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把老道長一下子給噎住,他歪着頭細細一想,驀地笑了:“也對哈,還是丫頭看得透,幾百年後的事情,我們瞎操個什麼心?”
趙欽勾了下脣角,表示贊同,也不想再跟他爭了。
過了沒多久,阿正回來了。
看他腳步發飄的樣子,呦黑的臉上透着一層紅色,定是醉了。
老道長給小白使了個眼色:“回來了。”
小白立刻把手裡的牌一丟,轉身出去,直接把走到院子中央的阿正給摟進了臂彎下:“正哥,纔回來啊,有些事情要問你,走,到我們屋去坐會兒。”
阿正的腳步搖搖晃晃:“問,問什麼?”
以然是醉了,想要掙扎,可是卻無奈沒有半分力氣反抗,只能乖乖跟着小白進了我們這屋。
“哦,是阿正啊。”老道長裝模作樣的站起來:“阿正,看你大白天的喝酒助樂,家裡又孩子成羣,這小日子真是過得不錯。”
阿正呵地哧笑了一下:“不錯?你們試試,反反覆覆的過一種日子,會不錯麼。”
老道長道:“日子長了是無味,不過,越是最簡單的家庭幸福,卻是越難得到。”
阿正苦笑一下:“你們不懂。”
“我們不懂,那你就跟我們說說。”小白乘勝追擊。
“其實……。”阿正剛說了兩個字,驀地停下了,他還是很警惕的,就算醉成這樣,也不會胡言亂語。
“其實什麼?”小白玩味地摟着他。
“不,別鬧了,我得回屋去,不能亂說話。”
阿正掙扎起來了,看樣子,真是想從他嘴裡撬點東西是不可能了。
趙欽這才悠悠上前:“阿正,看來你家的孩子很有天賦,你應該把他送到城裡去上學,那樣,會學到更多東西。”
趙欽的手裡拿着一張畫,這是先前我把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告訴了他,他繪畫功力了得,竟然幾筆揮灑就把剛剛我們在山上見到胎衣的那一幕給畫了下來,只不過,裡面的孩子臉,卻是畫成了陳陳。
正在小白手下掙扎的阿正看到這副畫,整個臉色驀地變了,一把將畫拿過去,顫抖着雙手:“怎麼可能?”
我說:“你也沒想到陳陳會這麼厲害吧,不過,怪了,裹着他的這是個什麼東西?”
“你們……。”阿正擡起眼睛,不解而困惑的掃我們衆人一眼:“你們來這裡究竟有什麼目的,快說。”
壞了,看樣子沒有從阿正嘴裡套出東西來,反而讓他警覺到了什麼。
小白朝着我聳聳肩:“沒辦法了。”
伸手拿出一根鎖魂針,手起針落,很利落地往阿正脖子後頸上刺了下去。我卻稱這時機,把阿正手裡的畫給拿了過來遞給大師兄,他要做記錄不說,竟然還早就垂涎這畫,說要拿來做插圖。
大概過了三秒鐘,小白撥掉阿正後頸上的針。
“這是?”睜開眼睛的阿正困惑的看着我們。
小白說:“阿正,你喝多了,叫你來問問這村裡有沒有人挖草藥,你竟然都說不清楚,好了好了,快回你屋裡去,不要影響我們打撲克。”
阿正迷迷瞪瞪的被趕了出去,滿臉懵了的樣子,站了一會兒,這才轉身向他們的正屋走去。
等他進去沒多久,我看到阿花出來了,手裡端着一個盆子,盆子裡有些粉紅色的東西,好像是某種植物之類的,只見阿花在太陽地下不停地攪拌那些東西,只到他們變得稀爛,這纔將殘碴用力捏緊扔掉,剩下的粉色水汁,就倒進了一個塑料瓶裡。
我想,這大概是他們本地的一種民間藥材。
只是過不了一會兒,看到阿花竟然抱出嬰兒來,在太陽地下,將這種粉紅色的汁水用小勺子餵給那襁褓中的嬰兒時,心裡總覺得不舒服,這就是無知婦儒的愚昧,孩子還那麼小,並不是誰都能適應這種民間偏方的。
我們在屋子裡混了一天,阿正從回到家裡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陳陳和麗麗又帶着那兩個小的出去了,一直到太陽碥西纔回來。
此時,王墨已經好好洗刷了鍋竈,給我們做好了一桌子的飯菜,得到了老道長的大力誇讚不說,還收到了兩張護身符。
王墨笑得嘴都合不攏了:“能得到老神仙親手畫的護身符,我王墨以後走南闖白再也不怕了。”
他們都沒注意到進來的四個孩子。
我卻細心留意到,陳陳和麗麗的臉上,似乎帶着一種超乎他們年齡的哀傷,而且麗麗的臉上,還掛着淚痕。
恰好阿花出來院子裡,就順嘴問了一句:“回來了?”
陳陳和麗麗沒有答應她,到是兩個小的撲到了她的身上,其中大點的姐姐說了一句:“媽媽,死人很害怕。”
“閉嘴。”陳陳立刻憤怒的大吼一聲。
把小妹妹嚇得躲到了阿花懷裡不說,也打斷了我們這邊的閒聊。
聽到我們這邊靜止下來,陳陳轉過頭來,狠狠地瞪着我們,甚至捏了捏拳頭。
“陳陳,別這樣。”阿花急忙放下手裡的孩子,緊緊地拉着陳陳的手臂,硬是把他拉進了正屋。
可院子裡站着的麗麗,同樣憤憤的瞪了我們一眼,這才轉身拉着兩個小的回了屋。
我們面面相覷,怎麼回事?陳陳和麗麗對我們的敵意顯而易見。
老道長輕聲說了一句:“這兩孩子不簡單,大家晚上睡覺時都留點神。”
晚上我們便早早洗漱睡下了,我因爲有了頭一天晚上的經歷,在睡之前,把房門好好檢查了一遍,並且把燈給關掉。
可是,卻怎麼也睡不着,心裡總會想起頭天晚上,阿花站到我牀邊的那一幕。
因爲一直害怕,竟然翻來覆去睡不着,大概一個小時後,正屋那邊傳來‘吱呀’一聲開門聲。
我瞬間嚇得睡意全無,輕輕坐起來,光着腳躲到窗子底下看外面的動靜。
只見正屋那裡出來兩個人,看身高,應該是麗麗和陳陳沒錯,只見陳陳手裡捧着一樣東西,走到院子中央後,拿過麗麗手裡的薄團,兩個人一起跪到薄團上。
像某種巫術似的,兩人把那東西放到面前的地上,再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唸唸有詞。
那東西是一個瓶子,至於裡面裝着什麼,只覺得一團黑,不過,我想到會不會是白天阿花做的那粉紅色藥汁。
只見兩人祈禱了一下,爾後便你一口,我一口的開始喝那瓶東西。
只到喝了個底朝天,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們站起來的速度奇慢,就像一條蛇,正被吹蕭的人給引着蛇頭上升似的,我看着他們扭動伸展的身體,一點點拉開,長高。
沒錯,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