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家的關心,已經好多了,問題在於現在晨昏顛倒了,睡到晚上九點起來,寫東東寫到現在還沒有睡意,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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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梅長蘇似乎已調整好了情緒上的微瀾,可以一邊逗弄飛流,一邊聽童路詳報京城各方的動向。
他不再去想那個消失在家族命運旋渦中的女子,儘管那個女子幼時也曾經搖搖擺擺在他腿邊抓過他的衣角,但那些記憶都太久遠了,久遠得不象是他自己的,而對於成年後的謝綺,他的印象是淺淡的,僅僅是他某些計劃的背景而已。
所以能不想,就儘量不再去想。
譽王動作確是不慢,第三天謝玉下獄,滿朝震動,太子方的人飛快地動用所有的力量,一面打聽內情,一面輪番求情相保。
一品軍侯轉瞬之間倒下,無論如何也算近年來的一樁大案。
但令某些不知內情的人驚訝的是,無論是發起此案的譽王一方,還是拼命力保的太子一方,全都沒有要求會審,這一程序,原本應該是很必要的。
所以謝玉的案子,確確實實留由樑帝一人乾綱獨斷了,並沒有讓任何一名外臣公開插手。
在這樣的局勢下,謝綺的葬禮相應的遲延了。
做過幾場小而低調的法事後,她的靈柩停在京西上古寺一間清幽的淨房中,點着長明燈,等待她的夫婿來接她遷入卓家祖墳。
蕭景睿的傷勢尚未痊癒,便掙扎着來給妹妹扶棺。
蒞陽長公主已請旨出家,隱居於上古寺爲女兒守香。
連日來的輪番打擊,縱然是久經人生風雨的蒞陽也有些承受不住,病勢漸生。
而由於不得靜養,蕭景睿的傷情也未見好轉。
因此反而是謝弼不得不咬牙打疊起精神來,重新開始處理一些事務,照顧病中的母親和養傷的哥哥。
在松山書院攻讀的謝緒此時已驚聞家中鉅變,但因蒞陽長公主親筆寫信令他不得歸京,他的老師墨山先生也受梅長蘇之託將他留住,所以沒有能夠回來。
被這諸多煩怒攪得心神不寧的樑帝還是照原來的安排去了槿榭圍場春獵,盤桓了兩日方回宮,一回來就重賞了靖王良馬二十匹、金珠十顆,玉如意一柄,蒙摯也得了珠貝賞賜若干。
空手而歸的太子和譽王心裡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但一個自恃儲君身份,另一個想到素日自己得的恩賞遠勝於此,要顯示友愛大度,所以面上都沒表露什麼,反而備下禮物,去祝賀靖王大顯勇威,給大梁掙了面子。
有些官員跟風,自然也隨着紛紛登門送禮。
靖王只收了幾位皇子的禮單,說是“兄弟之饋卻之不友”,並且依制回禮,而其他朝臣所送之禮則一一婉拒,只清茶一杯,稍見便辭,不願多談。
消息傳到樑帝耳中,令他甚是滿意。
春獵之後的第五天,仍未有處置謝玉的消息傳出。
梅長蘇也不着急,拿着鐵剪悠閒地在院中修整花木。
到了下午時分,黎綱來報譽王來訪,他尚未及回房換下翻弄花木時弄髒的外衣,譽王就已怒氣衝衝大步而來。
兩人一起走進房間,還未等下人們完全退出,譽王就忍不住冒出一句“陛下真是瘋了!”
“殿下請用茶,”梅長蘇將一個青瓷小蓋碗遞到譽王面前,靜靜問道,“殿下剛纔說什麼?”
“呃……”譽王自知失言,忙改口道,“我是說,不知陛下在想什麼,謝玉的案子板上釘釘,再議親議貴,寧多不株連,死罪終究難免,有什麼好猶豫的?”
“陛下猶豫了?”梅長蘇仍是波瀾不驚,“前幾日不是還好嗎?”
“你不知道,夏江回來了。
這老東西,我素日竟沒看出來他跟謝玉有這交情,懸鏡司明明應該置身事外的,他竟爲了謝玉破了大例,主動求見聖駕,不知嘰嘰咕咕翻動了些什麼舌頭,陛下今天口風就變了,召我去細細詢問當天的情形,好象有些懷疑謝玉是被人陷害的。”
“鐵證如山,天泉山莊不是還有些謝玉親筆的信函嗎,卓青遙那裡也還留着謝玉所畫的戶部沈追府第的平面圖,他以不法手段,謀刺朝廷大員之罪,只怕不是誰動動舌頭就能翻過來的吧?”
“話是這麼說,我終究心裡梗着不舒服。
夏江這人是有手段的,陛下又信任他,聽說他回來之後,因爲夏冬那夜幫了我們,對她大加斥罵,現在還軟禁着不許走動。
看他這陣勢,竟是不計後果,鐵了心要保謝玉。
他們素日也並無親密來往,怎麼關係鐵成這樣?”
梅長蘇目光閃動了一下,淡淡問道:“他進天牢去見過謝玉沒有?”
“見過一次。
把我的人都攆了出去,探聽不出他們談了些什麼。”
“謝玉的口供呢?”
“他認了一些,另一些不認。”
“也就是說,他承認爲了太子做過一些不法情事,但象是殺害內監那樣涉及皇家天威的大案,他統統不認?”
“是,他一口咬定,確是利用過卓鼎風的力量,包括刺殺過沈追他也認了。
其他要緊的,他卻哭訴冤枉,反控說卓鼎風爲了報私仇,故意栽在他身上的。”
“嗯,”梅長蘇點點頭,“看來謝玉只求保命了。
這倒也對,只要保住性命,流刑什麼的他都能忍,只要將來太子可以順利登基,他還愁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嗎?”
“他這是癡心妄想,”譽王被戳到痛處,冷哼一聲,“本王要是這次還治不死他,簡直就是枉費了先生你爲我謀劃的一番苦心。”
“對了,”梅長蘇沒有接話,轉而問了其他的,“前日我請殿下讓卓鼎風列出歷年諸事的清單,不知列好沒有?”
“我今天帶來了,”譽王從靴內摸出一張紙來遞給梅長蘇,“這個謝玉真是膽大妄爲,本王這些年沒被他害死,還真是運氣。”
梅長蘇接過紙單,似乎很隨便地瀏覽了一遍,順口問道:“有些人,只怕卓鼎風也不知道謝玉爲什麼要殺吧?”
“沒錯。
有些連本王都想不通他殺了要做什麼,比如那個……那什麼教書先生……真是奇怪死了。”
梅長蘇象是記不清楚似的,重新拿紙單找了找,“哦,殿下說的是這個李重心吧?貞平二十三年殺的,離現在差不多十二三年了,還真是一樁舊案呢。
也許是私人恩怨吧。”
“一個教書先生跟寧國侯有私人恩怨?先生在說笑話吧?”
“的確是笑話,”梅長蘇淡淡將話題揭過,“殿下也不用急,夏江雖受皇上信任,但殿下在皇上面前的聖寵難道會遜色於他不成?這次謝玉如果逃得殘生,且不說他是否有死灰復燃的機會,怕的只是殿下在百官眼中的威勢會有所減損,倒是不能讓步的事情。”
譽王臉色陰沉,顯然這句話正中他的心思。
其實謝玉現在威權已無,死與不死區別不大,但既然如此聲勢赫赫地開了張,若是慘淡收場,只怕自己陣營中人心不穩,以爲皇帝的恩寵有減。
不過……真的只是“以爲”嗎?
近來幾次見駕,樑帝雖然態度依舊溫和,但言談之間,冷漠了許多,以譽王的敏感,自然察覺出了其中的區別,只是暫時想不出根源爲何罷了。
“殿下,”梅長蘇的語聲打斷了譽王的沉思,“您在天牢還是有些力量的吧?能否讓我進去見一見謝玉呢?”
“你要見謝玉?這人豺狼之心,如今保命要緊,只怕非是言辭可以說動的吧?”
“那要看怎麼說了。”梅長蘇將手中紙單慢慢折起,“殿下,你也說過謝玉與夏江私交併不深,所以依我看來,他這次拼力衛護謝玉,想來不是爲情,而是爲利。”
“夏江有何利可圖?莫非他也是爲太子……”
“不,”梅長蘇斷然搖頭,“夏江對陛下的忠誠,絕對不容人有絲毫的懷疑。
對於他來說,做任何事都是爲了陛下着想,這一點恐怕連殿下也不會否認吧?”
“這倒是,夏江對父皇是忠到骨子裡去了,所以我纔想不通他爲什麼會這個時候跳出來。”
“說到這個,我前幾天倒還剛剛體會過,一個人對你忠心,並不代表他就不會欺瞞你,有時候他也會瞞着你做一些事情,自己心裡認定是爲了你好的。”
“先生的意思,夏江對父皇也有所欺瞞?”
“只是推測罷了。”梅長蘇揚了揚手中長長的名單,“推測嘛,自然是什麼可能性都要想一想的,比如我就在想……這份名單中,會不會有些人……是謝玉爲了夏江而殺的呢?”
他一語方出,譽王已經跳了起來,右拳一下子砸在左掌中,辭氣狠洌:“沒錯!先生果然是神思敏捷,夏江和謝玉之間能有什麼情份?一定是夏江有把柄握在謝玉手中,他保他性命,他就緘口不言,這是交易!這絕對就是他們在天牢見面時達成的交易!”
梅長蘇慢慢伸出一隻手,做了個示意譽王靜一靜的手勢,脣邊勾起一絲微笑,“殿下先不必激動。
我剛纔說過,這一切都只是推測而已,若是以推測爲事實制定對策,只怕會有所偏差。
請殿下先安排我去見謝玉吧,縱然問不出什麼,探探口風總是可以的。”
“不錯,本王魯莽了。”譽王也覺失態,忙穩了穩表情,“去天牢容易安排,先生儘管放心。
我也會讓他們將謝玉鎖好,以免他無禮傷了先生。”
“這倒不妨,飛流會跟着我……”梅長蘇頓了頓,問道,“可以一起去嗎?”
“可以可以,”譽王忙一迭聲地應着,“倒是我忘了,有飛流護衛在,還擔心什麼謝玉。”
梅長蘇欠身行了一禮,又道:“朝中其他人的情形,殿下也該繼續小心探聽。
不知最近有沒有什麼新的動向?”
他提起這個,譽王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秦般若最近不知怎麼搞的,諸事不順,原本安插在許多大臣府第爲妾的眼線紛紛出事,要麼是收集情報時失手被發現,要麼出了私情案件被逐被抓,要麼莫名失寵被遣到別院,甚至還有悄悄私奔遁逃了的,短短一段時間竟折了七八條重要眼線,令這位大才女焦頭爛額,忙於處理後續的爛攤子,好久沒有提供什麼有用的情報了。
梅長蘇瞟他一眼,很識趣的沒有追問,只淡淡道,“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朝臣們嘛,現在還不都是唯殿下你馬首是瞻?只是如今好容易把太子的氣勢壓了一頭下去,殿下切不可後續乏力啊。”
譽王面上掠過一抹煞氣,手掌在袖子暗暗攥成拳頭,說話時的齒縫間,也似有陰風蕩過。
“先生不必操心,本王……明白……”
梅長蘇慢慢垂下眼簾,端起手邊的薄胎白瓷茶碗,遞到脣邊,安然地小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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