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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的話--------
春去秋來,黃花謝了又開,我家門口梧桐樹上那窩喜鵲,又下了好幾窩崽!
眨眼間,已是半年之後,轉念一想,我怎麼就不能寫小說 ?人人都可以寫,我偏偏要寫,就是這般倔強,就是這般有個性,就是這般我行我素,天空中那一朵不一樣的煙火,你奈我何,快來咬我 !
PS : 以上幾個字,均爲筆者自己胡言亂語,各位可以跳過不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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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煙這一劍,刺的極快,簡直就在眨眼之間,雷霆還在傻傻等着無煙,挺劍來刺他胸口呢,哪裡料到,無煙竟然奮不顧身,倒轉劍身,一劍刺向自己心窩!
什麼劇本,翻轉的如此之快,這一劍,沒有絲毫猶豫,而且,這聖榜神兵,榜上排名第七的天下名劍,果然爭氣的很,一劍就刺了個對穿 !
鋒利的劍刃,從前胸,直達後背,劍光耀眼,刺的麻溜至極,饒是雷霆九天迅雷神步已達神境,急切間,也救援不及,眼睜睜地,長劍在無煙胸前,一穿而過,無煙嬌柔的身子一軟,就緩緩跪倒在地 。
一劍絕情,絕情至極,只瞧見天霜劍上,寒光一閃,整把劍,刷地一聲,就穿透了無煙胸膛,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絲停頓,沒有一絲遲疑,無煙看似柔弱文靜,但發起狠來,乾淨利落,令人驚心動魄 。
這百花門大姑娘,竟是如此絕情,簡直沒有一絲留戀,但瞧在衆人眼中,是如此地蕩氣迴腸,又是如此地令人傷心欲絕,如此地令人嘆惜萬分 。
劍光霍霍,直接就洞穿了無煙後背花衣,花衣外面,還殘留着半尺劍鋒,鮮血奔涌,只片刻間,就浸透了無煙一身花衣 !
花衣滴血,緩緩跪倒在地的無煙,此時,柳眉輕皺,滿臉的痛苦,一雙俏麗大眼,卻緊緊盯住了雷霆,眼色中,竟是一片欣喜 。
雷郎 !吾念已決,我先下手,不想再讓你,受到半點難堪,雷郎 !
雷郎呀,雷郎,你睜大了眼睛,瞧好了,你的無煙來了 !
雷霆離着無煙,只有三步之遙,身形一動,搶上就抱住了緩緩跪倒在地的無煙嬌軀,雷霆整個人,半坐在地,環抱着無煙嬌軀,無煙一張俏臉,慢慢沒了血色,漸漸蒼白,胸口間,鮮血如同泉涌一般,片刻間,就浸透了雷霆半邊長袍 !
雷霆已嚇得手足無措,兩手哆嗦,轉瞬間,一張臉,竟比無煙還要蒼白,無煙一雙俊俏大眼裡的那一抹亮光,卻在暗暗變淡,嘴角蠕動,似在喃喃自語,但聲音極細,細聽都聽不分明,雷霆傾身側耳聽去,無煙秀眉一皺,俏眼猛地一眨,哇地一聲,一口殷紅鮮血,盡數噴在雷霆胸前 。
無煙這一口鮮血,飛濺之下,那把還插在心間的天下名劍,劍把上紅纓,隨之,微微一陣抖動,紅纓染血,眨眼間,無煙胸前,已是一片殷紅之色 !
雷霆只覺得啊,天都要塌了下來,整個廣場之上,一片死寂,此時,即便有顆針,掉下地來,也會絲絲可聞,無煙俏眼,緊緊盯住了雷霆眼睛,但她宛如秋水一般的大眼裡,那份靈動氣息,也在慢慢消散,急切間,雷霆卻瞧見了無煙雙眼中,隱藏着無限的留戀 !
突地,長出了一口氣,沉聲再喊了一句:“ 雷郎 !~~~~”
這一聲喊,貌似傾盡全力,喊得聲音細小,但婉轉多情,俏眼裡兩顆晶瑩淚珠,奪目而出,小巧的嘴脣,勉強擠出了一抹悽然一笑,這一笑,秀眉皺緊,神情悽苦,讓人瞧了,肝腸寸斷,而無煙眼中的那兩顆晶瑩淚珠,順着她蒼白俏臉,緩緩滑落,慢慢凝住,掛在了她早已蒼白如紙的香腮兩邊 。
一代傾城美女,百花門,黃花大閨女,下一任,百花門門主,風雷門掌門心上之人,此刻,已經豁然變成了一個血人 !
一副窈窕嬌軀,貌似已經被殷紅的鮮血渾身浸透 !觸眼看去,血色鮮豔至極,血色耀眼,觸目驚心,令人瞧的心驚肉跳 !
當年,丹霞山丹女,也曾喊過雷霆叫雷郎,但無煙嘴裡的這一句“雷郎!”卻喊得人傷心欲絕,潸然淚下,但細細聽來,卻似隱藏着數不清的綿綿柔情,數不清的纏綿悱惻,數不清的輾轉留戀 。
不過是一句雷郎,卻讓人聽來,無限的心傷 !
是呀,雷霆,已是無煙心中的那個郎,自熔岩湖邊的那一刻起,在無煙心底,雷霆已是她一生的郎,一世的郎,一生一世的紅花郎,今生今世,再也無法忘懷,無法割捨,無邊的牽掛 。
只要一想起,就是滿腦子的牽腸掛肚,就是滿腦子的刻骨銘心,滿腦子的依依不捨,雷郎啊,雷郎 !~~~~
一句雷郎,再也明白不過,赤果果,活脫脫,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一顆真心如玉,如玉真心,終於大白於天下 !
剖開了胸膛,這一顆真心,閃着血色紅芒,就在這平頂山之巔,數百觀禮的賓客面前,上了桌,擺在了檯面,熠熠生光 !
雷霆哥哥,你是我的郎,是我無煙的郎啊 !一句雷郎,就是一道深深的烙印,一句雷郎,就是一份刻骨真情的坦誠告白,一句雷郎,就是一念臨死前的無敵執着 !也僅僅就是一句雷郎 !
☆☆☆☆ 千年不見我雷郎,我與窗花問秋霜 。
☆☆☆☆ 紅塵滾滾如雲煙,從此天涯是路人 !
頃刻間,雷霆頭頂一抹烏雲,緩緩翻滾,翻滾的烏雲,又緩緩朝一起聚集,電閃雷光,也閃爍其間 。
雷霆心中哀傷,再也抑制不住,仰天:“ 啊 !~~~~”一聲長嘯,突然覺得,這明晃晃的廣場之上,瞬間一片黑暗,一片冰冷,兩行清淚,順着雷霆面頰,稀里嘩啦就滾了下來 。
轉瞬間,這風雷門掌門,就傷心欲絕,哭得像個孩子似的淚眼朦朧,而無煙柔弱嬌軀,抱在雷霆懷裡,也似在漸漸發冷,這感覺如此真切,如此悲痛欲絕,雷霆更是緊緊抱住了無煙,仰天嚎啕大哭 !
雷霆這一哭,撕心裂肺,肝腸寸斷,而他懷裡,鮮血包裹的無煙,已是呼氣多,進氣少了,胸前天霜劍刺進去的地方,鮮血還在汨汨地流淌,兩人身旁灰色岩石上鮮紅的熱血,也在緩緩散開,看起來令人觸目驚心 。
這大好日子,陡然遭此變故,廣場衆人皆都瞧得心驚肉跳,膽子小的,早就捂上了眼睛,風雷門石桌這邊,早竄出兩女,兩女身形如風,俏影一閃,穿堂風一般,搶了過去,恍惚間,正是靈兒和雪兒 !
兩女身形一動,四手齊出,就從雷霆懷裡,搶出了渾身浴血的無煙嬌軀,兩女橫抱着無煙,卻是快步奔向了丹青生和鵬祖所在的位置,兩女身後,跟着婷婷和慕容姐妹,但她三人身法,遠不及靈兒和雪兒迅捷,遠遠地落在後邊 。
婷婷眼中,噙着兩顆晶瑩淚水,雙肩抖動,一手手背,捂在脣邊,跺腳狂奔,嘴裡一陣陣地嬌聲驚呼,慕容秋跑得太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
此時,花相依這妖婆,以及她身邊百花門下長老,竟然個個神色淡然,但她身後,花無葉和花無塵兩個少女,早嚇得癱坐在地,無葉一張俊俏小臉,嚇得煞白,那些年輕女弟子,也都花容失色 。
無葉坐在當地,兩手朝空中虛抓,兩條長腿,在地上亂蹬,眼中哪兩滴眼淚,悄悄在她臉上滑落,嘴裡,卻在嘶聲哭喊,細細聽去,這俊俏丫頭,竟然瞬間就啞了嗓子,哭喊聲也是嘶啞至極 。
雷霆懷中沒了無煙,緩緩站起身來,但他白袍下襬,殷紅的鮮血,不斷滴落,啪嗒啪嗒的聲響,一聲聲刺激着雷霆的朵膜,雷霆整個身形,都在瑟瑟發抖,淚眼婆娑,突地,伸出一隻沾滿鮮血的右手,直直指着花相依,眼神怔怔 。
嘴裡悽然喊道:“ 妖婆 !她是你徒兒啊 !~~~,二十年前,你從雪地裡撿回來的啊,妖婆 !你上千年的修煉,你到底修煉的什麼玩意啊 ?
你,你,你,你這麼一大把年紀,千年的修爲,枉你活了這麼多年 。
你,你,你這是長命百歲,老而不死,你活到狗身上了麼 ?
老妖婆 !你活活逼死無煙,你大聲告訴我,爲何要絕情如此 ?”
突地想到,無煙死了啊,無煙不在了,再也見不着了,這天下之大,再也瞧不見了活生生的無煙 !~~~~
雷霆把身形一挺,身材陡然拔高了半尺,仰天一聲長嘯,嘯聲淒厲,直似劃過了長空,令人動容,哪一抹墨色烏雲,在雷霆頭頂上方天空中,緩緩聚集,天色也眼瞅着慢慢暗了下來 。
雷霆眼中,淚水嘩嘩就流了下來,心底下,簡直不知是啥滋味,百感交集,頭腦中,又瞬間一片蒼白,渾身上下,都在不停顫抖,但心底之痛,痛入了心扉,痛入了骨髓,這心痛的感覺,高科技鍵盤都敲不出來 !
到底有多痛 ?就像一把鋼針,狠狠地扎着一顆真心 !仰天一瞧,烏雲如墨,滾落在雷霆嘴裡的淚水,竟然又苦又澀又鹹 !
瞧着雷霆這悲傷欲絕的樣子,花相依眼中,霍地閃過一絲悔色,但這一絲懊悔之色,卻一閃不見,這妖婆心中暗想 : 兔崽子 !你玷污了無煙清白,她就算死了,這筆賬也要算在你頭上,而且,正好還她一身清白,有啥不可 ?
眼見着,平山之巔,這十幾裡見方的一片天空,都要被黑雲遮住,轟隆隆的雷聲,也在烏雲中劃過,雷霆身形,越發挺拔,山頂上的風,也漸漸大了起來,吹得他渾身血色染紅的白袍,獵獵飄動 。
一頭黑色長髮,被風吹得朝後四散飄起,看起來,飄逸有型,但他滿臉的淚水,在面頰上,不停的滑落,只一會兒,一雙眼睛,已然哭得通紅 。
丹青生自懷中摸出一隻玉色藥丸,塞進了無煙嘴裡,然後,出手如風,在無煙肩胛,後背各處,點了一遍穴道,不多時,無煙身上天霜劍刺入的地方,鮮血流淌地少了許多,婷婷驚喜連聲,但那把天霜劍,還是巍巍顫顫,插在無煙胸口之上,看起來觸目驚心,奪人心魄 !
而無煙整個人,已經赫然變成一個血人,膽子小的根本不敢去看,劍柄上的哪條紅穗飄帶,也隨着風兒微微飄動 。
瞧着雷霆頭頂上那片巨大的黑雲,天地異象,見所未見 !慕容垂一臉驚奇,悄聲問道:“ 鵬程老祖,這可是傳說中的雷神之怒 ?”
雷神之怒,那是當年雷霆先祖,不二法門,傳說中,雷神一怒之下,電閃雷鳴,風雨交加,整個天空,都會包裹在一片九天雷火之中 !
那時候,整座天空,就是一片殷紅之色 !
無煙將死,天地異象,鵬程老祖胸口之間,煩悶至極,眼睛裡,一片悽然之色,緩緩搖了搖頭,悄悄說道 :
“ 哪裡有怒 ?看在老夫眼裡,只有滿眼的悲傷,滿滿的,全是悲傷 !”
無煙死了 !現在雷霆心中,只剩下一抹深深的哀傷,悲傷欲絕,恨不得立馬隨她而去,鵬祖說完,卻是仰天悠悠一聲長嘆 。
其實,這一劍,雖然刺在無煙胸口,卻似比刺在雷霆身上,還要讓他絕望,一刺之下,雷霆一顆心,早已被刺的體無完膚,刺的稀哩巴爛,刺的七零八落,點點滴滴,早已看不出他胸中那顆心原來的模樣 。
這顆心,現在已慢慢死掉了,自天霜劍穿過無煙心窩的時候,雷霆感覺中自己胸膛裡,原來那顆鮮活亂跳的心臟,已經慢慢停止了跳動,整個胸腔裡,早已是數九寒冬,一片冰涼 !
無煙死了,此時的雷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
無煙死了,我也隨她而去,緊隨其後,絕不獨活 !
心頭突地一跳,立馬想到在靈山溶洞裡,被那些頭頂掉落的大石頭,砸暈了的情景,扭頭一瞅,廣場之上,光溜溜的一片白地,竟然一塊像樣的石頭也沒有,定睛再一看,還有不少石椅石桌呢,扯掉幾條椅子腿兒,往自己頭上使勁敲,左敲右敲,只要一心求死,早晚能敲死掉 。
我若不死,對不起無煙 !死便死了,早晚也是一死 !既然無煙死了,我便陪着她一起去死 !死就要死個痛快 !怎樣才能死的痛快 ?
轉念又一想,老子從平山之巔,一躍而下,這可是山高萬仞,萬仞高山 !我就學哪安寧城中安寧王,學他死意已決,不掙不扎,跌也跌死了 !
再往百花門幾個長老瞧去,突然,心底厭惡之情頓起,心想 :
早晚都是一死,也不急在這一時 !
一想到死,隨之,扭頭往無煙所在瞧去,卻是人頭濟濟,瞧不分明,轉頭又看向了百花門衆長老,一衆長老,雖都一身花衣,色彩豔麗,看在雷霆眼裡,竟然個個都是嘴臉醜陋,不堪入目 !
突地又想到了無煙,妖婆 !你既負了無煙,雷霆此刻,心中無限的恨,恨不得把你們,統統葬在花間,統統葬在百花深處,葬在百花山上,眼不見爲淨!
但無煙要死了,雷霆哪裡還能獨活 !
我既生於這濁世,身邊美女如雲,無數的情關難過,人心險惡,道路曲折,無數的荊棘坎坷,仰頭望天,淚灑伊水河畔,統統都是命啊 !
但今日,無煙既死,這美貌大姑娘死了啊,我靈谷雷霆,絕不獨活 !
秋風秋雨問秋霜,哪有世人不斷腸 ! 死念已決 !~~~~
雷霆瞬間止住了哭聲,仰天又是一聲長嘯,霍地看向了花相依,眉眼間,神色俱厲,大聲怒喝 :
“ 妖婆 !我與無煙,兩情相悅,你情我願,與你何干 !”
這個“ 幹 !”字,話音一落,咔嚓一道驚雷,從雷霆頭頂虛空,直劈而下,雷聲隆隆,伴隨着一道耀眼的銀色閃電,雷霆整個人,也披上了一層雷光,雷光耀眼,雷霆整個人,渾身上下,眨眼間,都是電閃雷鳴 !
百花門衆長老,皆都心下一驚,花相依更是瞬間嚇了一跳,這妖婆胸口驀地一驚,心虛至極,心慌至極,心驚肉跳中,一張醜惡老臉上,也漸漸變了顏色 。
一提到無煙,雷霆心底莫名一痛,整個身子,剎那間從頭到腳,一片冰涼,感覺中胸腔裡那顆冰凍了的心,也刷地一聲跳了出來,直接掉落在地,一落地,叮的一聲脆響,碎成一地的紅色冰碴,冰晶四散,閃着晶瑩的紅色光芒 !
眼淚,又從雷霆紅紅的眼眶裡,緩緩流下,雷霆不管不顧,任它盡情流淌,繼續高聲喊道:“ 我喜歡無煙,無煙也喜歡我,雷霆心裡,只有一個簡單的想法,簡簡單單,這一輩子,就想好好地護着她,颳風也好,下雨也好 !
其實,無非是想,在颳風的時候,能挺起胸膛,爲她遮風,下雨的時候,能彎下腰身,爲她擋雨,她哭的時候,陪着她哭,她樂的時候,陪着她樂,這本就是我倆之間的事情,與你們何干 !
就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想法,普天下戀人,不都應該如此麼 ?普天下戀人,哪一對不是如此 !奈何要苦苦相逼,奈何要咄咄逼人,奈何要翻臉無情,一定要把無煙逼上絕路 !
天可憐見,無煙就這樣被你們活活逼死 !老妖婆,你當真以爲你會善終麼 !
可憐我的無煙啊 ! ~~~~
早知如此,就是八擡大轎,叫我來做那天道盟盟主,我也不幹 !”
兩個“ 幹 ”字,相隔不遠,但人人都能聽出,雷霆話語裡的絕望,還有他心底下的那份懊悔,悔不當初,爭得勞什子的天道盟盟主 !老老實實在靈谷鄉下種藥不好麼 !練得什麼武 !去的什麼靈山 !
假如那樣,就在風景如畫的靈谷村裡,了卻這一世殘生,平平淡淡,安安穩穩,也不會遇到無煙,無煙也不會因我而死 !
雷霆說完,仰頭又是一聲長嘆 !
但,潑出去的水,噗 ! 撒出去的尿,嘶 ~~~~,大姑娘頭回上了轎,老天下開了雨,爹死,親孃又披上了嫁衣,開弓哪有回頭箭 !
雷霆腦子裡,無比凌亂,思前想後,咋都不對,輾轉反側,全都是錯 !
恍惚間,一身大紅花衣的無煙,又在花叢中,柳腰輕擺,裙裾飛揚,向着雷霆,緩緩走來,一眼瞧去,鮮花怒放,花香滿懷,花叢中的無煙,瞬間就美得讓人心碎,淚水又漸漸模糊了雙眼 。
雷霆說到這裡,熬岑和鵬祖,對望一眼,心中皆明白了七八分,心下均想:
這百花門老妖婆,果然包藏禍心,別有所圖 !但想不到,她竟然絕情至此,不惜活活逼死自己徒兒花無煙 !
這老妖婆,早已被權欲迷住了雙眼,其實也就是喪失了本性,天道盟盟主,這座位誘惑太大,花相依也想和當年百花門先祖,百花仙子一樣,統帥天下羣雄,也好在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姓名,在她眼裡,自己徒兒花無煙,不過是她用來爬到盟主寶座的一個道具 !
陰差陽錯,雷霆和無煙在火山溶洞裡,有了合體之歡,花相依千年的妖精,無煙整日神不守舍,恍恍惚惚,她早就瞧在了眼裡,要想登上盟主寶座,雷霆就是她手中的一張王牌,卻沒想到,不但雷霆是個不聽話的主,無煙也是個癡情種子 !二人這一番做作,已經將花老妖心底的如意算盤,徹底打亂 !
惱羞成怒之下,花老妖再也不能淡定,憤恨交加,立馬覺得,雷霆欠她太多,萬死莫贖 !死一次,哪裡夠 ?怎麼着也得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
而無煙姑娘,也太實在了,師傅不過一句話,挺劍就刺向了自己心窩,擺明了就要死在這平山之巔 !
雷霆這一番話,說的聲情並茂,動情至極,細細一琢磨,那就是一番真情的告白呀 。
從今往後,他就是無煙的郎 !哪裡想得到,眼睜睜的呢,這一份刻骨的真情,頃刻間就化作了一抹情傷 !
但雷霆這番表白,赤果果的啊,貌似沒穿衣服,聽在靈兒和雪兒耳中,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二女心中所想,竟然都覺得自己慧眼識珠,打着燈籠也難找,舉着火把也看不見,雷霆哥哥果然是能託付終身的絕世好料子 。
愛情,其實就是如此簡單,在雷霆心底,只不過是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給無煙,但又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 ?
無煙心底,也是相同的心思,雷霆哥哥,只要無煙能給的,毫無保留,徹徹底底,統統給你,即便是這條命,你也拿去,我也給你,不留一絲餘地 !
這樣看來,愛情又是如此的卑微,卑微之處,又讓人心底涌出無限的酸楚 。
所謂真愛,無一例外,皆都如此,活着,本來就不容易,就這樣卑微地活着,有時候,累得腰身都彎了下來,能得到一份真愛,那都是天賜之福,必得萬分珍惜,纔對得起自己良心,對得起自己十八輩祖宗 !
雷霆說到此處,悲從中來,突地仰頭一聲長嘆,眼淚順着他英俊的面頰,不停地滴落,在他臉上,留下兩道深深的淚痕,雙眼一閉,仰天長嘆,心中恍然覺得,活在這世間,竟然了無生趣 !
有多累就有多累 !有時候,就累得和三孫子一樣唉 !
事情往往不能如願,連你深愛的人,早晚也要離你而去,你眼睜睜地,看着她死在你懷裡,卻又無可奈何,啥也做不了,萬般無奈,心底一片慌亂 。
其實,這就是人生,就是如此地生無可戀,瞭然無趣 !
人生苦短,匆匆幾十年,一眼望去,有多少人臨死前,神色裡帶着深深的不甘 !這樣的人生,豈止是了無生趣,簡直就是一方煉獄 !
而且是烈火一般的煉獄,有時候,一眼瞧去,看不見盡頭,看不見邊際 !
一眼望去,生老病死,恨離死別,子欲養而親不在,恨別離而傷無奈!
這一片塵世,就是這樣的萬般之苦,萬般的無奈,有時候,只能仰天一聲長嘆,生也難,死也難,生死兩難,道不盡的苦處 。
這人世間,原本就是一片無邊苦海 !
剎那間,雷霆心裡面那顆渣一樣的心臟,一陣顫抖,腦海裡,瞬間一片的枯朽死寂,心底下,卻是一片的萬念俱灰,這種感覺,似乎天塌了下來,都不會去在乎,這世間所有的一切,也不會再去留戀,心如死灰,轉眼間,緩緩散去,但他仰頭看天,天空黑雲,越發凝重,雲層裡夾着的一抹白色閃電,正自緩緩旋轉,貌似要射進雷霆雙眼之中 。
此時躺在擔架上的花無煙,已經是氣若游絲,丹青生站在當地,一手輕輕握着天霜劍劍柄,正自遲疑不定,拔又不敢拔,不拔,無煙肯定死了 !
丹青生一張老臉糾結無比,瞧着無煙萎靡的神情,神色間又痛苦不已 。
婷婷見了,嘿了一聲,伸出一雙小手,輕輕捏住了劍柄長長的紅穗,眼睛望向了丹青生,丹青生微微點頭,婷婷閉上眼睛,一咬牙,嗖的一聲,天霜劍被她從無煙身體裡,一把拔出 !
隨着天霜劍劍鋒,又是一片血花,飛濺出來,而無煙,卻是毫無動靜,一張俏臉,早已慘白如紙,丹青生低下頭,在她傷口周圍,仔細探視,突地眼中現出一抹喜色,語音也開始戰抖 。
低聲喊道:“ 老天爺開眼了,還有救,天霜劍劍鋒,從她心臟下面半分處,隔膜之間穿過,雖然穿透了無煙姑娘整個肺部,但卻並未傷到心臟,老天爺開眼,有救,有救啊 !~~~~”
他一大把鬍鬚亂抖,激動之下,已經語無倫次,滿臉的喜色 。
心包之下,確實有一道橫膈膜,天霜劍鋒利至極,只要稍稍劃過無煙心臟,就是大羅金仙現世,也不能保得住無煙性命,但這把劍偏偏就差了那麼半分,半分啊,肉眼都瞧不分明,老天果然不瞎,果然開了天眼,天可憐見,無煙妹子,這般命苦,連老天爺都瞧在了眼裡,不肯讓她香消玉殞 !
這白鬚老頭,一說無煙有救,忽啦一聲,立馬在擔架旁邊,圍上來一堆人,人人眼裡,都是歡喜之色,但天霜劍已經刺穿無煙肺部,失血過多,無煙情狀還是兇險至極 。
丹青生出手如風,又在無煙胸前後背各處,點了穴道,自懷裡再掏出一個圓溜溜的玉色丹丸,右手一捏,將丹丸捏成粉末狀,順手敷在了無煙劍傷之處 。
哪丹藥粉末,慢慢和鮮血混合成絮狀,眼見着,粘稠至極,但她胸前傷口鮮血,也似慢慢止住了流淌,丹青生長出一口氣,半響功夫,這白鬚老頭,竟是滿臉的汗珠 。
無煙鮮血止住了,婷婷樂得直搓手,兩顆淚珠,還掛在她一雙黝黑的睫毛之上,一雙大眼,早已哭得紅腫發亮 。
此時的雷霆,渾身上下,已有淡淡的水汽繚繞,而他頭頂之上,黑雲越發厚重,深深吸了一口氣,仰天又一聲長嘆:
“ 雷霆自作孽,不可活 !即使九泉之下,也沒臉再見無煙,可憐無煙 !可嘆無煙 !莫非是天意如此 ?”
說着,又在花相依一衆長老臉上,緩緩掃了一遍,厲聲道:
“ 今日無煙姑娘,替雷霆捱得這一劍,一劍刺下,從今往後,無煙姑娘和百花門之間,再無瓜葛,兩不相欠 !”
雷霆眼中,殺氣凜然,死死盯住花相依一張令人噁心煩悶的老臉,咬牙切齒道:“ 從此後,你是你的百花門,我是我的花無煙,再無瓜葛,一拍兩散!”
心中悲切,不能自已,雷霆只覺得胸口間,煩悶至極,突地,仰天又是一聲長嘯,轟隆隆的雷鳴聲,響徹在黑色雲層之中,竟然深遠悠長,半響沒有停歇,雷聲陣陣,幾顆豆大的雨點,自空中滴落下來,在雷霆臉上,瞬間和淚水混合在了一起,雷霆舌頭細細一咂麼,淚水還是那般的鹹 !
雷霆目光,再從百花門一衆長老臉上,緩緩掃過,似乎是要把這些醜惡嘴臉,刻在心間,心底下莫名又是一痛,輕聲嘆道:
“ 大愛無疆,情深義重 !雖是一劍誅心,卻也情透劍身 !”
這一劍,已將無煙一顆心,剖成了兩半 !一劍刺下,刺的決絕,刺的勇敢,刺的絕情至極 !
話是如此,但雷霆深深地知道,這一劍,卻不是絕情之劍,一劍刺下,整把天霜劍上,已經纏上了密密麻麻的癡癡情絲,真情如許,只要不瞎,都能看得真真切切。雷霆肯定是不瞎,無煙眼裡的那一絲留戀,瞧在雷霆眼裡,卻是無盡的悲傷,無盡的惋惜,俏眼裡的綿綿柔情,更是讓雷霆心如死灰,心底下早已是一片沉寂,即使臘月裡的獵獵寒風,也不能再吹起一絲漣漪 。
而無煙眼中,漸漸暗淡下去目光裡的那些山山水水,那些茂林修竹,恩怨情仇,那些傾訴不盡的蝕骨思念,看在雷霆眼中,宛如初見,清晰非凡 。
即便這樣,在雷霆心裡,卻有無限的愧疚,無限的懊悔 !
何謂大丈夫 ?~~~~~
不用你九天攬月,不用你威震四海,不要你名揚天下,只要你,可上北山摸桃,可下南海捉個鱉,下得了廚房,上得了廳堂,這就是大丈夫 !
簡簡單單,平平常常,沒事的時候,給你愛的人,或是愛你的人,煮一碗熱乾麪,熱乾麪上,放一小撮香菜,想的時候,隨手拿起手機,啪啪啪,嗶嗶嗶,簡短的發一個信息,你在哪裡啊 ? 冷不冷呢,日子過得好不好啊 ?沒有關係,天南地北,山東山西,你想着她,她也想着你,這樣就好呢 。
實在想得不行,再看不到你,就要瘋掉啦,不要說啦,立馬買一張機票,或者,開着拖拉機,以八十邁的時速,飛到廣西柳州去看你 !
奈何啊,如之奈何,總是無限的藉口,無限的推脫,無限的謊言,總要在愛的心上,刻上無數的傷痕,再見時,早已形同路人,你不認識我,我也裝作不認識你,阿嬌,你誰呀,爲何要絕情如此 ?
一個照面,過眼間,匆匆一瞥,只覺得,朦朦朧朧,似在哪裡見過 !
撓破了榆木腦袋,其實,你見過她,你早已忘了她當初的模樣 !
劫花花綠綠的大千世界,劫漫天飛舞,花花綠綠的各色鈔票,華燈美景,午夜佳人,人世間,無數的誘惑,漸漸模糊了你那雙曾經天真無邪的慧眼,雖然還瞪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但你已經瞎掉了 !
Baby ,Baby ! 瞎着一雙眼,不用說 ,也就啥也瞧不見了 。
這是個傾世美女啊 !誰不願與她共枕千年 !誰不願與她長醉不醒 !誰不願與她牽手相隨,花前月下,山腰湖邊,縱馬徜徉在這無盡的天涯 !
天邊那一朵神馬雲彩,似乎越飄越遠,越飄越遠,恍惚間就消失不見 。
就如同這一朵雲煙,毫無徵兆,如同一道流星,無煙就這樣香消玉散!
突地,又是仰天一聲長嘯,雷霆環顧整個廣場,大聲喊道:“ 這盤古大陸,只要和無煙有干係的鬼,恩怨情仇,是非曲直,以後,來風雷門找我雷霆就行,不論是誰,只要在背後,對無煙姑娘說三道四的鬼,也別怪雷霆不客氣,任你逃到天邊,雷霆也要把你揪了出來,問個明明白白 !”
說到這裡,雷霆眉色間,一抹殺氣,漸漸浮現,瞧向花老妖的神色,更加嚴厲,假如眼色能殺人的話,花老妖早已被雷霆殺死好幾次了 !
雷霆心中暗想: 你們逼死了無煙,無煙是爲我而死,死得清清白白 !
誰要是在我背後,再說三道四,雷霆就是拼盡了這條性命,也要將你們抓到天燈之下,殺得乾乾淨淨 !
我靈谷雷霆雖然宅心仁厚,但絕不是軟弱好欺之人 !你這老妖婆,爲了一己私慾,活活逼死了無煙,這本賬,永遠記在你花老妖的頭上 !
雪兒突地奔進場中,踮起腳尖,在雷霆耳邊竊竊私語,直聽得雷霆眼中一片驚喜,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雪兒說完,掩嘴噗嗤一笑,又退了回去 。
雷霆趨前一步,緊緊盯住花相依一張老臉,淡淡說道 :
“ 百花山上百花開,花開之日燕歸來 !
傳說中,金絲燕每一甲子,就要倦鳥歸巢,久仰百花門百花神功,天下無敵,在世無雙,明年春天,就是金絲燕歸巢之日,雷霆不才,燕子歸巢之日,雷霆定要踏上百花山,爲今日之事,替無煙姑娘討個公道 !
公道自在人心,無煙姑娘不能白死,花老前輩不是也說,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咱們修行之人,更當如此,橫行江湖,快意恩仇,也不枉此生 !
想來,明年四月花開之時,百花山上百花開,山中定當一片鳥語花香,春意盎然,但花有重開日,無煙姑娘,恐怕是再也瞧不見了 !”
一說完,陡然想起無煙死了,大眼一閉,心中暗想: 即使是心中所愛,都不能保她安穩 !豈止是不才,簡直就是窩囊至極,一無是處 !
雷霆緩緩道來,看似神定氣閒,語聲裡似乎冷靜至極,但聽在衆人耳中,卻似有一股寒氣,自腳底襲來,這平山之巔,已經是烏雲密佈,此時雷霆一番話說下來,更顯得陰風陣陣,雷霆話一說完,突地心底一酸,悲從中來,閉眼仰天又是一聲長嘆,心底下瞬間一片黯然 。
雷霆這番話一出,花相依終於知道自己,已經闖下了滔天大禍 !
這少年雷霆,貌似忠厚善良,但一身修爲,深不可測,而且,他背後幫手甚多,這廝要是殺上百花山來,就憑區區一個百花門,哪裡能抵擋得住 ?
連威震天下的孫候老祖,都在他手底下吃了大虧,這廝一腔怒火,組團殺上山來,到時候,小小的百花門,滅門都有可能,剎那間,花相依腦中,一片混沌,一陣顫慄,突然覺得,自己做事太絕,必遭報應 !
一想之下,心底一股涼氣襲來,一張老臉,瞬間一陣青,一陣白 。
雷霆這番話一出口,已經是殺氣騰騰,其實,他悲憤交加之下,要爲無煙討個公道,討個說法,也在情理之中,在他心底,無煙早已和他兩情相依,難捨難分,假如無煙真的死了,他緊隨她身後而去,也極有可能 !
情到濃時,哪一個不是,卿卿我我,你儂我儂,如膠似漆,黏糊糊的啊,有時候,情到濃時,就恨不得和她同生共死 !死在她溫柔的懷裡 !
天下真愛,莫不如此 !莫不如此癡情無悔 !即使是下着刀子,寒冬臘月,颳着刺骨的寒風,鼻涕上掛着兩條冰凌,也阻擋不了心底下,那一抹想去柳州見你的決心 !
柳州並不太遠,機票八五折,也才一千四百八 。
摸一把老臉,淚水已經在眉下,凝成了一道晶瑩的寒霜,這時你才知道,當初隨口的承諾,已經變成了遺言,變成了心中最後一口氣息,曾經寫在紙上的愛,已經刻在了臉上,刻在了心間,再也無法忘懷 !
這樣的愛,曾經夜雨巫山,曾經天涯滄海,巫山山腰已是一片山花兒開 !
我若一日將你放在心間,我願一世爲你輾轉纏綿 !
你若先死,我就緊隨在你身後,陪着你死,絕不獨活 !
突然聽到雪兒耳語,似乎無煙有救,心底下悲憤之情,瞬間就再也抑制不住,這花老妖明明知道,自己和無煙,已經私定終身,還要苦苦相逼,即使雷霆脾氣再好,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
花相依一門之長,千年老妖 !三千年的修爲,難道不知道無煙這一劍刺下,雷霆肯定是不會躲避麼 ?假如無煙礙於師命難違,恍惚之下,一劍刺死雷霆,以無煙的性子,她肯苟且偷生 ?
即使無煙苟且偷生,你且告訴我,她能多活幾年 ?
世間俗人,大抵如此,在我心中,幾無分別,這不就是人性麼 ?
人性裡的哪份懦弱,哪份果敢,有時候,就瞧得人目瞪口呆 。
若不如此,呵呵,你就是個另類,呵呵,你就是個呆瓜,滾你娘個蛋哦 !
因此,這一劍刺下,天霜劍上,更要纏上無數的怨念,正如北鼻三公子俊玉所說,一般無二,花相依好毒的惡計,一劍兩命,惡毒至極,難道僅僅是因爲兩個青年男女私定終身 ?
就算兩人情深意濃,私定了終身,誰他媽說,私定終身,就要以命相殉 ?其實,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何而死 !
雷霆說完,後退三步,斜眼瞧着花相依,已是一臉的厭棄,一臉的不屑 !
花相依站在桌前,目光遊離,眼神閃躲,已經不敢和雷霆四目相對,突地,自她身後,轉出一人 !
這人,一身大紅花衣,一把淡粉色花杖,花杖頂部,一朵雙色玫瑰,盛開的無比嬌豔,這朵花,黃紅兩色,紅色美豔,而黃色嬌嫩,黃紅兩色,交相呼應,端的是漂亮無雙 。
這花衣老者,身材極高,站在當地,幾乎比雷霆還不遑多讓,這老嫗身材,又是極瘦,所以,更顯得身軀高挑出衆,一張臉,白皙透明,畫着淡淡的妝容,一雙大眼,炯炯有神,遠遠看去,姿態也是十分出色,雖然歲數老大不小了,但半老徐娘,風韻猶存,和二八少女一比,更顯得婀娜多姿,端莊秀麗 。
熬岑扭頭對鵬祖低聲說道:“ 這廝是花老妖師妹,名字叫做花相薇,但她有個外號,叫做花癡,傳聞這廝,不但餐餐以花爲食,家裡面被單,牀褥,枕頭,都是乾花縫製,她愛花如命,百花山上大部分花花草草,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
這廝搜盡天下奇花異草,移栽在百花山上,也算一朵人間奇葩 !
但被人喊做花癡,估計也不是什麼好鳥 !”
婷婷悄悄說道:“ 這老花妖,個子這麼高,看着比我家哥哥還要高上半頭,看她名字,叫做花相薇,她奶奶的球 !和她師姐兩個老孃們兒,相依相偎,這什麼情況 ?”
慕容春皺眉悄聲道:“ 她天天吃花兒,營養不足,瘦那是一定噠,但爲啥還能長這麼高?”,說着小手上頭,在秀髮裡輕輕撓了幾下,百思不得其解 。
花癡將手裡花杖,在地上重重一點,嘴裡高聲喊道:
“ 孽畜 !你玷污無煙清白,不知廉恥,我若是你,早就自刎當地,竟然還敢在此信口雌黃 ? 哪裡來的野種,我百花門,自老祖百花仙子,創門之日,已經有幾千年之久,始終屹立在百花山上 !
那百花山,可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可是你能跑馬撒野之地 ?
呸,孽畜 ! 你 ~~~~”
花癡小姐話未說完,忽然覺得,眼前白色身影一閃,雷霆一個大嘴巴,早扇在了她右臉之上,這一巴掌,勢大力沉,打得花癡,原地轉了三圈,才緩緩站定,擡眼一看,雷霆好端端地站在當地,斜眼瞧着她,眼中神色淡定 。
這一巴掌,聲音嘹亮,人人聽得清清楚楚,但雷霆如何動作,卻沒幾人能瞧得分明,但這個大嘴巴,打得這般響亮,啪,一聲,聽得真真切切,難道是在做夢 ?做夢,那也是白日做夢 !
花癡站在當地,雖被雷霆劈臉一掌,打得原地轉了三圈,竟然不暈 !
頭腦也是清楚明白,心底下恨恨不已 :
你個孽畜 ,小雜種 !淫賊 ! 果然不是好人,竟然偷襲於我 !
她一身花衣,鮮豔至極,這三個圓圈畫的啊,每一個,看來都正好三百六十度,圓規劃得也沒她這般圓 !
三圈轉下來,花衣裙裾飛舞,倒也飄逸灑脫,三圈轉完,俏眼圓睜,滿眼的怒氣,身形還是正正面對着雷霆,婷婷一見,這花癡小姐,跳舞一般,花衣飄飄,扭着身形,旋轉的這般好看,一雙小手,當場噼裡啪啦,噼裡啪啦,使勁鼓起掌來,只拍了兩聲,就被身邊雪兒緊緊拽住 。
花癡,本是花老妖同門師妹,二人同年拜入師門,本身修爲,也在千年之上,而且這人,十分自律,因此修爲極高,猛地捱了一掌,卻不慌張,手裡花杖在地上一頓,自她眉間,一道紫氣緩緩溢出 。
紫氣蒸騰而起,在她頭頂,慢慢凝聚成一朵碗大的雙色玫瑰,這朵玫瑰,色澤豔麗,比她花杖上雕刻的雙色玫瑰,更加漂亮精緻,花兒怒放,淡淡的玫瑰花香,也開始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
雷霆斜眼瞧着花癡,淡淡一笑:“ 雷霆愧對無煙,今日你們百花門,要殺要剮,要煎要炒,蒸炸烹煮,也由得你,但你要辱及我雷家先人,癡心妄想 !這一巴掌,先打你右臉,你要還是頑冥不化,不知悔改,改打你左臉 。”
雷霆說到雷家先人,驀地想到,當年天冥宗北宗大戰,靈谷衆人,早已悉數覆滅在孫侯一掌之下,這一想,神色間瞬間一暗 。
花癡將整個修爲,佈滿全身,花香陣陣,這廝身體四周,轉瞬間,已是威勢驚人,手裡花杖杖頭雙色玫瑰,也指向了雷霆胸前,嘴裡再呸了一聲,尖聲叫道:
“ 小雜 ~~~~~”
其實,有的時候,聽人勸,吃飽飯 !還是蠻有道理的啊 。
較什麼勁哪,龍生九子,各不相同,您瞧瞧,瞅瞅,沒哪一頭是個犟驢 。
現實中,偏偏有人,自以爲是,即使跌了一百個跟頭,還是不知悔改,還是奮勇朝前,也活該你挨嘴巴子,花癡這人,正是如此,要不怎麼叫花癡呢 ?
這第二掌,雷霆右手一伸,攜着風雷之聲,直奔花癡左臉而去,他右手力氣更大,耳光打得更爲響亮,一掌接着一掌,專打她左臉,一邊打一邊大喊 :
“ 妖婆 !妖婆 ! 老妖婆 !~~~~”
這一掌接着又一掌,啪啪聲響,不絕入耳,聽來清晰異常,但雷霆耳光打得迅疾至極,廣場衆人聽來,啪啪連聲,雷霆右肩,只能瞧見微微抖動,但打耳光清脆的聲音,還是絲絲可聞 。
這花癡大小姐,被雷霆威勢所逼,整個人身形竟被定住了,死死挺着一張左臉,活活捱了幾個大嘴巴,直打得花癡,嬌軀一軟,噗地一屁股,坐倒在地,頭上那朵漂亮至極的雙色絕世玫瑰,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
雷霆盛怒之下,下手再也沒有輕重,原來心裡面的悲傷,此時全部轉化爲怒火,他惱怒百花門,尖酸刻薄,薄情寡義,這幾巴掌,再也不留一絲情面 。
客大欺主,雷霆本身修爲,肯定不如已修煉千年的老狐狸,花相薇 !
但他傷心震怒之下,雷神之體,已超水準發揮至極致之境,加上兩大絕世身法在身,出手如風,快如閃電,即使孫侯站在對面,恐怕也避之不及 。
可憐這花癡小姐,坐在地上,兩邊腮幫子,都紅腫發亮,慢慢地越腫越大,轉瞬間,一個臉型清瘦的半老徐娘,變成了一個妥妥的大胖子 。
俗話說,打腫臉充胖子,原來就是說的她啊 !
所以說,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全都有跡可循,全都透着大智大慧,即便是一句俗語,也頗有來處!
細細一瞧,果真是打腫了臉,果真是變成了胖子,一代江山換了容顏 !
花相薇兩隻俊俏大眼,胖的只剩下一條細縫兒,但假如僅僅就是一張臉胖的話,那就是虛胖 !
看到這裡,那些賣增肥藥的兄弟們,也應該靈機一動了,但花癡眼中,兩行渾濁老淚,順着她肥胖紅腫的面頰,緩緩流了下來,將一雙手,抱在了一馬平川,飛機場跑道一般的胸前,瘦削的雙肩,也開始陣陣顫抖 。
這瘦長的花衣老太太,剛纔還氣勢洶洶,一副誰不服我滅誰的架勢,但轉眼間,被人兩巴掌,就打哭成了一個淚人兒,婷婷一眼的驚奇,脫口問道:
“ 鵬大哥,她怎麼哭了 ?”
鵬程長嘆一聲道:“ 她本身修爲,已不在她師姐之下,但受制於雷兄弟如鬼似魅的頂級身法,空有一身功夫,卻無法伸展,兩巴掌,就被打得心神俱散,鬥志全無 ! 換做是你,你也哭 !”
婷婷哼了一聲,嬌聲笑道:“ 切 !~~~我怎麼會哭 ?我家哥哥吃飽了沒事幹,也不會打我啊,哪有吃飽了撐的,打自家妹子 ?切 !~~~”
眼瞅着,這平山之巔,肯定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估計回家都成了問題,花相依自石桌前,一躍而起,抱起地上花癡,這半老徐娘,被師姐抱在懷裡,更是哭得嗚嗚咽咽,但她身材修長,花相依比她矮了不下一個頭,一張臉又腫的那麼大,因此,抱在懷裡,感覺十分不便 !
花相依雖然懷裡抱着這麼一個半大老孃們兒,身法倒是十分迅捷,衆人只瞧見她花衣一閃,眨眼間,就奔到了平山登頂之處,摟緊了懷裡早已哭得一塌糊塗的花癡大小姐,縱身一躍,刷地跳了下去 。
婷婷拍掌讚道:“ 這花衣老太太,平頂山這麼高,急成這個熊樣,也不怕崴了腳,這一跳,田雞似的啊,她姥姥的外甥,這是着急趕着去投胎麼 ?”
但見紅影一閃,山邊石階處,早不見了兩人蹤跡 。
老祖一走,其他百花門人,再也沒啥可留戀的了,俱都緊隨老祖身後,順着石階爬了下去,無葉和無塵兩個小姑娘,走在最後,兩人皆都哭得雙眼紅腫,趴到擔架旁邊,看着無煙蒼白的面容,緊閉的雙眼,兩女俏眼裡淚水,不知不覺又緩緩流了下來,石階旁突地有百花門長老,回頭大聲呵斥,兩女扭頭望向了雷霆,眼中盡是不捨之情,雷霆暗暗點頭,兩女急忙奔向了石階山口 。
眨眼間,一衆百花門下女弟子,就走了個精光,而廣場頭頂天空,那一大片烏雲也在慢慢散去,午後金色陽光,也是隱隱可見 。
但平山之巔,無煙俏影獨立,手握絕世神兵,一劍刺向自己心窩,直直刺了一個透明窟窿,血撒現場 !
就連雷霆,也是一身白袍浴血,這情景太過慘烈,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讓人驚心動魄,讓人心驚肉跳,讓人驚駭莫名 !
恍惚間,平山之巔,數百人衆,均都覺得,如夢似幻,剛纔所見,頗不真實,眼花繚亂之下,明明就是恍然一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