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過後, 傅曉司對魏國的態度終於有所改善。
至少魏國他自己是這麼認爲的。
這一個星期,魏國躺在牀上,吃喝拉撒都靠着傅曉司。他終於也享受了一回大爺般的照顧。心情頗爲舒暢。而且偶爾碰一下, 逗一下傅曉司, 對方似乎也沒有像之前那樣驚惶失措, 頂多是露出一幅不太自在的尷尬彆扭的表情。這可美壞了魏國。躺在牀上等着對方的“伺候”, 他就在想, 只要傅曉司不反抗自己,他就能美成這樣,哎, 現在的自己還真是有夠賤的。
不過下一秒,當男人看到傅曉司拿着藥酒走過來的時候, 頓時啥亂七八糟的負面想法都過眼雲煙了, 腆着臉, 沒臉沒皮的問道,“給我上藥啊, 媳婦兒?”
對方頓時亂了方寸,低着頭,慢慢的點了點腦袋。
魏國愛死了傅曉司這天然的反應了。主動趴在牀上,撩起衣服,一幅等待享受的樣子。扭開瓶蓋, 倒了些藥酒, 輕輕的在男人的腰部按摩。兩個人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過去。
再一次勇敢的靠近魏國, 用了傅曉司好大的力氣。
住院期間, 他有好幾次都想離開, 但每次卻都捨不得。經過那場事故,他真的發自內心的害怕起眼前這個男人, 但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愛慘了魏國。有時候,他會特別懷念讀書的時候,每天簡簡單單的在一起,日子雖然苦,但是卻可以笑得特別真。
魏國閃到腰的這一週,家裡陸陸續續來了許多陌生人。這些人的身份,傅曉司心裡其實都清楚。從他們口中,隱隱約約知道了魏國做的生意是走私,血鑽之類的。他聽到這些字眼的時候,心臟都會不安的瘋狂跳動。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道理。還記得魏國坐在法庭上,接受審判的情況,那種骨子裡滲出來的無力與冰涼,他這輩子真的再也不想體會一遍了。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是不是最近累到了?”,看到魏國扭過頭,好奇擔憂的目光。
傅曉司急忙搖搖腦袋。
魏國知道,他和傅曉司本來就缺乏溝通。現在倒好,傅曉司壓根都不肯說話了。只怕兩個人的隔閡會越來越大。
嘆了口氣,勉強撐起身子,魏國看着傅曉司的眼睛,“曉司,事情都過了那麼久了,你能原諒我嗎?”
看着男人懇求的眼神,那表情像極了大型犬類搖着尾巴,可憐兮兮的要骨頭的樣子。傅曉司點點頭,他其實早就不生氣了。對於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其實也瞭解了七七八八。只是一想到小U會這樣做,再一次被朋友背叛的感覺讓他感到心寒。
對方的反應讓魏國相當興奮,“既然你都原諒我了,能不能,跟我說一句話?哪怕叫叫我的名字也好啊!”
擡起頭,看着魏國期待的眼神。
微微張開嘴巴,傅曉司不知道該怎麼跟魏國解釋。無數個黑夜,躺在牀上,他都想開口說話,但嗓子如同被堵住了似的,發出的聲音難聽又刺耳。
看到臉都憋紅了,仍舊發不出聲的傅曉司,魏國一把攬過對方的身子。
被這突然的“襲擊”弄得不知所措的傅曉司只聽到耳邊魏國輕輕說道,“都是我的錯。一定會好起來的。”,久違的心安,這是自那次事件之後,傅曉司第一次重新感受到了這種感覺。用力的點了點頭,他相信自己會好的。當他能說話的那一刻,他一定要把什麼事情全部都告訴魏國。
又過了一個禮拜,魏國的腰終於好的七七八八了。
公司那邊積累了一堆的事情需要處理,就算魏國多麼想留在家裡跟傅曉司過過小日子都不行了。但是放傅曉司一個人在家他也不願意。帶在身邊,有危險不說,他也不想讓傅曉司涉及太多這些烏煙瘴氣的買賣。
最後權衡再三,魏國表面上答應了傅曉司在家好好休息,暗地裡還是加派了好幾個小弟輪流盯着。
安排妥當之後,纔回到了公司。最近來了一批大買賣,是從津巴布韋倒賣來一批血鑽。所謂的血鑽,就是在戰爭,政局不穩的地區開採的鑽石,再倒賣到其他市場。這些鑽石販賣之後的高額利潤會全部投入購買軍火,反政府的武裝勢力之中。帶來的戰爭和流血事件不計其數。而最近這筆買賣,正是跟這樣一批亡命走私販做生意。
雖然生意簡單明瞭,但魏國他們必須佈署穩妥。自從白癸逝世後,這條產業鏈上的老大們,已經蠢蠢欲動,沒有之前來的那麼和氣大度了。黑吃黑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發生。所以,魏國也只好頂着頭皮,希望將計劃安排的儘可能周密,風險降到最低。
正當這節骨眼,沒想到又接到了沈優的電話。
魏國萬萬沒想到,這個做鴨的男人居然膽子這麼大。不過說到底,他還是在意沈優的話的。
那天魏國獨自一人來到了約好的地點,一個位置有點偏的咖啡店。
剛走進去那一瞬間,魏國右眼不安的狠狠跳動了一下。環繞四周,發現整間店鋪只有沈優一個客人,詭異的氣氛,本能的讓男人警覺了起來。
“您好,歡迎光臨。”,一個服務生打扮的男人右手拿着托盤走了上來。
魏國點點頭,看向沈優的時候,兩個人目光正好相遇。
當沈優看到魏國的那一瞬間,渾身不安的顫抖了一下。雙眼通紅,臉色卻煞白。魏國坐在對面,“說吧。”
“國哥...我,我真的對不起你...”,對面的沈優低下腦袋,狀態十分不穩定。
“道歉就算了。傅曉司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
沈優擡起頭,慌張的看着魏國的身後。
還未等魏國轉頭,一個冰涼的硬物正抵在了魏國的後腦勺處,“傅曉司是誰?你的情人?嗯,怎麼聽起來是個男人啊?”,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
魏國沒有動彈,死死的看着對面的沈優。
只聽到對面的人解釋道,“國哥,是,是他們逼我的,我不這麼做,真的,會死的。”,哆嗦的說完這些話。那個服務生打扮的男人便架起沈優離開了。
後腦勺的槍支移開了位置,背後的男人坐在了沈優剛剛坐過的位置。
微笑的看着魏國。
“魏國,近來可好?”,這男人的態度來了個180度大轉彎,但手中的槍口依舊對準魏國的胸膛。
“遇到你,覺得能好嗎?”
“哈,幽默了不少。看來白癸□□有方啊。”
對面的男人名叫王楓,正常不過的名字,卻幹盡了不正常的事兒。據說當年跟白癸一起做小弟,後來白癸受到了重用,兩個人的關係徹底鬧翻。最後自己出來單幹。一直以來都被白癸騎在頭上,雖然幾度不滿想要報復,但始終也沒鬧出點名堂。
魏國皺着眉頭,看着對面已經有了皺紋的男人,看來老大一死。蝦兵蟹將誰都想要來分一塊肉吃。
王楓轉了轉手中的槍支,“別這麼沉默嘛,老朋友好不容易見面了,再怎麼不情願也得說上幾句吧。”
“你想要什麼?”
“呵,還是這麼直接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懶得繞彎子了。”,男人傾身上前,目光有些渾濁,慢慢的說,“你手中的這條產業鏈,不如跟我換換。”
“換?”,魏國咧了咧嘴角,“你拿什麼換?”
王楓身體靠向了椅背,放鬆的癟了癟嘴,作出苦惱狀。突然像個瘋子一般的興奮砸了一下手中的槍把,“啊!不如用你的那情人的命來換好不好?叫什麼來着,傅曉司對吧?我應該沒記錯吧?”
魏國握着拳的雙手,似乎都要捏碎了。
只聽到對面的王楓繼續興奮的解釋着,“其實,嘿嘿,我早就知道你藏着一個寶貝在家呢。所以忍不住的打量了好長時間。對了,等等哈,我看看幾點了。”,男人伸出胳膊,看向手腕上的惡俗的金錶,一咧嘴笑了。
“時間剛剛好。我覺得你的情人應該在來的路上了呢。”
“碰!”的一聲,魏國憤怒的站了起來,滿臉憤怒的望着對面的男人,一幅要殺人的表情。下一秒肩膀被後面幾個打手粗暴的按住,被迫無奈再次坐了下來。
王楓搖了搖腦袋,倍感可惜的說,“這點你就不乖了。幹咱們這行,能談感情嘛?你怎麼不學學你家白老大呢。玩兒完一個,咱就立馬忘掉一個。動真感情?呵,你這不是把你的心肝肉往火葬場裡送嘛。”
雙眼通紅的望着對面的王楓,卻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是正確的。
他以爲自己能把傅曉司保護的很好,結果現實卻又給他來了一個狠狠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