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心點兒。”
蕭青蕤被楊衍灌了不少酒,臉蛋暈紅,暈暈乎乎的,雖然暖轎一路顛簸,她還是睡得香甜,直到到了鹹福宮,半夏攙着她下轎,腳下還是軟綿綿的,踩在棉花上一般。
“下大雪了。”雪花飄飄灑灑的落了下來,蕭青蕤仰頭笑着,伸開掌心,接了雪片,笑容天真明媚。
“娘娘,外面冷,回殿吧。”
蕭青蕤對着雪花吹了幾口氣,笑得開懷,玩鬧了一通,纔回到殿內,沐浴更衣後,王醫女端着藥膏,給她揉按了一通,她才沉沉睡去。
這一夜蕭青蕤睡得極爲香甜,得到了滿足的身體,終於擺脫了之前那種陰寒與灼熱交替進行的冰火兩重天,沉酣而眠。
醒來時,蕭青蕤全身痠軟無力,綿酥酥的,剛剛睡醒惺忪的眼睛半睜着,貓兒般的慵懶,蹭了幾下,撩起帳子,被亮光刺得眯了眯眼。
“半夏,什麼時辰了?外面怎麼這麼亮了?”
半夏端着薰好的衣裳,喜氣洋洋的進來侍候她起牀,“主兒,還早呢,昨夜下了一天的大雪,地上堆了一尺厚,看着亮的晃眼,其實時辰還早呢。”
聞言蕭青蕤又躺了下去,揉了揉太陽穴,昨兒的荒唐事兒一股腦兒的衝上心頭,她臉上陣陣發燙,掀起被子躲了進去。
“主兒,雖然時辰還早,但乾清宮的人一會兒就要來了,萬一萬歲爺也來了,瞧見你還沒梳洗......”半夏捂着嘴笑了起來,她雖然伶俐,年齡到底還小,瞧着自家主兒得了聖寵,又恢復了位份,以爲鹹福宮那個劫難終於過去了,否極泰來,人也活潑了起來。
蕭青蕤擺了擺手,讓半夏留下衣裳退下了,掛起牀帳,翻身下牀,發現昨兒留下的痕跡,已好得七七八八,她蹙了蹙眉,手心覆上小腹,那裡此刻生氣勃勃。
洗漱過,用了早膳,乾清宮宣旨太監才姍姍而來,除了綢緞首飾等東西,還送了一盆含苞待放的牡丹。
“和嬪娘娘,這是司苑局送來的趙粉,牡丹花兒忒嬌貴,今年司苑局就養成了三株,一
株姚黃留在了乾清宮,一株綠玉送到了長樂公主宮裡,這株趙粉賜給了娘娘。”這次過來的不是汪錦,是個小太監,笑着奉承,“宮裡的獨一份,盛放的花期正好在年節上,恰是個好兆頭。”
蕭青蕤含笑點頭,這株趙粉栽在半人高的盆裡,葉子濃綠,點綴着好些個花骨朵,看着很是喜人。
“半夏,這盆花放在暖閣裡,小心打理着。”蕭青蕤眼睛流光溢彩,輕柔的摸了摸一朵半開的嬌粉花瓣,觸感嬌柔,掌心癢癢的,心裡也癢癢的,爲楊衍送花的心思,甜甜的笑了。
......
“娘娘,您都看了一天了,這花兒都要被你看羞了,更不敢開了。”自萬歲爺送來了這盆趙粉,娘娘守着看了一眼,眼見到了掌燈時分,晚膳都擺好了,娘娘還在看花兒,半夏打趣道。
蕭青蕤笑了笑,隨着半夏去了客廳,心不在焉的用了晚膳,便一直看着外面,一會兒提醒半夏多點幾個燈籠,一會兒又忍不住掀開簾子望着外面,“宮道上的雪都鏟了嗎?結了冰,又是青石板,別滑到了。”
半夏算是看出來了,娘娘這是盼着陛下來呢,去茶房添水的時候還捂着嘴偷偷笑。
“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王醫女多瞧了她兩眼,搖頭問道,半夏指了指蕭青蕤,拿手遮着,笑呵呵的說出她的猜測。
“這......娘娘以前得寵時也不是這樣啊,這次怎麼露出這般小女兒之態?”王醫女心口咯噔一下,想到昨日娘娘一身淤痕,卻甘之如飴的模樣,有了不好的預感。
“有人來了。”
半夏拎着水壺,興奮的跑到客廳,卻見主兒失魂落魄的站在門口,不像是遇到了好事兒的樣子。
“夏禾,怎麼了?”
“半夏姐姐,剛纔乾清宮來人說陛下宣了韋麗嬪侍寢,不來鹹福宮了。”夏禾壓低聲音說。
“怎麼會這樣?”半夏跺了跺腳,主兒盼了一天了,陛下怎麼會要韋麗嬪侍寢,主兒怎麼辦?
蕭青蕤心緒煩亂,胸口塞了一團亂麻似的,
扎刺的難受,她的身份她早就清楚了,可是聽到這種消息,還是不好受。
這一夜囫圇的睡了過去,翌日一早,天色有些昏暗,她早早的就起了牀,爲了平復情緒,呼吸着冷冽的空氣,練了一遍九段錦。
“娘娘,韋麗嬪來了。”
蕭青蕤呼出一口濁氣,眉梢挑了挑,看了看身上樸素的衣衫,抿了抿脣,準備接待不速之客的上門。
風鬟霧鬢、珠圍翠繞,韋麗嬪打扮的精緻華貴,一見了蕭青蕤,親親熱熱的喚了聲妹妹。
蕭青蕤汗毛豎起,韋麗嬪和她的關係從未曾友好過,更曾撕破臉過,可這韋麗嬪有一樁本事,只要需要,不管兩人私底下關係多麼惡劣,她都能表現的親熱異常,就像得了失憶症似的,渾然不記得她之前的做過的事情。
“姐姐恭喜和嬪妹妹洗涮冤屈,證得清白,特意送上一份賀禮。”韋麗嬪拿帕子掩脣而笑,精心修飾的面容,豔麗嬌媚。
“恭喜和嬪娘娘。”
韋麗嬪的得力心腹紅茶,捧着精緻的檀木匣越衆而出,跪在蕭青蕤面前。
得了蕭青蕤示意,半夏接過了木匣,打開一看,臉色一黑,啪的又合上了木匣,速度快得蕭青蕤都沒看清裡面是什麼東西。
“奴婢替我家娘娘謝麗嬪娘娘了。”半夏說着捏緊了匣子。
“半夏,打開。”蕭青蕤輕緩的說道,聲音雖輕,卻讓半夏不敢違背。
瞪了眼麗嬪,半夏一咬牙打開了匣子,檀木匣裡墊着一塊明黃色軟綢,綢上正是一朵怒放的姚黃,花朵碩大,黃色的花瓣重重疊疊,不愧爲花王。
“昨夜姐姐......”韋麗嬪含羞而笑,欲言又止,但神態暗示了她沒說完的話,“陛下心情很好,龍顏大悅,恰好乾清宮裡有一株姚黃,花兒開得正好,便賞賜了姐姐一朵。姐姐想到妹妹國色天香,比姐姐更配這花王,又逢了喜事,便一大早送來給和嬪妹妹簪花。”
蕭青蕤手握成拳,看着匣子裡明黃色的軟綢和那朵雍容華貴的姚黃,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