……”
“她知道你去找她,所以請假出來了?”
左雲兒的頭無限大,跟這個男人怎麼就說不清楚?
她咬了咬嘴脣,擡頭看着他,啪地一個立正,流利地說:“報告隊長,我乘公交車到了街上,到處找k市的特產,但我不知道k市有什麼特產,就在街上胡亂轉。
“正轉着的時候,聽見背後有人喊方小云,我回頭一看,原來是秦小婉。
“秦小婉說她請假出來辦事,問我在做什麼,我說想買k市的特產,但不知道在哪裡買,她就帶我到了城郊一個農貿市場,幫我選購了不少當地的土特產。
“從市場出來,秦小婉說請我吃飯,我說她回去要遲到了,她說沒關係,她寫檢討就是了。
“她拉我去吃了k市品種最齊全味道最好吃的一家小吃,又把我送上出租車,她才急忙跑走了,我就回來了。報告完畢!”
她一口氣說完了,看他還有什麼毛病挑!
楚雲天說:“剛纔爲什麼不一次說完?問一句答一句,什麼毛病!”
左雲兒哭笑不得,說來說去,還是她錯了。
“什麼名字?”他又問。
“什麼什麼名字?”左雲兒莫名其妙。
楚雲天不悅地說:“那家小吃店的名字。”
“哦,叫‘回頭再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楚雲天瞪了她一眼:“飯店就是飯店,整什麼歌名!”
左雲兒說:“人家叫這名,不是我取的。再說,歌名是‘從頭再來’,不是‘回頭再來’。”
楚雲天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他沒有糾正,說:“我沒說是你取的,你有這樣的智慧嗎?”
左雲兒低頭嘀咕:“我知道我笨,不需要你提醒!”
“說什麼?大聲點!”
左雲兒又啪地立正,大聲說:“報告隊長,我說我知道我笨,不需要隊長提醒!”
“你笨得有理了?我還說不得你了?”
楚雲天今天是逮着左雲兒的小辮子不肯放了,叨叨個沒完沒了:“爲什麼人家能想到用歌名整店名吸引顧客的眼球,你就想不到?”
左雲兒不服氣地說:“我又沒有開店,如果我開店,我取的店名也能吸引顧客的眼球。”
“是嗎?那現場考考你,”楚雲天立刻說:“如果你開服裝店,取什麼名?”
左雲兒的頭再次無限大,這人今天是怎麼回事?往天白天冷得像塊冰,一天跟她說不上十句話,今天這一會兒時間說了一大堆的廢話。
“一分鐘之內,想不出來,你的假期取消。”
“啊?”左雲兒一下急了,這個活閻王,他倒底要幹什麼啊?憑什麼取消她的假?
“十秒了!”他說。
左雲兒後悔不該跟他說大話,她一個從沒有開過店的人,哪裡知道怎麼取名字?
“服裝店,服裝店……”左雲兒一邊唸叨一邊緊張地思索。
“還有十秒。”
“有了。”左雲兒急忙說:“叫‘絕代單嬌’。”
楚雲天立刻想起了歐靖宇的綽號,“絕代單腳”,變一個字成了左雲兒服裝店的店名!
“理由。”
“意思就是,本店的服裝極具個性化,誰買了穿在身上都是獨一無二的,絕代單嬌。”
楚雲天說:“你認爲你的這個店名很有特色?”
“沒有嗎?”左雲兒緊張地說:“我覺得還行啊。”
她真怕楚雲天取消她的假。
“飯店。”
“飯店,飯店……”左雲兒急得抓耳撓腮,這人腦子抽風了還是咋的,沒事考她這些做什麼。
“還有五秒鐘!五!四!三!二……”
“有了!”左雲兒叫起來:“我如果開飯店,就取個名字叫‘那家的菜好吃’。”
楚雲天說:“解釋。”
左雲兒說:“飯店只要菜做得好吃,名字取什麼都不重要,如果我們的菜本來就好吃,那誰都會說:‘那家的菜好吃,走,我們到那家飯店去吃。’
“有人就會問:‘哪家,什麼名字?’
“人家就會回答:‘名字就叫那家的菜好吃’。”
左雲兒剛說完,楚雲天突然擡手在她頭上一拍,吼道:“你吃得飽飽的,我餓到現在,以後不準出去吃獨食!”
“啊?你……你還沒有吃飯?”
“你沒有回來,我跟誰吃飯?”
他的手一摟,將左雲兒擁在懷裡,左雲兒慌忙掙扎:“別!有人看見了!”
“誰看見了?”
左雲兒想起放假了,隊員們都走了,她放鬆下來。
楚雲天將左雲兒手裡的包提過來,擁着她往尖刺一號走去。
這一直是楚雲天的渴求,擁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走在人前,悠哉遊哉的漫步,是多麼愜意的事情啊。
可惜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幸福竟然是夢想和奢求。
走上樓,左雲兒嚇一跳,只見歐靖宇和莫一凡在客廳裡,兩個人一起向楚雲天行禮:“頭兒!”
她慌忙從楚雲天的懷裡掙出來,紅着臉喊:“歐副隊!莫指導!”
楚雲天揚揚手:“在家裡不用多禮,吃飯吧。”
吃過飯,楚雲天跟歐靖宇和莫一凡往出走,走到門口,他又回頭對左雲兒說:“你就在家裡,聽見沒有?”
左雲兒說:“聽見了。”看着他們出去了。
她好想快點回家看奶奶,可楚雲天不讓她今天走,她就毫無辦法。
這個霸道的男人,他對她的每一句話都是命令,她只能服從。
楚雲天突然又走了回來,說:“晚上別等我吃飯,你吃完早點睡。”
左雲兒說:“你不回來吃飯?”
“不。”他說完很快離開了客廳。
“你不回來,又不准我走,我一個人多無聊。”她走到窗邊看着楚雲天的背影抱怨。
閒着無事,左雲兒把房間打掃了,又把牀單和被套拆下來洗了,楚雲天今天換下的衣服也幫他洗了。
一邊忙,她一邊在心裡想,以前在d市賣場上班的時候,同事都愛說,女人找男人就是給自己找活幹,因爲從有了男朋友開始,女人就要爲男人做飯,洗衣服,做家務。
她卻覺得,楚雲天找了她,卻是爲他自己增加了不少活。
楚雲天的衣服都是他自己洗,他的房間也是他自己打掃,還爲左雲兒做飯、熬湯,在左雲兒養身體的那一週裡,他還幫她洗衣服。
唉,左雲兒忍不住在心裡嘆息,楚雲天是從小吃了不少苦的人,周家養父從人口販子手裡買回他後,開始對他還不錯,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疼愛,吃的穿的都不吝嗇。
楚雲天六歲那年,周母生了一個兒子,從那以後,對他的態度就大變了,不是打就是罵,所有家務活都叫他做,如果菜炒得不好吃還不讓他吃。
所以不到十歲,他就學會了做飯和炒菜,洗衣服、打掃清潔這種活對他來說更是家常便飯。
楚雲天的脾氣雖然倔強,但也知道必須幹活才能在周家生活,因爲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他的親生父母在哪裡,如果周家將他趕出去,他就可能淪爲乞丐,甚至凍死或者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