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沁柔聽到蕭漠北冰冷的聲音的時候頓了一下,知道蕭漠北是誤會了她的意思,柳眉微蹙,急切的開口解釋:“不,蕭先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請你幫忙去警局打聽一下,現在案子調查到什麼程度了,念念她到底什麼時候能夠出來?”
蕭漠北也意識到自己因爲心裡面藏了事情的緣故而剛纔的反應過於激烈,穩了穩呼吸,但依然沉聲道:“顧女士,很抱歉,這件事情我愛莫能助,一點忙都幫不上!”
“你一定幫的上的,只要你肯幫忙的話,蕭先生!”顧沁焦急忙慌的拽住了蕭漠北的衣袖,與此同時眼眶中已經蓄滿了淚水:“我們母女在B市只認識你了,要是不不肯幫忙的話,念念她……她就……”
蕭漠北脣角泛起一個冰冷的弧度,不動聲色的甩開了顧沁柔風雙手,一臉的輕蔑:“顧女士,你太擡舉我了,警察局的事情我無權干涉。倘若真的如你所說顧念沒有殺人的話,那你大可不必着急,警察不會冤枉無辜的人,你回家去等消息就是了!”
——你回家去等消息就是了!
從蕭漠北嘴巴里面說出這幾個字讓顧沁柔渾身冰冷,透徹心扉!試問她的女兒現在被抓進了警察局生死未卜,她這個做母親的又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就只是等消息呢?
蕭漠北見不得顧沁柔臉上那副悲痛欲絕的表情,轉眸不去看她而轉身,可一轉身,就聽到“噗通”一聲——
顧沁柔跪在他的面前!
俊臉一沉,冷聲喝到:“你這是做什麼?”
“蕭先生,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顧沁柔聲淚俱下,如果說念念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她肯定是也是活不下去的。
既然如此,那麼此刻跪下來又算的上什麼呢?
蕭漠北想要說責怪的話,到底是沒有說出口,倒是一旁的雲姨焦急的開口:“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我們家先生都說了幫不上忙,還想賴在這裡做什麼呢!”
“蕭先生……”
蕭漠北最終還是心一橫,轉身就進了別墅,不再理會身後聲嘶力竭的顧沁柔。
雲姨也跟在他的身後進去了。
隨着“嘭”一聲響亮的關門聲,顧沁柔整個人癱軟在地上,雙目呆滯。
她不是沒有想過蕭漠北會不肯幫忙,昨天醒來後,聽馬陸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之後,她就隱約意識到什麼。如果說那個死掉的女人真的是蕭宸昊的女朋友,那麼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蕭家的骨肉,蕭漠北會不會幫忙實在是個未知數。
所以她和馬陸兩個人連夜去警局求了一眼也沒能夠見到顧念一眼,只能是把心一橫一大早就守在蕭家別墅的門口。
她沒有想到,蕭漠北真的會這麼決然,一下子就癱軟在地上。
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女兒顧念就這樣被陷害而走在她的前面嗎?
不,她絕對不能,二十年前都不曾放棄,現在就更沒有理由要放棄。
顧沁柔緩緩的拾起身來,通紅的雙眸泛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堅定神色,步履匆忙的離開蕭家……
客廳裡的落地窗邊,顧沁柔視線觸及不到的位置,蕭漠北面如土灰的站着,看到顧沁柔轉身離開的時候臉上的神情不但沒表現出一絲落寞頹敗,反而增添了一絲不就出女兒誓不罷休的堅定。
作爲一個母親,這般不放棄不氣壘的神情是必然的,但是他就是覺得透着一絲詭異。
那麼,這件事情是不是還會有什麼變數?
如此一想,蕭漠北咬牙,終於下定了一個決心,修長的手伸入口袋,取出手機通話記錄中找出昨天馬局長打給他讓他存,他卻沒有存的手機號碼,手指去觸撥通鍵的前一秒,不受控制的顫了一下,最終還是撥通了……
……
監獄裡的顧念,雙目空洞的看着緊閉着的門,偶爾聽見門口的腳步聲,眼中就會升起希冀,但隨後失望就更加擴大……
其實,昨天蕭漠北來過之後,那個警察連帶局長還有獄警對她的態度都比之前要溫和了許多,還給她安排了能夠照射到陽光的單間。
但這些比起自由,比起能夠呼吸到高牆外的新鮮空氣,這些對於顧念來說根本不具任何吸引力。
蕭漠北讓她安靜等兩天事情就解決了,但是兩天的時間卻是如此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麼難熬。
‘哐啷’——
陡然的開門聲,讓顧念好似條件翻身一般的從硬硬的牀板上站起身來,並且擡眸望向門口,看着一位女獄警,站在門口,心想一定是蕭漠北又來探望她了,所以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朝門口靠近。
“顧念,出來!”女警官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
“警官,有什麼事嗎?”顧念臉色蒼白,眸低卻流露出一絲難以遮掩的喜悅。
“當然!”女警官表現出一副明知故問的嫌惡表情,冷冷的說道:“有個思想準備,馬上對你審訊,最好老老實實的全盤托出!”
馬上對你審問……
全盤托出……
女警的話讓顧念愣了一會兒,良久才反應過來:所以,意思就是現在就要對她進行審訊?!
——在律師沒有來之前,你什麼都不要說……
——她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審訊……
顧念想起蕭漠北對她的叮囑,還有馬局長當着她的面在蕭漠北面前的承諾,她立即板着臉回覆道:“我的嗓子還沒好呢。”
女警不耐煩的冷睨了顧念一眼,一臉鄙視的開口:“到了這裡了還顯得嬌貴了,這不是能說話嗎?”
“……是你們馬局長說了要等我嗓子徹底好了才審訊的!”顧念以爲是下面的人欺上瞞下,焦急道。
“呵,你還真的挺會往自己的臉上貼金的!要不是馬局長開口,你以爲我會現在帶你過去接受審訊?”
顧念聞言,雙目驀地膛大,嘴巴里面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說……”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她的行蹤突然就涌上了一絲強烈的不安!
就在晃神的那一瞬間,顧念便被女獄警拽着胳膊送去了審訊室……
顧念知道就算她再不願意接受這是事實,但這儼然已經成爲了事實,只能接受審訊。
只是和昨天不同,今天的審訊室裡面一共坐着三名警察,而且個個像黑臉包公般一臉嚴肅。
顧念在他們打量的凌厲視線中坐在審訊椅子上,心裡卻還始終記着蕭漠北的叮囑。
他說,在律師來之前什麼都不要說,就沒事了!
對,她現在只要做到不管他們問什麼,她一個字都不說就好了!
在心裡面決定好了之後,顧念擡起頭,迎向凌厲的視線,蒼白的小臉上毫無畏懼,就那樣與他們對視……
接下去的一連幾個小時,任憑三個負責審訊的警察怎麼審問,顧念除了偶爾搖頭之外,就只剩下抿脣不語,跟個啞巴無二!
弄得那幾個審訊警察面面相覷,竟不知道要拿顧念到底怎麼辦纔好。
“嘭”——
終於,昨天審訊顧念的那個中年警察忍無可忍,大手陡然的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杯子晃動了一下,杯中的茶水也濺出來些許,“顧念請你不要浪費時間!說……凱瑟琳是不是你失手殺害的!”
顧念沒有想到在她什麼都沒說的情況下,警察竟然這樣問她,這算是誘導她的思路,在他們的高壓下逼她認罪嗎?
意識到這一點,顧念的心驟然一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接下來警察詢問的話題越發令顧念感到不可思議,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生怕疏忽了那一句被他們誘導這跳進了挖好的陷阱裡,自己承認是殺害凱瑟琳的兇手……
在精神狀態緊繃下的顧念一直堅持了一整天,也抗過了艱難的審訊,被帶回去的時候,女警對她的態度已經剩下只能用“粗魯”來形容。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
只要能洗清自己的嫌疑,這點折磨根本不算什麼,耐心等等,再等幾天,蕭漠北就會救你出去的……
幽閉的空間裡待得時間很長,加上神經一直緊繃着,剛一出來,擡眸看見刺眼的夕陽,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只覺得腦子裡像是被一種無形的東西充實着,漸漸地膨脹,腦殼像是要炸開一樣,頭頂的天空快速的旋轉着,好在被女警官強押不至於癱軟,倒在地上……
頭腦還有一絲清醒的顧念突然發現女警官押着她走的方向不是她牢房的方向,疑慮中,來到另一間牢房,門鎖打開,她還沒來得及問爲什麼,就被毫不客氣的推了進去,緊接着鐵門上鎖的清脆聲音響起。
看着陰暗潮溼的牢房,一股發黴的餿臭氣味撲鼻而來,顧念下意識的蹙了蹙黴,朝着支在牆角的架子仺走去。
她現在是不是應該慶幸,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至少還給了她一個單間?
雖然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通過審訊,她也知道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具體問題出在哪裡,她不願多想,因爲腦子已經脹痛極了,頹然的躺在堅硬的牀板上,呆滯的望着因潮溼而發黴的天花板,沒幾分鐘便睡着了……
隱約中,聽到了再爲熟悉不過的尖銳聲音:“果然是貧民窟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