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燕青報警。
是趙隊那邊已經如獲至寶的通知江城相關部門出警了。
有些案件就是這樣。
茫茫人海哪裡去找隱藏在背後的犯罪分子呢。
又不都是密室殺人案，反正總在這幾個人選裡面找兇手，治安案件往往都是全社會篩查。
光是江城被凍結封掉的銀行賬戶就有兩三萬。
關鍵這些賬戶還跟實際操控人無關，都是各種下線發展，相互之間沒什麼邏輯關係。
真就跟大海撈針差不多。
包括那個黃毛被抓進去了，再審訊他的洗錢跑分作案歷程，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誰教的。
都是懵裡懵懂的跟着周圍人參與，繼而相對聰明的自立門戶，聯繫網絡上家，或者是被別人裝着是被他聯繫的安排上。
具體要找到這邊的根源，很難。
可一旦給出個座標，再圍繞鎖定就容易多了。
治安總隊那邊的資源肯定是省轄市難以比擬的，不光一堆警察圍在直播手機邊當突審顧問，還有很多相關部門都能瞬間調動。
從還在打架的時候，鎖定面孔鎖定皮西裝的身份。
銀行那邊的大數據就能夠瞬間圍繞這位秦老闆拉出一大堆線索來。
他的資金流水，他的產業流水，他相關的各種社會關係資金等等等，馬上就是一羣人在分析。
很不巧，那臺註冊在他小姨子名下酒吧會所的POS機上，立刻顯現出一大堆被凍結的賬戶曾經反覆提現的記錄！
而且居然都是四五年前的早期凍結記錄。
幾十個賬戶，在幾萬凍結賬戶裡病不顯眼，後來好多相關提款記錄，動不動就幾百個賬戶出現在同個地方。
而且那時候還有很多小額貸的爆雷案件混淆。
也會產生類似情況。
所以無論用哪種方式排列，都很難暴露出來。
可在幾年前這種螞蟻搬家的模式還不氾濫的時候，這種幾十個凍結賬戶都曾經大量接受轉賬，再反覆提現就很可疑了。
這跟網貸都是單方面放貸輸出有很大區別。
很可能屬於最早介入這種模式的早期操盤手。
甚至那時候他們自己也沒那麼反偵查手段，秦老闆自己的賬戶上都有大額資金飄來飄去的記錄。
只是那會兒銀行監管不嚴格，更是對他這種所謂的有頭有面人物，月流水能動不動就過千萬的大戶推崇備至，各種追着給好處優惠，過年過節還要送禮求資金量。
畢竟這種老闆流水也正常。
但恰恰就在嚴查電信詐騙之後，秦老闆自己的賬戶再也沒有這樣的可疑流動，反而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到這時候，治安總隊和省行那邊都已經嫺熟的確定這個人有很大的總代嫌疑！
甚至從這家酒吧的所處方位，早期被凍結那麼多，後來卻異常乾淨。
反而隔壁的酒廊成爲洗錢跑分黨的最大聚集地，都透着股欲蓋彌彰的味道。
可以下手嚴查了。
這種案件都得第一時間立刻封存所有賬目，保證不要被銷燬。
所以趙隊正在連夜趕過來，然後通知江城這邊迅速調動一組不相干的人手封店抓人！
連孫局他們的外套都被封存在店裡！
這時候幾個中年男人再想返回店裡完全撇清關係，都晚了。
省廳點明要求封死所有渠道，盯住現場每個人，每段監控視頻，每條收銀記錄，並且強調現場有臥底警員在記錄一切。
從市裡別處調來的異地執法人員，誰敢徇私舞弊。
一概冷漠臉，誰說話都不好使。
聽到同伴跑出去又回來耳語，孫局的額頭也浸出片汗光。
連酒氣都散了。
皮西裝還在硬扛：“誰還沒幾個朋友了，我玩資金的時候你還在吃奶！老子資產少說也有上億，根本瞧不上這種小生意，你這種韭菜窮逼好好操心你怎麼解釋不法行爲！”
孫局看着周圍那些已經毫不掩飾的高舉手機，估計很想給他一個大逼鬥，伱特麼閉嘴吧。
燕青看着呢，理都不理皮西裝。
接過蔡夢遞上的衣服穿上，才順口說出蓋青雲在調侃的話：“你也不想被他搖過來的場面成爲大新聞吧？這是你的人嗎？”
指的是那個站在旁邊想走又走不了的“警察”。
孫局看了眼搖頭，正在琢磨這句話什麼含義。
皮西裝聽見外面的警笛聲，還有不少人也好奇的出去探頭了，更覺得這倆沒把注意力放他身上，居然偷偷摸出手機，明顯忍不住想聯絡什麼。
燕青又指他：“您再不大義滅親，就該我當熱心好市民了。”
孫局終於確認這是個必須要撇清的關鍵時刻，伸手一把扣住了秦老闆的手：“如果你沒有問題，現在就應該問心無愧的接受審查，但如果你真的違法犯罪，那我一定是親手把你交給法律！” 皮西裝還想說什麼，已經被孫局身邊的中年男人們紛紛按住，摘下手機！
估計早就想按住他的嘴了！
周圍這才響起一大片掌聲，哪怕是來夜店玩的人，誰又不希望看到正義伸張呢。
況且這種口出狂言，承蒙祖上庇廕，家產上億的老闆被抓，不正好符合人人得而誅之的除暴安良心態嗎。
趕緊鼓掌！
燕青再搖移到那個“警察”：“你呢，把你身上的警官證拿出來再看看啊，敢幫他的非法抓人行爲充當保護傘……”
這個穿着高檔棒球服的年輕人，終於在多重壓力下吐露出驚喜來：
“我……我是獄警，我只是找他買低價車……”
現在手裡都還扣着兩部飛行家的燕青呵呵了！
誰都沒想到，最後直接撬開這起洗錢跑分大案的導火索，居然在一系列低價豪車上！
等趙隊星夜兼程的趕過來，親自從孫局跟花繡小哥手中提走秦老闆和這個本來看似不起眼的“獄警”。
連夜突審的案情，就在這個已經掏了六十萬買車款，等着提飛行家的倒黴蛋身上打開缺口。
秦老闆手機上的一系列票圈賣車宣傳、他親戚朋友名下的幾家二手車公司，一直都在經營這種全新“展車”八八折提車銷售！
黃毛被抓之前，就穩定的在根據“車商”需求去刷卡買車買手機，然後賣車賣手機。
每單豪車他能分一兩萬，大頭都被幕後的“車商”“手機店”賺走了。
他還以爲自己就是大哥上家了，根本沒意識到是車商、手機店在引誘指揮他收售這些貴重物品洗錢。
畢竟除了這些熟識的商家能穩定收貨結款，這種動不動七八十萬的豪車也不是誰都能吃下來。
而且因爲狡兔三窟的好幾家店，黃毛這種小癟三更是沒有任何賬目可查，所以抓了他之後，連警方都沒注意這幾個穩定收購的商家。
七五折返還洗錢上家，也就是國外地下錢莊的本金，中間都是這幕後老闆的利潤。
然後恰恰是黃毛他們突然被燕青打崩，搶走兩部正要交貨的豪車。
一下就讓秦老闆手裡運轉的流程卡住了。
雖然他還能用自己的資金去填坑，但肯定想方設法的從網上要求黃毛等人得把車追回來。
燕青出手後，警方全程沒有跟洗錢查案沾邊，也讓這羣人徹底以爲只是黑吃黑。
甚至連黃毛被抓，都以爲他是因爲威脅公共安全。
蔡夢這個把月，偶爾帶着那兩部飛行家，快去快來的簡直是在釣餌。
還經常利用當時從黃毛手裡榨來的各種提貨卡、健身卡、美容卡，肆意消費！
可讓人內心炸裂了。
只是苦於他們行蹤漂浮不定，一直沒法蹲守到，才無可奈何。
一直纏在秦老闆這邊，要求要麼提車要麼退款的“獄警”，今天難得看見兩部臨牌車就停在夜場外，哪裡還忍得住。
其實他是理直氣壯的想來搶車鑰匙！
要理解那種付了車款，想要提車的心情。
所以一慫恿就跟秦老闆一起衝過來了。
有了這條線鎖死，秦老闆無論如何都繞不開黃毛那邊的生意。
任他如何嘗試性的從自家服務員、氣氛組、啤酒妹等各種員工開始刷卡跑分。
又處心積慮的花了一兩年時間逐漸教會擴散推廣到周邊，再掐斷直接聯繫，用一個個外部關係來掩藏自己的存在。
包括曾經給黃毛提供過起訴書的那家廬州的小額貸款公司，都是隔着很遠關係的關聯公司。
終於在吳凱元想出來的這個笨辦法面前無可奈何了。
因爲就算他認虧這一百多萬的兩部車，幾十萬提貨卡、購物卡之類損失都不要。
也得繼續發展下線，繼續滾動洗錢，才能維持自己跟地下錢莊的信譽關係。
卻被蔡夢把周圍的賬戶資源吸乾了。
本來現在各個環節查得厲害，可洗錢成本的價碼也越來越高，據說有些地區已經開出百分之七十手續費的搶錢節奏。
洗錢生意反而成了愈發火熱的賺錢好時段。
這被斷了兩三個月洗錢生意的秦老闆，損失可就大了。
蔡夢那十二萬買下的一千多個賬戶，理論上可以洗出上億，甚至好幾億資金，可以給他帶來的利潤可想而知。
也恰恰是這兩三個月警方並沒來查找洗錢案件，讓秦老闆也放鬆了警惕，孤注一擲的想堵住打掉這個搶生意的團伙！
真是萬萬沒想到啊，這是個臥底團伙一直在釣魚呢。
而且因爲燕青是兼職釣魚，就沒有轟轟烈烈推動，更沒被老趙催促着就急於出業績，徹底迷惑了秦老闆。
連夜傳來的消息讓燕青跟蓋青雲哈哈大笑。
雖然兩部林肯豪華越野車作爲涉案車輛，肯定得退回去，但蓋青雲拿出來一張前前後後十幾萬的辦案賬單。
這辦案經費得報銷吧。
實在沒有，那就用隔壁查封的酒吧經營權拍賣抵賬唄。
這時候連兩部車都瞧不上了。
插句題外話，今天看見人口老齡化政策措施，從衛健委被劃歸民政部，錢多多當年看好的項目，真的開始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