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塊雖然沒有形成有效的障礙,但碎石鋪滿路面,多多少少給後面的車輛通行帶來阻礙,原本近在咫尺的距離,又拉大了一截,給趙鳳聲他們提供了短暫的生存時間。
“前面有關卡,咱們沒辦法快速通過,走山路的話,只能棄車靠腿,該如何選擇,你看着辦。”老沙慎重說道,將難題丟給了趙鳳聲。
揉了揉鼻尖,趙鳳聲笑道:“從小我就討厭做選擇題,尤其是二選一,選對了情理之中,選錯了很像是傻子。你把大傢伙的命推給了我,萬一選錯了,這該落多少埋怨。”
“你不在家好好享受,跑到金三角玩命,本身就是一種選擇。既然死都不怕,還怕做什麼選擇題?”老沙口氣中帶着五分埋怨五分譏諷說道。
“討厭選擇題,那就不錯。”趙鳳聲搓着雙手,眼眸中浮現一股沉寂了好多天的精芒,“我想選第三條,闖關。”
闖關?
老沙一愣,隨後沉聲道:“得罪了地方勢力,大不了跑路,可是跟政府軍發生衝突,你連回國都成問題。”
“差點忘了,你還是位警察。”
趙鳳聲撓着後腦勺笑道:“棄車絕對不行,沒了腿,早晚被人全給收拾掉。我又不想停車被人打成篩子,你說該咋辦?”
老沙解決不了難題,陷入沉默。
“你年紀又不大,別老整單位裡迂腐古板那一套,闖關又不是殺人,回頭解釋完情況,賠禮道歉不就完了。老杜在邊防幹了這麼多年,總會有點路子。咱出生入死大半年,他坐在辦公室喝茶水,是該讓他活動活動筋骨了,擦個屁股而已,不過分吧?”趙鳳聲笑眯眯說道。
老沙思前想後,臉都憋紅了,才從嘴裡憋出一個字,“闖!”
幾十輛車在盤山公路呈蛇形狂飆,不斷向邊防靠近,負責守衛政府軍似乎察覺出了車速的詭異,大老遠就打起了閃光燈,可車隊不僅不減速,反而將油門踩到底,帶起漫天塵土,像是敢死隊一樣朝關卡飛速靠近。
砰!
鳴槍示警。
不過這種震懾力,對久經沙場的阿米婭產生不了任何效果,身體趴伏在方向盤,棕色眸子漸漸睜大,臨近關卡時,靴子將油門踩到底,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衝開了護欄。
政府軍一陣騷動,頻頻傳出槍聲,但前面四輛車跑的太快,剛舉起槍就不見了蹤影。見到後面有大批車隊,並且也想衝卡,只好把火氣往他們頭上撒。
子彈橫飛,瞬間掀翻了兩輛車。
大富豪的人哪能受得了這氣,再加上沒有人指揮,探出身子就開火,武器,精準度,都比政府軍高一大截,乾淨利索把十幾名士兵撂倒,找不到目標的,拿崗亭泄憤,直接掃成了馬蜂窩。
“住手!住手!這些蠢貨!你是想害死我們嗎?!”大管家司光從天窗艱難擠出身體,拼命吼叫,但聲音很快被槍聲淹沒,只能看到一座肉山在那噴唾沫星子。
大富豪遊走在灰色地帶,黑白兩道的錢都賺,絕不想跟政府引發衝突,一旦坐實屠殺士兵的罪行,會引來很大的麻煩。
“省省吧,他們聽不到的。”坐在後座的陳加安厭惡皺起眉頭,掏出一枚手巾,擦掉衣袖上司光噴出的唾液,優雅的如同英國紳士。
“要不是爲了給你報仇,我們怎麼會和士兵引起槍戰!”司光掏出手槍,頂住陳加安眉心,“老子先把你給宰了!然後把罪名安在你的頭上。”
作爲裡外都是一把好手的總管,腦子十分靈光,哪怕是暴怒情緒下,也懂得如何去推卸責任。
“大總管,拜託你動動腦子,我只有一個人,這麼多槍和這麼多子彈,我自己能打完嗎?還有幾十道車胎痕跡,即便你把我當成兇犯,經過鑑定之後,政府會信,還是司法部門會信?不如你把罪名推給趙鳳聲,他們可是有十來個人,火力也非常兇猛,完全有能力摧毀一座小小的關卡。”陳加安神情自若說道。
司光收斂起怒火和手槍,惡狠狠說道:“萬一事情暴露,我會把你丟進湄公河餵魚!”
“大功告成之後,我請總管吃魚。”陳加安微笑迴應道,對恐嚇視若無睹,取出軟綿綿的紙張,塞進了司光上衣口袋裡,“五百萬美金,希望你能對我的態度好一些。”
司光油膩大臉瞬間神采奕奕,朝偷瞄的司機腦袋狠狠拍了一巴掌,“看什麼看,前面車都跑沒影了,趕緊追!”
一場小賭過後,已經徹底甩開了尾巴,邁克和阿米婭表情稍稍放鬆,唯獨老沙佈滿陰霾。
趙鳳聲笑道:“怕這邊的政府軍秋後算賬?”
“死人了,事情就鬧大了,大富豪是地頭蛇,他們絕對會把罪行扣在咱們頭上。上升到外交層面,老杜也沒有辦法。”老沙憂心忡忡說道。
“那就是領導應該操心的問題了,關咱們鳥事!能平平安安活着回去,那是命大,我又不是神仙,能保證自己不殺人,還能管他們殺不殺人?”趙鳳聲單手抱頭,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
“一屁股麻煩!”老沙緊鎖眉頭道。
“放個屁,崩走!”趙鳳聲無賴說道。
老沙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
“大概幾個小時就能回國了吧?咱倆也算是患難與共了,你可得請我大喝一頓,一個月工資擺一桌的那種。”趙鳳聲拿大腿磕了磕老沙,厚顏無恥笑道。
“我還想宰你一頓呢。”老沙白了他一眼。
“我出酒,你出菜,咋樣?”趙鳳聲像是桃園街的小販一樣斤斤計較。
“行吧,能安全到家,一切你說了算。”老沙拗不過他,只好勉爲其難同意。
正當兩人交談的時候,前方突然亮了一下,然後瞬間放大,變成一團熊熊燃燒的大火球。
趙鳳聲瞳孔猛然收縮,汗毛立起。
這是他媽的……火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