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你做的沒有錯。如果真的是那些人所爲，你殺那些人渣，我是支持的。
可是，你被仇恨吞噬了理智，犯下了屠城的惡行。如此一來，你和那些人類商隊有什麼區別呢？”
林晨微微搖頭道。
黑龍曾經也不過是一個正常的蠻族人，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四腳奴的事情，讓他徹底爆發，喪失了理智。
林晨理解他。然而，他之後對人類所做的一切，林晨是無法接受的。
極端的事情，並不能夠成爲他濫殺無辜的理由。奴隸蠻族的惡人，只是極少數的存在。
“我沒有濫殺無辜！”然而，黑龍卻是反駁道，他怒吼着，指着自己的胸膛。
“我發誓，我在統帥蠻族大軍之時，沒有殺過任何一個不該死的人。”黑龍義正言辭道。他的行爲，讓林晨不由一怔。
林晨眼神驚奇，連忙道：“可是，你在前線胡作非爲，屢屢屠城，難道是假的不成？”
“屠城，的確是真的。
但是，我在毀滅城市之前，已經將城中的無辜百姓全部放走！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這些人沒有一個活着過去，證明我的無辜！
我所看到的，是千夫所指！你們這羣沒有腦子的傢伙，竟然認爲我是一個殺人魔頭！”
黑龍怒道，氣血翻涌。
“不可能！城毀人亡，那些人無一倖免，難不成還有假。”
林晨說着，然而，他已是停了下來。他的面色陰沉至極，眼中有些驚恐。也許，這件事情真的有蹊蹺！
“林晨，試問，如果你是我的話。你會屠殺那些無辜的百姓嗎？
我黑龍能夠成爲蠻族前鋒大將軍，可不是靠着一身蠻力！我若殺了你們人族無辜百姓，將會挑起更大的戰爭，我所做的，只是想要給你們一個懲罰。
可是，人類高層的所謂強者卻顛倒黑白，他們將我批爲殺人魔頭，號召所有人對付我！
我縱巧舌如簧，又怎麼可能變得清白！”黑龍搖了搖頭，眼中閃爍着寒光道。
“這。”林晨再次陷入無語之境。他望着黑龍，心中分析着他所說的一切。
的確，黑龍能夠成爲蠻族大將，不可能因爲一件事就喪失理智，成爲喪心病狂的殺人魔。
他是一個聰明人，如果惹火燒身，對他自己來說也是一場噩夢。畢竟，當時的人族強者，比蠻族強過太多。
他進行一場屠殺，到頭來最大的受害者依然是蠻族人。林晨只要用心便想的通的道理，當時的蠻族高層怎麼可能想不通呢。
“你無話可說了吧？我經過調查，發現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我們手下放過的那些倖存者，無一例外，全部死在了逃亡的路途當中。我的手下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監視下。誰會做出這種事情？
是你們！
是你們的同胞，殺害了這些無辜的人。
他們將矛盾與仇恨，轉移到我們的頭上。
如此一來，蠻族與人族之間的大戰不可避免，而你們，纔是罪魁禍首！我卻成爲
了魔頭，簡直可笑！”
黑龍慘笑道，眼中的仇恨無法用語言表達。
林晨聽到了他的話，心中情緒複雜，難以平息。黑龍所做的一切，並沒有錯。
可是，那個年代之中，又有什麼對與錯呢？人族與蠻族之間的仇恨，維持了上千年。隨時都有可能一觸即發。
這些事情，本就不是用常理能夠說得通的。在仇恨面前，人人都會衝暈頭腦。
而此時，就會有一些心懷鬼胎的人將這仇恨的雙方，玩弄在鼓掌之間。林晨不用猜便已經知道，那些殺死的人類無辜者的人，是那被黑龍趕走的商隊。
這支商隊十分狡猾，他們對黑龍懷恨在心，卻無法應對。更何況，黑龍若是爆料了他們的惡行，不僅僅是蠻族，人族也會對他們產生排斥。
因此，他們便僱傭了強者，犯下了這一暴行。只要他們殘殺這些可憐的無辜者，如此一來，死無對證。
之後，他們只要散播出謠言，就算是不想相信這些東西的人，也不免動搖。
黑龍，也成爲名副其實的全民公敵。可想而知，如果這是真的，黑龍可以算得上是除了那些四腳奴與無辜者之外，最可憐的傢伙了。
然而，比起顯得詭異離奇的事實，謠言更加深得人心。
人類再次對蠻族懷着仇恨之心，展開大舉反擊。之後的事情，林晨自然是知道的。
“唉，也許你說的是真的。但是這一切既然已經發生，你問心無愧就好。”林晨搖頭嘆息道。
他可憐眼前的黑龍，但黑龍如今所做的一切，卻是毋庸置疑的惡行。
他助紂爲虐，自然便是自己的敵人。哪怕他曾經是真正的英雄，也不能洗刷現在的暴行。
“問心無愧？事情哪裡有那麼簡單。林晨，你乃是人類聯盟之中的頂級強者之一。
你最清楚，人類的黑暗面是多麼的醜惡。
我被冠於罵名，無數人詛咒着我，甚至在戰場上喊着我的名字。這種感覺，你能夠體會到嗎？”黑龍看着林晨的臉色，繼續發泄着。
“我自然清楚。你說的對，人類若是無恥，其他種族是比不上的。”林晨無奈道，承認了事實。
人類是所有種族作爲聰慧，也是最爲強大的。
而如果步入極端，這種恐懼的力量將會成爲每一個種族的噩夢。當年的戰場之慘烈，是林晨無法輕易想象得到的。
。若不是黑龍說出了一種可能，恐怕林晨依然是堅持着自己所看到的事實。
縱然他閱歷不淺，但先幹出四腳奴一事，又屠殺同胞，四處造謠，挑起戰爭。
這些人類商人與強者，真的是十惡不赦之輩。
然而，知道事實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林晨就算知道了這種可能，心中依然不願意承認。
這一切，都殘忍到了人類的極限。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可你後來也墮落了，不是嗎？你爲什麼不堅持自我呢，何必在意人族的眼光。”
林晨繼續道，雙眼帶着疑惑。
每一個人都有選擇的餘地，有人依然
堅持，有人則被刺激，大改行徑。
林晨算是保守的堅持者，他依然相信正義，相信美好。但對立面的黑暗，他也深知不易。
可無論如何，好事做盡，哪怕犯了一個錯誤，便是罪人。黑龍走上不歸路，實在是一件可惜的事情。
他這樣聰明，有能力的強者，明明是改善蠻族現狀的先鋒，卻成爲了人人眼中的惡魔。
事實，可真是叫人難以接受。
“我從未變過，那些流言蜚語，無法打敗我。
每有一名人類強者與我決鬥，我都會苦口婆心的與他澄清事實，甚至拿出證據。
可惜，大多數人都不會相信我的話。就算是被我說服的人，也依然會對我下殺手。於是，我一一將他們打敗。
爲了蠻族，我不能輸。無論是威名還是惡名，我都要堅持下去！可惜，你所知道的後來的事情，依然不是事實。”
黑龍冷冷道，看向林晨的眼中只有痛恨。
“後來發生了什麼？”林晨見此，不由追問道。他就知道，一個如此堅持自己的男人，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顯然，讓黑龍發生改變的事情，是其他的壓力。這些壓力集中爆發，足以摧毀任何一個內心強大的人。
“我當年擊潰人族強者，回到了蠻族之中。
人們爲我喝彩，或是恐懼於我。我試圖向他們解釋事實，但這事實，卻石沉大海。
可惜，因爲我手握雄兵，勢力強大，血統又與王族相差甚遠。在蠻王的眼中，我不過只是一個瘋狂嗜血的野獸。
他表面上對我獎賞有加，實際，他早已準備讓我這個犧牲品趕緊消失。於是，慶功會的最後一天，他們栽贓了我一具屍體。
蠻王那無能的妹妹，竟然死在了我的房間之中。我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
林晨面色大變，他萬萬沒有想到，所謂的黑龍惡行最爲嚴重的一條，竟然是蠻王所嫁禍的。
不過仔細想想，蠻王的確不會讓黑龍繼續當大將軍。他不僅僅功高震主，威名遠揚，是蠻族的英雄。同樣，他還是人族的噩夢。
黑龍在蠻族一日，人族對於蠻族的仇恨便不可能休止下去。想來，蠻王之所以這樣做，很大程度也是迫於政治壓力。
“我不缺女人，更不會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
當時，我被無數蠻族強者所困，難以自拔。
蠻王裝模做樣，將罪名強加於我。他們早已準備好了一切證據，我根本無法得到清白。
我不屈之下，殺出重圍，被圍困在一座高山之中。
而此時，蠻王不僅僅着急了蠻族強者，還找來了人族強者，爲的就是將我碎屍萬段！
我累了，當我再也沒有力氣發起反擊，我的腦袋落在了地上。
我永遠忘不了這一切！”
黑龍憤恨道，他的眼中留下兩道血淚，說起這曾經的往事，他已是無力支撐龐大的軀體。
緊接着，他跪倒在地，雙拳緊握。
林晨見此，唏噓不已。黑龍的一生，實在是傳奇又悲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