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音擔心地看着躺在醫院病牀上剛剛經過診斷,結果還沒出來的尹震朔,輝陽和瓊斯特站在雪音身後,一人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試着讓她安心。
老管家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着眼下的情勢也是頗爲擔心。
一段時間以後,尹震朔緩緩睜開眼睛,雪音有點猶豫到底該叫尹震朔什麼,父親或是祖父,她選擇了沉默。
而尹震朔並沒有沉默,第一眼看見雪音坐在自己身邊,他滿足地眯起眼睛笑了,隨之呼出的名字卻是。
“雪馨,你沒走,太好了。我知道你不會離開爸爸的。雪馨,我的好女兒。”
這似乎是一種自欺欺人,在每個人都對稱呼感到奇怪的,除了習慣了的雪音,他只是認爲尹震朔是太想念自己的母親所以想在自己身上找到一些過去的影子。
管家爺爺卻不這麼想,他那微不可聞的嘆息聲誰都聽見了。
緊接着主治醫生進來了,這是尹震朔專門的主治醫生,管家特地打電話給他讓他過來的。
進門第一句就是問管家。
“他沒有定時吃藥嗎。”
管家沉默了一會兒,說到。
“從兩個月前開始,老爺就拒絕吃藥了……”
他們說他們的話,其他人卻是聽得一頭霧水,雪音想站起來,礙於尹震朔緊緊抓着自己根本站不起來,只能坐在原位問到。
“什麼藥。爸爸並沒有生病啊。”
習慣性的稱呼。
老管家嘆口氣,示意醫生先出去,對方也很配合,在衆人的注目下,老管家走進雪音,輝陽和瓊斯特。
尹震朔醒過來的時間只是一會兒,之後便睡着了,管家爺爺看着尹震朔安安靜靜地睡過去了才放心地開口。
“請允許我從十七年前說起。”
瓊斯特明顯一陣,管家也感覺到了。
“是的。就是瓊斯特少爺和我們家尹雪馨小姐相遇那年。我從小看着小姐長大,也知道她不想被束縛在尹氏繼承家業,雖然老爺很不高興,但是小姐還是堅持一個人出國學習,所以離開了。之後,小姐和瓊斯特先生相遇,然後相戀,在小姐離開家後的半年多後小姐回來了,本來老爺是很高興的,以爲小姐是想通了,卻沒有想到小姐向老爺提出了要和瓊斯特先生結婚,一起過下輩子,那時候的瓊斯特先生只是個無名小卒,老爺當然不會同意,於是他攔住小姐不讓她離開,一個星期後,小姐用自己的命來要挾老爺,老爺終於妥協了,小姐是老爺唯一的兒女,小姐離開後老爺一下子就憔悴了好多,無奈又尋不到小姐的下落。第二年的時候,老爺接到一個醫生的電話,說是知道了小姐的下落,於是派人強行把小姐帶回來,之後才知道小姐懷孕了。被帶回來的小姐終日鬱鬱寡歡,一天比一天憔悴,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終究還是在生下雪音小小姐的時候難產過世了。老爺終日活在自責與後悔
中,長期下去精神也不振,在心理醫生的治療下,靠藥物抑制了下去,不過爲了不再活在痛苦中的關係,老爺將所有的錯和恨都推到了瓊斯特先生身上。就在這個時候,雪音小小姐一天天長大,越來越像雪馨小姐,可是老爺從來沒有去看過雪音小姐,只是交給乳孃來養。可是,在雪馨小姐一歲半的時候,老爺無意中和小小姐碰上了,小小姐那時候還不懂事,不知道是誰教的,衝上去就衝老爺叫‘爸爸’,因爲老爺並不喜歡小小姐,在所有人以爲老爺會發怒的時候,老爺卻開懷大笑,將小小姐抱起來,那個時候才取的名字叫雪音,並宣佈這是她唯一的女兒。老爺有一次喝醉了跟我說,他將小小姐當成我雪馨小姐的替身,因爲兩個人的小時候是一模一樣,他想要這次保護好雪馨小姐不再重蹈覆轍,不會讓任何他不看中的人接近她。那個時候我知道老爺還是將雪馨小姐和雪音小姐分得清楚的,只是隨着歲數的上去,雪音小姐也是長得越來越像小姐,興趣愛好也好似遺傳因子作祟似的不斷走上雪馨小姐的路,老爺有時候會混淆,但是因爲一直有吃藥控制精神的時候,雖然會有時誤認,但是還是很清楚小小姐並不是雪馨小姐。只是,最近混淆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越來越長,老爺拒絕再吃藥以後……現在的雪音小姐對來說就是他唯一的女兒尹雪馨,已經沒有可以改變老爺的這個認知了……”
得知真相無疑是震驚的。
誰會想到商場縱橫許久的尹震朔從這麼久以前就存在着精神問題,又有誰想得到其中的錯綜複雜。
老管家說完,就自覺退下了,留下雪音,輝陽,瓊斯特和躺在病牀上仍然在睡的尹震朔。
“雪馨!雪馨!”
尹震朔現在每次都會在自己對女兒的呼喚中驚醒,找不到雪音,自己眼中的雪馨的話,有時候會突然沉默下來有時候卻如孩子般大哭大鬧,每次只能靠鎮定劑穩定下來。
情況越來越糟糕,雪音不得不一天幾乎二十四小時地守在病牀前,深怕他醒來找不到自己。
然而,每當輝陽和瓊斯特的任何一個待在雪音附近的時候,尹震朔又會近乎發狂的叫喊,只有兩人離開,雪音的安撫聲似乎才能傳達給他。
這天,尹震朔的精神似乎不錯,所以雪音決定帶他到戶外走走。
因爲幾乎一直待在尹震朔身邊,輝陽和瓊斯特又不能出現,所以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
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和醫院裡的藥水味道比起來無疑是件愉快。
尹震朔突然看見不遠處的花壇裡有一束很適合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女兒的花朵,讓雪音在原地等着,自己就要過去採摘。
雪音靜靜待在原地,看着漸行漸遠的背影,然後四周看看享受着難得的清閒舒適,突然進入眼裡的是正向自己走過來的輝陽。
雪音頓時覺得開心不已,同樣朝輝陽走去。
不知道是
不是因爲可以見面卻都必須忍耐住的關係,兩人在見到對方時思念似乎一涌而出,輝陽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有多麼喜歡雪音,或許曾經那個喜歡樂萱想要給樂萱自由的輝陽已經成爲了一個單純的會多關心樂萱一點的朋友,而此刻在他面前的這個女孩纔將是他今後的最愛。
兩個人的腳步越來越急促,遠方花壇裡的尹震朔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自己永遠不想看到的一幕,輝陽和雪音的深深擁抱,臉上洋溢着的是幸福滿足的笑容。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這麼久,兩個人久久擁抱,一個擁抱就足夠千言萬語。
直到一陣刺耳的叫聲響起,那是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聲音中充滿着驚慌和不知所措,隨後而至的是人生攢動,視線都聚集到了一個地方。
“快停下來!爸爸!求你!快停下來!”
當雪音和輝陽被聲音驚動看過去的時候,尹震朔只是跪在了地上,手邊都是散落一地剛纔他採摘的美麗花朵,只是現在的美更是驚心動魄,上面是尹震朔將頭撞上地面是碰到的斑斑血跡。
雪音被尹震朔嚇到了。
輝陽來不及安撫雪音,雪音就已經掙脫了自己的懷抱,甩開了自己的雙手朝尹震朔奔去,手裡殘留的溫度好似再也不會回來,輝陽不知爲什麼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只是有着這種感覺,心裡空蕩蕩的,再看着遠去的雪音撥開人堆的焦急無助馬上恢復理智,上前去幫她。
雪音撲到尹震朔身邊,不斷阻止他。
尹震朔沒有停,不斷地重複動作,嘴裡輕輕唸到,彷彿自言自語。
“雪馨,爸爸錯了。我知道你和瓊斯特那個小夥子在一起的時候是幸福的了,你剛纔明明笑得那麼幸福啊,都是爸爸的錯,如果不是爸爸阻止你,你也不會傷心地和爸爸斷絕關係,如果不是爸爸硬把你抓回來,你就不會一天比一天憔悴,就不會這麼早就離開爸爸。都是爸爸的錯,都是我!都是我!”
然後一陣沉默,動作停止了,當雪音終於鬆了一口氣,周圍的人也放下了心轉身離開的時候。
低喃又開始了。
“死了?死了?!不對,雪馨最近還在我身邊的,怎麼會死了呢。那死了的那個女人是誰?!她是誰!”
捂着腦袋,想不出所以然,看似很痛苦的時候突然轉過頭來看向一直試圖阻止自己的雪音。
“雪馨?你是雪馨對不對!”
雪音一時之間不知道作何回答,每次都是尹震朔當方面將自己當作雪馨,自己從來沒有承認過,這次被這麼問道,猶豫了,可是就在雪音猶豫的間歇,尹震朔自己得出了答案。
“你不是雪馨!我的雪馨,我的女兒呢!在哪裡在哪裡!死了!沒死!”
尹震朔不斷掙扎在“死”與“沒死”,抱頭回想着,不曾停歇的時候,醫生終於來了,在衆人的剋制下,終於注射了鎮定劑睡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