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這個本能產生的直覺念頭都還沒想完,鼻子裡好像就爆炸一樣:酸味、腥味一起嘭的一聲爆開了,眼前全是金星。
這也是魔力戒指的缺點。在你做好心理準備,或者至少有所提防的情況下,你可以擁有一部分術士的力量。但是如果你全然沒有半點準備,一時之間反應不及,那麼你也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重重的一個膝撞結結實實的撞在陸五的鼻子上。整個人類的大腦瞬間反應全部集中在受到重擊的鼻子,而完全忘記了手指上的魔力戒指。
接着就是騰雲駕霧的感覺——這是因爲外來的力量將他整個人都掀飛了出去。
鼻子的位置,其實是人類顏面神經的集合點。被擊中鼻子的瞬間,沒有訓練的人類的本能就是去保護鼻子,等待這種強烈的刺激消退。陸五從地上爬起來,發現自己眼淚已經狂濺而出,而那個襲擊他的人正在朝着這邊走過來。
魔力戒指的力量流轉全身,完全壓制了人類的本能的神經反應。鼻粘膜受傷而流出的血也瞬間止住——畢竟這種程度的小傷,抑制住一點也不難。
“你是誰?”陸五保持着用手捂住鼻子的動作,看着面前的陌生人?這個就是他等待的目標?但是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因爲首先,這裡是倉室裡面,第二對方赤手空拳。
整個倉室這麼多人,他們肯定不可能容許一場兇殺案發生——哪怕你天生嗜血,你也得要明白管教們絕不是吃白飯的。電棍什麼的手段也絕不是每個人都消受得起的。
“你忘記我?當年在卡拉OK廳的事情就忘記了?”
真的是天大的冤枉啊!陸五很確定自己沒去卡拉OK廳,不說其他,單單讓琥珀去那種地方就不太合適。而且這個人的眼角有一條斜斜的疤,似乎是被利器割傷的。
“當年調戲我女朋友……還找條子把我們送進了局子裡,”疤眼男越說越來勁。“哈哈,真的老天有眼,居然在這裡碰到你了!”
這場衝突發生的太突然,整個倉室大部分人都沒有來得及做好準備。要知道,這一次進來的都是些“老兵”,看守所的常客。這年頭,就是有這種人,大錯誤不犯,小錯誤不斷。做所作爲介於“犯罪”和“違法”之間,於是乎就成了這地方的常客。所以正常的戲碼,也就是所謂的“訓練新人”根本不會發生。沒人想到這麼一下子,事情就發展到了這一步。
陸五卻是半點也想不起對方是誰了。那個什麼“調戲女朋友”更是無中生有。可憐陸五剛纔都還是被調戲的對象,調戲別人,第一無心,第二無膽,第三更是無必要。
說話之間,疤眼男又一次衝了上來,一拳朝着陸五迎面而來。
這一圈如果落實了,估計哪怕是魔力戒指,也沒辦法阻止鼻子出血了。
但是這一次,情況就大出意料之外。陸五隻是略略歪頭,就在刻不容緩之間閃過了這一拳。
下一瞬間,後面有人撲過來,一把抱住陸五的腰部。這個人還將陸五整個人提起,雙腳離開地面的那一種。前方的又一拳迎面而來,後方的又抱住陸五讓他動彈不得,照理說,這一拳是非吃不可的了。
情急之下,陸五自己也發怒了。他畢竟還不是菩薩。雖然對於這裡的人,他有着一種居高臨下,不想與他們一般見識的心態,就算有糾紛也覺得不要太強化爲好,但是這不等於說他不會被激怒。他兩手瞬間握住身後那人抱着自己的手臂,用力一拉。
伴隨着一聲可怕的脆響,那個人的骨頭直接被扭斷了。在魔力面前,人類的血肉之軀簡直脆弱的不值一提。哪怕不使用武器,將人類的骨頭折斷也輕而易舉。
後者發出一聲慘叫,倉皇后退,而前者這一拳來的又略微慢了一點點——按照陸五此刻的標準,略微慢了一點點——被避開。
陸五擡起一腳,直接踹在疤眼男的肚子上。
他沒有使用魔力戒指的全部功率,如果全力以赴的話,估計這一腳能把人體給直接踢穿,甚至把內臟和脊柱都同時踢出來。但饒是如此,這一下也不是正常人能夠承受的。疤眼男整個人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大通鋪之上。只聽着噼裡啪啦一陣亂響,圍觀的吃瓜羣衆紛紛走避。疤眼男在地上彎成了一隻蝦米,動彈不得。
本來可能還有幾個人想要幫忙,卻被這一幕嚇住了。
動手的兩個人,一個手臂彎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喊的撕心裂肺。另外一個則是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任何人看到這個場面都會細細考慮一下動手的代價。
“怎麼怎麼了?”鐵門之外響起了聲音,管教們恰到好處的來了。畢竟剛纔這種動靜實在太大,而那個手臂斷了的傢伙依然在撕心裂肺的痛嚎着。
……
鋥亮的手銬被猛的一下扣在鐵窗之上。
“行啊,小子,剛來就打架!沒吃過電棒吧?”管教在身後惡狠狠的說道,不過把手銬掛在鐵窗上之後他並沒有做更多的,而是掉頭離開了。
陸五這一次又回到了之前待過的單人囚室。而且說不清楚是偶然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這裡正是他之前帶過一天左右的那個房間。
當然,這一次和上一次可是不同的。這一次陸五身上又多了幾個罪名,那就是傷害罪。
在押人員受傷什麼的,管教可是有責任的。當然具體施暴的一方,也就是陸五,責任更重。這可是實實在在的人身傷害。
上一次至少在這個房間內部,陸五可以自由行動。但是這一次,他的手被手銬給拷在窗上的鐵條上了,活動範圍堪稱畫地爲牢。“鐵窗”這個詞並不是憑空創造,而是客觀事實的正確描述——這邊窗戶,上面都是一根根拇指粗細的鐵條。
這種做法其實是一種不折不扣的刑罰。這種姿勢讓你沒辦法彎腰或者坐下來。別看短時間內無所謂,但是時間稍長,就會讓人腰背痛得彷彿要折斷一樣。也虧陸五的身高夠格,否則的話估計會被迫踮腳,那種情況下對人體的傷害就更大了。
阿呆莫名的出現在陸五腳邊,張開嘴,衝着陸五吐出一個藍牙耳機。
“高手?”陸五嘆了口氣,用那隻自由的手把耳機接過來,戴在耳朵上。
“怎麼了?搭檔。”
“剛纔那兩個人怎麼樣了?”陸五問道。
“嗯,說實話,不是很好。一個手臂粉碎性骨折,按我的看法,十有八九這雙就完全廢了。另外一個內臟破裂大出血,有生命危險。搭檔,你下手很重。他們已經被做了初步護理,不過看守所的醫護人員處理不了這種程度的傷,正在電話聯繫急救車那邊呢。”
“那個……”
“放心吧,我已經讓阿呆去處理了。”高手很輕鬆的說道。“估計醫院那邊會狠狠的扇看守所這邊一記耳光了——送兩個沒什麼傷的人去治療。不過也可以處理的好一點,讓他們受一點輕微傷,這樣可以讓人不至於懷疑,或者至少會把懷疑藏在心裡。放心,至少在法律方面,他們不會成爲你的障礙。不過,搭檔,你還是太沖動了一點。”
“我知道……可是……可能是因爲我也只是個凡夫俗子吧。”陸五再次嘆了口氣。“捱打了本能就被激發起怒火來。”
“不,搭檔,你已經很節制了。這方面……嗯……不說這個了似乎有人來了。”
果不其然,伴隨着腳步聲,又有幾個人過來。其中兩個人是管教,被他們帶過來的則是一個壯漢。後者順服的低着頭,手裡捧着幾件個人物品(就和陸五之前一眼,主要是被子、牙刷、毛巾之類洗漱品)被一路帶了過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手續——其實也就是等待一些血檢尿檢之類的體檢結果罷了。不過這一次,兩個管教把這個壯漢帶進了陸五這間囚室裡。一個管教衝着陸五罵了幾句,然後才離開。
壯漢在管教手裡一直安安靜靜的,把東西一放,低着頭直接坐在牀上。等到管教的腳步徹底的消失之後,他才擡頭看了陸五一眼。
說不清楚是一種什麼感覺,這只是一個很隨意的一瞥,但是莫名的讓人感覺到了危險。
這個危險感不是來自這個人的體格,不是來自他的動作,而是來自他的眼睛——那雙眼睛根本不像是一個人類的眼睛。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但是這雙眼睛裡,只有難以形容的荒蕪,就像海洋的最深處那樣貧瘠荒涼。
看不出喜怒哀樂,彷彿這個人的情感已經被剝奪了。某種角度來說,倒是更像是死人的眼睛,找不到焦距,也沒有活力。他活着,但是又不能說完全活着。
總之,非常非常的不對勁。
壯漢用很遲緩的動作站起來,來到了鐵門邊上,看了看過道。兩邊是同樣的單人囚室,卻是空的。說來也怪,明明有空房間,管教們卻硬是把兩個人塞在一起。別的不說,這張單人牀,也不可能睡兩個人呀。
當然,可能是管教們決定讓陸五拷上幾天。如此一來他也就不需要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