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煤礦”比齊港煤礦的位置還要偏,坐落在一個叫琉璃灣的村莊旁邊。從雲博到琉璃灣要半個小時的車程。琉璃灣,非常美的名字,但從琉璃灣到富春煤礦之間的田野很不美麗,煤矸石堆的到處都是,像一座座黑色的小山丘,有的上面還冒着幾縷青煙。
富春煤礦的礦名應該取自老闆劉春富的名字,不過是把春富兩個字顛倒過來,卻讓人感覺大氣了不少。
劉春富的司機雷鳴將他們從雲博火車站接過來。雷鳴很健談,只用了一分鐘的時間便和他們熟絡起來。然後便不斷地講葷段子,逗得三個人一路上合不攏嘴地笑。
正好到了中午飯點,雷鳴沒有將他們帶往煤礦,而是到了琉璃灣“農家樂”,劉建強和劉春富已經等候在那裡。劉建強也是剛從雲博縣城趕過來的。
老同學很多年沒見面,自然是親熱得不得了。激動地互相擁抱以後,劉建強纔開始將雙方進行了一番介紹。
劉春富是已經50多歲的準老頭,聰明絕頂的腦袋呈地方包圍中.央的形狀。他坐在主賓的位置,凌厲的目光掃視了一圈,端起酒杯,笑眯眯的說,“歡迎遠方的尊貴客人,同時也感謝劉校長的拉皮條,來,爲我們的相識乾杯。”
聽見拉皮條這三個字,本小海他們都愣了。等雷鳴和劉建強哈哈笑起來,才反應過來是劉春富的幽默。氣氛一下子變得融洽起來,紛紛舉起了酒杯。
在清脆的酒杯碰撞生中,酒香四溢開來。只見劉春富仰起頭,直接將一整杯子酒倒進了嘴巴,驚得本小海也張大了嘴巴,還有這種操作?本小海感到恐慌,自己如果這樣來一杯,會不會馬上鑽到桌子底下去?
林家濤和程坤也是被嚇到了,喊了句劉老闆好酒量後,就開始看着自己的酒杯發愁。
見此情景,劉春富得意地笑了,他很喜歡看別人被自己的下馬威驚到的表情。他更大聲地爽笑兩聲,說,“我就喜歡這樣一口悶。“看大家凝神看他,停頓一下接着說,”我只喝這一杯,你們隨意就行。”
林家濤他們的心臟這時纔算落回肚子裡去,又讚歎一番劉老闆的豪爽後,纔跟着雷鳴和劉建強的節奏淺淺地喝了一口。
劉春富說到做到,真的不再喝酒,也不再勸別人喝酒。這時掌控酒桌節奏的人成了雷鳴。雷鳴的能說會道開始發揮作用,每一口酒他都能找出一個露骨的說辭。
也許由於是年輕力壯,精力旺盛,他的身體散發出雄性的力量,他的話語也帶着荷爾蒙的味道。在他的感染下,老實如本小海也隨着他具有感染力的話浮想聯翩,滿腦齷齪。
不得不說,這農家樂的菜還真是富有特色。琉璃雞被吵得發乾發黑,一開始看到還以爲是炒糊了,入口嚼起來才知道是恰到好處,竟是又甜又香,很有嚼頭,味道很是獨特,也很讓人回味。各色野菜也做得色香味俱佳,令人食慾大開。
酒桌上的雷鳴儼然就是劉春富的代言人,不只是葷段子說得好,對煤礦的運營情況也掌握得倍兒清,單純做個司機確實太虧材料了。
他確實只是一個司機,除了給劉春富開車,在煤礦上沒有任何其他職務。但他卻有一個“二老闆”的綽號,在很多場合他都能代表劉老闆說話,無論恰當不恰當,從沒有人見劉春富爲此生氣過。
就像此時,雷鳴按住林家濤強行倒酒,劉春富也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不言不語。林家濤已經喝了兩杯白酒,不想繼續再喝,可雷鳴卻不滿意,非要他喝。雷鳴伸出一支胳膊箍住林家濤的身體不讓他動,另一隻手直接將酒杯倒滿。
看着雷鳴的霸道,本小海一陣心虛,他也只是兩杯的酒量。雷鳴來到他面前時,他捂住酒杯口緊張地說,“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雷鳴看到他如此誇張的反應哈哈地笑了,“你是男人不?”
“你說我是不?”本小海慌張中也抖了個機靈,可這個機靈把他自己抖進去了。
“我說你不是,男人怎麼能說不行呢。”
“你說不是就不是吧。”爲了不喝酒,本小海索性也不爭言語上的勝負了。
“那我來驗證一下你是不是。”雷鳴放下酒瓶,伸手就朝本小海褲襠裡摸。
本小海哪裡想到他會來這招,慌忙躲避,可他哪裡是又高又壯的雷鳴的對手,很快就被擒住。
這時不只是劉春富笑眯眯地看着了,就連林家濤、程坤、劉建強他們也都是幸災樂禍看笑話了。
眼看要晚節不保,本小海只得求饒,“我喝,我喝還不行嗎?”
雷鳴放開了他,麻利地拿起酒瓶給他倒酒,“早晚都得喝,何必非要說自己不是男人呢。”
本小海嘆了口氣說,“真是服了你了。”
雷鳴拍拍本小海的肩膀,“本哥,我也佩服你啊,能屈能伸。”說着又朝本小海猥褻地看了一眼。
本小海竟然像個大姑娘似的感到心裡慌亂。他實在是從沒有見過如此不拘小節的人,難道不顧忌別人的尷尬嗎?
除了劉春富,在場的每個人都是喝了三杯酒。這種狀態,下午肯定沒法談工作了。司機雷鳴當然也不可能酒後駕車,他又打電話叫來兩個人把他們都送到琉璃灣村頭的賓館休息。
賓館是個二層小樓,外牆粉刷成了橙黃兩色相間,在滿是綠色楊樹的村頭顯得格外顯眼。裡面竟然也裝修得格外“豪華”,牆面都貼了壁紙,淋浴間用弧形玻璃與馬桶隔開,空調、電腦、WIFI一應俱全,這顛覆了本小海對“鄉村旅店”的認知。
六個人三間房,安排得倒也合理。並不是劉春富節約,而是他們善解人意。賓館不大,房間不多,總得爲其它客戶考慮。
本小海和劉建強在一個房間裡敘舊,都喝了這麼多酒,這舊就敘得有些勉強,要麼是劉建強提起一件事本小海想不起來,要麼是本小海說起一個人劉建強忘得一乾二淨。
林家濤和程坤的房間很快就傳來隱隱約約卻此起彼伏的鼾聲。而劉春富和雷鳴的房間裡卻響起了電視機的聲音,夾雜着兩人的說話聲。本小海感嘆道,“這看似豪華的賓館也太不隔音了。”
本小海和劉建強有一搭無一搭地談論着往事,不知不覺中也都睡着了。
大家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雷鳴挨個敲着房門吆喝,“快起來,快起來,咱們的夜生活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