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那邊在爭吵,曲芸聞聽梅嫺詩用細不可聞的音量呢喃道:“先前見過那樹懶國王,我觀它病入膏肓,壽元已盡。
雖然沒能問診無法確定是什麼病,但若是傳染病,遺傳病什麼的眼下公主這情況,恐怕我們不得不做出無奈的選擇了……”
梅嫺詩的意思曲芸自然明白。可以聽出,在她看來和袋獾王子合作是迫不得已時纔會考慮的下策。但若這伊犁鼠兔公主真的命不久矣,恐怕想要贏得遊戲就需要慎重考慮了。
被遊戲規則中的陷阱算計所有人都不是第一次了,而對於強弱有別的團隊競爭類遊戲,系統給予偏弱方一定程度的優勢也並無異常。好在曲芸每每料敵先機算無遺策,從一開始就破解了被規則坑慘的可能性。
就比如現在,假設鼠兔公主真的會在遊戲結束前病故,那麼團隊風格比較排斥袋獾王子那邊的雲裳仙府自然就被擺在了尷尬的境地。
曲芸聞言略一思索,對梅嫺詩輕聲笑道:“我猜公主身體並無大礙,無論如何,總要進去見見她纔好下定論。如果公主也是位糟糕的傢伙,或許我們可以考慮一些更有趣的辦法來通關遊戲哦。”
說罷,她大步走向扔在爭執不休的龜丞相和藍蛇女僕。
曲芸不是動物學家,並不瞭解這條蛇女僕的品種正和表世界的瀕危動物藍蛇一致。之所以把它的名字腦補爲藍蛇,純粹是因爲這貨通體透藍,是一條貨真價實的“藍蛇”。
如果你指望看到妖嬈多姿的美女蛇那可想多了。藍蛇女僕確實生了一張帶有淚痣的蛇精美人臉,但一如動物王國的半寫實畫風,它並沒有手臂。
曲芸不由腦補了一下這貨用蛇首或蛇尾服飾公主沐浴更衣用餐等等的情形,着實獵奇。隨即甩甩頭把那些古怪的場景揮出腦袋,站定在龜丞相身邊對藍蛇道:
“這位小姐,可以看出你是有意護着自家主子。但你也該清楚我們的到來意味着什麼。面對必然發生的問題如果一味逃避,事情只會向最壞的方向發展。
你家主子的那位兄長可是積極得很,恨不得付出一切代價讓我們爲它服務。若是今天真的就這樣把我們拒之門外,你可想過公主殿下日後會如何?”
日後,指得當然是國王駕崩,王子繼位之後。看那袋獾王子滿心歡喜興致勃勃地籌劃謀害生父的事情就可以預見其上位後公主的處境。當然這話曲芸是不能明說的,不然哪怕這動物王國的居民們再簡單直接恐怕都會怒從心起。
“這……”藍蛇猶豫了。身爲女僕,她平時確實不需要考慮那麼多事情。但這條大蛇一點也不笨,到曲芸點出,她立刻就明白了後面的事情。
這些賢者,不得不見。
正當藍蛇女僕猶豫不決時,原本應當躲在棺材裡休息的康斯妮居然突然出現。她頂着金髮碧眼,完好如初的小腦袋樂呵呵上前一步道:
“我家主人可是相當溫柔的,最會哄女孩子開心。就算之後沒什麼事情發生,要她去勸勸你家公主,也準能讓它好起來的!”
藍蛇女僕聽完這話打了個寒顫。她倒不是不相信康斯妮,只是那丫頭說話時那熾熱的目光讓它有一種被蒼鷹盯上的感覺。
在血族眼中,這條皮膚湛藍沒有手臂的蛇小姐可算是貨真價實的美女了。而比她本身更誘人的,是她那奇毒無比的血脈。若是能圈養起來每日吸食,終有一天可以誘發強大的變異。這可比吸食人類美女要實在多了。
曲芸秀拳猛敲康斯妮的後腦,把她的小舌尖打吐出來的同時中斷了她不靠譜的遐想。繼而轉頭對蛇女僕道:“怎麼樣,無論於公於私,還是讓我們進去談談比較好吧?”
藍蛇女僕威脅地縮緊身體吐了吐信子,謹慎地點了點蛇頭:“可以……但是!只有你自己進去。”
見着小吸血姬把人家美女蛇嚇得不淺,雲裳仙子們皆是苦笑。倒是也沒有人提出什麼異議,原本團隊中的這種事兒就是由曲芸自己負責處理的。
曲芸跟着藍蛇女僕進入房門,雲裳仙府其餘幾人都圍到了康斯妮身邊,毫不客氣地亂戳亂摸着。任棉霜在反覆確認這課腦袋之後還是無法相信眼前的情景,將目光頭像團隊中的醫師。
“毫無疑問,她康復了。”梅嫺詩波瀾不驚地答道。她面色淡然,已經以神識反覆探查過康斯妮的頭顱。裡面的血能循環是做不了假的。
“怎麼做到呢?晉級了?”尹熙頤上前揪住康斯妮的小臉蛋試驗般地拉扯着。然而以兩人歡喜冤家般的關係,很難讓人不懷疑尹熙頤的真實目的是否在於公報私仇。
康斯妮果然噘嘴打開了尹熙頤的手:“說實話,我也不清楚。血能基本沒發揮什麼特別的作用,是其它一些原因。說實話,我感覺在這個世界裡,似乎只要能復原的傷勢都會很快復原,和我的種族特性無關。要不,你也試試?”
尹熙頤聞言指得躲到任姐身後。包括她在內,雲裳仙府的一半成員都有斷肢重生的能力。但像康斯妮這樣基本不影響實力也不可能致命的可沒有第二個。
會客廳連接着寢宮,說白了算得上是王室子嗣們居所的一部分。跟隨藍蛇女僕進了所謂的“會客廳”,曲芸着實有點吃驚。
她原先以爲,把國家要事丟在腦後以身體有恙爲藉口拒絕見自己的伊犁鼠兔公主應該是個被寵壞的刁蠻任性的小公主。誰知事實正好相反,伊犁鼠兔公主的會客廳連袋獾王子那窗明几淨的會客大廳其一角都算不上。
勉強來說,這差不多就是一間倉庫。沒有窗口,潮溼而陰暗,只有燭光被鏡子反射把室內照亮到不至於連對面談話的人臉都看不清楚。
房間裡幾乎沒有女孩子喜愛的珠寶裝飾,只有簡樸的沙發和茶几,以及一座不知道放了幾百年,早都不會走了的老座鐘。
就連繡有王室徽章的掛毯也和城堡迴廊中隨處可見的款式一模一樣,曲芸十分懷疑它根本就是從外面牆上摘進來的。
然而這樣簡陋的,陰暗潮溼如地牢一般的房間卻被藍蛇女僕打掃得乾乾淨淨。所有的陳設都只是純粹的老舊而已。古老,卻一塵不染。
坐在曲芸對面的伊犁鼠兔公主倒也不至於寒酸到穿着僕役的衣裝來見客,而是穿了一條童話故事書裡公主常穿的白紗裙。但同樣可以看出,這條長裙她已經穿了很多年了。乾淨,卻已經洗到有些泛黃。
一隻裝在洋裝裡的擬人兔子會是什麼模樣?可以說像極了那種貴到嚇死人的毛絨絨玩偶,讓曲芸不由得想起了安恨晶在自己房間裡收集的那些雪麗布偶。
作爲擬人化的動物概念,伊犁鼠兔公主的身材比起今天曲芸見過的所有動物王國成員都要矮小很多,整個身體的尺寸大概也就只有曲芸的一半。她靜靜坐在沙發上,紅着一雙眼睛。有些不滿,又有些畏懼地看着曲芸。
不要誤會,伊犁鼠兔這物種眼睛可是黑的,此時會紅完全是被她哭的。事實上,只有白兔纔會有一對紅眼睛,而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兔都不是紅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