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擅長的領域,被人打臉,其中的屈辱,只看柳美人陣紅陣白的臉色就知道了。
“獻醜了。”
蕭青蕤淡聲說完,又走回了原先待的地方。
嫉恨的火燒遍全身,柳美人緊追過去,狠狠一推:“賤人,去死吧。”
“葉大人,你要去哪裡?”
小太監急着去拉,連片衣角都沒抓到,葉其琛已不見了影蹤。
蕭青蕤在湖水裡載浮載沉,她本來是會游泳的,可身上穿的舞衣,浸了水,鐵似的沉,長長短短的飄帶,更是四處纏繞,她使不出力氣。
水浸入鼻腔,窒息感越來越重。
“啊,哪裡來的男人,來人啊,有賊人。”柳美人自認和蕭青蕤結成了死仇,禁足的日子裡,每聽一句蕭青蕤的盛寵,她心裡的懼怕就多一分,她怕蕭青蕤報復她,後宮失勢嬪妃的慘狀,她見的多了。
所以,她要蕭青蕤去死。
又人拉住了她的手,蕭青蕤精神一震,接着這股力道,浮出水面。
卻在看清了來人的容貌後,心口一跳,以她現在的身份,最好不要攪進桃色緋聞裡,“用這些帶子,拉我出去。”
葉其琛大覺有趣,這女子快要溺水了,還在乎這些俗禮,可看她面色,並無羞憤和懼怕,卻是鎮定從容,一副不想多惹麻煩的樣子。
“果然是個妙人。”
......
“你是誰?你不是宮裡的太監,竟敢私闖後宮,還玷污後宮嬪妃......清白,來人啊,快把這對不知羞恥的男女抓起來。”
蕭青蕤剛抓着欄杆,還沒上岸,就聽到柳美人的尖叫,眼眸裡的怒氣再也壓不住。
使勁一抓,翻身躍進閣內,不顧衣衫盡溼,直直走向柳美人,對方被她氣勢嚇到,腳步不由自主的後退,“你要幹什麼?”
“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請柳美人也嚐嚐我受的滋味兒。”
“救命啊,我怕水,快來人救我。”
葉其琛不小心瞥到了蕭青蕤眼裡的森寒,牙疼似的嘖了聲,“美人有刺啊。”
......
德妃頭疼的轉來轉去,若只是柳、蕭二人落水,她現在就能處理了,可葉其琛也牽涉其中,還涉嫌玷污蕭美人清白,這事她可做不了主。
葉其琛這個人,出身顯貴,又才華橫溢,十八歲就殿試得了頭名,只因容貌俊美,先帝激賞,脫口而出:“如此好兒郎,當做探花郎。”
這才失了狀元,得了探花。
先帝逝後,遺下衆位皇子都年幼,由叔王攝政,看上了葉其琛容貌俊朗,想要招爲女婿,可葉其琛拼的斷了五指,都不肯應下,爲了不得罪天下士子,叔王只得放他歸隱。
而後葉其琛不見影蹤。
直到楊衍橫空出世,踏着一衆兄弟的屍骨,登上皇位,葉其琛才飄然而來。
隨着楊衍手刃叔王,坐穩帝王寶座,葉其琛風留狂肆之名也傳遍大江南北。
他敢在恩榮宴上,醉酒狂歌。
偏偏,他做出的詩文,氣勢如排山倒海,驚風雨、泣鬼神,楊衍激賞,讓衆人無話可說。
德妃和柳美人不同,她出身大族,眼光着眼的不僅是後宮,還有朝堂。
葉其琛雖然職位不高,只是翰林院學士,具體政務上,也並沒有出類拔萃之處,可德妃知道,滿朝文武中,最得楊衍信任的就是他。
此事涉及到葉其琛,她......顧慮重重。
“唉,看來只有去乾清宮了。”
......
遠遠的就看到乾清宮廡廊下,柳美人和蕭美人裹得嚴嚴實實的跪着,走近看,德妃見兩人面白脣青,搖搖欲墜的。
“娘娘,請留步,未經通報,任何人不得進乾清宮。”
德妃含笑點頭。
不想,去通報的小太監久久沒有回來。
“嘶,陛下,這一下要是砸實了,臣這腦袋可就得成開瓢的西瓜了。”葉其琛不可置信的看着砸在地上的硯臺,連地上鋪的金磚都砸出了個坑,這可是照着他的腦袋來的。
“男女授受不親,那是後宮嬪妃,誰要你去救?”心頭一股闇火在燒,黑眸沉沉的看
着葉其琛的雙手,就是這雙手觸摸了她。
葉其琛可惜的看着濺了一身墨汁的袍子,這可是搗鼓了兩個多月,才配出來的銀灰色,在陽光下好看極了,可惜就是太不好得了,堪堪做了這件袍子,還沒穿兩天,這就毀了。
只顧着可惜袍子,葉其琛沒注意到楊衍的眼神,不上心的說:“陛下什麼時候這些迂腐了,連聖人都說,嫂溺,叔援手。臣不願見到好好一個佳人,做了水中冤魂,纔好心救她一命的。哪想到,臣一番好心,竟然被有心之人說成玷污清白,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麼說,朕還要感謝你了!”
葉其琛還沒聽出話裡濃濃的威脅,不客氣的一揮手:“陛下客氣了,臣不過是舉手之勞。”
“葉其琛。”
這聲爆喝,終於喚回了葉探花的神智,來回打量了楊衍的神情,瞪大了眼睛,陛下這表情,看着不像是惱怒後宮嬪妃不體面的爭鬥,倒像是衝着他來的。
可他沒做什麼啊。
等等......
陛下臉上的惱怒,怎麼那麼像護食的......咳咳陛下恕罪,被人動了獨食呢。
“陛下,臣哪裡做的不對?”
葉其琛委屈的看着楊衍。
楊衍憋得內傷,讓他怎麼說,說你動了朕的嬪妃,朕惱了,這話他說不出口。
“陛下,臣還穿着溼衣服呢,還沾滿了墨汁。”葉其琛還是心疼他的袍子。
“陛下。”汪錦戰戰兢兢進來,常年近身侍候,他比任何人都更瞭解楊衍的情緒,自然感受到了他的狂怒。
一眼橫過去,“說。”
“柳美人暈過去了。”
楊衍壓着的火彷彿找到了出口,“沒朕的允許,誰準她暈的?”
領會了聖意,汪錦倒退着走出去。
“蕭美人呢。”
對着葉其琛說不出的話,怒意只能指向另一位主角。
“蕭美人還跪着。”
“她的精神倒是好。”
不知爲何,這句話,汪錦聽出了股陰森森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