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眼見着一場大雪即將降臨大地。
“今年的雪災來的格外早,後勤部和軍需處那幫吃白飯的老鼠,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過冬的棉衣棉被髮放到我們手裡呢?”一個老兵蜷縮在崗樓裡,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這裡是漠北邊陲前線“一線天”新軍營地,前不久深入敵國重心的狼騎僅有兩千餘人倖存回國,與狼羣本部合兵一處,就地休整。魚魚主教、安梓潼主教與四位少將旅團長深知,五沙酋長國和薩滿教廷結怨已深,現在雖然暫時偃旗息鼓,但遲早必有一戰;在他們嚴厲苛刻的督促下,狼羣一面以經歷過大戰真刀*洗禮的兩千多名中堅骨幹,新任命爲中下級軍官,一面大量招募新兵整編訓練,絲毫不敢有半點鬆懈。
這個時候,一支奇形怪狀、宛如來自九幽地獄的隊伍,在雪花飄落的時候沉默無聲的接近了新兵營地。
“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
被老兵攆出崗樓值班放哨的新兵*用刺刀攔住風雪中走來的跛子,警惕地大聲叫道,他的屁股上還明顯印着老兵踹他時候留下的腳印。
跛子平靜的道:“看你們的番號是四零四旅團的,讓安子軒小跑着來見我。”
“放肆!我們旅團長大人的名諱是你能叫的嗎?”新兵*不知死活的叫嚷道。
“小兄弟,把招子放亮點,站在你面前的是安東野將軍!”隊伍裡的安魑曉終於忍不住上前提醒道。
“這位女士,您在戲耍我嗎?新追封的安東野一級上、將天縱神武,可惜英年早逝,早在三個月前就不幸爲國捐軀了,你們居然敢冒名頂替、活得不耐煩了嗎?”
安東野輕輕揮手示意身後正要舉步的三大魔將退下,然後盯着面前的愣頭青,一字一吐的命令道:“我、是、安、東、野,把、你、的、哨、官、叫、過、來!”
外面的叫嚷聲終於靜動了崗樓裡昏昏欲睡的老兵,這位老兵投軍從戰資格雖老,但也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相對於才穿上軍裝還不到一個月的新兵*還要年輕上幾歲。他跑出崗樓,仔細打量了安東野好一會,突然單膝跪倒,泣不成聲的道:“將軍大人,天可憐見,您還活着------嗚嗚------”
安東野一級上、將輕輕踢了哭鼻子的老兵一腳,笑罵道:“如果我記得不錯,你是狼羣近衛旅一零二團的吧,一個大男人,哭個球啊!老子不是活的好好的嗎?快給老子憋回去!”
老兵喜極而泣地爬起來,向呆頭鵝一般傻站在一磅的新兵*罵道:“還不去通知旅團長,上、將軍回來了,傻站着個球!”在屁股上結結實實捱了一腳後,回過神來的新兵*如獲大赦的拔腿就跑。
一路行來,沿途四周圍攏過來的新兵懷着無比尊崇,紛紛向他們心目中的戰神行軍禮致敬。安東野一絲不苟的舉手還敬軍禮。
“老爸!”“屎老爹!”一羣飛奔而至的狼羣少年撲了過來,熱情的抱住父親,將安東野一級上、將一次又一次的拋到了空中。
“胡鬧!放下老爸,熊孩子們!沒規矩,成何體統?!”安東野一級上、將嘴裡呵斥着,卻早已淚眼含花地拉住這個,摸摸那個,舔犢之情溢於言表。
“老五,帶你們的新戰友們去營房安頓休息。”安東野吩咐道。
因功升至少校的安小宇看了一眼父親身後沉默如山的五千餘衆的“新戰友”,心底暗暗叫了聲:“乖乖!魔獸軍團!!!”當下領着三大魔將等衆人去尋營房。
“六子,把那塊破布扯下來!”安東野一級上、將目光停留在大營中心旗杆上劍盾標誌的旗幟,發出冰冷的第二道命令。
自從薩滿教廷宣佈安東野一級上、將戰死後,狼羣大纛就被新上任的第四師團參謀長安梓塵中、將的劍盾標誌戰旗所取而代之。痞痞的安梓冉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氣,見老爸發號施令,立刻喝罵道:“我早就看這個東西不順眼了,要不是四哥攔着-------快,把那塊爛布換掉!”幾名旗手手忙腳亂的扯下劍盾戰旗,換上了七狼圖騰的狼羣大纛。
數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營房外,“父親大人------”恍如做夢的四零四旅團長安子軒少將激動的迎了出來,早在他說話之前,一條黑影從他腳下竄出,投入安東野的懷抱,不停的用頭摩擦主人。
安東野一級上、將把僥倖退離戰場的愛犬孤狼抱在懷中,笑着向走過來的年輕少將道:“子軒,你又瘦了。”
“死小孩兒,你還記着回來啊------”魚魚主教撲倒乃弟懷裡,捶打着肩膀,鼻涕一把眼淚一把、不顧淑女形象的發泄着積壓了三個月來的痛苦不安情緒。
“女孩子哭鼻子很醜的,小心嫁不出去,乖啦——”手足無措的一級上、將感動的安慰着懷裡的女人。
緊接着,安梓潼主教欣喜的帶領着各級警官們進入軍帳恭敬地行禮致意,這些人都是與安東野並肩戰鬥的戰場老兵。安東野一級上、將撫摸着新換上的、被魚魚主教熨洗的平整無塵的華麗上、將軍服肩頭閃耀着光澤的五顆將星,自嘲道:“梓潼主教大人不必多禮,教廷目前還沒有承認我對漠北方面軍的指揮權------”
“不。”安梓潼主教大人上前一步,堅定的道:“只要您活着,梓潼和梓潼的武裝警察部下與第四師團全體官兵一起,只服從上、將軍一個人的指揮!”經過大戰的同生共死之後,安梓潼及她的警察部隊顯然更願意接近安東野一級上、將和狼羣了。戰場上結下的友誼,遠比酒桌和牀被上結下的交情來的更堅固。
“目前漠北方面軍是由誰來指揮?外面那塊爛布怎麼回事?”安東野一級上、將單刀直入的切入正題。
“父親大人,您不在的這段時間,軍務省派遣了安梓塵中、將擔任第四師團參謀長一職,由於三大樞密主教都想染指漠北方面軍軍團長一職,互不相讓,所以漠北方面軍軍團長這個位置一直被空置着,暫由參謀長安梓塵代理軍務。”溫文儒雅的四零四旅團長安子軒少將據實回答。
安東野一級上、將低首把玩手杖許久,突然擡頭,目露殺機的道:
“老四,立刻通知你的三位兄長參加緊急軍事會議,另外,安排一下,爲父要見一見那個什麼安梓塵中、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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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四零四旅團軍部燈火輝煌,人影綽約。
“太好了!老爹,我們就知道您一定還活着------”三位接到命令匆忙趕到四零四旅團軍部的年輕少將與他們的父親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安東野一級上、將示意孩子們坐好後,把目光投向刻意與同僚們保持一定距離,坐在遠處、麪皮白淨、文弱秀氣,出塵脫俗的參謀長安梓塵:
“參謀長安梓塵中、將閣下,初次見面,請多關照。我是安東野。”
安梓塵中、將稍稍遲疑之後,不情願的站起,淡淡地道:“我是安梓塵,歡迎您安全回國。”
“安梓塵將軍,你太無禮了,難道行軍禮還要我提醒嗎?”發出雷響般質問的是脾氣火爆的四零二旅團長安瑾涼少將。
“不好意思,安東野將軍大人,請問您脫險歸國後是否回花都向元帥府正式領取軍務省的任命*?請給下官看一下。”安梓塵毫不理會安瑾涼少將的責問,逼視着安東野問道。
安東野一級上、將回視着對方的挑釁,笑道:“我確實沒有軍務省和元帥府的任命*。”
“既然這樣,那就請恕本人和漠北方面軍各部不能接受您的指揮調遣,對於軍規條令,高級將帥離職期限過一月者,必須申報軍部重新審覈領兵資格,本官相信,兩位主教大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傲慢的有意無意的拉扯上了坐在會議席上的兩位代表教廷意志的紅衣主教。
魚魚主教秀眉微蹙,安梓潼主教不置可否地冷笑一聲。
“中、將閣下,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向儒雅穩重的四零四旅團長安子軒少將冷聲問道。
“父親大人漠北方面軍軍團長是已故老教皇親自任命的,現在父親大人還活着,即使還沒拿到軍務省的正式任命批文,三位樞密大主教大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吧?”暴怒的四零二旅團長安瑾涼少將拍案而起,座上的四零一旅團長安惜淚少將、四零三旅團長安妖翊少將更直接把手按在了佩刀刀柄上,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火藥味。
安東野一級上、將舉手製止了衝動的孩子們,向默不作聲的參謀長笑道:“您的意見完全正確,我會親自上京領取認命,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籌碼,所以閣下必須幫助我完成一件事情——攻佔邊城,救出沐風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