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焱專注在桌案上的佳餚，隨口一問，卻也沒有避諱的意思，穆希更是不會顧及這些細微之處，端起桌邊的白瓷酒壺，一邊倒酒，一邊用餘光瞟着韓子嫣道，“父親已命五萬兵馬入駐郾城，剩下五萬兵馬在城外十里紮營，正等待王兄的下一步指令。”
韓子嫣大驚失色，置於桌案上的一隻手慢慢握成拳，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穆焱，而穆焱似乎並沒感覺到那寒冰如雪的眸光，執杯抿了一口酒，淡淡地問道：“郾城的百姓什麼反應？”
“百姓只求保全身家性命，沒有過多的反抗，但凡帶頭不屈者，已被當衆斬首，而且府衙大人投誠於我們並張貼布告，令所有百姓閉門五日不出，將城內消息封鎖，趙國恐怕還不知郾城已落入我們手中。”穆希一口氣說完，然後眯眼笑了笑。
“做的好，不愧是有勇有謀的四王叔啊！”穆焱雍雅一笑，移目過來，看着韓子嫣已無法平靜的嬌容，嘖嘖兩聲，口氣中有七分遺憾三分得意，“子嫣姑娘是感到後悔了還是感到恐懼了？”
韓子嫣的心早已顫抖不止，面色亦是退去血色的蒼白，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若是可以，她真想給那人一拳，但現在以她一人之力，竟無法挽回大局，又無法救助趙翊，連派人把郾城的消息告知永城也無法做到。
她閉上眼深吸口氣，再睜眸看向身旁的人，掩去所有的悲憤，平靜得連自己都可以聽到來自心底深處的迴音。
“我爹曾說過晉國一直不願與趙國修和，頻繁出兵，爲了就是報一百年前趙國射殺你們先祖皇帝之仇，所以你們的子子孫孫都立志要吞沒趙地，可惜一百年了晉國纔出現一位敢人不敢無所畏懼的帝王，就是你穆焱，所以……”韓子嫣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無可奈何的神色，“所以你讓我選擇，不過是逗趣罷了，你此次一行，勢必要萬軍橫掃趙國。”
穆焱眸色微怔，剎那恢復如常，放下手中的杯盞，聲音悠遠似穿越了亙古的時空，“以命抵命，血債血償，從來如此，但你卻不知一百年前趙晉是可以稱兄道弟最友好的兩國，只因先祖皇帝喜歡上趙氏皇族的一位女子，而此女亦是趙帝所愛，以手足相稱的兄弟竟爲一女子反目成仇，結果趙帝爲得此女，居然卑鄙無恥到在暗處殺害先祖皇帝，先祖皇帝入棺木後都死不瞑目，以鮮血在衣內寫下‘殺趙榮，報血仇’，身爲晉過皇族的子嗣，我怎麼能忘記先祖的遺訓呢。”
“但是一百年了，先祖的愛恨情仇何必要連累後世的人呢？”韓子嫣緊蹙眉黛，眸中的光芒輕柔地散落在他高貴雅緻的容顏上。
“我本來並不想發動戰事，可惜趙轅無能，沒能奪回這趙國江山，做我的附屬國，所以我只好出手了。”穆焱輕聲道出，好似在臨摹一幅他最歡喜的山水畫，寫意而飄灑的模樣，彷彿看到那千里的錦繡河山。
“趙轅？”韓子嫣心頭一緊，這才注意到房間裡沒有秦香兒的身影，從秦香兒這一路的跟隨來看，她的身旁總有一名黑衣人相隨，看來穆焱對他也是防備着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