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漠北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整個人走出房間去一看,才發現小女人蹲在門外,難怪他剛纔開門的時候沒看見。
她這會兒一雙剪水的靈眸注視着他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蕭漠北見狀,原先鬱悶和懊惱的心情一下子舒暢起來——原來她還在,原來她並沒有因爲他的沒開門就離開。
真想俯身揉着她的發頂稱讚她耐心可嘉,可是想着不能讓小女人覺得他這麼輕易的就原諒她了,就依然沉着臉,聲音冷冰冰的——
“你蹲在這裡做什麼?”
“……”廢話,當然是等你。
顧念很想說,很想大吼發泄他對她冷漠的不滿,可是不知道心裡有什麼作祟,到嘴邊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只是因爲她都這麼低聲下氣的來準備認錯了,他卻還是冷冰冰的無動於衷,就好像是個陌生人一般,委屈的眸底微微泛紅,擡起胳膊伸向他。
蕭漠北眉頭微擰,審視了幾秒,恍然明白她這個動作是想要他拉她起來。
她這幅樣子是在扮可憐,惹他心疼憐惜麼?
蕭漠北其實是最見不得顧念這幅樣子的,似乎從第一次在醫院見到她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也正是因爲這幅表情,他當初對她的誤會和成見纔會那麼深。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她的目的達到了。
雖然他放不下身段,嘴巴上也沒有鬆口,但其實他的心裡面已經對讓小女人等在門外那麼長時間感到後悔了。
所以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就修長的大手一伸,握住小女人微涼*的小手,往上一拉,小女人瞬時痛苦的小臉皺成一團。
“怎麼了,腿麻了?”蕭漠北蹙眉詢問。
“……嗯。”顧念疼的緩了一口氣,聲如蚊吶。
“你說你,到底什麼時候纔是讓人省心的?”蕭漠北隨時指責,但是語氣卻柔軟了下來,“你這暈機還沒緩過來,還大晚上的不睡覺,蹲在我的房間門口做什麼?”
“等你開門。”還不是因爲你無盡的無視讓我的心裡面惶恐不安又失落嗎?顧念在心底暗自腹誹。
與此同時,她還一手扶着門框一手支撐着痠麻的膝蓋,無辜的望着蕭漠北,眸底似有水汽漫開。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要是睡着了沒聽見,難不成你就打算在門口蹲上一夜?”蕭漠北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戳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語氣當中也有着憐惜。
有的時候那麼精明,可有的時候又是那麼傻乎乎,就比如現在!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你沒睡覺,而且也聽見了!”顧念仰着頭,閃亮的眸子盯着那張俊逸的臉。
她是聽見蕭漠北進房間的聲音的,可是她敲門卻沒有人應。她之所以沒有離去,是因爲心裡面敢肯定蕭漠北絕對是故意不給她開門的。
而後來就算開門,那也是想看她走了沒有。
蕭漠北的心事被小女人看穿,臉上頓時就有些掛不住,只能用淡漠的語氣來掩飾:“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難道就不能找你嗎?
顧念的心生生的疼了一下,她曾經以爲蕭漠北一直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她,而她終會習慣他這樣的態度,但是這一段時間兩個人之間的相處卻讓她不滿足,也不甘心繼續回到從前。
人總是貪心的,擁有了一點點就會想要更多,在和蕭漠北的這些相處裡,顧念想要做一個貪心的人,就這樣的貪得無厭下去。
“既然沒事的話,時間也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蕭漠北的眉頭微蹙,心中雖有不捨,但看到顧念的態度,還是忍住不捨,說出了這一句話。
而且爲了掩飾自己的情緒,話音剛落,便不再理會在門邊站着的顧念,走進房間裡面,並且作勢要關門送客的意思。
“我找你有事!”顧念見狀,心下一慌,就連說話的分貝都提高了幾分,顧不得腳好在持續的麻着,跛着腳忙不迭的走到面前,蕭漠北脣角微不可見的勾起一個弧度,順勢將撐在門框上的手落下,默許她可以進來。
“說吧,找我到底什麼事?”蕭漠北一邊往房間裡面走去,一邊只是丟給小女人幾個字。
他倒是想要看看小女人到底要怎麼開口說,之前在機場不是當做沒看見他麼?
顧念咬脣忍着痠麻無力的雙腿將門關上,就好像是可憐蟲一樣跟在蕭漠北的身後,心裡面在無限的糾結和猶豫之後,還是選擇開口,“我……我……對不起……”
蕭漠北沒有轉身,背對着他眉梢微揚,語氣卻是淡漠疏離,“好好的,你又沒做錯什麼,說什麼對不起?”
“……”顧念被堵得說不出一個字來。
的確,就好像他說的那樣,她想出國沒錯,而且這件事情也是葉晉文安排的,不是她主動提出來的,就更加沒錯。
“你要說的話說完了?”蕭漠北看都不看顧念一眼,直接往浴室走去:“忙了一天我也累了,要洗澡休息!”
言下之意就是她可以走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她都已經承認錯誤了,爲什麼他還要對她如此冷淡,難道說他們之間真的不能像過去那段時間一樣和睦相處嗎?
她知道她和蕭漠北之間不可能,但是卻也不想連這短暫的緣分都弄得不見了。
顧念心下一慌,快步上前,在他要將浴室門合上的那一瞬間,用自己的手臂死死的撐住。
“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你能不能聽我說完?”她的語氣裡面還有着那麼些許的乞求。
“怎麼,你是想和我一起洗麼?”蕭漠北卻是答非所問的戲謔道。
顧念聞言小臉瞬時染成了粉紅色,垂在身側的一隻手攥緊,頓了頓,假裝沒有聽到蕭漠北的話,自顧自繼續說:“我不該瞞着你……打算偷偷地和葉部長出國。”
“你那是瞞我嗎?你那根本就是不聽我的話?”蕭漠北黑眸一沉,聲音已經怒不可遏。
原本經過飛機上的那件事情之後,他已經打算放下這件事情了,但是現在顧念主動提起,他也就不得不來好好算一算這筆賬。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在餐廳他說的很清楚,當時小女人也沉默不語,他滿以爲她的念頭在那個時候就取消了,可誰知道在機場看見她的身影,他心裡面的震驚。
要不是葉晉文突然就生病住進醫院的話,那麼現在和小女人一起來的人就是葉晉文了。
雖然他所擔心的事情最終並沒有出現,但是他還是不能原諒小女人的欺騙,她這根本就是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
“我……”顧念沒想到他的語氣突然就變了,被嚇了好大一跳,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呆呆的看着蕭漠北有些不知所措。
等她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中還帶着哭腔:“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求求你,不要用這樣的態度對待我好不好?、
顧念在心底不斷的哀求,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好,再也沒有辦法接受他的冷漠和呵斥。
“錯?不,你只是說錯了,這件事情是我多管閒事!你愛和誰出國,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蕭漠北一甩手就直接關上浴室的門。
他就是要給小女人一點兒教訓,免得她以後記不住。
“啊——”顧念急着想要解釋清楚,下意識的就去阻止門被關上,結果蔥白的手指被門夾了一下,疼的她驚叫。
“你……看到我關門了,怎麼不知道要抽手?”蕭漠北一把握住被夾了一道紅印子柔若無骨的小手,對着發紅的地方輕輕吹起,指責的話語卻透着濃濃的心疼。
“因爲我是真的知道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顧念看着紅腫的手指,十指連心,疼的她是眸底都淚光閃爍:“你看,這不,我已經受到懲罰了!”
該死的,這個可惡的女人,難道她就不知道要心疼自己嗎?
蕭漠北在聽到顧念的話的時候,心裡面更多的是埋怨自己,尤其是雪白的手指上的那一道印痕,觸目驚心。
擡眸,凝睇着忍着疼痛小臉幾乎擰在一起,卻依然一臉倔強的小女人,他真的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明明做錯事情的人是你,憑什麼要無辜的手而替你接受懲罰?”
“因爲只有身體有多痛纔會知道心有多痛,只有我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纔會知道你在我心裡面的分量!”顧念巴眨着波光瀲灩水眸:“我不想你生氣,可是我又真的不想錯過這次機會,所以纔會……”
她並不擅長說這些話,甚至在蕭漠北的面前除了那一次藉着酒醉表白之外,她從來都沒有說過,但是就在剛纔的那一瞬間,她就想着要不顧一切的說出來。
蕭漠北握着她受傷的手指的手就那麼頓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這些話會從小女人的嘴巴里面說出來。
他覺得他有好多的話想要表達,可是卻那樣卡在了喉嚨裡面,到最後吐出口的只剩下:“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