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嵐酒量不錯,玻璃杯在鮮豔的脣邊不停迴旋,酒液流進口中,紅酒加紅脣,搭配酒吧特有的曖昧燈光照射在深不可測的胸溝,引得旁邊年紀不大的服務生頻頻嚥着唾沫。
當一縷酒液逃離嘴脣,順着下巴和脖頸,流入白花花的溝渠,趙鳳聲看的膽戰心驚,無奈道:“姐姐,想要開房可以明說,幹嘛發短信說有重要的事跟我談,害得我一大早就跑到酒吧等着,都是成年人,直接點不是更好嗎。”
姜可嵐眼神玩味地盯了他一陣,認真說道:“確實有事跟你談。”
“啥事?”趙鳳聲漫不經心吃了一口西瓜。
姜可嵐拇指摩挲着酒杯邊緣,一字一頓道:“翟紅興要對你動手了。”
短暫的沉寂過後。
“就這?”趙鳳聲表情沒發生任何變化,手腕沉穩,舉起切好的香蕉,開始狼吞虎嚥,彷彿姜可嵐在訴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是聽到了於奶奶家養的母貓壞了二胎。
“被翟紅興那頭餓狼盯住,你不害怕?”姜可嵐詫異道。
趙鳳聲的雲淡風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按照他平時表現出來的唯唯諾諾,不是應該立刻嚇得一跳三尺高,然後抱着自己大腿,哭着喊着要一條活路?如此鎮定的態度,還是那個外表痞裡痞氣又貪生怕死的傢伙?
趙鳳聲慢悠悠吃着水果,吐出幾粒西瓜籽,“自從在拍賣會跟翟紅興結下樑子,我就清楚自己走不出省城,那老小子做事不擇手段,我只是在猜測他會用什麼方式把我弄死,按照他對我恨之入骨的仇視,活埋?剝皮?還是學楚巨蠻一樣把我丟進爐子裡燒了?啥結果都不稀奇,假如到時候你能在旁邊說上話,幫我留具全屍,下輩子肯定還你人情。”
“拍賣會?你見過他了?爲什麼結下樑子?”姜可嵐信息渠道畢竟有限,沒聽說過庭院中濺起的漣漪。
“說起來真挺不好意思。”趙鳳聲揉揉鼻子,笑道:“我說我要當你們家女婿,結果他翻臉不認人,這事怨不得我吧。”
“女婿?”
姜可嵐謹慎地在對面傢伙臉上巡視一番,察覺到躲閃的意味,冷哼道:“你當初說的話,可沒像現在一樣規規矩矩吧?打着翟紅興老婆的主意不算完,竟然還敢大放厥詞對人家閨女產生想法,胃口不小,想母女一鍋端?”
額……
趙鳳聲有口難辯,總不能把實情一五一十撂個乾淨,睡覺什麼的倒是小事,關乎到子嗣問題,估計是姜可嵐心底永遠的痛,絕不能提。這個冤枉,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終於體會到嘴賤帶來的惡果。
“心虛了?怎麼不說話?”姜可嵐用哀怨的眼神望向對面的傢伙,指尖在玻璃杯劃過一道印痕。
“翟董事長準備何時對我動手?”趙鳳聲暫避鋒芒,將話題引往別處。
“應該很快。”
姜可嵐鄭重其事道:“自從他發現你跟李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步步受到鉗制,錢天瑜能夠當選泰亨董事長,完全是你的功勞,如果沒有李家的驚鴻一現,你以爲她那麼容易就能繼承錢宗望衣鉢?根據我的推斷,泰亨有幾位重要人物跟他夥穿一條褲子,若不是擔心李家震怒,泰亨遠不是如今這種局面。”
趙鳳聲點燃了一根菸,摸着下巴胡茬,陷入沉思,等抽到半支菸的時候,他開口說道:“你說的不錯,王禹明和馮遠征應該是翟紅興的人,其他的,演了一出苦肉計的樑小平可能性相當大,見風使舵的老江湖易東仁也極有可能站在勢力大的一方,沒有李旭的出現,那場戰局,確實沒有一絲成功概率。但我好奇的是翟紅興既然忌憚李家,爲何還要拼了命幹掉我?不怕李家找他秋後算賬?”
“翟紅興心裡有一杆秤,會去分析得失利弊。你的存在,影響了他吞併泰亨大計,惹惱李家?掌控泰亨?顯然是後者更令他心動。再說人走茶涼,你活着,可以藉助李家的大旗爲所欲爲,但你死了,情況就很難判斷。你跟李家又沒血緣瓜葛,也沒有利益牽扯,李家會爲了你跟省內知名企業家撕破臉皮?恐怕不見得吧。就算翟紅興拿出泰亨一半資產,去平息李家怒火,那還賺了另外一半呢,這個算盤,並不是很難打。”姜可嵐緩緩指出其中的關鍵之處。
“哦。”
趙鳳聲漫不經心答應一聲,突然奸詐笑道:“倘若我的身份是李少傑的親小舅子呢?翟紅興還有沒有那個膽量幹掉我?”
“李少傑的小舅子?”
姜可嵐瞠目結舌,頓時僵直在那裡,緩了好一會才問道:“他的妹妹歲數應該不小了啊,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世事無絕對。”
趙鳳聲晃着二郎腿,神秘莫測笑道:“別管真假,你先把消息放出去,看看翟紅興那邊什麼反應,再不濟,也能給我爭取一些逃跑時間,等他回過神,老子早就溜之大吉了。”
“我跟你合作,並不是希望你以逃之夭夭告終。”姜可嵐捏起一顆櫻桃,風情萬種放入口中,輕聲道:“而是要幹掉翟紅興。”
姿態和口中說出的言辭完全是兩個極端。
最毒婦人心?
趙鳳聲心底浮現陣陣涼意。
“怕了?”姜可嵐輕蔑笑道。
“你有具體計劃?”趙鳳聲問道。
“先幫我掌控紅興,斷了翟紅興財路,沒有大筆的財源撐着,他的手下未必會繼續誓死效忠,甚至會反咬一口,到了那會,翟紅興孤家寡人一個,能翻出多大浪花?”
扳倒省城頭號梟雄,換成是誰,也會覺得壓力倍增,可姜可嵐依舊鎮定自若,有種不輸於男人的膽量和魄力。
“翟紅興那種人,睡着覺都會睜着眼,有那麼容易得手?”趙鳳聲質疑道。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姜可嵐勾了勾手指,“來,姐姐告訴你前期該如何運作。”
兩人一番竊竊私語。
說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