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各抒己見,毫不退讓,且有愈演愈烈之勢,同鳳玖瀾留到最後一關的徐立一下子六神無主了,他十年寒窗熟讀經史、吟詩作畫登峰造極,哪裡斷過案啊!
這些百姓看起來一個個兇得不得了,頗有一番大打一場的架勢,徐立的臉色瞬間蒼白到了極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作爲丞相大人,怎麼能不會斷案呢?丞相大人可是百官之首呢!”歐陽旭清亮無比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傳遍整個大殿,那聲音中有調侃之意更甚,讓鳳玖瀾莫名地感覺到一陣發毛,那個該死的男人處處跟她做對!
鳳玖瀾無限怨念,將手中的骨扇插在腰間,來到那手持銀簸箕的老者面前,大殿中所有人都好奇着她會怎麼斷案,這種雞毛蒜皮的案件說大不大,但是卻也難以判斷孰是孰非,很多人都在絞盡腦汁想着斷案之法。
“你說這簸箕是你們家打漁用的?”鳳玖瀾眉頭輕蹙,面色盡是狐疑地問道。
那捕魚的小兄弟忙不迭地點頭討好,“是是是,大人,這銀簸箕就是我們家打漁用的,那個老頭子貪財非要說是他們家的!”
老者原本一張飽經風霜的臉顯得更加苦惱了,就在這時,鳳玖瀾聳了聳肩,十分輕鬆地對兩人提議道,“既然如此,那這樣好了,這個簸箕你們直接分了,一人一半!”
“……”大殿中的人傻眼了,有這樣斷案的嗎?一人分一半是個什麼狀況?
此話一出,老者目光略顯渾濁地看着那陳舊卻閃耀着些許浮光的銀簸箕,盡是不捨,而那捕魚的小兄弟則是十分開心,“好呀好呀!”
鳳玖瀾倏然一笑,那笑容說有多狡詐就有多狡詐,她直接從地上拿起銀簸箕交到老者手中,安慰道,“老伯別擔心,東西是你的!”
“你憑什麼說東西是他的?”王二這下不幹了,絲毫不顧及在場衆多人物都看着他,劈頭蓋臉對鳳玖瀾就是一番質問。
鳳玖瀾不卑不亢,轉身環視周圍,最終目光落在了王二的身上,“我說將東西一分爲二,賣米的老伯很難過,而你卻很開心,所以東西不是你的!”
“老伯難過是因爲屬於他的東西即將被損壞,被別人無端佔有,而你開心是因爲得到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勞而獲!”
此話一出,衆人仿若醍醐灌頂般大徹大悟,看着鳳玖瀾的眼神一下子由最初的鄙視變成了讚賞,靜立於中的少年對人心十分洞悉,自信飛揚,意氣風發!
“這……”王二一下子答不上來,總是平日裡巧舌如簧此時竟也找不到一個詞來反駁。
鳳玖瀾沒有再理會王二,而是來到了那產生財產糾紛的兄弟跟前,只是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們卻不說話。
這時,當弟弟的跑出來狗腿了,“公子,我爹孃死前留下了遺囑,說要把六十兩黃金留給我的,可是哥哥卻仗着他是長子不尊爹孃遺囑和我搶!”
弟弟如此一說,當哥哥的氣得牙癢癢,爹孃生前的生意都是他在照看,弟弟吃喝嫖賭,現在反而誣告自己,簡直是太可惡了!
這時,弟弟賊眉鼠眼地瞅着自家哥哥,接着便從袖子裡掏出一張遺書,那紙張有些發黃,然後恭恭敬敬地遞到了鳳玖瀾手中,“公子你看,這是我爹孃六年前就寫好的遺書,就是怕有一天他們去世了哥哥欺負我,所以才留下了這麼一紙遺書給我當依靠的!”
“哥哥竟然欺負我,這讓我死去的爹孃如何瞑目啊?”這位弟弟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傷心無比,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
鳳玖瀾神色不動地拿着那遺書瞟了一眼,原來這兩兄弟哥哥名喚張晨,弟弟叫張緖,遺書上有說將財產分爲十份,弟弟張緖分得六份,哥哥張晨分得四份!
張晨一下子懵了,爹孃什麼時候留下了遺書他怎麼不知道?爹孃在世時就教訓過不務正業的弟弟很多次,怎麼可能將大部分遺產都留給了他?還有,爹六年前就是被弟弟給氣病的,差點就一命嗚呼!
可是,那遺書上的字確實是爹的……
張緖斜眼看去,張晨六神無主的樣子令他分外滿意,只是還不到一秒,那張泛黃的遺書就直接丟到了他臉上。
鳳玖瀾眸光銳利,看了一眼高臺之上雲淡風輕的歐陽旭,大殿之中她話音錚然,“四年前西山之主入朝,成爲天璃國師,皇上爲了表示對國師大人的尊崇,天下間所有人名地名中有‘旭’字一律改爲‘緖’,而在此之前,天下並無‘緖’字!”
那些官員們爭相傳看遺書,不明白只是一個小小的案件怎麼就牽扯到了國師大人的身上,唯有歐陽旭悠然淺笑,目光灼灼地凝視着那大殿中央的少年,雲淡風輕,從容不迫!
“是啊是啊……”很多人開始點頭議論紛紛,這件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那泛黃的遺書最後回到了她的手中,只見她攤開遺書,上面的字赫然其上,“張緖,如果說這遺書五年前出自你父親之手,你的名字怎麼會是‘張緖’?當時這個字還沒被造出來呢!”
“所以說,這遺書定然是你找人僞造的!”鳳玖瀾一錘定音,觀察細緻,無人能比!
這一瞬,天地間一片清奇,迴盪在衆人耳畔的是那鏗然堅定之聲,無可動搖,彷彿一座巍峨的大山般無可撼動!
歐陽旭低眸輕笑,這就是他的瀾瀾,聰明、可愛、純粹、細心……
最後的結果不言而喻,在場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異議,卷子上她的作答無可挑剔,大殿之上她的自信與才華令人歎服,蒙塵的明珠可當日月!
“安公子果然才華橫溢,不知公子貴庚幾何?”天璃國君對鳳玖瀾點了點頭,凝神細想着這場殿試的每一個細節,這名少年當真比其他人都優秀許多,哪怕是鳳家人也比不上!
倘若他能夠爲天璃效力,其成就定然不下於開國第一相!
“十八!”鳳玖瀾落落大方地回答。
“哈哈,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天璃國君越看鳳玖瀾越滿意,眉清目秀,又不失大家風範,黑眸掃了一眼不遠處含情脈脈的宗政茗熙,一個想法在心中漸漸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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