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夏林除了去辦公室看看戰報,就沒什麼事好做,天天品茶讀書,偶爾和麗珠下一盤棋,過得悠閒自在,宛若神仙。
或許是日子輕鬆,夏林氣色明顯好轉,那張英俊面容上又開始有了瑩瑩光澤。
麗珠幾乎時時刻刻陪在夏林身邊,陪他看書,下棋,甚至修剪院內的花草。
到了時候,麗珠就會親自下廚,作幾樣精粥小菜,她是大小姐出身,廚藝顯而易見,並不會如何高明。
可是,吃慣了華夏上下美味的夏林卻並未挑剔,每次都興致勃勃地吃個精光,還會和麗珠探討怎樣能夠清粥流香四溢,鹹菜如何成爲桌上美味。
對麗珠來說,這樣的日子,宛若夢中。
麗珠幾次欲言又止,可是當夏林注意到、並且問起時,她又會顧左右而言它,把話題岔了開去。
這種情形,夏林倒也遇到的多了。風流成性的夏林少爺,身邊永遠美女雲集,別說和哪個姑娘日夜相伴地共渡數日了,就是過上完整的一晚,也是罕見。
夏林少爺喜歡獨睡,已經在貴族小姐的圈子裡傳開了。
所以,每當夏林少爺對某個女孩格外好些,那個女孩都會變得很不自然,麗珠似也如此,因此夏林少爺也沒太在意。
又是數日過去,夏林終於收拾行裝,短暫離開了兩天,然後又返回中華城,繼續等待。
這兩天中,夏林終是有些不放心,又將所有佈置都檢查了一遍,確認一應準備都已就緒,這纔回到中華城。
以夏林一向的嚴密手段,其實不需要再度複查,這樣做了反而容易泄露機密,可是他始終有些心神不寧,卻不知來由,於是忍不住檢查了一遍。
回到自已居處,麗珠很快就爲他備好了茶點,夏林坐在樹下,端起一杯茶,慢慢啜飲,心思早已飛到遙遠的西北之地。
“在想什麼?”麗珠問。
夏林微微一笑,說:“沒什麼,不過這茶火候稍稍過了點。”
“啊,那我再去重泡一壺。”
夏林擡手止住了她,微笑道:“不必,這就挺好。”
麗珠望着他,目光復雜,欲言又止,最後幽幽地嘆了口氣。
夏林向她一笑,示意安慰,其實上心神已全在西北之地。
在夏林腦海中,已形成一座虛擬的西北之地,墨甘娜剛剛自中央的黑暗區衝出,身後則是海量的追兵,其中不乏強者。
墨甘娜按照預定路線逃跑,沿途不斷有提前佈下的援兵暗哨者啓動,對追兵層層阻截、誤導、分流,掩護墨甘娜逃到大陸邊緣,搭乘預留的高速戰鬥機,逃離暮光。
這些日子以來,這套方案已經不知在夏林心中過了幾百幾千遍,每個細節,細到每個暗哨者的活動,各種變數,都清晰刻印在心。
在這種枯燥到極致的冥思中,夏林一點一點地彌補了所有能夠想得到的漏洞,設想了所有變局,並且爲每個變局都預想了補救方案。
這纔是未來軍神算無遺策表象下的真實。自黃泉訓練營時起,夏林就明白,天賦只是提供了向上
的階梯,而能夠在這座階梯上爬多遠,仍然要靠自己。
異族一片平靜詳和之際,浮陸卻是戰火重燃。
經過多時修整,異族終於整軍完畢,大軍通過漫漫荒原,正式進抵夏氏領地,在永固之地百里之外紮下大營,開始修建要塞,與華夏要塞羣遙相對峙。
隨着雙方軍隊不斷調集,圍繞着永固之地,雙方佈置軍隊已經超過千萬。
浮陸另一側,騰出手來的異族則將矛頭對準瞭望月平原,一戰就擊潰夏氏主力,將夏氏徹底趕出望月平原,並且一路追殺,一直把夏氏殘餘部隊趕入永固之地,這才罷休。
至此,浮陸上除了永固之地外,就只剩唐家在黒木森林苦苦支撐。
不知何故,拉蒂克在這段時間的出戰頻率突然減低,這才讓苦不堪言的唐家和諸世家戰隊得到喘息機會。
可是,唐家上下卻根本笑不出來,以拉蒂克過往表現,突然減少出戰,基本上意味着一件事,那就到了突破關口。
原本的拉蒂克已經殺得一衆世家苦不堪言,若是再行突破,那還如何得了?
大戰將近,虛空中早已殺得殘骸遍佈,每日都有巨機燃燒着從虛空墜落。
爲了保證對永固之地的補給,以及封鎖異族進一步增兵浮陸,華夏機隊傾巢出動,直屬於警衛軍第一機隊終於出動,和異族議會直屬機隊決戰於天外虛空。
第一戰就打出了一比二的交換比。
受此戰鼓舞,華夏各機隊,以及古武世家的聯合機隊紛紛發力,不斷打出堪稱經典的名局,戰場上局勢開始向華夏一方緩緩傾斜。
空中機隊戰一向是地面戰爭的開始。浮陸地面決戰一觸即發的時候,無數情報戰報如雪片般飛入首府市。
然後,分流成三道,分別進入軍部、政府和代表着古武世家聯合勢力的議事閣。
在華夏軍區總部內,所有情報和戰報如浪潮般涌入,然後根據重要程度分流,再流向大大小小不同的部門,一切顯得井井有條。
然而,若有人能夠統覽全局,就會發現來自浮陸的戰報,大多數流向軍部各個執行部門,並沒有送到真正的決策者那裡去,只有前線戰場除外。
這個跡象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在執掌軍部的大人物眼中,此刻永固之地並非當下最重要的戰役。
此時此刻,軍部頂樓的一間會議室內,煙霧繚繞,菸草味道和茶香混在一起,變得說不出的古怪。
會議室內共有十三個位置,但此刻只有七個座位上有人坐着。
在桌邊的人大多年逾花甲,甚至有位老者老到幹皺的皮膚上佈滿老年斑,混身上下都在透着腐朽味道。
此人眼睛半開半閉,混濁的眼珠如同兩潭死水,讓人懷疑他究竟是醒着還是在昏睡。
但是,這個半隻腳已經踏進棺木的老人卻是坐在中央。
這間會議室內,中央一共有三個座位,老人雖然是坐在靠邊的座位上,但是另外兩個座位都是空着的。
也即是說,此時此刻,老人才是會議的核心角色。
然而若是細看,其餘六人也俱是執掌一方的大人物,當他們坐在一起時,基本可以決定華夏軍區總部的走向。
七人面前都放着一份薄薄的文件,不過兩頁紙。可是紙上都寫寫劃劃,密密麻麻地加滿了簽註。
爲了這區區兩頁紙,這些首府的真正的大人物已經討論了一天一夜,而且是戰事如此緊急的一天一夜。
紙上的內容很簡單,其實是一份名單。
在每個名字後面,分別標註了年紀、性別、功法成就以及出身家族等信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諸人一一發言,各有支持者。
隨着討論的進行,一些名字被劃去,另一些名字上被加註了重點標記。
然而,隨着加註重點標記的名字增多,會議室內的氣氛迅速變得凝重,彼此的爭執開始出現,甚至出現了一次爭吵。
有了開頭,就會有繼續。
第二次爭吵迅速出現,並且轉眼間擴大,諸位大人物分成兩派,吵得火星四濺,甚至有人發出戰爭威脅。
可是,對面諸人又豈會怕他?自是寸步不讓,眼看着就要有當場動手的趨勢。
這時坐在中央,一直低垂着頭昏昏欲睡的老人擡起手,輕輕敲了敲桌面。
敲桌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會議室安靜下來,正在爭吵的兩個人彼此還盯着對方,但也都坐了下來。
老人終於開口:“這次前往空間流潮的名額,比預想中多了一倍,全賴那些小傢伙們幹得不錯。”
“這麼多的名額,你們都能吵成這樣,如果只有原先預想的那幾個,甚至更少,你們是不是真要打幾仗,以定歸屬啊?”
會議室內一片寂靜,片刻之後,另一個年逾花甲的老人咳嗽了一聲,他身穿軍服,卻沒有任何軍銜。
剛纔兩方爭吵時,老人也只是在悶頭抽菸,一根接着一根,連綿不斷,看得出煙癮極大。
老人緩緩道:“機會難得,又恰逢華夏中興之機,各家各戶的,都想借機發展發展,好爲華夏出力,這也無可厚非。”
“可是名額畢竟有限,不可能讓每個想去的人都去空間流潮,總要看各家在這上面有多大誠意,纔是正理。”
衆人皺眉沉思。
其實討論到現在,名額有多大缺口,諸人心中早已有數。
問題在於,空間流潮不知多久纔出現一次,上一次出現還是在數十年前。
不知從何處傳出謠言,說此次空間流潮的規模比過往數次都要大得多,一時之間,夠資格與聞機密的古武世家都聞風而動,拼命想要多攬下幾個名額。
永固之地一戰後,這件事再難保住機密,所以諸多世家知悉此中緣由後,也應聲而動。
所以,表現出足夠誠意的世家多如過江之鯽,僅從這點而言,根本不足以決出名額。
當下一名威嚴大漢哼了一聲,道:“誠意?對我有誠意的可未必對你們有誠意,這誠意怎麼比較?還不是一筆糊塗帳?再者說了,如果確立定下誠意作爲基礎,那是不是還有些世家要補充誠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