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夏逝秋至,季節交換着美麗。滿山滿園鬱鬱蔥蔥的綠,漸漸染上秋霜,變幻着不同的色彩在季節的舞臺上,演繹出另一番別樣的美。

秋意漸濃,天氣也跟着一天天慢慢轉涼。而東方楚陽和艾莉兒的戀情卻如炎夏熾熱的氣候溫度一天天攀升。

每天同進同出,日子過得甜蜜而溫馨。見過他們的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在四眼盈盈相望時,看出他們對彼此的愛意。

特別是東方楚陽的轉變,那股憤世嫉俗的戾氣不見了,雖然依然冷漠卻已沒有了當初那種視世界爲無物的漠然。

笑容變多了,深邃的藍眸不再只有一片冰樣的沉寂,更有了縷縷流動的波光。脾氣也溫和多了,雖然對待下屬一樣嚴歷不留情面,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在批評中他實則教會了他們很多商場的潛規則。

今天,東方楚陽難得中午可以休息,本來想帶艾莉兒去高級餐廳好好享受一段美好的倆人時光。可艾莉兒硬是嫌那地方太拘束,她不習慣連吃個飯都有那麼多講究。

於是,在她的提議下,他們買了簡單的餐盒,在公園的一隅,在藍天白雲下,就着徐徐沁涼的微風,吃着。

“怎麼樣,這種感覺不錯吧?”艾莉兒得意地揚起笑,像孩子討賞一般。

東方楚陽在心裡早就認同她的想法,嘴上卻不甘示弱。“這種人往人來的,又是塵土,又是嬉鬧聲,哪有一點點浪漫的氣氛啊?”

艾莉兒臉色一垮,嘟起嘴。“就知道你們那種大少爺,過不慣我們這種平民生活。”來人間這麼久了,她有時候不知不覺會忘了自己曾經是天使身份,特別現在跟東方楚陽在一起,她就更不常想起了。

“什麼你們,我們的?別忘了,現在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所擁有的一切,你都有權利分享。”他越來越不喜歡艾莉兒把他們之間的關係分開,那會讓他很沒安全感。所以,他霸道地一丁點兒都不允許。

“但是……”艾莉兒話沒說完,既被東方楚陽截住。“沒有什麼但是。”他不要她把彼此的一些東西分得那麼清楚,那會讓他有種“外人”的感覺。

“好嘛,好嘛,我不說就是了。”艾莉兒能理解他的心情,他的不安感,他對她的依賴。儘管她在一些事情上很天真,很迷糊,卻偏偏在面對東方楚陽的時候變得纖細而敏感。

“你記住,以後我的就是你的,你能過的生活,我也一樣可以。明白嗎?”他一直是自信滿滿的東方楚陽,沒想到一遇到艾莉兒他就變成患得患失的普通男人。

艾莉兒主動偎進他懷裡,“好。”短短的一個字是凝聚了多少信任與包容,短短的一個字,是她對他做出的莊嚴承諾。

火紅的落夕燃盡最後一絲風華,戀戀不捨地落在海平線的彼端。風乍起,落葉舞着最後的美麗翩躚於半空。

相依相偎的有情人在凝視的瞬間找到美麗盎然的春天,暖暖的懷抱是彼此最溫暖的港灣。

XX國際機場的VIP候機室內,東方一身高級手工製作的西裝將他挺拔的身軀襯托得更加高大完美。

一張精緻的小圓桌上擺着兩杯剛剛煮好的曼特寧咖啡,淡淡馨香飄蕩在小小的候機室裡,消融了那份離別的苦澀,氤氳起思念的迷霧。

東方楚陽伸出手,橫過桌子握住那雙白皙細滑的柔荑。“你不在身邊的時候要好好照顧自己,別那麼輕易相信別人,別再那麼迷糊天真了。”唉,人還好好坐在他面對呢,他已經開始有了思念的感覺。

“我是單純了點,可不愚蠢好不好?別把我當小孩子,我都已經幾百歲了。”不滿地瞥了眼,這是他們相戀以來第一次分開,她心裡酸酸堵堵的,卻不知道這是爲什麼。

東方楚陽揚起一抹寵溺的笑:“你啊,老說自己已經幾百歲了,卻時常莽莽撞撞的,比三歲小孩還讓人放心不下。”他真的徹徹底底栽在這個單純又迷糊的天使身上了。

“別光顧着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說着,臉上浮現一抹可疑的怒氣。

挑了挑眉,不解地問:“我怎麼了?”自從和她交往後,他儼然已經成爲標準的新好男人了。

非是萬不得已的應酬,他每天都乖乖準時回家,只爲陪她看一部無聊到極點的八股連續劇。明明不喜歡,明明覺得是浪費時間,浪費精力,可他還是每天陪她看。

她哭的時候,他默默遞上一盒紙巾;她笑的時候,他緊抿的嘴角也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這樣平淡得枯燥的夜生活,是他以前所不能想像,也是無法忍受的。

現在卻覺得很滿足,很愉悅。

心底那個無底的黑洞,不再幽深沉寂得可怕,因爲有艾莉兒的地方就有陽光,就有歡笑。

“你……算了,不說了。”艾莉兒彆扭地轉過臉去。

東方楚陽站起身來,扳過她小小的身子,正色地說:“你答應過我的,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不可以一個人憋在心心裡。”他也知道艾莉兒是個藏不話的人,不到三分鐘她就會“棄械投降”了。

可一向以擁有超強自制力和過人冷靜的他,一遇到艾莉兒他所有的修養風範通通不知跑哪去了。

他甚至心急得等不了三分鐘,她的每一秒悶悶不樂對他來講都是一種無言的煎熬。這時他才驚覺一顆本以爲已經死寂的心竟又開始有了強烈的波動,而這份異樣的悸動只對艾莉兒一人有感覺。

面對東方楚陽有些焦急地追問,艾莉兒吶吶地說:“沒什麼,剛剛那個服務員看你的眼神好怪。”一直拼命朝他眨眼睛,眨到她以爲她眼睛出毛病了呢!

“哈哈……”東方楚陽突然開心地一把將艾莉兒抱起,在半空中轉了幾圈。

“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好久沒有在天上飛來飛去了,頭還真有點暈。

東方楚陽依言放她下來,俊美的臉上仍掛着大大的臉,將碧藍的眼眸映照得比寶石還要璀璨幾分。

“艾莉兒你在吃醋嗎?!”雖是問話,語氣卻流露出無比的肯定。

艾莉兒迷茫地望着東方楚陽那張笑得過份燦爛的俊臉,喃喃自語:“我在吃醋嗎?”就是人類情侶之間的那種彆扭的情緒?

東方楚陽捧起艾莉兒閃着迷茫、疑惑的臉,“艾莉兒,情人之間吃醋是很正常的一種表現。吃醋表示你在意我,你不喜歡別的女人對我拋媚眼、獻殷勤。”這不是問話,是回答,是在爲她解開心中的疑惑。

“艾莉兒,你知道嗎?不只你會吃醋,會在意別的女人對我的態度。其實,我也一樣,看到你和別的男人走在一塊兒,說說笑笑,打打鬧鬧,我心裡也會覺得很不是滋味……”爲了解開這笨笨艾莉兒的迷惑,他可是放下了男子漢的“尊嚴”。

聽完東方楚陽的話,艾莉兒驚喜地叫着:“原來你也會吃醋,也會有那種悶悶的,有點壓抑卻說不出是什麼原因的感覺?”

“是。”東方楚陽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其實,承認吃醋是在意的一種方式,儘管這種話由一個大男人口中說出來有些彆扭,但一直接受美式教育的他,思想是比較開放的。

“那你到了法國不可以再去找曾經的舊情人。”艾莉兒得寸進尺地提要求。

笑容更加燦爛地點點頭。

“也不可以偷偷看別的女人。”

“好。”

“不可以讓別的女人看你”

“……”漂亮的藍眸越睜越大。

說着說着,不知怎麼了到最後倆人竟相視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瞬間的愉悅是那麼輕鬆,那麼怡人。

原來,世上不是沒有愛,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

這是東方楚陽心底響起的聲音,而他非常贊同。

正當倆人沉浸在愉悅的氣氛中,渾然忘記這是分離前的一刻時。機場播音員甜美親切的聲音穿透門板,傳入正笑得開懷的倆人耳裡。

笑容自艾莉兒臉上斂去,突然撲入東方楚陽懷裡,緊緊擁着他。“剛纔說的事,一定要做到哦。”到這一刻她才真正體會到分開原來是一件那麼令人不捨的事。

“嗯,我答應你。”緊緊回擁她。如果不是這次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辦,他一定帶她一起去。不知不覺中這個天真無邪,活潑迷糊的小女孩的一舉一動已經深深影響着他的思維,他的心情。

“好了,我該上飛機了,到了法國馬上給你打電話。記住手機不能關機,還要記得棄電,知道嗎?”分開前才知道一些無畏的瑣事都變得那麼重要。

“嗯,我知道。”艾莉兒笑着從包包拿出東方楚陽送給她的粉色可愛超薄手機,在東方楚陽前面晃了晃。

不捨地在艾莉兒光滑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東方楚陽大步走出候機室。

望着那抹越走越遠的高大身影,艾莉兒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天使一旦動了情,便染上了凡人的各種情緒。

現在艾莉兒又學會了一樣,那就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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