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流蘇姐,你等我,我馬上來。”
吳媛焦急的說道,狠狠地掐斷了電話,看見過道里的小護士葉雯,快速的道,“葉雯葉雯,幫我跟主任請半天假,我有急事,先走了。”
“哦……”
葉雯一臉懵逼,今天是什麼日子,尹醫生請假不在,吳醫生也請假了,整個科室的氛圍都很不對勁。
擡頭看看天空,遠方灰濛濛的雲層,又是一個陰惻惻的週一。
吳媛來不及騎自己的小毛驢,直接伸手打了輛出租車,報了地址。坐在後座上的吳媛眉心緊緊蹙起,好個尹流蘇,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給她玩失蹤,一會兒看到她,非好好的教訓教訓。
有什麼事情坐下來好好談不行嗎,一言不合就逃跑……以後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對了,這件事情陸總知不知道?
吳媛露出了一個爲難的表情,思慮了會兒,撥通了備註爲‘小助理’的電話,“喂,我是你們總裁夫人的同事吳媛……”
“是你啊,找我什麼事?”對方的語氣顯得有些驚訝,隨即變得悠閒起來,幾分意興闌珊。
“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問你,你們總裁夫人離家出走,不,休長假,這事,陸虞城知道不?”吳媛着急上火,沒心思跟他扯蛋或者鬥嘴。
“你說什麼?”
許默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聲音不覺提了提。
“所以,你不知道?”
吳媛心涼了半截,厲聲道:“你好好問問你家陸渣男,到底幹了什麼虧心事,如果他在乎流蘇姐,讓他趕緊去城站火車站!”
她怒氣衝衝的掛掉了電話,另一頭的許默無緣無故被噴了一臉,實習生妹子這是赤裸裸的遷怒啊!他太冤了,比竇娥還冤!
這姑娘的脾氣,兇起來跟只母老虎似的,估計沒幾個男人受得了。
吳媛則暗想,上樑不正下樑歪,她一點都沒罵錯,主僕倆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許默無奈的搖搖頭,推了推鼻樑上的框架,加重了步履,剛剛走到總裁辦公室,隔着百葉窗,就看到安茜在裡面。
陸總悶頭工作,安茜站在一旁,目光溫柔,專注的眼神充滿着愛意。
這一幕,看起來和諧般配極了。
安茜明明長得漂亮性格也好,爲啥他就是沒好感,畢竟對尹流蘇總裁夫人的身份已經認可,很難接受其他人。
尤其是像這種上趕着倒貼當小三的,憤怒有之,更多的是不解。
明知道這個女人圖謀不軌不安好心,陸總爲什麼要留安茜當秘書?唉,好吧,陸總的想法,他永遠無法理解。
他要是懂,就不會是一個助理,而是自己當老闆了。
“扣扣”敲門聲響起。
“進來。”
辦公室裡傳出了陸虞城一向犀利簡潔的聲音。
“陸總……”
許默進去的時候,稍稍擡頭瞥了一眼安茜的方向,口中遲疑着。
陸虞城眼觀鼻鼻觀心,冷峻的面容略動了動,薄脣牽起,“你先出去。”
這個‘你’指的自然是安茜。
他說話時,連餘光都沒掃一眼。
“好。”安茜蜜色的脣瓣輕抿,邁着細碎的步,優雅的走了出去,快到門口的時候,她精緻無暇的臉孔轉過來,微笑着問,“虞城,中午想吃什麼,我現在給你去點餐?”
“隨便。”
陸虞城掃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
“好。”
安茜的涵養是極好的,除了在fx餐廳那次,她忍不住爆發出真實的情感之外,似乎又恢復了溫柔親和。
短短几日的光景,安茜便收買了不少陸氏集團的人心,贏得了多數人的好感。
她看上去優雅極了,不妖不媚,不像勾引別人老公的狐狸精。
“陸總,您和夫人是不是有誤會,夫人和醫院方提出辭職,醫院放了她帶薪的長假,現在人在城站火車站,似乎要出遠門……”
許默組織了下語言,不過難掩語氣中的急切。他自詡瞭解陸總,即便安茜小姐回來了,陸總不見得會舊情復燃。
兩年的空白,兩年的放逐,再堅實深厚的情感基礎都會淡化和消磨掉。
陸虞城修長指間的鋼筆幾不可聞的顫動了一下,低垂的眸子暗沉深邃,彷彿有一瞬間,什麼東西從濃到化不開的眼裡閃過,再度歸於冷峻平靜之中。
許默舔了舔乾澀的脣瓣,“陸總,是不是我說的太快,您沒聽清楚?”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良久,陸虞城音質清冷的道。
許默:“我……”
什麼情況?
陸總的反應也太平靜了吧。
許默一邊遲疑的邁動腳步,一邊不甘心的補充道,“陸總,萬一夫人走遠了,不回來了怎麼辦?”
“出去!”
又是一記命令,加重了語氣。
許默碰了一鼻子的灰,心有慼慼然的被冷凍飄走。
陸總這算什麼意思?難道真的被安茜小姐給迷住了!!
那夫人可怎麼辦??
許默開門的時候,安茜正站在門口,大大方方表情自然的在……偷聽?
“安小姐,您——”太無恥了。
安茜不緊不慢的,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心虛,朝他笑笑:“許助理,不用感到奇怪和意外,我喜歡你們總裁,堂堂正正,當年如果不是尹流蘇從中作梗,或許現在我纔是名正言順的總裁夫人。”
許默竟無言以對。
看似隨和的人,掩藏在內心的真實性格,強勢又尖銳。
安茜決不簡單。
城站火車站。
上午十點整。
吳媛沒命似的趕到候車大廳,她其實覺得挺奇怪的,流蘇姐想要離開安慶市,爲什麼不直接做飛機或者是動車高鐵,非選擇了一個最緩慢的交通工具。
她在等待的人頭攢動間,四處搜尋着尹流蘇的身影。
現在是十二月份了,再過一個多月,便是年關,陸陸續續有人開始準備回家過年了,春運期間的車票比較難買,所以適當的提前一些日子,也正常。
候車廳里人太多,嘈雜不絕於耳,其中又有播報列車班次的女播音員的聲音混雜其中,吳媛拿出手機,愣是聽了半天,才聽清楚尹流蘇的正確位置和目的地。
她一邊走一邊看見前面的大屏幕里正在播放新聞,是關於黎川縣地震的報道,昨天上午出的事情,因爲中間隔着兩個省,好幾個市,所以基本沒震感,但6.5級的地震絕對是屬於中強震的級別了,截至今天上午十點爲止,死亡人數高達一百三十人,受傷人數在兩千五百多人以上,當然,政府立即採取了救援措施,已調動了大量的人力和醫療物資趕往前線,救災救援工作正緊鑼密鼓的進行着。
黎川縣?怎麼聽得那麼耳熟?
臥槽!
吳媛一拍大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流蘇姐剛剛說,她要去的目的地不就是黎川縣!
我去!
吳媛猜測到某個事實時,正好看到了一身黑色衛衣套裝,身材纖瘦,旁邊推着一個拉桿箱的尹流蘇。
如果不是那張巴掌臉和表情,她的打扮,吳媛愣是一下子沒認出來。
“流蘇姐,你真的要去黎川?”
吳媛一開口,發覺嗓子啞啞的,莫名難受。特別是,才幾天的光景,流蘇姐的臉色變得好憔悴,完全沒有前陣子的紅潤白嫩即視感,下巴更是不用說了,尖尖的,讓人看了不忍,心疼。
“嗯,決定了,有點突然,抱歉,沒有提前告訴你。”
尹流蘇的聲音柔柔的,尤其是說話時,眼神裡總帶着一絲憂鬱與不符合她年紀的滄桑感。
吳媛看在眼裡,忿忿問:“流蘇姐,你說實話,是不是陸渣男給你氣受了?”
尹流蘇清麗的面容微微一滯,很快,便否認:“不是,我有一個大學的女同學去黎川當志願者,昨天晚上她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所以……”
吳媛眼睛眯起來,咄咄逼人的道:“所以,你爲了當志願者做好事,就辭了工作,離開你從小生活過的地方,尹醫生,你覺得你的話有半毛錢的可信度嗎?”
“爲了一個男人,不就是一個男人麼!流蘇姐,你做出這樣的決定,有把我當作你的好朋友,好徒弟嗎?”
吳媛越來越激動,一雙杏眼紅彤彤的夾雜着水汽,又氣憤又委屈,“尹流蘇,你就是一個逃兵,膽小鬼!遇到一點時間只會逃避!”
這是尹流蘇第一次看到活潑的吳媛那麼傷心的在抽泣,在宣斥着不滿,她心裡亦不好過,攬過小丫頭不算窈窕的身子,用力的抱住了她。
吳媛仍抽抽噎噎的:“流蘇……姐……我一直……一直很崇拜你……”
尹流蘇深深的被震撼着,長久以來,她對吳媛,不夠關心,不夠重視。而吳媛對她,是全心全意,傾囊相待。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感傷來,水汽一點一點地聚集在眼眶裡,視線朦朦朧朧的。
“對不起,對不起……”
尹流蘇一邊一邊的重複着,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腦後。
周圍的人,間或投注過來異樣的目光。畢竟這送別不捨的,男女之間倒也正常,可女女之間,如此親密,着實令人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