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穆希的臉上,面對從酈城快馬加鞭趕至郾城的父親秦穆公怒目圓睜,年近六十多的他看起精神矍鑠,老當益壯,不過被歲月車輪碾軋過的臉龐依舊難掩昔日的英俊神色。
“發生這麼大的事,爲何不早發信到酈城?”秦穆公是晉國國朝的太宰,亦是穆焱所拜仲父,在穆焱未登基時,就以顧命大臣輔佐其左右,有曠世雄略之才,治國有道之能,與穆蘇並驅晉國一文一武的英才。
穆希捂着臉,蹙着眉,少有他父親的勇猛氣概,過多是女兒家的嬌作,秦穆公見之,沉着一口氣,本就有些看不上這個乘龍快婿,但穆蘇爲王室宗親,此小兒又是穆蘇的心頭愛,所以才允了這門親事,將香兒許配給他,可如今……他擡眸瞪了一眼咧着嘴的穆希,嘆口氣,“希兒隨王出證,乃當王的左膀右臂,怎能讓有心人暗傷了王。”
“是我沒有護王兄周全,請岳父息怒。”雖然沒成親,嬉皮笑臉的穆希早就在私底下這麼喚秦穆公了。
過了一會兒,從內室走出來的太醫跪在秦穆公腳下,顫聲道:“王傷了心脈,命不久矣,老臣醫術不濟,不能救王於生死存亡間,請太宰治罪!”
秦穆公心中一緊,臉色瞬間褪去了血色,擱於椅臂上的手不由得收攏,緊緊一抓,“滄海月珠,還有滄海月珠,去!命人把滄海月珠送過來。”
太醫神情一凜,頭低了又低,腰也彎了又彎,不敢動彈。
“快去啊!”秦穆公霍地站起來,大聲呵斥道。
“岳父……”穆希上前,頷首低聲,把這幾日在郾城發生的事戰戰兢兢地敘述了一遍。
“你說刺殺王的人是個女子叫韓子嫣,而且與老夫的嫣兒長得一模一樣?”秦穆公震驚之餘,聲音竟是顫抖不止,這短短兩句話,他說得緩慢而吃力,好像在吞吐難以下嚥的飯食,眸光更是亮着奇異的光芒。
“是!”穆希肯定道,“就因爲如此,她才接近了王兄,趁王兄不備,暗下殺手,她是趙國人,必是想以此逼我國退兵,是我一時大意,竟沒有阻止王兄。”穆希萬千自責,如果當時他不離開,或許結局就不會至此。
“她在哪兒?馬上帶過來。”秦穆公幾乎沒聽到穆希的話,腦中翻涌的盡是二十年前的那一幕。
韓子嫣雖然被穆焱一掌擊中後,吐了血,但並沒傷及性命,現在被單獨關在郾城陰暗的地牢內,穆希下令不給她吃喝,從大軍返回郾城的三天內,她水米未沾,面色猶爲慘白,精神頗爲萎靡,往昔的如花出塵之色仿若那殘敗的花朵,枯黃頹然。
她的手腳帶着鐐銬,腳上的凍瘡已經流膿,無法正常良行,走路一拐一瘸,胸口隱隱犯痛,如針扎心口,那一掌可是讓她受了不少苦,疼得厲害時,她幾乎想一死了之。
門簾掀起,她被侍衛用力一推,腳下不穩,向前撲倒在地。
“稟太宰,人帶到。”
穆希看着嬌軀伏在地上的韓子嫣,一排銀牙咬得咯吱咯吱直響,不是念在曾經的義氣,他絕對將韓子嫣千刀萬剮爲穆焱報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