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關於老虎的故事,那就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了,那個時候年年還很小,父親的工作很忙,她經常要一個人吃飯,就算是父親在身邊,也多數不會有時間陪着她吃飯,一般情況都是自己慢慢的吃,時間久了,年年就養成了吃飯拖拉的壞習慣,對此,父親起初並沒有發現,還是柳致遠不經意間發現的。
他觀察,年年總是吃的很慢,有時候還會神遊,或者癡迷的翻看小人書,總之,勢必要把熱乎乎的飯菜吃涼掉才肯罷休,他勸過,訓過,都不管用,年年的習慣已經由來已久了,沒有辦法,總不能讓年年總是吃冷飯,他和年年的父親商量過,決定還是先喂她一陣,也許情況就會改進。
他們兩個人分工排班,來糾正年年吃飯的習慣,一開始的時候,年年一點都不配合,她低着小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們經常要舉着勺子很久,年年纔會有反應,每次他們都要哄着騙着,才能讓年年不情願的張口,快一點吃完。
兩個大男人,糾結了很久,年年一向很乖的,從不任性的哭鬧,卻想不到讓年年吃放,會變成了最大的難題,他們的工作都很忙,哪裡有時間只盯着年年吃飯,可是孩子不好好吃飯,哪裡能長身體,一下子可是愁壞了兩個人。
轉機來自一次電視播放的動物世界,柳致遠依舊哄着年年張嘴吃飯,年年盯着電視,並不多理睬,那一期,講述的是老虎,柳致遠見,年年最老虎很感興趣,就臨時想了一個辦法,當時,他不過是想讓年年好好吃一次餐飯而已,卻沒想到這一招,很好用,一用就用了幾年,直到知道竇驍的出現。
柳致遠對年年說:“年年,知道這是什麼動物嗎?”年年看了看柳致遠,咬着脣,搖了搖頭,柳致遠接着說,“這個叫老虎,它有鋒利的牙齒,會吃人的,專門吃不好好吃飯的小孩子。”
柳致遠也覺得自己很慚愧,要用這種辦法嚇唬小孩子,也是他實在被逼急了,沒有辦法了,年年似懂非懂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電視,電視裡,剛好演到老虎是如何咬死弱小的動物當食物的,年年睜大了眼睛,又看了看柳致遠,好像在確認一樣,柳致遠憋住笑,對着年年,很嚴肅的點了點頭。
年年似乎是完全相信了,隔了一會,喃喃的說,“我愛吃飯。”這可讓柳致遠高興壞了,沒想到,年年這麼膽小,也顧不得其他,趕緊喂她吃,這一次,年年一口,接着一口,很快就吃好了。
柳致遠將這個事情當成笑話講給年年的父親聽,這個辦法屢次不爽,從那以後到年年懂得老虎不會來到她身邊爲止的很多年,都是這麼被心理暗示,逼迫着吃飯的。
長大後的年年,每次都會被取笑,因爲一隻虛擬的老虎,爲了反抗,她會經常送給柳致遠有關老虎的裝飾品。
年年每每想到那些美好的記憶,就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如今已經說不清,到底是因爲什麼,她與柳致遠徹底失去了聯繫,不過她卻知道,她的行爲一定傷害了柳致遠,那幾年,她生活的不如意,就更不想回到他面前,她最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卑微的樣子,如今她依舊不想,卻毫無辦法。
年年不知道柳致遠現在的住所在哪裡,卻知道他剛剛升任市長,到市政aa府去看看總會找到些線索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總是冤家路窄,碰上不該碰上的人。
程敏慧也想不到,會這麼快就碰上年年,她們四目相對,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火花四濺,年年在她的面前永遠都是沉默的,她在年年年面前總是像跳樑小醜一樣。
程敏慧來市政aa府辦理政務,想不到還沒有進門,就見到了徘徊在大門口的年年,她本可以大搖大擺的出示證件走進去,這裡對於年年來說,大概在就是望塵莫及了,沒有介紹信,年年是無論如何也是進不去的。
如果是以前的程敏慧大可不必理會年年,直接略過她,走進門就好,可是,現在的程敏慧,卻時時刻刻都想和年年一爭高下。
“年年,你要進去嗎?”程敏慧的身高本就比年年高的多,每次她站在年年的身邊,年年都會覺得特別有壓力,就像現在,程敏慧居高臨下的樣子,讓年年很不舒服。
“年年,你放過竇驍吧,他應該有更加輝煌的未來的,爲了你他失去了他太多,你如果愛他,就放過他好嗎?”
年年覺得程敏慧不知道是不是患有精神分裂,說起這樣的話,總是一副聖女的嘴臉。
年年不想回答,又不甘就此離去,索性一屁股坐在了門前的臺階上,看也不看程敏慧。可是程敏慧,卻鐵青着臉,瞪着年年的頭頂,怒道:“年年,你真的不知道羞恥。”程敏慧絲毫不覺得過分,對於應付年年這件事來說,程敏慧總是佔不到便宜的。
“年年,知道嗎,你的執迷不悟,一定會害了竇驍的。”程敏慧沒有侮辱年年,可是聽在年年耳朵裡,卻比罵她更讓她難受。
“竇驍都沒有意見,我能怎麼辦。”不是年年想故意氣程敏慧會,只是她囂張的樣子,讓年年不得不反擊。
“你······年年,你不要以爲,事情就這麼結束了,你看吧,你的麻煩纔剛剛開始,不過我看你的心裡素質這麼好,應該還是可以能承受的住的。”程敏慧欠抽的嘴臉,只是讓年年作嘔,
“程敏慧,沒有羞恥心的人,是你自己吧,纏着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你明明知道,他永遠都不會愛上你的。”年年發現自己做起“壞女人”真是得心應手,卻不知道自己依仗的不過就是竇驍的愛而已。
程敏慧被年年的話,氣的發抖,她越是知道年年說的是事實,她就越加的氣氛,她從前從不奢望能得到竇驍的愛,只求能成爲他身邊名正言順的女人,可是如今她有多麼嫉妒年年,只有她自己清楚,就算讓她佔有竇驍妻子的名分,她也還是覺得不夠,她是絕對不能年年留在竇驍的身邊的,也正是恰好他知道,年年擁有竇驍的愛。
“年年,在你做了那些可恥的事情後,你怎麼能還有臉面,留在竇驍的身邊。”程敏慧是真的不理解,年年怎麼能讓自己墮落後,還心安理得的留在竇驍的身邊。
年年想程敏慧大概真是沒有經歷過愛情,相互的那種入骨的情感,年年從未覺得自己會配不上竇驍,更不會自以爲是的覺得竇驍會以自己爲恥,也許真正相愛的人,往往會忽略很多東西。
“那就是我和竇驍的事情,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還操心你自己吧。”年年可不準備想程敏慧解釋什麼,沒有必要,而且她也沒有資格知道。
“年年,你的執迷不悟,不只會害了竇驍,還會害了你自己。”
程敏慧的說教,更像是威脅。
“我已經說了,這些好像都和你沒有關係,就算竇驍因爲我怎麼樣,也會甘之如飴,可是你就不一樣了,他只會恨你入骨,所以,我勸你最好把握好遊戲的度,如果因爲你的手段,讓竇驍措手不及,從而失去了重要的東西,那麼他一旦厭惡了你,你大概這輩子也和竇太太的稱謂,徹底無緣了。”
年年想自己在程敏慧的面前本就不應該這麼理直氣壯的,不然激怒了她,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不想要程敏慧好受。
程敏慧不再做聲,看着年年,轉身離去,年年知道,這並不代表程敏慧因爲她的幾句話,就會偃旗息鼓,她不過是想拿自己出氣,她自己沒有把握住,就不要怪她沒有給她面子。
程敏慧的攪和,讓她也沒有要見柳致遠的念頭,只能灰溜溜的往回轉,她轉過身,一道黑影擋住了她的路線。
“想要進去嗎,找人?我也許可以幫到你的。”一道男性的聲音,充斥着年年的耳畔。
年年擡起頭,單手擋住強烈的陽光,纔看清楚來人,原來是程子墨。
“你要進去裡面嗎?”程子墨再次指了指年年身後的市政aa府,詢問道。一老個年要。
年年搖了搖頭,錯過程子墨的身體,就要離開,她現在特別的討厭姓程的人,趁着自己還沒有失去理智,將一股子邪火,到處宣泄的時候,她還是遠離程子墨的好。
“對不起,我聽見了你們的談話。”程子墨自動的跟着年年,表示他聽見了年年和程敏慧的談話。
年年不理會,繼續向前走。
“我知道,報紙上的女人,不都是你,我認得出來,是有人故意陷害你。”程子墨有些沉不住氣,早早的就亮出了底牌,不過他的話好像很管用,年年居然停住身,驚訝的看着他。
程子墨很得意,初拿到報紙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出了破綻,對於年年的瞭解,他自認爲很有心得。他看出的問題,就在真假年年的眼睛上,報紙是那樣的模糊,可是他依舊能感覺到,這兩個女人的目光是不同的,一個過於倔強,一個過於輕浮,而具有這樣兩種性格女人絕對不會是同一個人。
“年年,我聽到你和程敏慧的談話,是她在害你嗎?”程子墨積極地詢問,不像是好奇,卻像是另種關心罷了。
“她是你姑姑,不是嗎?”年年並不想多談,她無心參與程家的內部矛盾,而且她也是在提醒程子墨,不要多管閒事,程敏慧畢竟是程家人。
“你不會回答,我就當你是默認了。”程子墨自顧自的說着,年年呆愣的看了他一樣,這程家人還真是到處是奇葩的人物。
“你看着我,幹什麼,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聰明。”程子墨感受到了年年的目光,他摸摸自己的下巴,衣服很陶醉的樣子。
年年繼續走着,她並不像招惹程子墨,就算她並不討厭程子墨,可還是對於程家的人,有種莫名的忌憚。
“你不要跟着我了,我想以我現在的身份,並不適合和你有更多的交流,我想你也最好離我遠一點,以免被有心的人捕風捉影,那麼你大概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年年好心的勸慰,卻還是夾雜了其他的情緒。
程子墨聽出了年年話中的諷刺,他卻無能爲力阻止。
“年年你······這幾年是不是很難過,哦,不是,我是說,你是不是生活的很難過?”程子墨的好奇心,讓他沒有忽略年年臉上一閃而過的無奈,他不知道年年到底經歷過什麼,可以讓程敏慧藉此要挾,不過年年卻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想要活下去本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生活總是很難的。”年年自言自語道。
“他,我是說,竇驍,你就能確定他會一直守候在你的身邊嗎,畢竟,御龍集團會對他很重要。”程子墨不想裝傻,他雖然不是很清楚,程敏慧的陰謀,卻還是瞭解一點,程氏和御龍集團的現在僵持的狀況。
“我信他,信他的承諾,我願意等候,就算到了最後,我還是失敗了,我也是沒有遺憾的。”年年很彷徨,她不願意再外人面前,討論有關竇驍的問題,可是她這會相信,程子墨的試探絕對不是惡意的。
“年年,你不覺得自己很傻嗎,如果竇驍失去了御龍集團,你還會相信,他能理智的履行他對你的承諾嗎,空口白牙,無憑無據,到頭來,受到傷害的還是你而已。”程子墨的好心,卻不是爲了得到年年的共鳴,而是一種純粹的擔心。
“人在愛情面前,總是要傻上一回的,雖然我已經傻過一次了,也還是想再試一次,就算是飛蛾撲火,我也甘願。”年年的話,其實有一種原因是,她突然覺得,程子墨也許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程子墨沒有再開口,也確實不知道,他要用什麼樣的態度,什麼樣的語句和措辭,去安慰她。走到街口的時候,程子墨拉住了年年??。1broi。
“年年這個你拿着,只是市政aa府的特殊人羣通行證,你要是什麼時候想進去,就想門衛出示這個就好,我走了,你的話,我會好好琢磨的。”程子墨說完就默默地離開了,不知道是不是年年的錯覺,年年總是覺得他很孤獨,也很失落。
拿着那通行證,年年又猶豫了,再看看手裡的禮物盒,她決定還是在走一趟吧,今天總是要見到柳致遠,她才能安心,於是,年年再一次折返會市政aa府,這一次,她很順利的就走了進去。
找到柳致遠的辦公室,也還是簡單的很,她站在他辦公室的門口,擡起敲門的手幾次有放下,這種感覺十分的不好受,年年很是糾結的,曾幾何時,她在面對柳致遠的時候,合適會這麼的緊張。
年年最終還是將那厚重的門板敲響了,咚咚作響的只是自己的心臟而已。
“請進。”柳致遠熟悉的聲音傳來,讓年年紅了眼眶。
“請進。”柳致遠大概奇怪,門外的人爲什麼會遲遲沒有進來,於是就又通知了一聲。
年年知道終究是逃不過的,索性她大力的推來門,就那樣十分突然的站在柳致遠的面前,讓他難以置信,他迅速的戴上眼鏡,對着面前的人看了又看,不敢確定。
“乾爸,是我,年年。”年年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知道自己很失態,她很想以更好的狀態出現在柳致遠的面前的。
“年年?”柳致遠很是驚訝,以爲自己在做夢,其實關於這幾天年年的新聞他並不清楚,他剛剛出國考察回來,還沒有來的急發現這些關於年年的不好的傳聞,所以此刻年年突然站在他的面前,也確實讓他一時接受不了。
“是,乾爸,我回來了。”年年試着向前走了幾步,站在柳致遠的身前,讓他確認自己真的回來了。
“你回來了?”柳致遠還是很不相信,“你還知道回來?你怎麼不一輩子也不回來?”可是轉念一想,就恢復了以往的情緒,年年回來他的心底無疑是很震驚的,可是也更讓他難過,這個丫頭,一聲不響的消失了這麼多年,說回來就回來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丫頭是不是真的,他還有恍惚。
“乾爸,對不起,是我錯了,我······”年年突然覺得口乾舌燥,說不出話來,她準備好的一套說辭,突然間,就全拋到腦後,除了道歉,她好像什麼也做不了。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錯在對你那麼好,好讓你來傷害我。”
柳致遠轉過身,不去看臉上滿是淚水的年年,他告訴自己該高興的,至少孩子是平安的回來了,這幾年,他總是夢到年年出事,讓藉助了各方的力量,可還是不能找到他,他每一次都安慰自己,沒有消息,也許就算是好消息了,可是他還是會擔心,還是會爲了想念年年父女而整夜未眠,他不明白,他們幹什麼要對他那麼狠心。
“乾爸,你別這麼說,我······是我錯了,我不想傷害你的,可是我想不到,事情就變成那個樣子了,我不敢回來,不敢和你聯繫,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吧,求求你。”
年年開始語無倫次,年年知道自己在柳致遠面前,自己只能認錯、道歉,可是若是讓她再回到從前,也許年年還是會那麼做的,可是,這些話,她是再也不會想和柳致遠討論了,她知道那種被留下的苦痛,那種沒有依偎的感覺是多麼的無助,好在,柳致遠這些年的政治生涯穩定,也有所成就,她想這就足夠了,她和父親的苦心總算沒有白費,可是這樣的話是無論也不能辯解給柳致遠聽的,以他倔強的脾氣,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年年,你爲什麼回來?”柳致遠突然問年年,他覺得蹊蹺,年年回來一定是有事情,到底是什麼讓她突然的會轉。
“爲了竇驍,我了奪回我的東西。”年年坦蕩蕩的說出自己回來的原因,她在柳致遠面前,什麼也不想遮掩。
“這還像是我的女兒說的話,你回去吧,把你的地址留下,我想冷靜一下,過幾天我們在聯繫。”柳致遠笑了一下,馬上又收住了笑,攆着年年回去,他需要時間不是要冷靜,而是要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丫頭傻乎乎的,怕是要被人騙了。
“哦,好,乾爸,你······你不要氣我了,我錯了。”年年戀戀不捨的離開,她捉弄不透柳致遠的意思,但是也不能違揹他的意思,只能先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