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百花門門主花相依,此時坐在桌前,卻低頭和她身後幾個女長老,一番耳語,突地看向雷霆,伸手召喚,雷霆注意力,本就在無煙這邊,見她伸手召喚,雖然心底下頗爲疑惑,但眼中隨之一喜,急忙站起身來,屁顛屁顛 ,快步走了過去,直接就站在了花相依石桌對面 。
雷霆站在花相依正對面,瞧着花相依一張老臉,雷霆神色間,還頗有些羞澀 ,有些靦腆,其實,那是一絲尷尬之色 !
再怎麼說,花相依究竟是無煙的師傅,而且,算是從小收養了無煙,又養成了這般美貌絕倫的大姑娘,在雷霆心中,感激的很,因此,即使看着無煙的面子,這個千年老妖,雷霆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
花相依雖然看起來是個老太太,但她駐顏有術,保養得方,加上百花門心法獨特,因此一張臉,倒也頗爲白淨光滑,臉上皺紋,也都瞧不分明 。
看着雷霆,兩隻大眼,也是精光閃爍,右手食指,輕輕在石桌之上,敲敲打打,一雙老眼緊緊瞧着雷霆,嘴角突地一撇 !
低聲說道:“ 雷公子,你在靈山之上,捨命救了我門下三個弟子,老身感激不盡,況且你和無煙,哈哈 !~~~~”
這老太太,說到這裡,一扭頭,意味深長,看了一眼身後無煙 。
但無煙一雙睫毛低垂,一頭紫色秀髮,遮住了半邊臉龐,但俏臉上,還是面無表情,冷冷的神色,像極了寒冬早上松針上掛着的白霜 !
花相依繼續說道:“ 雷公子,大恩不言謝,但今日之事,聯盟抗敵,事關重大,老身卻不得不談 !”
聽到這裡,雷霆心中驀地一跳: 這妖婆話裡有話,莫不是知道了我和無煙私定終身之事 ?知道了我和無煙在熔岩湖邊,情定三生之事 ?這廝假如真的知道了, 奶奶的侄孫,麻煩大了 ! 這一想,心下瞬間一緊 。
花相依緊緊盯住了石桌對面雷霆,繼續說道:“ 我百花門,自第一代先祖百花仙子,成門之日,歷來都是有恩報恩,有怨報怨,恩怨分明 !老身執掌百花門,已近千年,也是如此 !百花老祖當年立下的規矩,誰也不能變 !
雷公子,今日票選天道盟盟主之位,我百花門上上下下,五百多口人,老身既然身爲百花門門主,責無旁貸,義不容辭,決心傾力支持與你 !
雷公子,你千萬莫要推辭 !”
這老妖婆,伸出一隻爪子,順手扳過了雷霆脖子,在他耳邊繼續說道:
“ 雷公子,此事緊急,事關大體,天道盟盟主之位,位高權重,責任重大,你千萬不能推辭 !”
雷霆心下暗想: 老妖婆,我哪裡推辭了 !你看我像是推辭的樣子麼 !
支持我,你投我一票就行,用得着把我拽過來,神神秘秘,低聲細語,我和你又不熟,非但今天不熟,以前也從沒見過,搞什麼玄虛 ?套什麼近乎 !
這千年老妖,眼中神色清冷,白眼珠多,黑眼珠少,眼中一抹狡黠之色,只看面相,就不是什麼善茬,誰知道你心裡安得什麼鳥心,灌得什麼迷魂湯 !
你鬼鬼祟祟 ,看起來就心懷鬼胎 ,江湖傳言,果然有幾分道理 。
江湖傳言,百花門主花相依,薄情寡義,飛揚跋扈,而且,特別的不近情理,雷霆在無盡碼頭,就聽羊開泰頭領說過,這人簡直不可理喻 。
心裡雖這般想,雷霆還是挺身抱拳謝道 :“ 多謝花老前輩擡愛,雷霆不才,年少輕狂,才薄識淺,這盟主之位,還是選一個德高望重之人甚好,雷霆小小年紀,年少無知,又缺乏歷練 ,哪裡能當此大任 !”
其實,雷霆心中,對這盟主之位,並沒有太多的奢求,他本性淡泊,這位子,坐也好,不坐也好,順其自然,一切隨緣,心中所求,也不過是能手刃孫侯,大仇得報,九泉之下,能對自己家人有個交代 !
手刃孫侯,大仇得報,哪必當單槍匹馬,假手於人,不太像話,對雷霆來說 ,自己的事情,還得自己來做,萬事不求人,天道盟盟主之位,再怎麼一言九鼎 ,權傾天下,雷霆心中,也不怎麼稀罕 !
花相依淡淡一笑,她臉部下巴處,肌肉本就不多,這一笑,更顯得下巴皺巴巴的難看,手指在桌上卻敲得更快,低聲再道 :
“ 雷公子,你看今日情形,你這盟主寶座之位,簡直就是探囊取物,勢在必得,當然你們雷家先祖,也曾坐過這盟主之位 !你少年英雄,悟性無人能及,自身修爲,已快練成半聖之軀,依老身看,坐上盟主寶座,也算衆望所歸,雷公子,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
雷霆望着花相依一張老臉勉強擠出的那一抹笑容,心底暗想: 江湖傳說她飛揚跋扈,不近情理,但今日一見,聽她一番話 ,完全不是那回事啊,您瞧瞧這老太太,說話,合情合理,滴水不漏,簡直挑不出一絲毛病 !
這花衣老太太,披散着一頭銀色長髮,雖然不是慈眉善目,但話語間,對雷霆倒也頗爲推崇,又說得這般直白,說的這般誠懇,言下之意,擺明了要投雷霆一票,確實也無法推辭 。
有了這花老妖的支持,自己坐上盟主之位,又多了幾分把握 !
雷霆心底竊喜,心中暗想: 這廝終究是無煙的師傅,幫着自己,胳膊肘朝裡拐,也算情有可原,其實幫了自己,也是幫了百花門,以後對付天祿帝國,百花門也不必獨自支撐,假如百花門有難,整個天道盟大軍,也能傾力相助 !
想着想着,一抹喜色,浮現在雷霆兩眉之間,花相依看着雷霆神色,話鋒卻突地一轉:“ 雷公子,你可知道,我百花門,千百年來,一直和天祿帝國獨自抗衡,你在無盡酒店,也見過他們的卑劣手段,兵器上也要淬毒,無葉的一條胳膊,要不是你仗義相救,幾乎就廢掉了 !老身帶着門下女流之輩,這千百年來,苦苦支撐,早已心力交瘁 !”
說着,眼睛緊緊盯住了雷霆,緩緩說道:“ 雷公子 !你可知這天道盟盟主手裡帥旗,可以號令天下羣雄,想當年我百花門老祖百花仙子,也曾執掌過天道盟,天道盟帥旗,也曾迎風飄蕩在百花山上 !”
她話中有話,但說的也算事實,當年百花仙子,號稱百花女戰神,手裡一把百花清風鞭,手執盟旗,也曾帶領天道盟兵馬,殺進了魔域 。
雷霆心裡暗道: 你說這個,和我雷霆有啥關係 ?你們百花門和天祿帝國,本是世仇,幾千年來,無休無止地爭鬥,假如真能化干戈爲玉帛,坐在一起品酒,那也算是拍案驚奇了,果真如此,哪也和我沒半毛錢關係 。
手握天道盟帥旗,大軍所過之處,當然像是秋風掃落葉一般,雷霆心底正自暗地竊喜,花老妖對自己這個態度,已經出乎雷霆意料之外,本來雷霆還想着,花老妖會給自己來個下馬威呢!
終究是睡了人家當家關門大弟子,雷霆心底一直都在惴惴不安 。
聽她此說 ,雷霆瞬間臉色一臉的狐疑,不知這花老妖又在弄啥玄虛 ?
花相依臉色一沉,突地壓低聲音道:“ 雷公子 !你若奪得哪盟主之位,可否直接宣佈,將這盟主之位,讓給老身,其實天道盟盟主,也可以指定代理人,代行盟主權利,歷屆都是如此 !”
天道盟盟主之位,位高權重,當年也確實有過代行盟主權利的例子,但僅僅只有一例,而且是兒子代父親行使權力,所以花老妖這一番話,也不算瞎說 。
花相依,既是無煙師傅,當年又曾救了無煙性命,雷霆和無煙的這層情侶關係,也逃不過花相依一雙慧眼,假如雷霆做了天道盟盟主,讓自家長輩,未來的丈母孃,代行權利,其實,也算說得過去 !
花老妖緊緊盯着雷霆,一雙老眼裡,一眼渾濁之色,但滿眼的期待,在她心底,雷霆修爲再高,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少年,又和無煙兩個有了切體之歡 ,曉之以利害,動之以情理,實在不行,將他按倒在地,花相依有九分把握,能讓雷霆聽命於她,而花無煙,就是雷霆命門 !
花相依這人,雖有些不近情理 ,但這些利害關係,還是看得特別透徹 ,她一門之長 ,執掌百花門,已近千年,當年坐上門主之位,也是嘔心瀝血,費盡了心思,這些江湖套路,對她來說,那就是駕輕就熟 !
關鍵是雷霆太年輕了,又和無煙,男歡女愛,兒女情長,無煙年輕,心思單純,又不知掩飾,弄得盡人皆知,這樣,就給了花老妖可乘之機 !
無煙回返百花山之後,整日恍恍惚惚,茶飯不思,神情和往日,有天壤之別 ,百花山上一衆長老,個個都是千年的老狐狸,無煙這失魂落魄的樣子,瞎子也能看得出來,這不就是戀愛了麼 !
情竇初開的大姑娘,一旦愛上了誰,立刻魂兒就丟了一半 !離開雷霆之後 ,無煙一腔情思,全都撲在了雷霆身上,對雷霆的思念,也似滔滔河水一般 ,奔騰不已,可惜,見不着雷霆,摸不着雷霆,無煙心下,更是相思成疾 !
無煙這份失魂落魄的樣子,又日漸消瘦,整日裡,愁眉不展,誰也都能瞧得出來,這是心裡有了情郎呢 !
雷霆一聽,臉上瞬間變色,心下暗想 : 江湖傳言,果然不假,這妖婆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你讓我把盟主之位,轉手讓給你,你腦袋,是讓驢給踢了,還是我腦袋,讓叫驢給踢了?還是兩個人碰巧一齊被驢踢了 ?
這頭山西叫驢,萬里挑一,腳踢兩大武林高手,哪肯定是驢中之傑 !
你這想法,還真是匪夷所思,奇葩異常 !天道盟盟主之位,乃是聯盟重中之重,爲的就是對抗孫候和魔域,我雷霆不是傻子,怎會不知其中利害 。
再說了,即使老子看在無煙面子上,願意讓給你,但這聯盟裡面,數不清的英雄豪傑,你自己瞧瞧,他們會答應麼 !
你奶奶的啊,看你賊眉鼠眼,肯定沒啥好事,還果然如此 !老子昨晚沒睡好,一整夜,翻來覆去,右眼皮跳個不停,原來是你這妖婆做的孽啊 !
你私心如此之重,權利慾望,已經衝昏了頭腦,理應自己去爭哪盟主之位,雷霆又不是傀儡,也不是提線木偶,演皮影戲啊,你讓老子向東,老子就向東,你讓我向西,我就向西,你真當老子是好糊弄的麼 !
做大事者,格局之大,不懼小人 !雷霆稍一思索,心下已有計較 !
淡淡一笑,抱拳說道:“ 花老前輩,別說雷霆,現在還不是盟主,即使天下英雄,看得起雷霆,票選我做那盟主,雷霆雖然年少無知,也必須挺身而出,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
這可不是鄉下市場買菜,想要買帶刺的黃瓜,買香蕉,買茄子,買一大堆胡蘿蔔,你提個籃子,當街拽住了攤主,還能討價還價 。
盟主之位,位高權重,卻有千金之擔,讓我轉手再送給你 ?真要那樣,可就冷了天下英雄的一片苦心,雷霆往後的日子,如何自處 !”
一邊說,一邊暗想,雷霆有手有腳,腰好腎也好,身強體壯,耳朵不聾,眼又不瞎,身邊一堆漂亮妹子,你奶奶個球 !你自己好生瞧瞧,又有敖大哥,又有鵬程老祖,別說是天道盟盟主,給個村長,我也能幹 !
天道盟盟主,這官職很大麼 !估計也和靈谷村長,差不了多少 !
你這老妖婆,陰險狡詐,你這是如意算盤扒拉爛了,想和老子做一筆有賺無賠的買賣啊 !你倒是想得美啊 !
雷霆說到這裡,花相依身後,捧着天霜劍的無葉姑娘,聽他說到,提着籃子買菜,而且,買的這些菜,全都稀奇古怪,小姑娘實在憋不住了,噗嗤一笑,心中暗想: 帶刺的黃瓜,那是什麼鬼 !
其實,帶刺的黃瓜,說明黃瓜太新鮮了,剛剛院子裡面採摘的東西,黃瓜花兒剛剛枯萎,滴着露水,一身的刺兒,刺兒都扎手的緊 !
在她身旁,站着一位花衣長老,此時狠狠瞪了她一眼,嚇得無葉心中一驚,趕緊吐了一下小舌頭,伸出一隻玉手,緊緊捂住了自己嘴巴,但這些菜,確實古怪的緊,無葉還是忍不住想笑,一張粉色俏臉,瞬間憋得發紫 。
這嬌柔大姑娘,一張粉臉一紫,果然像是茄子的顏色 !
花無葉一手捂着嘴,心底暗想: 雷霆哥哥買的這些菜,黃瓜香蕉,茄子胡蘿蔔,好奇怪哦,但拿來烤着吃,滋味肯定不錯 !特別是茄子啊,烤熟之後,蘸着醬青來吃,更是天下少有的美味 !
這姑娘真俊,啥東西,都能聯想到吃,也算是一個天下奇葩,雷霆哥哥,就站在她眼前咫尺之間,無葉望着自家哥哥,溫情默默,雖一衆百花門長老,全都站在她身後,但她俏眼望着雷霆,還是禁不住一眼的嬌柔 。
這平山之巔,雖然也有不少其他門派,但赫赫有名的名門正派,一大部分,卻都是雷霆至親之人,虛空三族,已有兩族,站在了雷霆身後,即便用腳投票,按道理,雷霆得票,怎麼着也在半數以上 !
他都快成了姚家和肖家上門女婿了,又是姬家當家大長老的關門弟子,又是虛空龍族老龍王的結拜兄弟,這還要想麼 !
這件事情,雷霆也是心中有數,在他心底,何嘗不想帶領天下羣雄,殺上天冥宗 ?雷霆雖然品性豁達,但大是大非面前,還是要分得清清楚楚,再說了,你花相依,何德何能,想做那天道盟盟主 ?
當年百花門創門先祖,百花仙子,雖是女流之輩,但花衣大袖,統領天下羣雄,威震寰宇,手裡一把百花清風鞭,舞得風雨不透,那是想當年啊 !
想當年,香江警察,還穿着一身短褲呢,手裡抓一把棍子,戴着綠帽子,露着大腿,據說露着大腿跑得快,滿街嗶嗶嗶吹哨子,你咋不說 !
想當年,任我行最窮的時候,做夢都想有一碗粥喝,家裡窮,沒辦法啊,所以,女兒剛一出生,任教主立馬給女兒起了名字 : 孟晚洲 !
當然,任教主後來一統江湖,敢和番邦較真,大長漢人志氣,那是後話 。
花相依右手長袖一伸,霍地在桌前猛地一拂,厲聲喝道:
“ 雷霆 !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你和無煙做得啥好事,你以爲真能瞞住老身麼 ?你老實告訴老身,你究竟答不答應 !”
這聯盟盟主之位,雷霆已有七分把握 ,這一點 ,花老妖心中清楚萬分 ,而今日,能不能坐上盟主寶座之位,少年雷霆,就是其中的關鍵節點 !
也難怪花老妖聞言,一腔怒火,怒氣沖天 。
眼見她聲色俱厲,兩眼瞪得溜圓,一張老臉,瞬間罩滿寒霜,雷霆卻不懼她,站起身子,朝後足足退了三大步,一雙大眼,緊緊盯住了花相依,把一隻頭顱,左右緩緩搖了兩搖,淡淡說道 :
“ 我意已決,你想多了,多說也是無用 。”
隨即,心中暗道: 你這妖婆 !我和無煙,你情我願,即使是生了個大胖娃娃,滿地亂跑,又關你屁事 ?你奶奶的熊,竟然拿無煙來要挾我,你這雙老眼,當真是要瞎掉了 。
我和無煙,兩情相悅,你情我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笑罵由我由她,歡喜冤家路窄,激情成就未來,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以給自己做主啦 !
不管做了什麼,只要不違背倫理道德,沒殺人放火,不欺師滅祖,你眼睛睜這麼大,銅鈴似噠,你管得着麼你 !
不過是談個戀愛麼,幼兒園裡,三歲孩子,也都知道過家家呢 。
不談情說愛,不男歡女愛,怎麼成家立業,怎麼生孩子,怎麼傳宗接代 ,這道理,三歲小兒,都能順口說得明明白白 !
所以,該求人的時候,還是要求人,有求於人,並不丟人,總是把別人對你的好,當成想當然,那就大錯特錯,錯的不能再錯了,你又不是人家親生爹孃,不是人家姥爺姥姥,憑啥要聽命與你 ?
假如,雷霆姥姥來說上幾句,姥姥的話,雷霆肯定要奉若神明,可惜,他姥姥在雷霆七歲的時候,就撒手歸天,直到現在,除了還記得姥姥對他的好,在雷霆腦海裡,自己姥姥,哪一張慈祥的笑臉,還是異常清晰 。
雷霆外婆家,離着靈谷,並不太遠,逢年過節的時候,三奶奶總要雷霆提着籃子,帶着好吃的東西,去隔壁村莊,看望姥姥,每次去了姥姥家,奶奶帶給雷霆外婆的好東西,就都又進了雷霆肚子 !
其實,這花家門主花相依,還是不瞭解雷霆,以雷霆的性子,花相依若是苦苦相求,雷霆看在無煙的面子上,心中一軟,張嘴就答應了,那也不是沒有可能,但你越是逼他,他越是不吃你這一套 !
你就是說得天花亂墜,說得口沫橫飛,說得黃河之水,朝天上流,奔流九天不回頭,也是白費口舌,無濟於事 !越是這樣,反而適得其反 。
這就是靈谷小雷霆,風中之雷,雷中之霆 !賊踏馬的有個性 !
花相依聽了雷霆之言,剎那間,萬念俱灰,夢想俱滅,眨眼間,陡地怒火攻心,一張白淨老臉,瞬間變成紫色,突地自石椅上,站直了身子,情狀已是老羞成怒,右手成掌,啪地在石桌上大力一拍,嘴裡尖聲叫道 :
“ 淫賊 !~~~~~”
這聲淫賊,喊得聲音尖利至極,廣場之上,本來是人聲鼎沸,交頭接耳,嘰嘰喳喳,都在討論選誰做盟主呢 ,花相依這一聲喊,人人聽得清清楚楚,瞬間整個廣場,都安靜了下來,千百雙眼睛,滿眼的詫異,都朝他們望去 。
鵬程老祖扭頭望了一眼熬岑,再看了一眼肖破天和姚不羣,低聲道:“ 這花老妖,剛纔還和雷兄弟相談甚歡,稱兄道弟,表情親暱,怎麼轉瞬間,雷兄弟,就成了淫賊了 ?說得這般難聽,花老妖想鬧什麼鬼 ?”
肖破天和姚不羣,對望一眼,心下均想: 自己的寶貝女兒和雷霆,簡直就是形影不離,打死也不離 !就算雷霆是個花心大蘿蔔,他哪來的機會 ?你要說這小子,投機取巧,有些邪門歪道,那還極有可能,但你要說他是個淫賊,這不信口雌黃麼,這從何說起 ?
廣場之上,千百雙眼睛,聽了花老妖這聲怒喝,更是充滿了疑惑 。
在盤古大陸,被人罵做淫賊的鬼,不但是行爲不端,人品,也是卑劣低下,正常人也不會和他們爲伍,也不齒與他們爲伍 !
因此,場上衆人,都想瞧瞧,這最近出盡風頭的風雷門掌門,連大名鼎鼎的孫候老祖,也差點命喪其手的盤古後起之秀,當世盤古北域,兩大名門望族,兩家小公主,一見傾心的少年英雄,怎麼在百花門門主嘴裡,就變成淫賊了 ?
哪裡就淫賊了,好一個淫賊 !
淫賊兩個字一出,可比你誇的雷霆狀若天神,英俊挺拔,玉樹臨風,更加讓人感興趣,這種事,誰不想先睹爲快啊,都想瞧瞧,雷霆怎麼就淫賊了 ?
雷霆當日在天冥宗北宗,惡戰之後,被肖家靈兒,當空抱走,又在雷池裡,沉浮了整整三年,此事在雷霆出關之後,早已傳遍了天下,靈兒乃是肖城公主,在盤古北域,大名鼎鼎,名門望族,那些公子哥們,全都知道,肖家族長肖破天,有個美貌絕倫的大閨女 !
所以來求親的人,也是爭先恐後,絡繹不絕,要踏破了肖家門檻 !
當年天冥宗南宗總舵掩花臺搶親之時,雪兒姑娘,更是驚豔了全場 !當日掩花臺下數千嘉賓,全都瞧得清清楚楚 !
如今的雪兒,早已出落的花容玉色,國色天香,而且,美貌與智慧兼備,德才共長天一色,當日雷霆在丹霞山上,練成了普天下唯一一枚九品玄丹,更是盤古兩域,驚天動地的大事 !而這枚稀世丹藥,正好救了雪兒一條性命 !
這些事情,有鼻子有眼兒,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
當世兩大豪門,天冥宗老祖孫侯,域外虛空兩大外族,心頭之物,風雷門掌門,靈谷唯一傳人,如假包換的雷神之體,英俊瀟灑的雷霆哥哥,眨眼間,就被人喊做了 :
“ 淫賊 !~~~~~”
花相依在江湖上,也算名頭響亮,小小的百花門,雖全都是女流之輩,但近千年來,以一己之力,獨自抗衡強大的天祿帝國,並且,屢次兵戎相見,屢次衝突,雖有損傷,卻絲毫不落下風 !
花相依這一句“ 淫賊 ! ”,果然喊得驚世駭俗,喊得春夢乍醒,石破天驚,立馬吸引了廣場上所有來賓的眼睛 !
雷霆聽這花老妖,竟然大庭廣衆之下,把自己直直喊做淫賊,雖然心中不忿,但他心底深處,終究覺得,愧對無煙,雖然被氣得渾身發抖,但臉上,卻是神色不變,一雙眼睛,淡淡一眨,已是斜眼瞧向了花相依 。
花老妖一見雷霆眼中神色,更加怒火上衝,雙掌在胸前,交互一搓,身上花衣也是隨着一擺,大聲喊道:
“ 淫賊!虧你還是一門之長,風雷門在江湖之上,也算鼎鼎大名,你道貌岸然,心懷鬼胎,污人清白 !雷霆,你做的好事,你還想賴賬不成 ?”
說着,雙手在石桌上,奮力一拍,滿桌的碗碟,都是啪地跳了起來,一隻玉色瓷碗,在桌上劃過一道弧線,啪的掉在了廣場之上,瞬間摔得粉碎 。
碎瓷橫飛,裂開的碎片,落在灰色廣場之上,瞧着格外的扎眼 。
雷霆心中,一陣絞痛,凝神往無煙瞧去,這丫頭,一張俏臉,此時已經憋得通紅,嬌柔的身子,也微微發顫,雷霆心底,暗暗長嘆了一聲,緊閉了嘴巴,實在是不願意,再搭理這百花門門主花老妖 。
自己愧對無煙,雷霆心中暗自合計 : 不論花老妖說的再怎麼難聽,我雷霆一肩挑了下去,可不能讓無煙受到半點委屈,無煙,都是雷霆不好,雷霆心中有愧,無數的愧疚,雷霆對不起你 !
眼見雷霆對自己不理不睬,臨行前,在百花山上,早就偷偷打好的如意算盤,看來就似流水一般,也要付之東流,花相依胸中一口惡氣,再也忍受不住,所謂酒壯慫人膽,惡向膽邊生 !
這妖婆,身形一挺,頭上銀色長髮,朝後一甩,嘴裡悶哼一聲,突地伸出一隻枯瘦的爪子,一把抓向了她身後花無葉 。
自家老祖,勃然大怒,情勢萬分緊張,小姑娘花無葉,正自抱着天霜劍,嚇得六神無主,瑟瑟發抖 !
這個時候,鏡頭一閃,還真的需要一瓶六神花露水,或者,安神補腦液 !
花相依一抓之下,天霜劍一把被花老妖,刷地自劍鞘中一拔而出 !
花無葉一聲驚叫,兩手抓着一個空劍鞘,嬌軀猛地一抖一顫,一張粉色俏臉,瞬間又被嚇成了茄子的顏色 。
這把劍,乃是聖榜神兵,一出鞘,一道寒光,霍地閃過,花相依抓着劍,卻隨手拋給了無煙,無煙正自渾渾噩噩,手足無措,傻愣愣地站着,但下意識裡,右手玉手一伸,已經當空抓住了天霜劍劍柄 。
這把劍,既已出鞘,立刻散發出一片寒光似水,冷冷的劍鋒,在日光映照之下,閃着淡淡的銀色光芒,而無煙眼中,卻是一片迷茫 。
如此迷茫,已經有些許呆滯,無煙手裡抓着天霜劍,神情一片慌亂,不知師傅要做什麼,而雷霆,一襲白色長袍,站在廣場之上,竟是一臉的淡然,春日午後的陽光,慵懶地從廣場衆人頭頂,直直撒了下來,懶洋洋的貌似沒有睡醒 。
微風輕拂,脣角輕揚,一頭長髮飄飄的雷霆,看起來竟然那般的帥 !
但本來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的廣場上,此時卻燕雀無聲,幾百雙眼睛,盯着無煙手裡長劍,劍光霍霍,寒氣襲人,氣氛也開始漸漸緊張 。
雷霆一雙眼睛,緊緊盯住了無煙,心頭閃過了無數熔岩湖邊的優美片段,猛然發現,當日的無煙竟然那般的美,那般的令人心醉,那般的令人着迷 !
此時此刻,鏡頭閃過,又是哪般的令人黯然心傷 !
恍惚間,哪個身穿破衣爛衫的無煙,又在朝他,緩緩走來,微風吹拂,火情花盛開的湖邊,一片暗香浮動,無煙臉上,笑面嫣然,一雙俏麗大眼裡,映着熔岩湖水,閃亮的眸子中,竟是一片紅色的火焰 !
婷婷握緊了一雙粉色小拳頭,咬牙切齒道:“ 這百花門花老妖,再敢信口雌黃,胡說八道,看我不打掉她滿口牙齒 ?我讓她滿地找牙 !哼,這老不死的鬼,竟敢這樣污衊我家哥哥 !這不欠揍麼 !”
其他四女,紛紛望向雷霆,滿眼中,盡是關切之色,耳聽婷婷話聲,雪兒小嘴一撅,卻淡淡地“ 切 !~~~”了一聲,語氣裡,似乎對這花老妖,充滿了蔑視與不屑 。
花相依看向了場中雷霆,看他蔑視的眼神,忽地覺得,這少年面色,恍惚間凜然不可侵犯,又鍍上了一層金色陽光,一瞧,竟然頗有些神聖之色!
小小雷霆,你好大的膽子 !
一股邪火,自她心底,蒸騰而起,右手大袖,在石桌上猛地一揮,一陣噼裡啪啦,瓷具掉落在地,摔得粉碎的聲音,聽起來陣陣驚心 !
花相依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之極,但雷霆貌似不爲所動,一雙大眼,緊緊盯住了已經兇相畢露的花老妖,嘴角一翹,鼻中發一聲淡淡的冷笑 。
花相依驀地一聲嘶吼:
“ 花無煙 !這廝污你清白,渾然不知羞恥 !你若還是百花門下弟子,今日就提劍將他殺了 !
殺了他,一了百了,乾乾淨淨,若不如此,從今往後,你花無煙和百花門,從此一刀兩斷,一拍兩散 !
百花門下,也容不得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弟子,還能記起,你在花家老祖面前立下的誓言麼 ?無煙,趕緊提劍將他殺了,趕緊殺了他 !♪~♪~”
花老妖說到最後,兩眼圓睜,一隻爪子,伸在半空,語聲裡已是尖聲嘶吼,幾乎夾雜着撕心裂肺的哭喊之聲,聽在衆人耳中,恐怖至極,刺耳至極,驚心至極,想來這人和雷霆之間,必有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 !
這廝話裡,絕情至極,不但搬出了花家老祖,百花仙子,痛罵之下,似乎花無煙只要稍有忤逆,稍有不從,不趕緊提劍殺了雷霆,肯定會被逐出師門 !
雷霆心間,突地一片黯然,心口處,觸手已是冰涼一片,心頭接着一跳:
我靈谷雷霆,自己做的孽,還得自己來了結,自作孽,不可活 !
這樣也好,就還她一個清白,還她一襲清清白白 !
這樣想着,扭頭悄悄看向無煙,雷霆眼中一抹喜色,陡然閃現了出來 。
似乎,巴不得無煙趕緊過來刺他一劍,最好,這一劍,深深刺進心窩,將他一顆心,刺成兩瓣,死得越快越好,死得其所,順便還無煙一個清清白白,我也了無牽掛,這一世,也算幸福美滿 。
在雷霆心中: 無煙 !大錯既已鑄成,也難怪你師傅,要怒火沖天,雖是你情我願,但雷霆覺得,還是欠你太多,你就來刺我一劍,刺進雷霆胸間,也許,能稍減你心中委屈 。
對面無煙眼中,那一抹紅色火焰,金色火苗,突地一跳,貌似燃燒的更加猛烈,熱情似火,轉眼間,已將無煙燒得,滿眼通紅 !
無煙心底,怎麼會有委屈 ?其實,在無煙心底,哪靈山中的兩天時光,對她來說,已是她短短二十幾年人生的巔峰時刻 !
任何時候,只要稍一想起,滿滿的都是幸福,都是心滿意足,都是蝕骨的思念,都是無盡的快意 !
那一刻,早已在無煙心上,烙下了深深的痕跡,恐怕是今生來世,都再也不能輕易擦去,這般美好的記憶,深切如許,絕美如許,癡心如此,恐怕是任誰,也不會輕易抹去 。
那一夜,真情似水,就那樣緩緩地流過,卻在心頭之上,刻下了無數難以磨滅的痕跡,千帆過盡,流水沒灘,兩顆心,都已斑斑駁駁,凌亂不堪 !
雷霆雙眼一閉,仰頭朝天,心中暗想: 無煙,你趕緊來刺我一劍 !我若一命歸天,你師父也不會再埋怨你了,我也了了心中所願,這樣甚好 !
能死在你劍下,我也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無煙,今日這平山之巔,風景這般的好,山風吹拂,正是一命歸西的大好日子 !
此時,又是一陣山風,悄悄吹過,雷霆一頭飄逸長髮,隨風輕擺,嘴角的那一抹淡淡笑意,竟是越發明顯 。
但無煙握劍的那隻手,已經在微微發抖,兩眉已經皺成了川字 !
師傅讓她殺了雷霆 !無煙心底下,瞬間轉過了無數的念頭 :
讓我殺了雷霆哥哥,殺了雷霆哥哥,臥槽,尼瑪,你瘋了麼 !
師傅的這幾句話,其實,已將無煙逼上懸崖,逼上了四十四層,高樓樓頂,逼到了船邊,船舷四周,悽風苦雨,風高浪急,已然逼上了絕境 !
話中意思,清楚明白,瞭然,理解,得令,仆街,除了挺劍刺向雷霆,這天下之大,天蒼蒼,野茫茫,天邊一片紅高粱 !
拿眼一瞧,世間之大,咫尺天涯,塞外江南,竟再也沒了無煙容身之所 !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再也沒了無煙立足之地 !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我不可以殺了雷霆哥哥,哪兒和哪兒呀 !
看着雷霆一雙大眼,無煙嘴角一絲笑意,也閃現了出來,從雷霆眼睛裡面,無煙清晰地看見了一個表情淡漠,神色冷峻,一手提着天霜劍的無煙 !
心裡猛地一驚,這不是我 !不是無煙,至少,不是真正的無煙 !
站在我對面的啊,哪是雷霆哥哥 !是我無煙,心中執念,夢之所繫,心之所牽,魂縈夢牽 !心頭再猛地一跳 :師傅讓我提劍殺了雷霆 !
剎那間,無煙眼中慌亂之色,卻悄悄地消失不見,眼神逐漸清明,大眼輕輕一晃,一眨眼,已是一片秋水之色 !
心裡面,瞬間轉過了無數的念頭: 師傅讓我殺了雷霆哥哥,那怎麼可以?無煙怎麼能殺了雷霆哥哥 ?
普天之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無煙生來命苦,到現在,還不知親生父母是誰,即便這條苦命,也是師傅當年雪地裡,撿回來的啊,歸根結底,還是她的,今天,我就再還給她 !
春花燦爛,生於這世間,短短不過二十幾年,掐着指頭狠狠滴數,都能數的過來,二十幾年,其實就是一瞬間 !在無煙看來,就這匆匆的二十幾年,似乎今天要畫上句號,就要做個了斷,心底陡然就生出了無限的感慨 。
楊花飄絮,柳葉垂垂,不過是短短的二十幾年,但是已經足夠了 !
我情,我愛,我來過,經歷過,擁有過,天長地久算什麼 !
柳絮翻飛,楊花輕擺,淚水慢慢就模糊了雙眼 !
細細想來,哪靈山溶洞裡的幾個時辰,竟是自己人生最快樂的時光,但無煙心底,一陣暖流,緩緩流過,今日就算死了,也不枉來這世間走了一遭,雷霆哥哥,你別怪我,也別怪我師傅,怪只怪,無煙命苦 !
雷霆哥哥 !你可知道,無煙心裡,沒有一刻,沒有一秒,無時無刻,不在惦記着你 ?你知道麼 ?吃不下,睡不着,原來思念,就是得了病,病的如此厲害,病得如此難受,簡直就是病入膏肓,病入骨髓之間 !
那不就是癌症麼 !已經沒有良藥了 !
雷霆哥哥,已經無藥可救啦,絕情的毒藥,已經吃下了,人世間,再也尋不到解藥 !但爲何,這一副穿腸的毒藥,吃了下去,卻讓我開心到了極致,開心到了極點,開心的要死 !
我不可以殺你,誰來都不可以,百花老祖下凡,也不可以 !
雷霆哥哥,你再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就好,雷霆哥哥,無煙永遠是你的啊,永遠的永遠,你看好了,你的無煙來了 !~~~~
雷霆哥哥,你仔細瞧瞧,還好呢,無煙今日,還穿着一身嶄新花衣,早上還化了淡妝,這淡妝,那也是靈兒姑娘,手把手教給我的呢 。
雪兒妹子送我的紫色眼影,因爲要來見你,也特地抹在了眼皮,雷霆哥哥,你瞧瞧,這紫色眼影,抹在眼皮上,漂亮的緊呢 !
一想到,能來到這平山之巔,一想到,能再見你一面,哥哥,無煙已經好幾宿沒睡了 !心裡面敲鼓一般,咚咚作響,哪會想到,相逢竟會是這般情狀 !
哥哥,我走啦,讓我臨別之即,再喊你一句,雷霆哥哥 !
無煙想到這裡,一雙長長的睫毛,忽閃一眨,突地朱脣微起,輕聲叫道 :
“ 雷郎 !~♪~♪~♪~~~”
一雙俏目中,亮光忽地一閃,右手抓住天霜劍劍柄,霍地倒轉劍身,對準了自己胸口正中,狠狠一劍,刺了下去 !
一劍刺下,血花飛濺,花無煙一雙俊俏大眼,此時,卻瞧不見一絲痛苦之色,恍惚間,竟是滿眼的喜悅,滿眼的歡喜,嘴角上翹,卻是微微一笑,一張臉,瞬間燦爛如花,嫵媚嬌豔 !
哪個瀟灑飄逸的白衣少年,又在無煙眼前,悄悄晃動,瞧起來,搖搖晃晃,縹緲虛幻,竟然有些不太真實 。
但 ~~~~ 雷郎啊,你一定要記住,無煙臨別時的這一張笑臉 !
而就在這一瞬間,無煙腦海中,靈山溶洞裡的故事,竟清晰非凡,像是電影一般,一幕幕,一幀幀,毫不遺漏地,又在眼前,過了一遍,感覺竟然是那麼的快活,那麼的留戀,那麼的難捨 。
這一幕,定格在腦海深處,恰如佛光初現,鳳舞九天 !
即使天道輪迴,歷盡生死大劫,渡盡瓊崖滄海,在無煙心底,恐怕是再也無法忘記,再也不敢忘懷 !
初見之時,無盡酒店大廳中,那個風度翩翩的白衣少年,陡然就在無煙眼前鮮活起來,瞧起來清晰非凡,鮮活至極 !
這白衣少年,臉上那一抹淡淡的笑意,瞧起來,若有若無,如今,那一抹笑意,還悄悄掛在雷霆脣角之間,無煙一雙柳葉彎眉,輕輕一皺,嘴角也涌出一絲笑意,而那把名滿天下的神榜神兵,天霜劍,已經透胸而過 !
天霜劍,丹鐵生自作聖榜神兵劍氣譜上,排名第七,昔日鑄造大師,慕容長聲,晚年傾力之作 。
此劍面世之時,整個劍身之上,罩着一層寒光如霜,經久不散,劍光如水,水如霜,因此得名:天霜劍 !
天霜劍劍鋒,長三尺三寸,刃寬,一寸二分,整把劍,飄逸靈動,當年劍神,也曾手持此劍,御劍而行,指點江山,掃蕩羣魔,舉世公認的絕世好劍 !
慕容長聲,慕容家族早期,最富盛名的鑄劍大師,天霜劍雖在聖榜神兵譜上僅僅排名第七,卻是世間凡人雙手所能打造的巔峰之作,一劍難求,非同小可!
但這一劍,自無煙心窩正中,透胸而出,從她前胸直達後背 !
那把紅穗劍柄,還緊緊攥在無煙雙手之中,而無煙後背花衣,被劍刃透之而出,後背花衣外面,還露着半尺劍鋒,劍尖處,一串鮮紅的血珠,正自緩緩滴落,血光閃爍,映着午後的驕陽,散發出一抹令人驚人心魄的血色光芒 !
這番變故,事發突然,轉眼間,血花飛揚,廣場衆人,皆都啊了一聲,靈兒這一桌五個女子,以及無煙身後百花門年輕女弟子,更是一片驚聲尖叫,誰都知道,這一劍刺下去,妥妥地要了無煙的命 !
一劍刺下,明晃晃的平山之巔,一代百花門傾城美女花無煙,就這樣香消玉散,悄然而逝 !
而平山頂上,嗖嗖的涼風,陡然吹得大了起來,一陣嗚嗚咽咽的風聲,響徹在平山之巔 !
涼風嗖嗖,但每個人心底,都清清楚楚聽見了哪風聲中的嗚咽!
如歌似泣,卻又悠遠深長,恍惚間,你能看見,在哪暮春的清晨,迎着朝陽,花兒又開了幾朵,雨又下了幾滴 !
☆☆☆☆ 秋來秋走秋水長,秋風秋雨秋斷腸 。☆☆☆☆
☆☆☆☆ 古來凡塵有幾人,一腔熱血染紅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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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的話---------
不負蒼天不負卿,蒼天許我笑紅顏!天若有情天亦老,天若少年也多情!
手中一杆生花筆,寫盡天下不老情!若問我心魂歸處,碧波流水倆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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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把無煙寫死了,我心底下涌出一片冰涼,我竟然比無煙還要絕情!
死了也好 !再也瞧不見這人世間,爾虞我詐,爭權奪利,欺心盜名 !
但無煙終究是讓我寫死了!
自古紅顏多薄命,自古紅顏困柴房 !一曲紅顏錯,錯生人世間 !
而無煙這姑娘,生來就是這般命苦,擱下筆,合上書,劃一根火柴,點上一支紅雙喜,我就悄悄地問自己: 孽障,爲何把無煙寫死了?
但那隻紅雙喜,在我嘴角悄悄地燃着,沒有一絲表情,一抹淡淡的香菸,在我眼前悄然升起 。
大半年了,不想再寫了,無煙都死了,我還寫個毛的雷神傳 !
我常常想,我生活也算富足,至少也是衣食無憂,爲何要心血來潮,寫個毛線的雷神傳 ?
再說了,我也不是寫小說的料子啊,這三年來,沒日沒夜,跟着書中人物,心情跌宕起伏,整個人心力交瘁,蓬頭垢面,人不人鬼不鬼的,圖的啥 !
我生於農家,長於農家,從頭到腳,都是一個地道的農民 !
即使住進了城裡,看見街邊賣菜的鄉親,還是有種說不出的親切,地瓜土豆,瓜果蔬菜,用不着也要買上一些 。
城裡人,心機多,可憐我這麼多年,還是沒有學會,心裡面總覺得有些遺憾 !這樣也好,你們就當我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吧,一世爲農,終身爲農 !
這也挺好,再怎麼說,一家三代,都是農民,根紅苗正呀 !
作爲一個地道的鄉村弟子,活了小半輩子,心裡面的願望已經基本實現 。
小時候在我家房頂,上躥下跳,撅着屁股,用稻草塞煙囪的哪個小夥伴,前幾年欠了錢,已經跑路了 !
背後使壞,把我推進溝裡的哪個兒時小夥伴,如今,還在工地搬磚 。
而我,還能坐在電腦前寫字,還能抽着紅雙喜,吃着肯德基,和他們一比,我過得已經是天堂般的生活,不應該歡呼雀躍麼 。
無論如何,無煙還是讓我寫死了!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覺得瞬間就憔悴了許多,衰老了許多,滄桑了許多,眼淚又不爭氣地自眼角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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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蒼天不負卿,蒼天許我笑紅顏!天若有情天亦老,天若少年也多情!
手中一杆生花筆,寫盡天下不老情!若問我心魂歸處,碧波流水倆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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