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明明已經是早上六點了,看起來卻黑雲壓城的,讓人有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在牀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睡的陶安然,還是決定起牀了,快速的洗漱,穿好衣服,下樓去。
一夜,還是沒能把她的心情調整到最佳,想要逃,不想要再見到冷肖。
這麼早,他應該還沒有起牀的吧。
匆匆的,陶安然下樓去。
在經過廚房的時候,卻被冷肖的一記低沉的聲音給留住了腳步,“然然,過來吃早餐吧。”
這個聲音,直接讓陶安然的背脊一片發涼。
她不會知道,冷肖在監控室裡看了她一整夜,她沒有入睡,他陪着她不睡。
她在暗地裡偷偷的哭泣,他的心被狠狠的扯得難受。
她起牀了,他也離開了監控室,親自下廚給她準備早餐。
即使只能隔着屏幕看着她,冷肖也覺得心滿意足,因爲這比那幾天在無人區經歷生死,卻完全不知道她的情況的那種無助的感覺更好些。
陶安然的腳像是被釘住了那樣,想要走,卻不知道要怎麼離開。
冷肖微微的擡眸,碰觸到陶安然那張僵化的臉,心裡一陣刺痛,開口緩緩道:“你不是想要替你媽媽報仇嗎?這都無法面對我,以後又怎麼替她報仇。”
語調很輕,沒有絲毫血腥的氣息。
手裡更是悠然的在弄着三明治。
他記得,陶安然喜歡在三明治里加很多的芝士,還喜歡加兩個蛋,其他的就什麼都不加。
按照她的喜好,冷肖優雅的把三明治做好了,放在盤子裡,端到了她的座位上,還給她搭配了一杯果汁。
他知道,她會過來吃的。
陶安然的臉色蒼白,暗自握緊的拳頭,帶着一股恨意,流露出來,將整個氣氛壓得很冷。
是啊,爲什麼她要怕見到他?
是他把媽媽殺了。
她要報仇,要他爲當年做的事付出代價。
陶安然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拿起了刀叉,故作冷靜的吃早餐。
她不停的告訴自己,無需怕冷肖,留在他身邊是爲了對他進行更大的報復。
“吃那麼快做什麼?小心噎着了。”冷肖的聲音,在陶安然的耳邊很近的地方。
陶安然猛然擡眸,這才發現,冷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
她差一點因爲被嚇到而將坐着的凳子往後倒,這一仰身體,必然會摔倒的。
冷肖用身體穩穩的擋住了凳子的靠背。
“我要怎麼吃都是我的事,不用你管。”陶安然慌張的掩飾自己內心的驚恐,故作鎮定,不想在氣勢上輸了冷肖。
說着,正想要扭頭,收回落在冷肖身上的視線時。
冷肖揚起了手,輕輕的扣住了陶安然的下顎。
陶安然一下子就被釘住了,再次對視上冷肖的眼睛,他的眼裡充滿了曖昧的氣息,不停的在敲擊着她的腦神經。
“怎麼還是這樣的不會照顧自己?瞧瞧,你的嘴巴都弄髒了。”冷肖的一舉一動,依舊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體貼。
這樣的感覺,好似回到了從前。
冷肖對陶安然的寵溺,
已經是到了捧在掌心怕摔,含在嘴裡怕化了。
陶安然的心被重重的敲擊着。
她似看到了從前的冷肖,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情愫,不停的拉着她的感情線,扯得有些生疼。
然後,腦海又迴盪着冷肖這幾天來對她做的殘忍的事。
正反重疊在一起,得出的結論便是,冷肖就是個披着羊皮的狼,不停的在擺弄着他的虛僞,以爲可以操控所有人的人生,包括她!
“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冷然的話語從陶安然的嘴裡溢出,有她的絕望,也有她對冷肖的認識!
冷肖並沒有放手,而是輕輕的用手指抹去陶安然嘴角的芝士,然後放在嘴裡的嘴裡,淡淡的甜味,這是她最喜歡的甜味。
“我是不是一直在碰着你?”冷肖突然問道。
冷湛是不是一直在碰她?
昨晚還沒有問出結果……
“冷肖,你如此反反覆覆的問着我,是不是覺得很好玩?還是你真的失憶了,忘記了這幾天你對我做了多少殘忍的事?還差點要了我的命。”在陶安然看來,冷肖就是在做着變態的事,這一切都是他要對她做殘忍的事的前奏。
“要了你的命?”冷肖的墨瞳頓時變得嗜血。
冷湛想要她的命?
那看來對她的傷害確實很大……
又在下一瞬,冷肖瞳孔裡嗜血的氣息漸漸散去,更多的是哀悽。
全都是因爲他,纔會讓冷湛有機可乘。
他有什麼資格去埋怨冷湛?
語畢間,便緩緩的揚起手,想要去觸碰陶安然額頭上一再撞破的傷口,“這裡裂開的時候,一定很疼吧。”
從小到大,他都捨不得打罵的女人,冷湛卻在這幾天裡,讓她身上多了好幾處傷疤。
她身上應該還有很多淤痕吧。
“夠了,冷肖,你到底說夠了沒有。”陶安然顯得激動起來,猛然的甩開冷肖碰觸她傷口的手,“這些都是因爲你,你現在又來假惺惺做什麼?你是不是覺得這樣真的很好玩?”
冷肖的一舉一動,很陌生,也讓陶安然覺得很可怕。
什麼溫柔,什麼疼愛,全部都是爲了等她長大,等她長大了,纔可以好好的折磨她。
陶安然推開冷肖,剛剛僞裝的堅強,一下子就瓦解了。
不想再面對他!
可在轉瞬間,又被冷肖扯入了懷裡,緊緊的抱着。
他能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內心對自己的害怕。
多想在這一刻好好的把她那顆受傷的心安撫下來。
“不要怕我,然然,我不會傷害你,你該知道從小到大我最愛的那個人就是你……”儘管言語變得這般的蒼白,冷肖還是想要用言語去安撫她的心。
除此之外,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
可這些話對陶安然來說,只是對她最極致的羞辱。
她又再一次的用力,狠狠的推開了冷肖,“冷肖,收起你的假惺惺,當你決定留下我的命的時候,就註定了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和平相處,只要你活着的一天,我就會恨你,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反抗你,更會不顧一切去報復你。”
陶安然像個瘋子那樣嘶吼着,把自
己內心的那一股怨氣全部都嘶吼出來。
冷肖漠然的站在那裡,看着陶安然像個瘋子那樣,內心其實早已經不能平靜。
冷湛把陶安然傷得確實好深……
見冷肖無動於衷,陶安然以爲他是在看着她的笑話,死死的攥着手,瞪着眼睛看着冷肖,臉色蒼白,不知道是因爲害怕還是驚恐,她的脣在輕輕的顫抖着。
“然然,我們不該是這樣水火不容的關係……”冷肖柔聲說道,刀削的俊顏上看不到一絲溫度。
內心有怒火,全是對冷湛的怒火。
想要撫平陶安然內心的憤怒,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緩緩擡起骨節分明的手,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劃過陶安然的臉頰,最後停留在她微微打着顫兒的脣上,指腹勾勒着她的脣瓣,眸光漸漸的變的深諳。
陶安然猛然撇過臉,惡狠狠的斜睨着冷肖,顫抖着脣,冷嗤的說道:“水火不容的關係,從來都不是我自己決定的!”
言下之意,全都在指責着是冷肖自己造成的。
冷肖身子僵了下,墨瞳變的深邃。
陶安然再次下了狠心,站起來,用自己的身體撞開了冷肖,“麻煩你讓讓,我要去上班了。”
剛提起腳的一刻,冷肖拽住了她的手腕,“你的心裡始終放不下他?”
離開這麼幾天,安然跟陸澤天是否還在來往?
冷湛說,陶安然的心裡住着陸澤天,陸澤天的心裡也住着陶安然,兩個人是彼此的一輩子。
他相信,安然的心裡只是暫時的有陸澤天,很快,她就發現陸澤天其實並不適合她。
只有留在他的身邊,她纔是安全的,纔是最好的。
一句話,扯住了陶安然的腳步,她的背脊像是被倒了一層冰塊那樣,冰涼的讓她想要顫抖,卻咬牙隱忍了下來。
“這你不是很清楚?”陶安然學着冷肖的語氣,凌然的態度,正在跟他對抗。
明知道這樣會惹怒他,她也堅決的不想要妥協。
“然然!”冷肖的語氣一下子就變得冰冷起來。
不管陶安然做了多少的錯事,他都可以包容。
唯獨在情感上,他只能是惟我獨尊,不可能跟任何男人去分享陶安然的感情。
而她也只能鍾情於他!
“怎麼?你也會生氣?”感覺到冷肖生氣的氣息,陶安然覺得很泄氣,“冷肖,只要你不喜歡的事,我都喜歡,只要你不喜歡的人,我也都喜歡。”
他不就是這樣操控她的自由的嗎?
只要她喜歡做的事,他就會禁止她做,只要她比較親近的朋友,他就會阻止靠近。
現在也讓他感覺一下,這樣的感覺到底有多難受。
冷笑不語!
陶安然便繼續說:“無論你之前怎麼阻止我跟澤天在一起,我們的心都是在一起的,我恨你有多深,我愛他就有多深。”
“你這是在逼我嗎?然然。”冷肖的氣息冰冷得讓人發麻。
“逼?”陶安然突然自嘲的笑了一聲,“爲什麼不說是你逼我?”
話語剛落,一直隱忍着氣息的冷肖,猛然擒着陶安然的下顎,強硬的將她的臉扳正,與他正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