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樹揹着光，大家無法看清，更何況是那上面坐着的人。
也許地方的空曠和夜間的飄渺，大家一時都能聽出這說話紙盒人到底是誰。只是全都看向那棵發出聲音的樹。
而拉着蘇芮要離開的男人也停了下來。看了譚懿宸一眼隨即沉默的站在那不動。
見男人雖然還鉗制着自己，但沒有再強行拉着離開，蘇芮悄悄的鬆了口氣，也看向那棵樹，只可惜什麼也看不清。
那裡，除了一聲住手之後又沉默了很久，就在大家都屏息等待的時候，月明軒突然揮開擋着的衆人，來到樹下，眸中燃着喜悅的光芒。
“還不快下來，你準備呆上面喂蚊子？”言辭懇切，既開心又惱怒，矛盾得很。
聽着他這話，樹上的人低低的笑了聲，沒有動還是坐在上面。
月色下，月明軒望着坐在枝幹上靠着樹幹的顧琉璃，心底一陣疼痛。
他不清楚剛纔那一個小時她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所有人都覺得她失蹤，偏偏她卻坐在樹上。
也不知道剛纔的事情她聽到了多少，又是怎麼想的？
現在的她，似乎有些疲憊。
安靜的坐在樹上閉着眼，彷彿不願去理會下面的一切。
她該累的。
蘇芮的真面目，姬月珩的不明不白；譚懿宸的突然歸來，所有的事情都積壓在一起，不論是心上還是身上她此刻一定都備受折磨。
怕是如果可以，她一定會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裡，而不是安靜的坐在上面什麼也不做。
月明軒也不催促，陪着站在樹下。
姬月珩沒有動，雲淡風輕的坐在那，眉眼清淡。一派閒適。身邊是之前也跟着坐下的譚懿宸，神情與姬月珩無異，兩人似乎還不知道那樹上的人是誰，誰也不去看誰也不去看那棵樹，就那麼靜靜的，遺世獨立絕然出塵。
雖然沒什麼大的動靜，但在場的人也都是不簡單的人物，那微妙的氛圍變化還是察覺得出。
沒人大膽的敢在這個時候叩響相機，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出聲，就連伍潔瑩等人也都安分的站在後面，呼吸都變得小心。
或許他們不懼怕顧琉璃，可在姬月珩面前也不免要收斂，更何況現在又回來一個譚懿宸，那兩人的氣場強大到比上刑場還要讓人畏寒。
大家的視線在樹上姬月珩譚懿宸之間來回穿梭，靜靜的看着，似乎想要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顧琉璃到底會做出什麼選擇？
蔚婷婷看着那背影，垂下眼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家此刻也看不到顧琉璃，但也猜出是誰。而蘇芮則是完全的呆在那裡，面色較之前還要難看蒼白。
不知何時，那抓着自己的人鬆開了，蘇芮往站在那不動，死死的盯着那樹，不知道是想將那樹看了沒了還是想讓樹上的人看沒。
那個人說不是可以抓到她的嗎？爲什麼現在她還會出現在這裡？
還有她聽到了多少？
可隨意一想着剛纔她也沒說什麼，不由又悄悄舒了口氣。
神情也由剛纔的害怕到了倘然和小小的得意。
之前顧琉璃幫着她而駁斥了顧書瑾，可見她是把自己看得相當重要的，不由眯了眯眸子，瑩瑩水光躍然眼底，就連嗓音都有些哽咽，“琉璃……”
那一聲希翼而委屈的琉璃總算是打破了這一片的寂靜，所有人都望向蘇芮，聽着那親密的稱呼她似乎跟顧琉璃很熟的樣子。
不過，既然很熟爲什麼又跟姬月珩在一起，她也該清楚這兩人是未婚夫妻，挖朋友的牆角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
蘇芮現在哪裡還想得到那麼多。她就想着不能讓顧琉璃討厭自己，也不能讓她知道那些，就算之後姬月珩會跟她說，但是現在也絕對不行。
她清楚，現在唯一能夠護着她的人只有她了。
顧琉璃沒有應答，還是沉默的坐在那，那不尋常的沉默慢慢的讓人懷疑現在坐在上面的到底是不是顧琉璃。
就在人羣中有人快要按捺不住的時候，忽然——
“你等着我在上面喂蚊子，還不接我下去。”略顯惱怒的聲音再次從樹上傳來，那囂張的語氣是顧琉璃無疑。
大家齊齊看了那樹一眼，立刻又看向坐在那的姬月珩和譚懿宸。
這話沒有叫人名，又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和眼神，大家根本不知道她這是在跟誰說話。
所以只能從另兩位當事人那裡希望得到一點訊息。
只可惜，這兩人還是非常淡定，就連眉宇都沒擡一下，雲淡風輕，優雅卓絕。
“喂，你快要掉下來了。”又是一聲低吼，顯然上面的人很不耐煩了。
可這句話，卻讓另兩位當事人神情稍稍變了點。
姬月珩嘴角微揚，眉眼之間似乎都帶了笑意，而譚懿宸面色雖不見難看，可那明顯濃重的冷漠讓大家有些不敢直視。
微微擡頭，姬月珩看向那大樹，溫聲道：“怎麼上去就怎麼下來。”
“被人抱上去的。”有些咬牙的回答，顯然這個抱上去也讓顧琉璃很是不爽，“你這是要讓人抱我下來？”不出一會，顧琉璃又輕聲詢問，語氣倒是溫柔了不少。
“小丫頭等着，我這就上去抱你下來。”月明軒這會邪肆輕笑，妖孽的眸子高深莫測的睨了坐在那紋絲不動的兩人，捲起衣袖當真就要去爬樹。
這個大少爺卻忘了自己這麼上去，不拿個梯子怎麼抱下來。
不過對於他給力的舉動，顧琉璃沉悶的心情倒是輕鬆了不少，打趣道：“那就麻煩軒少了。”
“小事一樁，我們倆那可是……”
想着他是要說什麼，顧琉璃突然蹬了樹幹一下，月明軒立刻會意的住嘴，可那嘴角的弧度倒是越發的上揚。
姬月珩的眸色沉了沉，終究是起身，步履優雅閒適的來到樹下，對着月明軒道：“內人就不麻煩軒少了。”擡頭看向那樹葉之下隱約的輪廓，“下來吧。”
話音才落，大家就看到一抹聲音從樹上飛身而下，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底下的人會不會接住自己。
穩穩的落在姬月珩的懷裡，顧琉璃嘟着嘴，眼瞼低垂，顯然心情不怎麼樣。
姬月珩也不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抱着來到譚懿宸的那個位置放下，這纔將她放下。顧琉璃也不害羞就讓他那麼抱着走了一小段路，兩人間那若有似無的情意反倒更讓人羨慕。
被放到姬月珩剛纔坐的位置，顧琉璃毗鄰譚懿宸，但卻連一眼也不曾望過去，而月明軒在姬月珩剛把她放下的時候，就也來到這邊坐下，好在這桌子剛好可以擺放四把椅子，正好坐在顧琉璃的對面。
對着她可愛的眨眨眼睛，月明軒讓人給自己端來一杯酒，就悠閒的品了起來，而其他人則沒他那福氣只能遠遠的觀望着。
譚懿宸也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瑩潤似玉的眸子，暖如春風的一笑，不知從哪變出一杯純淨水還放着冰塊放到她的面前。
望着那還溢着冷氣的冰水，顧琉璃怔怔的看着，沒有轉頭沒有說話，不過卻是端起那杯水靜靜的喝了一口。
譚懿宸緩緩笑開，清潤的眸色如點點星光暈開，絢爛無比。
姬月珩淡漠的面色又是清冷了一分，掃了眼那杯子，目光放遠，幽邃而沒有目標性。
蘇芮似乎害怕再次被人抓去，踉蹌的來到顧琉璃的身邊，“琉璃，你來了。”難掩驚喜和激動，在顧琉璃的身邊站定，隨意又看向譚懿宸，“宸少，我說了我不知道琉璃在哪？剛纔一切都是我的猜測，現在你該相信我了吧？”這個男人較之珩少和溫和一點，她以爲會更好說話，卻不想原來那都是表象，狠辣纔是他們的本質。
剛纔被那個男人抓住，明明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可她就覺得接近了死神一樣，那完全被恐懼侵佔感覺這輩子她都不願再感受一番。
今晚她必須好好的抓住她，這樣纔有一線希望。
伸手想要去拉她，卻被顧琉璃不着痕跡的躲開，那躲閃的態度讓蘇芮面色一僵，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琉璃，我……”
顧琉璃不說話，聞言只是太頭靜靜的看着她，不知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是隻是想聽聽她到底還要說什麼。
蘇芮身子一僵，張了張嘴，有些訥訥道：“琉璃，你該清楚我……所以我纔會今晚當他的女伴，我沒辦法拒絕。”
要說着蘇芮不要臉起來還真比誰都不要臉，當着姬月珩的面竟然還可以這樣明目張膽的撒謊，或者說她是沒了辦法，她如今如果不讓顧琉璃今晚放自己一馬，就算姬月珩不對付自己，可譚懿宸呢？
就好比現在坐在那安枕無憂的沈少春，當初還不是讓一個人消失就一個人消失，更何況是比他更厲害的譚懿宸，讓自己消失怕也是輕而易舉。
蘇芮不顧顧琉璃的躲閃，強行拉住她的手，垂下眸那晶瑩的淚珠就那樣簌簌的掉了下來，砸在她的手背上。
微垂着眼瞼，看着上面那暈染開的淚水，顧琉璃緊抿着脣不說話，而姬月珩也沒有立刻拆穿她的謊言，就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一番。
“琉璃，我只是想要感受一下站在他身邊的滋味，就一下下都好，這一下下之後我就會立刻消失，我已經申請了去國外，所以以後你都不會在看到我。”這是那個男人爲她做的。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而她只要配合，如果真能勾拆散顧琉璃和姬月珩又能和他在一起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沒有成功，僅僅是破壞了他倆，他就會將自己送往國外，現在迫不得已，蘇芮不得不說出這樣話來表明自己的青白。
忽然——就在蘇芮沒有任何把握的時候顧琉璃突然望向了她。
眸色清冷平靜，亦如往常，“你說是他邀請你的？你不是要考公務員嗎？就這麼突然的離開？你不要你母親呢？還是說你是被逼無奈纔要離開？”說到後面，顧琉璃的面色完全的沉了下來，誰也不清楚此刻她的心那種被撕裂的痛。
相處十幾年，當初的扶持和幫助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在大街上她替自己擋了姚倩誼的一巴掌，當初她爲了自己差點被姚倩誼請來的混混強暴，爲了她……她的許多苦其實很大一部分源於自己，這些她不可推卸。
只是……
蘇芮身子一顫，忍不住往後退了一點，驚恐的看着她。就算之前與顧書瑾當衆的口舌之爭，就算是承認她對姬月珩的心思她都不曾用這樣凌厲的眼神看着她，“琉璃我……”
“想清楚了再說話，我不希望再聽到一句假話。”淡淡的截斷她想要解釋的話語，顧琉璃垂眸不願再去看她。
蘇芮緊咬着脣，心中根本把握不定她到底聽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是怎麼想的。
她就是那麼平靜的一句話，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讓人無法捉摸，不過以着她剛纔的呆的地方，蘇芮只能隱約猜到她可能是聽到了全部。
遂鬆開她，委屈而害怕的蹲在地上，就連聲音都帶着一絲怕意，“不是我，不是我，是有人逼我這麼做的，如果我不聽他就會傷害我媽媽，琉璃你該知道這輩子我最無法割捨的就是媽媽，我不能讓他傷害我母親……”哭訴着，蘇芮完全不在意四周的竊竊私語，就差沒跪在地上懺悔。
而滿場的賓客雖還有些不明白事情，但隱約還是能夠猜到蘇芮做了什麼事情，對於她那委屈可憐的眼淚沒有半絲的同情，只覺得厭惡鄙夷得很。
一個人可以沒錢，一個人可以沒權，但絕對不能沒了骨氣和傲氣，不管如何利用感情，不知悔改還一再的說謊，這樣的人如何讓人去同情。
大家不是聖母，不是幾滴眼淚就可以抵消她所做的一切。
“……他說只要讓我破壞了你跟珩少之後就會讓我帶着我母親離開t市去國外，我真的別無選擇。”
“別無選擇。”低聲呢喃着這四個字，顧琉璃擡手從口袋拿出一支筆，靜靜的放在桌上，嘀的一聲過後，略顯吵雜但還算比較清楚的聲音緩緩飄出。
“……你們出生高貴自然不明白……”
傳出的赫然是之前蘇芮很姬月珩在船上的對話，一句不多一句也不少，清清楚楚卻完全揭露了蘇芮的本性。
蘇芮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她睜大着眼睛看着桌上的那支錄音筆，對話還在繼續，顫抖着想要去奪過那支筆，被月明軒率先拿到，甚至將音量放大到最大，較之之前僅他們幾個能夠聽到而大了許多。
宴會現場安靜，所有人隱約都可以聽到。
並且放了一遍之後又讓它放第二遍，看着她的臉色血色盡褪，微揚的嘴角都掛着嗜血的冷漠。
“這也是你的別無選擇還是迫不得已？”還是那樣輕盈的詢問，顧琉璃不看蘇芮，她的欺騙遠比沈少春的利用還要讓她心碎，畢竟這是一個陪着她走過太多磨難的人，是一個曾經她幾乎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要的朋友。
就算曾經察覺過不對勁，她都不曾懷疑過的朋友。
“我……”蘇芮看着顧琉璃，身子都在不停的顫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蘇芮，我只問你，沈嘉奇和姚倩誼的他們倆的事情真的是你撮合的？”
人羣外，沈少春和沈嘉奇還有姚倩誼均是一臉的驚懼惶恐，他們都沒料到這事情竟然還有這樣的轉折，而在場的人檔聽到姬月珩的分析之後，視線紛紛投向那三人，他們似乎想要離開，不知何時被人給攔住無法離開。
看向不遠處沈少春那陰鬱的眼神，蘇芮垂下雙眸，不再開口，只是身子更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示意月明軒收好錄音筆，顧琉璃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蘇芮，“你一開始就知道沈少春對姚曉晨是利用，你早在沈嘉奇和姚倩誼要對姚曉晨動手之前就知道卻眼睜睜的看着她被害，因爲你只是想要利用她來接近我是嗎？”
“說啊！”低聲怒吼，她的沉默在一點點侵蝕她僅剩下的那點跟她的感情。
忽而閉上眼，顧琉璃覺得原來她以前過得那樣悲慘，原來身邊至始至終都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從頭開始都只是被人利用的對象。
“我……他……”被吼得擡頭，蘇芮面色白得就跟鬼一樣，眉眼晦暗，彷彿瀕臨死亡的人，那紅豔的禮服如今都襯托不出之前的嬌豔欲滴，反倒像是被紅花包裹的枯葉，沒了一絲生機。
“她胡說八道。”姚倩誼忍不住怒聲反駁。
這裡不僅僅是商業宴會，在這裡還有着多少t市的政府高層，如果聽信那麼等待着她的將會是牢獄之災，她纔跟他在一起，她才享受到那些，怎麼能因這個賤女人而被破壞。
“她胡說八道。蘇芮你自己心思歹毒憑什麼來誣衊我們，警察都說了曉晨是意外死亡跟我們有什麼關係？說不定她就是你害死的，你看不得她好所以就害死了她用來嫁禍給我們，沒人會相信你的話的。”
這話姚倩誼不是說給蘇芮聽的，是說給顧琉璃說給姬月珩說給這裡的政府官員說給這裡的每一個人聽的。
姚曉晨的事情做得人不知鬼不覺，只要他們不承認，警察就不能來抓他們，但前提是必須大家不能被蘇芮所引誘，完全相信她說的話。
因爲最後就算警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顧琉璃更加不會放過他們。
顧琉璃不放過他們，姬月珩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至於譚懿宸爲了奪回顧琉璃一定也會幫助她，就是一個顧琉璃他們都難以對付，如果再加上這麼兩個人，她跟沈嘉奇以後的日子更別想好過。
所以，現在只能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蘇芮的身上，再加上之前的一切她的勝算比較大。
聽到姚倩誼的反駁，蘇芮猛的擡眸，眼神狠厲毒辣甚至還帶着絲絲嘲諷，“姚倩誼你做了什麼還用我說嗎？如果不是我你可以跟沈嘉奇在一起，我雖然嫉妒曉晨，但我絕對沒有害她，當初你跟沈嘉奇是怎麼將曉晨推下懸崖的，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當初我也在山上，還拍了下來，那捲錄像現在就在我家裡，如果你不信可以去看。”
聞言，姚倩誼和沈嘉奇驚恐的趔趄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蘇芮。
當初他們以爲做得人不知鬼不覺，卻不想一切都被人給拍了下來。
“怎麼可能？你胡說八道。”沈嘉奇厲聲反駁，不知是不願相信還是覺得那只是蘇芮的催死掙扎，想要利用這給自己一個創造一個機會。
“呵……琉璃，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現在就派人去我家裡，找我媽，那東西我放在我媽手上。”
蘇芮那樣子完全不像是說謊，竟然連這樣的話都可以說出來，那就是那樣的東西真的存在。
沈嘉奇和姚倩誼踉蹌的後退，面如死灰。
訥訥的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琉璃也頗爲驚訝的睨了蘇芮一眼，復又看向沈嘉奇和姚倩誼。
她沒想到蘇芮竟然會拍下那些事情，也就是說當初她也在現場。
想到她竟然看着自己被害，只是躲在暗處拍下那些東西，顧琉璃說不出心中的詫異。
她該開心有人拍下他兩陷害自己的證據，還是該傷心自己視如生命的朋友可以冷血到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害而無動於衷。
苦笑了聲，顧琉璃就聽姬月珩淡淡的開口，“玖夜派人去蘇小姐家將東西拿過來。”
不知何時，熬玖夜突然出現在眼前，怔怔的看着他冷漠而望着自己複雜的臉色，沉默不語，得到姬月珩的吩咐轉身離開。
蘇芮還坐在顧琉璃的身邊，嘴角噙着一絲冷笑，就算是要死她也要讓姚倩誼爲當初對自己做的付出代價。
蘇芮現在完全抱着的是死一個不如全都陪葬的心態，只要是她知道的一個也不放過。
沈嘉奇要說什麼，被沈少春沉着臉，倒還算鎮定，望着淚流滿面的蘇芮，“蘇小姐，我雖然不知道我沈家到底怎麼得罪你了。但凡是都講求證據，如果蘇小姐到時拿不出證據，我沈家可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抹去臉上的淚水，蘇芮猙獰着雙眸，“沈少春當初你對姚曉晨不也是因爲她跟顧琉璃是比親人還要親的關係才接近她的。別還在這裡佯裝好人，你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自己心理清楚，別以爲真的沒人知道。”
“不管我當初對曉晨如何，就算是你說的那樣，我們更沒理由去傷害曉晨纔是，可見蘇小姐那番話的真實性。”沈少春冷聲反擊，頓時說得蘇芮啞口無言。
人羣裡，那龔副書記看着有些騷動的人羣，微微皺了皺眉，來到姬月珩的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幾句什麼，見姬月珩點頭，遂對着身後的秘書頷首，就見那秘書對着衆人道：“各位記者朋友，今晚的宴會就到這裡，會有船送各位離開小島。”
時間雖晚，可大家儼然不想就這麼離開。
這些記者朋友可都是當初沈嘉奇和姚倩誼宣佈在一起時都在場，當初對於他們那個“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大家都聽到的，還曾一度感動，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那樣一個版本，而是另有原因。
如今這個故事還沒聽完全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離開。
“龔副書記，我想大家都有知情權，對於這件事我們也有權知道，正好趁這個機會還姚曉晨小姐一個公道。”人羣中央有人揚聲說道，義正言辭，聰明得善加利用了這個機會。
要知道剛纔可是說了這個姚曉晨跟顧琉璃是比親人還要好的關係，當初不知情聽信了沈嘉奇和姚倩誼編的故事，現在知道真相自然是要知道完整的。
“是啊，姬市長如果事情真如這位小姐說的，大衆有權知道，沈氏雖是t市的龍頭企業，可如果真有人犯罪那也該受到懲罰。”
“我們不能放過任何觸犯我國法律的人，而且對方還是個公衆人物，編造那樣荒唐的故事來欺騙大衆，就更不應該了，我們要知道真相。”
不斷有人附和，大家都等着蘇芮所說的那所謂拍下來的證據，而且這算是頭條。
今日可謂是精彩紛呈，複雜的三角戀愛，姚曉晨死亡的真相，還有蘇芮這個虛僞的女人，任何一條都可以上頭條。他們誰願放過。
不僅記者不願離開就算是那些被邀請來的商人和政府官員也不願離開。
雖都是在其位謀其職，但人對八卦天生都有着一股好奇，誰也不願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只是沈氏畢竟是這次旅遊島項目的四公司之一，如果蘇芮的話屬實的話，沈嘉奇作爲沈氏的總裁，傳出去必定會影響到沈氏的股票，到時指不定還會牽連到旅遊島的工程，沈嘉奇可以沒了，但絕對不能影響到旅遊島的發展。
旅遊島作爲今年t市地標性的建築，不能出任何問題。
可是如今大家不願走也沒辦法。
沈嘉奇看蘇芮說得那樣認真，如今回想他覺得那天好像是真的感覺到了燈光，當時沒怎麼在意，現在想想難道真的是她在背後拍了下來？
緊抿着脣，以往就算再冷靜，現在怕也無法冷靜下來，踟躕着想要做些什麼，但被沈少春攔住，衝着他跟姚倩誼無言的搖了搖頭，一臉的淡定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真的搜出什麼東西來。
顧琉璃從蘇芮說了這些之後就一直看着沈少春，看着他那平靜淡定的神情，眸色一黯。
看來熬玖夜是不能帶回什麼東西的。
以着他的精明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死跟他們倆有關，她出事前可能不知情，但事後絕對隱瞞不了他，一旦知道他也絕對不會留下任何足以威脅到他們的把柄。
果不其然，當熬玖夜再次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帶任何東西。
“蘇小姐的母親說蘇小姐確實將一個u盤交給過她，但那個u盤不見了。”
聞言，蘇芮不敢置信的搖頭，“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隨即又像是想到什麼，指着沈少春怒吼，“是你，是你，一定是你派人偷走了。”
起身蘇芮就要往沈少春那邊衝去，被顧琉璃一把拉住，看着瘋狂的她，心底已然沒了任何感覺，近乎麻木的看着。
走到現在這步田地，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蘇小姐，這件事我們不會就此罷休的。”剛纔還緊張的姚倩誼，現在近乎囂張的望着蘇芮，眼底有着得意。
“蘇小姐我現在懷疑你綁架顧小姐，現在請跟我去警局一趟。”熬玖夜在姬月珩的試一下，帶着人來到蘇芮的身邊，冰涼的手銬銬住那纖細的手腕，紅色衣裙在晚風下飄忽，卻猶如破敗的柳絮隨風飄落沒了生機。
之前以爲的把我，之前認爲的勢在必得如今都化爲泡影。
當手銬銬住她的這一刻，蘇芮倒是奇蹟般的冷靜了下來，靜靜的看着那個她以爲一直被自己鉗制住的男人。
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就清楚他們沒有抓到顧琉璃，只是刻意佯裝成那樣，讓自己認爲成功了，放鬆警惕，雖沒直言，但那一句句的威脅卻是不爭的事實。
蘇芮就那樣被帶走，從熬玖夜說話的那一刻，顧琉璃一直沒去看她。
詢問的真相，聽到的真相一切都像一個無底的漩渦將她吸了進去。
那失去重力而無法把持的自己，只能隨風旋轉。
譚懿宸看着那杯被她喝完的水，伸手想要拿過，卻被顧琉璃更快一步的移開，然後鬆手。
玻璃杯掉落在地上，立刻碎成了幾片，怔怔的看着那些碎片，半響緩緩擡眸迎上那暗沉如墨的雙眸，平靜無波的眼底是宛若死水般的幽寂和孤獨，“有時候，相見不如不見！”
那是一張怎樣的容顏，如玉般清潤，如蓮般淡雅，如月般皎潔，明明坐着氣息微斂，卻仍舊高貴卓絕，彷彿天生帶着尊貴之氣，就該是那金字塔頂端的王者。
她是顧琉璃看了這麼多人第一個不遜於姬月珩的人。
只是，這樣的人對於她來說卻是一個不如不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