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了,雙眉一壓,濃重的怒氣立刻撲面而來。
冷冰冰的聲音對我說道:“你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別把你看得太重要。你不過是我的女人罷了!”
我漠視着他,心裡卻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不,我不是他的女人!沒有一個男人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女人,把她關起來,好像豢養寵物一般的這種方法至少我是不能接受的。
我垂下眼睛,不再看他。
夜了,我靜靜躺在牀上,睜着眼睛看着牀頂上的雕花。
他走進來,一眼不發地看着我,然後上牀。
之前他與我雖然同牀而睡,可是各睡各的被褥,今天,他卻掀開了我的被子,鑽了進來。
我嚇了一跳,立即推他:“出去,不許和我在一起。”
他氣惱得抓住我,一雙眼睛睜得好像銅鈴:“我不和你在一起和誰在一起?你是我的女人,總有一天要接受這個事實。”
不,我不是他的女人,我想擺脫他,可是他的一雙大手就好像鐵鉗一般鉗住了我,壓得我不能動彈。他壓上我的身體,湊到我的臉上,喘着粗氣親吻着我。
隔着薄薄的衣服,我感覺到他身軀的塊塊精肉,感覺到他的血脈僨張!
我拼命躲避着他的親吻,背後的傷口疼痛欲裂。我的雙手胡亂地抓撓他,一下子就將他的左臉抓出一道血痕!
他憤怒極了,捏住我的手對我吼起來:“敢反抗我?要不是看在你傷勢還沒好,我一定要把你吊起來打!”他用力撕開我的衣服,我的上身頓時裸露在他眼前。
我又羞又憤,可是被他沉重的身軀壓得我完全都動不了。我只有眼睜睜看着他的手一寸一寸的侵略我,看着他的眼睛染上了一絲絲情慾。
我的眼睛不禁溼潤,無論如何,我不願意這個男人這樣對我,即使他是我名義上的丈夫我也不願意。軟弱的眼淚順着我的眼角流下來,我感覺我背部的牀褥已經被熱熱的液體溼透。
看到我在哭泣,他突然一怔,溫柔地用嘴脣吸走我的眼淚,低聲說道:“只要你乖乖地聽我的話,我保證會好好待你。”
他隨即發現牀上的鮮血,翻過我的身子,慢慢按壓我的身體,我背部的傷口愈發疼痛了!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我不禁喊道:“疼死我了!”
他懊惱地對我說道:“對不起,我實在是不知道你的傷口會裂開。”
他連忙下牀,叫人請來大夫。
我的傷口再一次裂開,這次的裂開使我又恢復了囚牢一般的生活,每天晚上依然趴着睡覺。
而我想走出這間屋子的想法再一次幻滅。
我變得沉默寡言,他每天回來對我說話,就好比對着空氣說話一樣。我沒有任何反應。
大概珠兒真的和我有着某種關係,看到她,我總覺得比其他人多了一種熟悉,我反覆地問着珠兒,我到底是誰?
在他有意的安排下,珠兒始終不會和我單獨地在一起,她的身邊永遠有着月哥監視着我們的所有交談。
珠兒每次來,都是伺候我喝藥。
熬好的藥汁又苦又黑,每次喝下去,我都感覺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難喝的東西了!
傷口裂開的第二天,珠兒又一次來伺候我喝藥。
我要喝兩種藥,一種是治傷口的,還有一種是固本的。
第一種藥苦中帶酸,第二種藥酸中帶澀。我之前一直都是喝的第二種藥。
一天之內喝兩種藥,而且還分成早中晚三次,我都有點想吐了!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那麼做,之前有一次我無意打翻了藥碗,珠兒就立即看着月哥,好像十分害怕!
這次,勉強自己喝過第二種藥之後,竟然都有想吐的感覺了!
我知道我不能當着月哥的面這樣做,連忙要珠兒陪我去淨室。
淨室裡,當着珠兒的面,我立即將藥汁全部嘔吐出來,我捶着胸口難受極了!珠兒驚訝地看着我,連忙爲我遞上清水。
我漱了下口,以手示意珠兒千萬不要說下去。
珠兒立即點點頭。
接着,就聽到外面月哥說道:“小夫人,四太子回來了。”
我不禁詫異,現在纔是中午時分,今天他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呢?
我急忙和珠兒一起出去。
他正好走進屋來,身上依然穿着外出的衣服,雙眉緊皺,似乎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見我出來,他揮揮手,讓珠兒和月哥都退了下去。
他緊緊盯着我的眼睛說道:“我二哥病了!”
突然說出這話,真讓我有點莫名其妙。
我於是說道:“你二哥病了看着我幹什麼?難不成這病和我有關?”
他自嘲地笑了笑,對我溫和地說道:“我帶你去看看他吧。”
雖然不解,可是能夠出府,我也還是很高興。
他命人給我換了一套衣飾,這套衣飾五彩繽紛,繡着蟲鳥走獸,屬於金國的貴族服飾。
換好衣服之後,他含笑打量了我,說道:“不錯,換上我大金的衣服,好看許多。”
我蹙眉說道:“可是,我還是喜歡珠兒的打扮,那是宋人的打扮嗎?”
他立即不悅地說道:“我大金的服飾難道不比大宋的服飾好看嗎?都已經換上了,就不要再脫了!”他說完就率先出府。
我和他坐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粼粼地出府,在街道上馳行。我從窗簾的縫隙裡看到街上行人的打扮。
這些人的打扮讓我覺得陌生極了!相比之下,我還是喜歡大宋的服飾。
“救命啊!救命啊!”一個女子跌跌撞撞地從一條巷子裡跑了出來,一下子就跌倒在馬車前。
車伕陡然看到這情形,立刻勒住了馬兒,車廂立刻晃動,我也立即往後仰去。
“小心!”他立即圈住我的身體,我落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裡。我的心跳立刻平息,看了一眼車壁,要是撞上去,傷口可能又會裂開。
“怎麼回事?爲什麼不好好駕車?”帶着怒氣的聲音立即斥責車伕。
“對不起,四太子,是這個女人突然從旁邊跑出來的。”車伕懊惱極了,要不是怕馬蹄踩死那女人,他也不會被四太子訓斥。
“一個女人,踩死了也就死了,你何必躲着?小夫人的傷勢若是因此而嚴重了,十個這樣的女人也賠不起。”
雖然是在乎我的傷勢,可是這樣漠視人命的話讓我聽起來還是不寒而慄。
這時,外面已經響起了一陣吵鬧聲。我掀開窗簾,看到一個粗壯的婦人正抓着地上的女子沒頭沒臉的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抽打。
這是怎麼回事?之前跌倒在地上的女子年齡和珠兒差不多大小,服飾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宋人!
她哭泣着躲避着婦人的毆打,不敢有半點反抗。街上沒有一個人去勸阻,彷彿已經習以爲常。
我不禁轉身對他說道:“去問問那個婦人,爲什麼打那個女孩子。”
他皺眉,眼裡閃過一絲譏笑,隨即吩咐人下去。
不一會兒,就有人將她們帶到了我的馬車前。
他懶懶地問那婦人:“說,怎麼回事?”
婦人大約四五十歲,生得粗壯而結實,搶着回答說:“稟大人,這個女人是我家買來的奴隸,不好好在家幹活,還勾引我男人,我自然要打她,她吃不了我的打,就跑出來!我買了她,哪怕打死了也沒人能夠怪我!”
被打的女孩哭泣着說道:“我哪有勾引你男人?你男人只不過是個賣肉的屠夫,爲人粗俗無禮,我是賣於你家爲奴,不是給你男人糟蹋的,你要是想我死,就一刀殺死我算了,何必這麼羞辱我?”
這個女孩子說話並不像普通婦人,加上她與珠兒十分相似,我不禁開口問道:“你是哪裡人?怎麼會被人賣做奴隸呢?”
她哭泣着看了我一眼,眼裡閃過一絲遲疑,嘴裡說道:“我是大宋吳王的女兒,被寶山大王擄來,寶山大王將我賜給了麾下的一名將軍,月前,這位將軍與人賭錢輸了,就拿我賣了還債。我從前是郡主,此刻卻被迫事從這等俗人!今日出來,我是不會活着回去了!貴人若是可憐我,還請施以援手,救我脫離苦海吧!”
她的一雙眼睛驚疑不定地在我臉上梭巡,好像認識我一樣。
身邊的他突然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答道:“宋人女子這樣的多着了,你又是什麼人,值得我搭救?”
車下的女孩子突然高聲叫了出來:“惲王妃,是惲王妃!我認出你來了!……”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他就沉聲說道:“真是瘋子,走!”
馬車立即啓動,車下的宋女卻還在高聲喊道:“惲王妃,求求您,救救我吧!”她的話音還沒落,就被一陣咒罵聲掩蓋住了:“小娼婦,看我回去不打死你,居然敢給我得罪貴人……”
我的心跳得飛快,可是我知道,眼下實在不是我說話的好時候。我只是轉頭看着他,細細地盯着他的眼睛。
如果我是惲王妃,那麼烏珠這個人顯然就是他捏造出來的,他什麼要瞞住我的身份?而我爲什麼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呢?
他的臉上倒是一片平靜,眼神看着前方,似乎在思想着什麼,然後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