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小也接觸不少庶務,一定比一些官家子弟還要得用……”穆澤宸笑着道:“……我看那些科考出來的進士學子,倒可以選拔一些進入工科院中去,只是不能用那些驕傲的,不然會與那些手藝人起衝突,雙方互相看不起,激化了矛盾,問題就大了……”
“是啊,到處需要人啊,只是現在培養出來的人都千篇一律,沒有幾個能有心做實務的,全都好高鶩遠,眼高手低……”沈思思笑着道:“這些人也得磨一磨,絕不能就這麼放入官場,琛瑜點子多,他一定有辦法,打擊到這些人……打磨一番,用起來才得心應手纔是……”
穆澤宸點頭稱是,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聲音就越來越小,眼神卻交匯在一起。穆澤宸低喃着湊近她道:“……思思,有沒有想我?!”
“每天都在想,總是在想你到哪兒了,在做什麼……”沈思思笑着道:“你走了之後,我還很失落,原本以爲一個人生活的慣了,可是與你生活在一起後,你一走,我很不適應。連個說心裡話的人也沒了,很空……”
穆澤宸心一軟,眸中全是柔和的視線看着沈思思,道:“……我也是。思思……這些天我也很想你。”
他摩娑着她的指尖,把玩着她的手,道:“……很想很想,每天翻來覆去的想着你在做什麼,有沒有想我,不過金狐想的卻是你每天做了什麼好吃的,它都吃不到了……”
“你們兩個,也真是……”沈思思哭笑不得,抱緊他的脖007頸,低喃道:“……澤宸,我想在京城,呆一段時間,做些事情,”
“你若留,我也留下來……”穆澤宸道:“等東原使臣商談好兩國通商細節,送他們回去後,我也會化名,去工科院做些事情,雖然我也不大會,但我會學,用心學……”
沈思思笑着點點頭,道:“……好。等以後建了碼頭和港口,造了船,訓練海軍的事,還有更多的事要做,那時,我們再一起去沿海那兒,我們也要出海走一走,征服海外……”
穆澤宸摟緊她,親了親,道:“……好。”
紅燭淚盡,室內漸漸昏暗下來,但縈繞在兩人之間的溫和氣氛卻一直消散不去,漸漸的也變得旖007旎起來。
紅帳內,視線昏暗,可是兩人十指交扣,十分的親近,心與心緊緊的貼在一起。而穆澤宸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他能感受到思思心裡有他,這就夠了……
雖然來大禹京城,他內心藏着一點不安,可是現在,卻漸漸的平定下來。
順天意而爲吧。若是天命,他亦不可違。
她若有心,他也不會阻攔。
京城依舊是熱熱鬧鬧着,而榜也放下來了,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愁,這一期恩科與往年不同,因爲放榜的同時,也發放了前三甲的試卷,貼在榜單旁邊,一時間學子們深深的歎服,而這一期還公佈了主考官的標準答案,尤其是那道十分古怪的題,讓衆學子更是議論紛紛,言談極多。一時間京城比往常更加熱鬧起來……
有的學子上了榜,十分高興,而有的學子正在猶豫着到底要不要去工科院試試,或者在回鄉繼續準備考試的想法中徘徊,因爲未中,終究是沒有臉面回鄉的,與其如此,還不如在工科院拼一拼,若是不如意,到時再回鄉應考,因爲工科院說過如果不願意留下的,會送路費回鄉,並未說過進了工科院就取消以後應考的資格。所以大半的落榜學子,倒是繼續留了下來,打算着拼一拼,方不負這多年寒窗苦讀,尤其是很多的學子都是貧苦出身,寧願做個小官,也不想繼續花錢費時間讀書,然後擠在恩科這條路上了。與其如此,還不如做個小官,風光也算有了,只要能出人頭地,管它在哪一科?!
況且即使是恩科考出來的前三甲,也不一定能熬出頭去做大官呢。
而工科院的考試也在緊密的安排下來,當然,考試的內容和部門是五花八門,京城議論起這個來,更是緊張,因爲有衆多學子的擠入,讓手工業者們壓力很大,雙方到了現在就已經感受到競爭十分激烈,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三寶如期的中了探花,二寶也中了進士,不過雖是末等,但好歹榜上有名,二寶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一門兩進士,大寶喜笑顏開,急忙派人回鄉給鍾家送了信,家中又迎來送往的招待上門賀喜之人,大寶一時間忙的團團轉,但還是極爲開心的。大寶甚至放了三天的鞭炮,大擺三天的宴席,一時間鍾家的風光,無可匹敵。
沈思思也挺高興的,看大寶這麼得意,也就隨他折騰去了,二寶三寶一面待客,一面會見以往的同窗好友,又去結交一些合得來的士子,一時間也十分忙碌,當然,得知中榜的那一刻,他們第一時間去偷偷的見了林閣老,林閣老十分欣慰,給了他們幾句鼓勵的話就讓他們回去慶祝了……
四寶也很高興,低聲與徐公公道:“二弟三弟中了進士,以後入朝爲官,我便能時時看見他們了……”
徐公公笑着道:“鍾家洪福啊,也是皇上之福,兄弟齊心,沒有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
“是啊……”四寶欣慰的笑着,還送了禮物賜給鍾家,一時間鍾家的風頭蓋過所有士家,成京城新貴人物。
李琛瑜也很高興,他天天往鍾家跑,除了宮中就是鍾家,自家都懶得回,送去賀禮,再纏着沈思思要點吃的喝的,就心滿意足了的樣子,實在很欠抽……
他高興,自然有人不高興了,尤其是李翰林。
他是一見着兒子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天終於在宮門口堵住了兒子,氣的往家拖,尤其是看着兒子騎着大馬就往宮中來回跑,弄的李翰林也顧不得有宮人在,就破口大罵,道:“……沒出息的東西,皇上許你特權是給你顏面,你竟然還真蹬鼻子上臉,還不給我下馬來……”
李琛瑜看他老子實在是真的纏上了自己,便無奈的撇了撇嘴道:“……我還沒出息,什麼叫出息?我都做了尚書了,爹,你還只是小小翰林呢……”
身後的宮人抿嘴直樂,被李琛瑜給弄的十分的無語。反正他們也見怪不怪的了,這對父子一見面就跟斗雞似的,也怪好玩的。
“況且允我騎馬入宮是皇上給的特權,爹你可沒資格讓我下馬來,我的官位還比你高呢……”李琛瑜不服氣的道。
李翰林氣的倒仰,乾脆親自下馬來拉住了他的馬頭的繮繩,大怒道:“……逆子,給我下來,跟我回家,我要用家法好好的抽抽你,你也不看看外面傳的名聲怎麼樣了?!你還有什麼名聲可言,啊?!我們李家的門楣都被污了,給我下來……”
“名聲什麼的真的有這麼重要?!”李琛瑜纔不回家呢,道:“……我不回去,我可不想被你打,爹,你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是宮門口,況家法之前尚有國法,我身爲戶部尚書,可不是爹說打就能打的了,好歹也要問問我頭上這頂烏紗帽……”
“你你你……”李翰林氣急不已,大怒道:“你還有理了,給我滾下來,不許去鍾家,人家鍾三公子中了探花,你還好意思去,你身無功名,也配做人家的師長,呸,你還嫌我不夠丟人嗎?!我可丟不起這個臉,你還要名聲不要了?!”
李琛瑜無語,看着李翰林,原來是自家老爹被人家的探花郎給刺激到了。一時間李琛瑜倒有點同情起自家老爹來,只是真的也不忍心再刺激他,尤其是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好歹自己是他的兒子,總得給他一點面子,便無奈的道:“……好好好,我與你回去還不成嗎!”
他下了馬道:“……我不騎馬了,百善孝爲先,爹,你坐……”
“你還知道孝怎麼寫?逆子……”李翰林氣的不行,正想再罵幾句,卻被李琛瑜一把託着給拉上了馬。李翰林嚇了一大跳,道:“這怎麼可以?!天子腳下,爲臣子,哪裡能如此……”
“爹,你就坐着吧,”李琛瑜無奈的笑着道:“我能坐,你就能坐,誰讓你是我爹呢……”
李翰林一怔,心裡有點舒坦,不過還是板着臉道:“……行事這般猖狂,活該別人看不下去,容不下你。”
“爹,你這人其實就是太古板……”李琛瑜也不坐馬車,只是幫他牽着馬,笑着道:“旁人是旁人,這麼在乎旁人的看法做什麼,他們是嫉妒,所以他們上不了位,因爲他們除了拈酸吃醋,旁的做也做不來,什麼叫名聲大,才能小,說的就是他們,所以爹你也不必在乎他們怎麼蹦達,再蹦達,也折騰不出什麼花樣來,你若與他們認真,你也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