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濤站在屋子裡的窗前,看着外面夜空裡不時的電閃雷鳴,他的臉上卻是帶着幾分憂慮的神色。●⌒
其實這個時候,他本應該在帝京裡面安心溫課,以備重陽節後的科考,更何況,在一年前被白清奚落了一番之後,他強忍着那份被人嘲笑的屈辱,暫時隱忍下來,爲的便是有一天能夠一鳴驚人,然後再去找白清報那血海深仇。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收到那封來自姐姐的書信之後改變了、
其實在家裡出事之後,這一年多來,他也是一直都陸陸續續的收到姐姐的信,他也知道姐姐隱姓埋名的潛伏在了白清的身邊,爲的便是尋機給白清致命一擊,雖然他也曾勸解過,畢竟他身爲伏家嫡子,對於這報仇一事,必然要一力扛起,姐姐她不管怎麼說,已經嫁做人婦,安心的做她的夫人便是,但是他想到,姐姐的決心居然如此的堅決,無論他怎麼勸,都始終沒有答應。
而就在前些日子,他收到了姐姐的來信,信中說明她已經尋到機會,準備動手,還說讓伏濤安心求取功名,也算是光宗耀祖。
在收到這封信之後,他便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但是見信中姐姐說的信誓旦旦的樣子,他也只能按捺下來,可是一連好些日子,都再沒有半點消息傳來,這頓時讓他再也無法等待下去,恰逢這個時候,曾經做過他恩師的秦檜,因公被派往杭州公幹,他便從太學當中請下假來。央求着秦檜帶他一同前往杭州。
秦檜當年任沂州教授的時候,曾經教過伏濤。對於這個聰慧的弟子,他也甚是喜愛。眼看着秋天即將大考,但是此時他卻求着自己帶他前去杭州,在秦檜看來,簡直便是胡鬧,怒斥了伏濤一番,但是禁不住伏濤的再三央求,最終還是無奈的應了下來。
只是來到這杭州之後,伏濤多方打聽,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的結果。
他不知道。在伏三娘事情敗露之後,白清只是差人將她關起來,但是白清還未想好如何處置之前,伏三娘便懸樑自盡,人都死了,再去計較那些也沒什麼意義,白清便差人將她埋在了城外,也算是入土爲安了,不管怎麼說。這伏三孃的事情,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這伏濤打聽不到。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伏濤在那裡一臉的憂慮,而房間當中端坐的晁說之和秦檜,同樣臉上帶着凝重的神色。
“聽說有摩尼教的賊人前來攻打杭州城!”秦檜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然後輕嘆着說道,臉上還帶着幾分震驚的神色。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這個消息。
“這嶽菲的大軍便在不遠,他們居然如此膽大妄爲。實在是匪夷所思!”晁說之的臉上也是帶着幾分疑惑,輕聲的說道。
一直以來,雖然與杭州交界的婺州,在這些日子打的很是熱鬧,但是對於杭州人來說,卻似乎根本就沒有任何感覺,彷彿戰爭距離自己還很遙遠一般,就算是在此隱居的晁說之也不例外,每日附庸風雅,頗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之意。
只是今天在看到街上那一番亂糟糟的場景,以及匆匆奔走的士兵之後,他纔有些恍然,這賊人,都已經殺到自己的家門口了。
“不過這攻勢,來的有些蹊蹺!”秦檜再度呷了一口茶水,然後皺着眉頭說道,與隱居的晁說之不同,一直在朝中的他,消息自然很是靈通,尤其是再來杭州之前,他還特意惡補了一下現在杭州這邊的局勢,所以比起晁說之,他的感覺要更加的敏銳。
“最近,還真是多事之秋,就看那白子澈,能否順利的趟過去!”晁說之也不是什麼蠢人,秦檜只是含糊的一句話,他便能夠領會到其中的含義,猶豫了片刻之後,他才輕嘆着說道。
剛剛說完,他的臉上忽的又露出幾分自嘲的笑意,看着秦檜,然後才朗聲道:“你我二人在這裡瞎操什麼心,這杭州城可不是一塊好啃的骨頭,那些賊人想要吃下這杭州城,還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麼好的牙口!”
一句話說的秦檜也是跟着啞然失笑,他自己搖了搖腦袋,同樣也是自嘲般的說道:“不錯,剛剛咱們還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了,恐怕迂生先生還不知道吧,那位澹臺家的麒麟姬也在此處,只要有她在此,還怕什麼摩尼教的賊人!”
“你是說……”聽到秦檜的話,晁說之臉上露出幾分驚訝的神情。
雖然今天夜裡,在臨園的時候,晁說之曾經和澹臺龍舞有過一面之緣,但是他已經被貶低久了,自然沒有認出女扮男裝的澹臺龍舞來,但是秦檜則是不一樣了,久在汴梁,對於大名鼎鼎的無雙麒麟姬自然不會陌生,剛剛在臨園的時候,只是看了一眼,雖然沒有交談過,但是他還是認出了澹臺龍舞的身份。
不僅僅如此,讓他更吃驚的是,曾經的西軍統帥狄笑白也在這裡,雖然這一年多來,京中一直都在盛傳,被雪藏的狄笑白,在重傷之後已經成了廢人,但是傳言歸傳言,卻依舊沒有人敢小看這位鐵面白姬,畢竟只要她還活着,便是一個符號。
有這兩個人在此,還怕杭州失守?秦檜覺得那簡直就是個笑話。
而在從秦檜那裡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晁說之也是不由得有些唏噓不已,眼神當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時間,兩個人竟再無興致來談論這些,便說起了今天夜裡的風花雪月之事……
“白知州,你不覺得,今天這襲城之事,來的太過突然嗎!”
看着眼前似乎是已經進入到了膠着的戰局,一邊的戲興文對着白清沉聲問道,他的臉上,帶着幾分凝重的神色,眼神當中,似乎還帶着一絲複雜。
聽到戲興文的話,旁邊的澹臺龍舞沒有作聲,先是看了戲興文一眼,然後將目光轉到了遠處的戰場之上。
而白清,也是漸漸收斂起臉上那平靜的樣子,回過頭來看着戲興文,好一會兒,才輕嘆一聲,對着戲興文說道:“看來戲通判也是想到了!”
“不錯,我杭州雖然與摩尼教賊人佔據的地方相接,不過眼下這南軍可是駐紮在交界之處,而如此規模的賊人,不可能悄無聲息的穿過越州和睦洲,想來,這麼大規模的賊人,只能是來自婺州,這樣一來,便說明……”戲興文看着白清,對着白清沉聲說道,不過說道最後的時候,他在遲疑當中,還帶着幾分惱怒的神色。
“便說明是南軍將他們放過來的,不然的話,這麼大規模的賊軍,在南軍的眼皮底下,他們怎麼可能視而不見!”白清接着戲興文的話,繼續說道。
“想不佛到這位嶽元帥,行事居然如此不擇手段,看來這位嶽元帥,胃口不小啊!”聽到白清的話之後,戲興文頓時也是長嘆一聲。
兩個人都不是官場上的菜鳥,看穿了這些之後,隱藏在其中的那些彎彎繞繞,自然也能夠很快的想明白,只是前些日子,剛剛纔借給了南軍一萬石的糧草,顯然居然被人反過來擺了一道,心裡的滋味,可想而知。
“算了,現在再去想這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就算是咱們心裡明白,又怎能奈嶽菲如何?無憑無據,咱們也只能吃這個啞巴虧,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想辦法,將這些賊人趕出城去纔是!”白清沉默了半天,這才沉聲說道。
戲興文從白清的眼神當中,看到了濃濃的不甘的神色,不過就像白清說的那樣,他們在這個時候,除了吃這個啞巴虧之外,別沒有什麼辦法。
想到這裡,戲興文就感覺到一股濃濃的邪火淤積在心中。
擡起頭來,看着不遠處的戰事,在賊人有了生力軍加入之後,看起來雙方似乎是進入到了膠着的狀態當中,不僅僅如此,站在這個地方,他們看的很清楚,在賊人幾個彪形大漢的帶領之下,那些賊人,居然生生的闖進了官軍的陣勢當中。
正因爲這樣,方纔的澹臺龍舞,幾乎就要忍耐不住的想要衝過去,最後在白清的阻攔之下方纔作罷,只是她的目光,依舊是牢牢的盯着最前面的幾個身影。
以澹臺龍舞的目力和眼光,對於方七佛等人的表現,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能夠判斷的出來,這是一個高手。
當然,以澹臺龍舞的眼光,這個“高手”,也不過只是相對而言,只是眼下這鎮海軍當中,暫時沒有什麼能夠拿得出手的猛將,所以才顯得這幾個人分外的勇武。
從西疆歸來之後,澹臺龍舞已經有近半年的時間都沒有出手過,在看到方七佛等人在隊伍當中大殺四方的情形下,她只覺得自己的手有些癢癢。
眼看着在方七佛等人的帶領下,賊人又重新有了一波新的,但是白清的臉上,卻依舊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因爲他很清楚,現在官軍看似處在了下風,但是這不過只是暫時而已,因爲在他的身邊,又有數隊官軍,集結完畢之後,在孫指揮使的命令之下,朝着賊人的方向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弓弩手們,已經完成了新一輪的填充,對準了那些賊人們,再度端起了手中的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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