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寧雅蘭挎着菜籃子,穿過菜市場,直奔賣肉的地方。來陽這個小崽子現在是無肉不歡,晚飯要是沒肉的話他能鬧翻天。在看到魚類時寧雅蘭又停下腳步,對着小商販問道:
“你這魚怎麼賣啊?”
小販報了一個價,寧雅蘭皺着眉頭,伸出兩個手指翻看着在水裡遊動的魚:“這魚新鮮不?”
“當然新鮮啦!活蹦亂跳的,你看!”說着小販隨手拿起一條魚,脫了水的魚尾巴亂彈,濺了寧雅蘭一臉水,寧雅蘭連忙讓小販放下,然後買了裡面遊得最快的魚。
恆洲上高三了,該補補啦!
寧雅蘭拎着魚,笑嘻嘻地走回了家。
來陽回到家,沒有見到自己最愛吃的青椒炒肉,果然叫翻了天。寧雅蘭一邊把魚往外端一邊說道:“你一天不吃肉又不會死!今天晚上做了魚,你多喝點魚湯補補你那腦子!”
“我又不笨!”來陽坐下,心想只要有葷就行,伸手就想去偷拿,被寧雅蘭一巴掌拍下,“等你恆洲哥回來!”
來陽泄氣癱回椅子:“媽!到底誰纔是你兒子啊!”
“我倒寧願恆洲是我兒子!”
母子倆正在鬥嘴呢,門就響了,來人穿着一件汗透了的白色T恤,深藍色牛仔褲,頭上還帶着頂帽子,寫着“極光快遞”的字樣,帽子下的臉帶着隱忍又放鬆的笑容:
“來叔,寧姨,陽陽,我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叫那麼大聲幹嘛……”來陽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後就被他媽給打斷了,“哎呀恆洲回來啦,送了一天快遞辛苦啦。來來來快洗手吃飯,來陽,你也給我洗手去!”
“奴才這就去~”來陽陰陽怪氣應了一聲,然後去了廁所。陸珩洲一邊換鞋一邊問道,“寧姨,來叔呢?”
“你來叔出差了,中午走的。”
“噢。”陸珩洲應了一聲,然後大步走向廁所,正巧碰上來陽上廁所。
“啊呀你個變態幹嘛呢!”來陽捂住襠部,滿臉羞憤。
陸珩洲笑着搖搖頭,把廁所門關上,向前幾步靠近來陽,然後一把抱住了他。
“忙了一天了,終於可以抱抱你啦。”陸珩洲對來陽耳語道。
“那,那你去打什麼暑假工啊……”逼仄的衛生間裡,來陽無處可躲,最終不再傲嬌伸手回抱住陸珩洲,感受到他背上的汗水後又忍不住
心顫,“放假多好啊,非要難爲自己。”
陸珩洲笑笑,沒有說自己吃住在來家沒付一分錢自己的心情,也沒說自己是多麼迫切想要快點長大,只是在來陽脖頸處深吸一口氣:“沒事啦,抱抱你聞聞你的味道我就不累了。”
“變態啊你!”來陽一把推開陸珩洲,耳根都紅了,留下一句,“身上臭死了快點洗乾淨!”就打開廁所門落荒而逃。
陸珩洲看着外面爲了掩飾自己不自在而拼命喊餓的人,忍不住笑了笑,然後看看鏡子裡的自己,笑容就隱去了。
還有一年。
快了。
低頭洗了個臉,陸珩洲擡起頭,又是一臉笑容。
三人在飯桌上一邊吃飯一邊閒聊,沒有來正行在的家裡氣氛特別放鬆,寧雅蘭嚥下嘴裡的青菜,問來陽道:
“陽陽,你那個朋友最近怎麼樣啊?”
“哪個朋友?”來陽嘴裡還含着飯。
“就是上次來咱們家還你衣服的那個……”
“噗!咳咳咳!”來陽一口飯噴出,寧雅蘭馬上忘記了自己問的事,一邊罵一邊遞給來陽一杯水。來陽喝完水後就另起了個話頭,那件沒說完的事就這麼揭過了。
真的揭過了嗎?
來陽偷瞄到一旁若有所思的陸珩洲,直覺今晚沒什麼好事。
可是陸珩洲一點異樣都沒有,洗澡,做暑假作業,看書,睡覺。
正常的不行。
來陽暗暗放下心,心想能瞞一天是一天吧!
第二天,陸珩洲照常早起打暑假工,穿好衣服,回頭看一眼還在牀上睡得香甜的來陽,T恤捲起,露出白花花的肚皮,隨着呼吸有節奏地一起一伏,陸珩洲忍不住俯下身把頭靠在來陽肩胛處,深吸一口氣——
讓他安心的氣息。
“嗯……幾點了?”來陽迷迷糊糊。
“還早,繼續睡吧。”陸珩洲輕輕地說道,然後在來陽額頭印下一吻,“來陽,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來陽,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臥槽幾點了!
來陽猛的從睡夢中驚醒,夢裡陸珩洲像八爪魚一樣緊緊抱着他,箍得他喘不過氣,還像唸咒一樣一直在他耳邊不停地說着一句話: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來陽揉揉頭,心想自己真是魔怔了,然後看看手機——臥槽要遲到了!連忙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
己,然後以光速衝到約好的地方。
約的人還沒來。
來陽癱在座位上,慶幸自己沒有遲到。
然後下一秒,那個人就推開了咖啡店的店門。
“很好嘛,今天沒有遲到。”
來人在來陽對面坐下,點了杯咖啡,然後就翹着二郎腿打量着來陽。
“我一直都很守時好嗎?上次只是意外。”來陽撇撇嘴。
“你不愛遲到,可你愛早退。”
“我什麼時候早退了?上個學期我可是乖……”
“我是說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人突然湊近來陽,眼角上吊地看着來陽,極盡魅惑地開口,“你可是跳到一半就把人家丟在舞池……”
“哎呀好了好了,方瑞霖你個大男人斤斤計較個沒完!”來陽一把推開方瑞霖的臉,“說正事好嗎?!”
“好咯。”方瑞霖聳聳肩,坐回座位。
“我覺得,嘖,說來也不好意思,我真的覺得,啊啊啊不知道怎麼說了!”來陽糾結了半天也沒說清楚。方瑞霖喝了口咖啡“你上次說到,你覺得他對你沒興趣了?”
“是性趣!”來陽加重了第一個字的讀音,有點羞赧地開口,“自從去年過年我們第一次……咳,就再也沒有過……”
“即使你們每天同牀共枕?”“即使我們每天同牀共枕!”
“這可有點問題啊……一般來說剛接觸@♀《的青年應該對這個很沉迷吧,怎麼會半年……誒不對,你們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他怎麼敢啊?”方瑞霖突然抓住了問題的關鍵。來陽眼睛瞬間亮了一下,然後又馬上黯淡:
“上次我爸媽去外地參加聚會,我倆單獨相處三天他都沒有一點行動。”
“啊……那確實有點……”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來陽一邊想着,一邊往窗外亂看,一時間看到一個畫面,呼吸都快凝固了,張嘴喃喃道:
“你說,會不會是因爲這個?……”
“什麼啊?”方瑞霖一邊問一邊跟着看過去。
窗外,烈日當頭,穿着快遞員衣服的少年脫下帽子,露出滿頭的大汗,一旁,一個同樣身穿快遞服的少女拿出紙巾細心地爲少年擦拭額頭的汗水,少年沒有拒絕,而是自顧自打開一瓶水喝了起來。
然後,少女接過少年手中的水,毫不介意地對嘴喝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