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亨一直在旁邊看着我,此刻終於開口問我:“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就不能和我說說嗎?”
我看了看他,心裡也煩惱極了,實在忍不住,於是就把我舅舅的事情說了出來。
趙亨聽了,好久沒有出聲。
末了,他站起身說:“這事情也怪我,要是早點幫你舅舅解決了這件事,現在你就不會有這個麻煩了,你等等、”
說完居然走了。
我支着下巴胡思亂想,還帶點感傷,讓我等等?
等什麼?難道又要去找趙先生。雖然之前說過要幫我舅舅還債,可是數目太大,我哪裡好意思開口。
發了一會兒呆,門外又有人敲門,是趙亨喊我,說是趙先生找我。
趙先生在書房等我,一見我進去就說:“紅豆,是我的疏忽,既然答應了你,也應該馬上辦到,我已經和趙亨說好了,一會兒你就和他一起去姓田的那裡,把這筆錢還了!”
我還傻呆呆地沒有反應過來,趙亨卻以爲我要拒絕。他說:“紅豆,你不要想了,欠我們的總比欠那個日本人的好,誰知道他還包藏着什麼心思呢?我總覺得這個人是衝着你來的。要不然,他無緣無故,爲什麼要幫助你舅舅?”
我木木地點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趙先生說:“那好,現在就讓趙亨陪你去還錢,一刻也不要停留。”
我點頭嗯了一聲,直到趙亨把我拉出門才醒過神來。
我看着趙亨,好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他自得的問我:“是不是很開心?”
說實話,我壓根沒一點開心的感覺,到現在還不能完完全全地反應過來。
我輕輕對趙亨說:“數目太大了,我心裡很不安。”
趙亨的笑意抑制不住:“不安什麼?我願意幫你。我借給你總好過你借日本人的錢吧。”
我點點頭,是啊,的確。趙先生的錢欠着也就是欠着了,我可以慢慢還,可是欠了田立衡的錢卻感覺好像頭上懸着一把鋼刀一樣!
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來!
等到我找到我爸家裡的時候,他卻不在家。
我不知道田立衡住在哪裡,也沒有他的聯繫方式。好在張媽拿出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田立衡的手機號碼。
我立刻撥通了號碼。
聽到我的聲音他有點意外,也很高興,對我說:“紅豆,你怎麼會想到打電話給我呢?這真太讓我吃驚了!”
拿着電話,我感到好笑:“你爲什麼會感到吃驚?難道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
“紅豆,你什麼意思?我不明白。”這人還在裝糊塗。
我問他:“我舅舅呢?他在哪裡?”
他輕聲笑道:“哦,你舅舅幫我做一件事去了,目前不在本市。”
我聽了就有點怒氣:“你能聯繫到他嗎?我有點急事想找他。”
“恐怕不行,現在我也無法聯繫上他。”
他的語調雖然客氣,但是我可以想象到電話另一端的他一定非常得意。
我直接說:“我有點事,想見你一面。”
“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啊!你有什麼事想見我呢?”
“不要繞圈子了,你應該知道我是爲了我舅舅那100萬。我現在就把錢還給你,你住哪裡?”
田立衡立即說了一個地址,那地方居然是郊外!
他聽到我的聲音裡有猶疑之色,於是說:“我住得比較遠,如果你覺得不方便也不用來,不過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裡大概一段時間,恐怕你再要見我就有點困難。”
好吧,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去了!
趙亨陪着我,開車送我到郊外。
這裡兩邊都是田地,路上的路燈相隔較遠,黑漆漆的夜裡,要不是汽車的車燈照亮,走在這裡都覺得害怕!
田立衡的屋子在一片富人別墅區,這片小區是專門爲富人打造的。獨門獨戶的兩層樓小洋房,前面還有花園,小區內的綠化都有人打理。
田立衡的屋子格外的好辨認,屋子周圍的照明非常亮眼,即使是黑夜裡,也能一眼就認出它的與衆不同出來。
屋前有着拱橋和流水,白牆黑瓦。他的屋子就好一副中國的水墨畫,又好像一顆亮眼的明珠,鑲嵌在這座富人小區的一隅。
還沒靠近小橋,就聽到有個奇怪的聲音問道:“你們是誰?來幹什麼?”
我嚇了一跳,左右看看,並沒有什麼人啊!趙亨指着草叢中的一個喇叭,示意我看。
原來如此,看來他不但有喇叭,恐怕還有監控錄像吧。
我咳了一聲,剛準備回答,就聽到田立衡的聲音說:“紅豆你來了?直接進來吧!”
沒走幾步,他卻又說道:“等等,你還帶了一位朋友來?”
“是的,你該不會不歡迎吧!”
“怎麼會呢?你想到哪裡去了!一起進來吧,不勝榮幸啊!”
兩扇鐵門自動地徐徐打開,一片紫色的花圃背後,一座很古風的屋子出現在我面前。
田立衡身穿一套黑色的日本武士服,坐在屋子的正中間等着我們。
他的前面還擺着一套精緻的紫砂茶具。
屋檐下還立着一隻精緻的鳥架,上面停歇着一隻色彩斑斕的金剛鸚鵡。
見了我們,它立即叫道:“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原來,剛纔那個奇怪的聲音是這隻鳥發出來的。
田立衡伸手請我們坐下,含笑說道:“有客自遠方來,先飲一杯茶?”
我立即說道:“不用了,你玩這花樣我們也不懂,也沒有時間來懂。我只問你,你是不是幫我舅舅還了那100萬,如果還了,就把欠條拿出來,我這裡有張卡,卡里也是100萬,我現在就給你還回去。你放過我和我舅舅吧!”
田立衡聽了我的話,臉上波瀾未現,笑吟吟地反問我:“何必這麼急呢?我是真心想幫你。我看你是不是對我有誤會?”
“沒有誤會。反正我把錢還給你,你也馬上讓我舅舅回來,放他自由。”
田立不答話,手裡卻擺弄着茶具,不一會兒,他沏了茶,倒滿三杯,逐個地遞給我和趙亨。示意我們接下喝了。然後說道:“紅豆,我有個問題,爲什麼你對我充滿了敵意?我自問我沒有得罪你的地方,也沒有哪些地方做得不恰當啊!”
我看着他,這個人平心而論,確實不錯,一看就是名門範兒,是出自於良好的家庭教養範圍。可是我就是對他反感,這種反感是我與生俱來的第六感,而且在得知他是日本人以後更加強烈了!
“你的確沒有得罪我。可是,不是非要得罪了我我就會不喜歡的,我不喜歡一樣東西往往有很多理由。”
我告訴他:“因爲你是日本人,所以我很不喜歡你。”
他驚訝地笑了:“就因爲是日本人嗎?你這個理由太可笑了!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
“不,一點兒也不可笑。就算過了再多年,日軍侵華的歷史依然存在,我還是不喜歡。”
他輕笑起來,笑聲中帶着不以爲然:“我倒不知,看起來你年齡這麼小,也沒有經過那個年代,爲什麼也要如此的仇視我們日本呢?”
我毫不留情地指出來:“做過的就是做過,不是靠着改改教科書就能夠抹煞去的。況且,我雖然年紀小,可是我骨子裡流的是中國人的血!”
田立衡繼續笑着。
趙亨一把拉起我說:“錢既然還了,我們就走吧!”
金剛鸚鵡也在後面叫道:“送客、送客!”
趙亨拉着我就走出了田家的大門,田立衡在後面站着也沒有阻攔。
可是,當走進那座紫色花圃之後,眼前的景象居然都變了!
沒有拱橋流水,也沒有白牆黑瓦,周圍只有一大片紫色的花海。一陣風吹來,香氣薰得我的頭髮暈,刺鼻極了!
“紅豆,香氣有毒!快捂住鼻子。”
趙亨的話剛說出口,我就已經意識到了。
我們連忙用袖子捂住鼻子,可是依然擋不住濃烈的香氣。
“這是什麼花?”我大聲問着趙亨,趙亨也不知道。
田立衡的聲音娓娓傳來:“難道你不知道嗎?這是紫色曼陀羅,代表着恐怖和神秘。”
我有點害怕了,我倒無所謂,可是連累趙亨就讓我於心不安了:“你是什麼意思?你想做什麼?”
曼陀羅的香氣讓趙亨的臉上都呈現了醉人的酡紅色,我自己也覺得雙頰發熱,頭重腳輕。
田立衡的聲音繼續傳來:“沒想做什麼,我只是想留你們在我這裡多住幾天,我對那位趙先生的天眼比較感興趣。”
是衝着趙先生來的?
這是,趙亨突然從身上抽出一把小刀,沿着自己的胳膊劃了一下,鮮紅的血頓時流了出來。
我驚訝地喊道:“你這是做什麼?”
他臉上的神色不再迷離,似乎清醒。
“紅豆,跟我走。”趙亨拉着我向前走去。我跌跌撞撞地跟着趙亨,走了幾步之後,居然已經站在了拱橋之上。
居然已經走出來了!
我看着身後的曼陀花海感到驚訝。
田立衡輕輕笑道:“不錯,的確是有點意思,我還有第二關,看看你們的本事吧!”
拱橋下的水頓時翻卷了上來,浪花都打到了我們的頭上,一隻碩大的黑色烏龜冒出頭來,張大了嘴巴向着我們躍起。
趙亨拉着我急忙向前跑,可是這座拱橋就好像沒有盡頭一樣,越跑越長,你每跑一步,它就越長一寸,完全都跑不到盡頭。
兩邊的水浪滔天的捲來,黑色的烏龜已經躍到了橋面,離我們僅有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