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漣水國都內卻是火光點點。皇宮門口,手舉火把的士兵有序地圍站在一塊,等待着他們的君王歸來。
“——”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響,一輛馬車由遠及近快速駛來。
“參見晨大統領!”眼尖的侍衛發現駕車的正是多日不見蹤影的晨守,而能讓他甘心爲車伕的······
果然,由車內伸出一隻白皙的大手,上面正握着陛下從不離身的紫金玉佩。“參見陛下!陛下洪福齊天,漣水盛世永昌!”急急跪下,馬車卻絲毫不做停留,又迅速往宮內駛去。侍衛奇怪地往遠處看了看,陛下明明是和大部隊一塊出征的,爲什麼回來的時候後面卻一個人都沒有?
“快!快!傳太醫!”馬車直至朝陽殿內才停下,水天絕抱着玲藍快步走進寢宮。
“該死!”感覺到懷中的身體越來越燙,水天絕的手不可自制地抖動着。“該死的!太醫在哪裡?!怎麼還沒過來!”路上的時候玲藍就開始發起了高燒,隨行的太醫卻說什麼病情太嚴重,條件過於簡陋難以治療······他真想就這樣直接掐死他!
小心翼翼地將玲藍放在柔軟的大牀上,水天絕用袖口在他的額頭上拭擦着,出了好多汗···“該死!太醫呢?難道要本王親自去請他過來嗎!”
話音才落,漣水的數名太醫終於趕了過來,其中幾個老頭更是跑的氣喘吁吁。“參,參見陛,陛下——”
“免了,快點過來檢查。”見他們就要跪下,水天絕煩躁地一揮手,另一手卻依舊緊緊握着玲藍的手。
“這,這不是五皇子殿下?”一個以前給玲藍醫治過的太醫眉頭皺起,怎麼出去一趟,身體就虛弱成這樣?!
“陛下······”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看着的晨守突然開口。“您還是先去換一身衣裳再來吧,況且您一直抓着殿下的手,太醫們也不好檢查。”
嗯?水天絕瞥了晨守一眼,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他的袍子上沾滿了一點一點的紅色痕跡,想必都是玲藍咳血的時候沾上去的。加上自己一直處在緊張的精神中,裡衣早已汗溼,貼在身上粘粘的很不舒服。
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鬆開了手。“我馬上就回來。”也不管玲藍聽不聽的到,水天絕吻了吻他的脣,直接漠視周遭衆人驚異的眼神,大步邁了出去。後面,晨守寸步不離地跟着。
“要說什麼?”水天絕扣起領口,問跪在屋外的晨守。
“都是臣教弟無方,纔會導致今日一切。臣有罪。”低着頭,將臉藏進陰影裡。
“哼。還有呢?”面無表情,水天絕打開房門,低頭看着腳邊的人。
“存有私心,知情不報,沒有在見到殿下的第一時刻將他送到陛下身邊。”
“所以?”
晨守擡起頭,一字一句說道,“臣不配成爲陛下的侍衛統領,望陛下將臣貶爲庶民。”說完,也不等水天絕答話,驀地一掌打在自己的左胸上。吐出一口鮮血,晨守臉色慘白,“晨守已自廢武藝,從此隱居山林,再不過問世事。請陛下恩准。”
水天絕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本王,準了。”
“謝陛下!”晨守對着水天絕,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待水天絕回到自己寢宮的時候,身後已然沒有晨守了。二十年的好友,他身後,再沒有他的位置。
拒絕了衆多侍衛的好意攙扶,隨意用袖口抹去脣邊的鮮血,晨守艱難地站起來,靠着牆壁,一步一挪走了出去。站在皇宮門口,晨守遠遠眺望着朝陽殿的方向,臉上露出了多日來第一個真實的表情。苦笑着,他輕輕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荷包內裝着一縷斷髮,正是玲藍離開漣水皇宮那日,自己割斷放在牀上的黑髮之一。
將荷包放在嘴邊一吻,寶貝地再次將荷包放入懷中,晨守轉過身,留下一個蕭瑟的背影。自此以後,漣水再沒人見過這個名爲晨守,立下赫赫戰功的男人······
五皇子殿下,對不起。
五皇子殿下,我愛你。
五皇子殿下,我會在遠方,默默地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