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笠老人錦衣口

被章臺鳳收伏了的神風門總巡堂堂主徐遠,抱着昏迷不醒的薛鎮山,引領着章臺鳳甫行到達伏龍谷前,忽見谷中火光一閃,一片人聲傳了過來。

章臺鳳連忙疾退兩步,隱到一塊巨石之後,悄悄吩咐道:“不要被人發覺了行藏!”

徐遠身爲神風門內三堂一堂之主,武功造詣可當一流之選,當下不待章臺鳳吩咐,已經輕輕退了回來,匿下身形。

細看時,谷中約有十餘人,團聚一齊,面前生起了一堆野火,顯然有在這谷中過夜之意。

由於距離有五六十丈,反爲谷中雜樹所掩,一時倒看不清楚那些人是什麼來路。

章臺鳳目注移時,悄聲問道:“這裡的山勢想必你一定很熟了!”

徐遠連忙應道:“這裡是神風門勢力範圍之內,老奴身爲總巡堂堂主,這一帶自然很熟。”

章臺鳳道:“這裡附近有獵戶人家麼?”

徐遠搖頭道:“這裡山勢險惡,據老奴所知,附近方圓五六十里之內,並無住戶。”

章臺鳳喃喃自語般的道:“這些人既非獵戶,來路就可疑了……”

略一沉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繞路走吧!”

徐遠輕輕頷首,向身後一指道:“退到黃石嶺下,繞向臥蛟峽,不過遠三四里路,渡過臥蛟峽,就可直抵嫠婦峰了……”

忽然,一道黑影自遠處飛掠而至,利箭一般直奔谷中並揚聲說道:“屬下關五回報殿主,屬下發現白骨門蹤跡。”

那殿主道:“你可探出白骨門中一共來了多少人,以何人爲首麼?”

關五忙道:“確切人數屬下倒不詳知,不過,至少當在五十人以上,而且,爲首之人聽說是總護法屠五行!”

“啊……”

那殿主似是吃了一驚,道:“這樣看來,白骨門的目的大約也是……”

話鋒突然一轉,沉聲道:“快些各自覓地藏掩,沒有本殿主之命,任何人不得輕動。”

“是!”

十餘人齊應一聲,各向亂石樹叢之中隱藏了起來,那殿主緩緩四顧一週,也像幽靈一般消失於一片亂石堆中。

燃燒的火堆已熄,並且完全埋了起來,山谷中又恢復了寧靜,彷彿毫無生氣的一片死谷。

隱身巨石之後的章臺鳳與徐遠自是把這一切看得詳詳細細,聽得明明白白,章臺鳳輕聲喃喃道:“那爲首之人是一名殿主,他們大約是飛虎堡的人了!”

徐遠應聲道:“不但是飛虎堡之人,而且老奴已經聽出他是玄殿殿主飛天蜈蚣單于胡。”

章臺鳳輕輕哼了一聲,道:“可惜他不曾說出白骨門來此的目的是什麼,想來總不會也找長恨峰主求醫吧!”

徐遠悄聲道:“小姐,咱們……”

章臺鳳皺眉道:“飛虎堡的人既然匿身而時,自必注意着四面八方,此刻一動,必被他們發覺,還是先等一會吧!”

終於,一片人聲傳了過來!

只見數十條黑影,沿着伏龍谷邊沿疾行而至,想來自是白骨門之人,破例的是他們並未騎馬,所行的方向,卻是衝向章臺鳳與徐遠匿身之地而來。

徐遠悄聲道:“他們向我們這邊衝過來了……”

微微一頓,又道:“小姐可要與他們相見!”

章臺鳳搖頭道:“不行,見不得!”

徐遠道:“按說小姐也是白骨門的屬下,而且小姐也是爲了白骨門對抗神風門才弄得家破人亡,小姐爲什麼不能見他們?”

章臺鳳指指他懷中的薛鎮山道:“他是白骨門嚴令緝拿之人,屠五行又最爲難纏,見了他們豈不糟了!”

徐遠皺眉道:“既不能見,咱們就得快走,呆在這裡必然會被他們發覺……”

說話之間,幢幢的黑影已到三十丈距離之內。

徐遠急叫道:“小姐……”

章臺鳳淡然笑道:“不用你擔心,我自有辦法應付他們!”

那些幢幢的黑影已到十五丈左右。

章臺鳳不慌不忙,伸手撿起一塊石子,輕輕一擲,向黑沉沉的伏龍谷中丟了下去,目標正在飛虎堡玄殿殿主飛天蜈蚣單于胡的的存身之處。

由於她擲出時用力不大,加上夜色如漆,看不出石子是由何方發出,但落地時卻發出一聲脆響。

在靜悄悄的深夜中,谷聲四響,清晰可聞,立刻驚動了行進中的白骨門人。

只見數十條黑影立刻停了下來,其中一個瘦小的白髯老兒疾快的下令道:“搜查谷中!”

但見一點黑影有如彈丸飛瀉,首先馳入谷中而去。

而後但聽人聲颼颼,數十人相繼向谷中撲去。

章臺鳳輕輕一笑道:“這一來,就有好戲看了!”

話聲甫落,只聽撲到谷中的白骨門人紛紛叫道:“是飛虎堡的人……”

緊接着一個洪鐘般的聲音大笑道:“兄弟白骨門總護法屠五行,不知飛虎堡是哪位當家爲首!”

一個粗豪的笑聲立刻應道:“老朽飛虎堡玄殿殿主單于胡……”

屠五行朗笑道:“那是一家人了!敝上與貴堡主是同胞兄弟,你我也應該親近一些纔是,不知單于胡殿主……”

單于胡立刻截斷他的話道:“屠總護法這話說得對……”

朗聲一笑又道:“屠總護法在白骨門中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崇高之人,親率數十精銳遠途到此,想必有重大的事故了?”

屠五行陰冷的哼了一聲,道:“不錯。”

單于胡笑道:“敢問屠總護法是什麼事麼?”

屠五行又冷哼一聲道:“這話老朽正要問你,單于殿主此來爲何?”

單于胡杰傑一笑道:“老朽先開口詢及尊駕,尊駕就該先答老朽纔對!”

屠五行面色一沉道:“白骨門爲武皇正統,敝上是武林四聖之首,在下的白骨門總護法論地位也比你這位飛虎堡的殿主高上一些……”

聲調一沉,接下去道:“所以,依理而論,你也該先答老朽的詢問!”

單于胡呵呵大笑道:“屠總護法這話差了,武林四聖,不分什麼正統不正統,你我各事其主,不必互論地位高低……”

屠五行提高了嗓子喝道:“白骨門統馭天下武林,該是不假的事實吧?”

單于胡陰笑道:“在名義上確是如此!”

屠五行大怒道:“事實上呢?”

單于胡大笑道:“尊駕知道得比老朽該是清楚一些,何必還要相問?”

屠五行寒着嗓子道:“既然你如失禮,老朽說不得要以白骨門之名代替飛虎堡主教訓教訓你了,看你……”

“閉口……”

單于胡勃然大怒,跳起來叫道:“白骨門只不過虛存其名,敝上早已吩咐過,除非白骨門以禮相待,否則,不惜動手一搏!”

屠五行也爆出一聲長笑道:“很好!現在可以動手了……”

聲調一沉,向所帶領屬下下令道:“不論生擒格斃,不要留下飛虎堡的人!”

而後,立刻響起了一片喊殺之聲,想是雙方混戰了起來!

章臺鳳笑向徐遠道:“不必看下去了,咱們走吧!”

徐遠忙道:“老奴遵命……”

站起身形,向黃石嶺下退去!

不久,喊殺聲越來越遠,最後,終於遠到難以聽清的程度。

其實,不用等看出結果,白骨門人多勢衆,屠五行居總護法,想來也比那位單于殿主高明一些,吃虧的只怕註定了是飛虎堡。

由於山勢險峻,坎坷難行,加上徐遠怕震動了昏迷中的薛鎮山,故而兩人走得甚慢。

大約二更之後,終於繞過臥蛟峽,到達了一處山峰之下。

章臺鳳眸光四轉,道:“這大約就是嫠婦峰了?”

徐遠頷首道:“正是……”

聲調一頓,道:“小姐能確定這就是長恨峰麼?”

章臺鳳苦笑道:“眼下雖不敢確定,但總有幾分可能……”

眸光盯注在徐遠臉上,道:“這一帶山勢你熟麼?”

徐遠忙道:“熟是熟,不過……”

章臺鳳道:“不過怎樣?”

徐遠忖思着道:“嫠婦峰四面都是一片荒山,連獵戶樵子都不常來,老奴從不知道有人隱居此處!”

章臺鳳嗯了一聲道:“你且說說嫠婦峰四周的景物吧!”

徐遠怔了一怔,道:“東、南兩面,是一片原始叢林,林中濃廕庇日,一道瀑布由峰上撒下,灌人林中,至於林中……”

輕笑一聲道:“不要說老奴,只怕從來無人去過,因爲其中什麼都沒有……”

章臺鳳接道:“既然無人去過,爲什麼知道其中什麼都沒有?”

徐遠怔了一怔,吶吶的道:“這……這……不過是傳說如此……”

章臺鳳一笑道:“西面與北面呢?”

徐遠忙道:“西面是嵯峨亂石,北面是萬丈深壑!”

章臺鳳毫不忖思的道:“就去那叢林之中找一找吧!”

徐遠不再多言,大步當先,向前走去。

忽然——

只聽一派人聲傳了過來。

徐遠吃了一驚道:“定是白骨門的人來了!”

原來章臺鳳與徐遠一來走得甚慢,二來是繞路而行,果爾白骨門的目標也在嫠婦峰,則殺敗飛虎堡的單于胡等人後,先到此處,倒是大有可能之事。

章臺鳳皺眉道:“這倒怪了,他們要來做什麼呢……”

輕聲叫道:“快些藏起來。”

兩人身形連晃,隱於一處角落之中。

不久。

但聽衣袂飄飛有聲,十數人以極快的速度越過章臺鳳等隱身之處,徑向嫠婦峰下奔去。

目標則正是東南方面的叢林。

待那十數人出去了二十餘丈,徐遠方纔吃驚的叫道:“小姐,這不是白骨門的……”

章臺鳳頷首道:“不錯,我早看到了,是飛虎堡。”

原來奔過去之人,正是方纔在伏龍谷中,由玄殿殿主飛天蜈蚣單于胡所率領的十餘名飛虎堡之人。

這實在是一樁奇事。

他們離開之時,白骨門總護法屠五行與數十名精銳之衆分明與單于胡等人打了起來,按說飛虎堡之人決難討得了好處,爲何他們十餘人卻一人不損的忽然到了此處?

徐遠怔怔的道:“這沒有什麼奇怪,飛虎堡來的絕不止單于胡等十餘人……”

徐遠若有所悟的道:“那麼是他們動手搏鬥之時,飛虎堡忽然來了幫手……”

章臺鳳道:“也許飛虎堡主一劍翻天薛仲山也到了!”

“啊……”

徐遠愕然道:“他們來到這裡是爲什麼呢?”

章臺鳳道:“這就是我奇怪的了……”

眸光轉動,忽道:“你在神風門地位也不低了,難道說一點沒聽說過九頂山嫠婦峰有什麼吸引人的事麼?”

徐遠搖頭道:“老奴確實不曾聽說過。”

章臺鳳略一忖思道:“那麼,且到林中再說!”

嬌軀晃動,當先走去。

兩人距嫠婦峰下那片包羅了東南兩面的叢林不過百丈遠近,不久就踏入了叢林邊沿。

飛虎堡的十餘人進入叢林之後,就已失去了蹤跡,連一絲人聲也聽聞不到,不知他們隱入了何處。

章臺鳳當先進入林中,定神看時,只見林中樹叢茂密,果真像是從無人至的一片原始地帶。

那叢林至少在千畝以上,一直蔓延到嫠婦峰上,林中縱使隱着千軍萬馬,一時也難被人察覺。

章臺鳳皺眉道:“你不是說有一道瀑布麼?”

原來除開風聲颯颯,與蟲鳴唧唧之外,根本聽不到飛瀑流泉之聲,一時不知是否真有瀑布存在。

徐遠忙道:“此處是嫠婦峰南面偏西,那瀑布在東面偏北之處……”

章臺鳳接道:“想是瀑布聲被山峰阻擋……向東行吧!”

於是兩人就向東面摸索行去。

那叢林實在太過茂密了,縱使在白日之中,只怕也難見到一點亮光,此刻夜色深沉,就更是伸手難辨五指。

兩人走出一箭之路,果聽一片隱隱的瀑布聲傳了過來。

徐遠忙道:“小姐聽到了麼……咱們此刻的方向,大約已是嫠婦峰南面偏東了……不過,依老奴看來,那位長恨峰主只怕不曾住在這深林之中吧!”

章臺鳳淡淡一笑,並不理會徐遠之言,繼續向前走去。

那叢林愈來愈密,細辨林中地上,積葉如丘,並無踐踏過的痕跡,放目四望,更沒有一條路徑。

章臺鳳暗暗忖道:“莫非自己的判斷不對,嫠婦峰不是長恨峰,那位長恨峰主並不是隱居在此麼,否則爲何這裡根本不像有人跡到過之處!”

但白骨門與飛虎堡的目標顯然也是此處,他們又來做什麼?

然而她的懷疑不久就解開了,再向前行不遠,就看到一片奇景,一時目奪神移,不由爲之一怔。

她收步轉身,目注徐遠道:“這地方你見過麼?”

徐遠也收步呆怔,吶吶的叫道:“這真是奇妙,這裡……”

原來那山峰遙遙看來,不見有什麼特異之處,但此刻看來那山峰卻凹進了半邊形,成了一片不算太小的盆地。

那盆地三面俱被嫠婦峰包圍,只有一面爲密林所堵,確是一片十分隱密的世外桃園。

章臺鳳喟嘆道:“這位長恨峰主雖在情場失意,但他卻尋到了這樣一片隱居的好地方,在此隱居一世,也就不虛一生了!”

徐遠接口道:“老奴曾不止一次途經此處,只道是一片處女地帶的荒林,料不到裡面卻有這樣的一處所在。”

章臺鳳笑道:“可惜終於還是被人發覺,只怕他從此不得清靜了。”

那盆地有如一道山谷,入口處約有二十餘丈寬窄,茂密的樹叢就到谷口爲止,裡面則百卉齊放,別有洞天。

章臺鳳蓮步當先,徐遠懷抱着薛鎮山隨後,不大時光,就已到達了那片盆地的入口之處。

只見地面上足跡凌亂,顯然已有不少人奔入了那片盆地之內。

章臺鳳雙眉深鎖,皺眉喃喃道:“若說單于胡是爲求醫而來,則白骨門又來做什麼,若說也是求醫求藥而來,就有些不合情理了,天下絕沒有這樣湊巧的事情……”

幾乎有半盞熱茶之久,她癡癡的站在入口之處,不言不動,眉宇間一片苦思默索之情。

徐遠隨在身後,忍不住道:“小姐,咱們到底是……”

章臺鳳終於輕籲一聲,道:“這裡是長恨峰主隱居之處大約不會錯了?”

嬌軀轉動,迅快的閃入了入口之內。

四外悄無聲息,沒有一點動靜。

章臺鳳喃喃自語道:“這倒奇了……”

說話之間,隱入一簇矮樹花叢之中。

徐遠迅快的隨了過來,悄聲道:“小姐,什麼事不對了?”

章臺鳳道:“依照入口處的雜亂足跡看來,飛虎堡的人應該已進入此處,爲何卻……”

徐遠插口接道:“小姐是說爲什麼裡面不見動靜麼?”

章臺鳳頷首道:“這是可疑的事情之一,最令我啓疑的還是那位單于殿主爲什麼沒在入口處留下一個守衛之人!”

徐遠道:“這事果然奇怪,按說……”

忽的伸手向數丈外的一簇竹林一指道:“那裡面對入口,進可攻,退可守,如是由老奴帶人來此,一定在那裡留下守衛之人!”

章臺鳳道:“不錯,問題是你我衝到此處,爲什麼他們會沒有發覺?”

事實確是如此,那洞口雖然甚寬,但卻毫無掩蔽之物,兩人衝了進來,絕無不被人發覺之理。

然而,竹林中靜謐無聲,根本沒有一絲有人守衛的跡象。

徐遠忖思着道:“可要老奴先去查看一下?”

章臺鳳思索着道:“也好……”

伸手由他手中接過昏迷的薛鎮山,又道:“縱有守衛之人,也絕不會有強過你的高手,不要等他發出警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將之除去,這點你能做到吧!”

徐遠忙道:“若是設樁守衛的在三名之內,老奴定能做到,倘若超過三人,老奴就沒有什麼把握了。”

章臺鳳一笑道:“飛虎堡進入此處的不過十餘人,依我看來,守衛之人最多不過兩名!”

徐遠頷首道:“小姐料事如神,那是不會錯了!”

身形一伏,向那簇竹林飛射而去。

章臺鳳注目靜觀,只見徐遠在竹林中略一逡巡,登時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向章臺鳳招手示意。

章臺鳳並不遲疑,雙手平託薛鎮山,疾躍而至,及至趕到竹林之內,也不由爲之一怔。

她的判斷不錯,飛虎堡的單于胡確然在此留下了兩名設樁的守衛之人,但此刻早已死於地上,氣絕多時。

兩人都是三十餘歲的精壯漢子,兵刃猶自握在手中,雙目突出,口脣大張,死狀甚是恐怖。

至於兩人的死因,則是後背的兩個血洞,約有半尺方圓,血肉模糊,既非兵刃所戮,也非拳掌之傷。

徐遠吶吶的道:“這兩人的死因離奇,小姐可看出是……”

章臺鳳皺眉搖頭,她雖是聰明絕世之人,但也看不出這兩人的死因爲何,但由兩人手握兵刃,瞪目張口的恐怖之狀看來,分明是由背後猝遭襲觸,還沒來得及還手,就已被害而死。

那片竹林不大,不過只有百餘竿修竹,流目四顧,可以看到整個盆地中的一切景物。

盆地深處,靠近山壁之下是一片雜林,隱隱約約之中可見一片竹木建築,想來定是那長恨峰主所建的居所。

雜林之前,有一片佔地十數畝的水塘,其中搭建着五座浮動的水榭,波光粼粼,清幽別緻。

此外則是遍地的山花,與一簇簇的雜樹竹叢。

世外桃源四字,足可當之無愧。

章臺鳳悄聲道:“這裡神秘離奇,危機重重,應該小心戒備了。”

徐遠心頭怦然,忙道:“老奴知道。”

說話之間,伸手來接薛鎮山。

章臺鳳輕輕搖頭道:“不必了,若遇強敵猝襲,還要借重你出手應付,坦白說來,我的武功技法遠不如你!”

徐遠方欲答言,忽聽入口之外突然傳來了一串腳步聲。

章臺鳳雙眉一揚,奇道:“這又是哪一路的人馬?”

徐遠接口道:“那自然是白骨門了。”

說話之間,只見七八條人影魚貫疾馳而入。

徐遠意外的啊了一聲,道:“這並不是白骨門……”

章臺鳳悄聲接道:“也非飛虎堡,你已經算得是見聞廣博之人,可能看出他們的路數麼?”

徐遠連連搖頭道:“老奴看不出來。”

章臺鳳喃喃的道:“這就奇了……”

只見那七八人在入口處略一停頓,其中一人留了下來,另外的則沿着山壁像一陣旋風一般向裡捲去。

那留下來的一人,分明是他們佈下來把風掠陣的一道暗卡,在人口處四顧一週,向亂石堆中隱去。

忽然——

正當章臺鳳與徐遠看得出神之際,只見一條巨大的黑影不知從何處而出,閃電般向那留下的一人撲去。

兩人見狀不由同吃一驚!

徐遠低叫道:“這是什麼東西?”

原來那黑影有常人兩倍的高度,像一個巨無霸一般,加上動作奇快,一時之間實在看不出是人是鬼?

那被襲之人氣也沒有吭出一聲,蓬的一聲倒地死去,那巨大的黑影則在一晃之間,消失無蹤。

徐遠吶吶的輕聲道:“小姐可看出那是……”

章臺鳳皺眉道:“看樣子那絕不像人……”

徐遠奇道:“不是人定是鬼了,但……”

章臺鳳低沉的道:“鬼神之說,我素不相信,而且,縱然是鬼,也不可能出手攻敵,這……”

話鋒一轉,急道:“此非善地,咱們快走!”

“走?”

徐遠奇道:“小姐不是要找長恨峰主替薛公子療傷麼?”

章臺鳳搖搖頭道:“眼下情勢惡劣,至少有幾種可能,第一,可能我判斷錯誤,此地不是長恨峰;第二,可能是長恨峰而不是長恨峰主的居處;第三,可能是他的居處,而他已不是一個以救人濟世爲旨的神醫了……”

微微一頓,又道:“就算一切沒錯,眼下各路人馬明來暗至,正在醞釀一場大變,找到了長恨峰主,他也是無法替薛公子安心療傷,還是先離開此處再另行設法的好!”

徐遠吶吶的道:“小姐料事如神,但怎會知道那長恨峰主不是一個以救人濟世爲旨的神醫了呢……”

章臺鳳道:“因爲我已看出那高大的東西是一種獸類,那樣巨大的野獸,動作那等快捷,在這小小的山谷中出現,自必是這谷中主人所飼養的了……”

徐遠道:(缺字)

由那片小竹林到出口之處約有七八丈距離,雖是走得不算太快,但也在眨眼之間就已到達。

就在即將踏出谷口之際,忽聽呼的一聲,由一旁亂石堆中驀地射出了一隻遍體烏黑的巨獸,向章臺鳳橫裡撲來。

匆匆一瞥之間,只見那巨獸介乎猿人之間,一身黑毛,烏漆發亮,銅鈴般的雙目,發射着懾人的綠光,扁平的鼻子下是一張血盆巨口,滿口利齒,猙獰萬分。

章臺鳳身形一停,驀地揚手一揮,一股濃煙般的白霧向那巨獸披頭蓋臉的撒了下去,同時嬌軀疾轉,斜退三尺。

那怪獸似乎料不到有此一着,進撲的勢子一挫,使章臺鳳堪堪避開了一擊。

章臺鳳閃過一擊,沉聲叫道:“快些出手猛攻!”

徐遠不待吩咐,早已拳掌並用,閃電般連向那怪獸攻去了三掌五拳,勁風凌厲刺耳。

那怪獸吼叫連聲,但雙目被章臺鳳撒出的白色粉霧所迷,一時之間難以睜眼,只好雙臂狂舞亂舞。

徐遠雖是一連數招俱皆擊到了那怪獸身上,但那怪獸卻恍如未覺,而徐遠被反彈之力震得雙臂痠麻,虎口欲裂。

耳際間只聽章臺鳳大叫道:“還不乘機快走,等待何時。”

原來她乘徐遠出手攻向怪獸之時,已經躍出了一丈餘遠。

徐遠哪敢怠慢,身形疾掣,一躍追去。

章臺鳳快走疾馳,就在將要踏出谷口,穿入密林之時,卻驀地發出一聲驚呼,收步怔了下來。

原來在谷口出處橫攔了六條巨頎的黑影,俱是一般模樣的怪獸。

六頭怪獸低吼一聲,疾撲而至。

章臺鳳銀牙緊咬,右手連揮,一股股白色粉霧疾撒而出。

但那六隻怪獸雖被粉霧所迷,仍然有如海波潰堤一般洶涌撲到。

章臺鳳與徐遠俱在白霧朦朧之下,但卻難以躲閃開六頭巨獸的橫攻猛撲,兩人齊都覺得周身數處劇痛,相繼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徐遠忽然翻身醒來,訝然看到,只見已處身密林之中,身邊正坐着鬢髮凌亂,容顏憔悴的章臺鳳。

他訝然而起,吶吶的叫道:“小姐……你無恙麼……”

章臺鳳嘆口氣,幽幽的道,“還好,至少你我已逃出了一命!”

徐遠環目四顧,吃驚的道:“薛相公呢?”

章臺鳳忽然淚珠晶瑩,嘆道:“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原來她首先清醒了過來,當時六頭巨獸已然不見,但懷中的薛鎮山也隨着失去了蹤跡。

徐遠橫躺在一丈之外地上,受傷頗重,仍然昏迷不醒,但昏迷的原因卻是因爲中了章臺鳳所撒出的迷藥。

她關心的是薛鎮山的下落,她搜遍了附近一帶,也沒見到薛鎮山的屍體,於是,在絕望之中,她還有一個渺茫的希望。

尋不到薛鎮山的下落,她只好托起徐遠,把他弄到谷外的密林之中,給他解去了迷藥。

徐遠聽她說完,濃眉深鎖道:“這些怪獸都是十分兇殘之物,爲什麼卻留下了小姐與老奴的性命?”

章臺鳳道:“這隻有一個解釋,還是歸功於我撒出的那烈性迷藥,雖然不能使它們中毒昏迷,卻使它們的行爲因之有了些改變,也許……”

悽惋的一嘆,住口不語。

徐遠忖思了一下,忽的慨然道:“小姐就等在此地,待老奴再到谷中去走上一轉,務必找出薛公子的下落,將他營救出來!”

章臺鳳苦笑道:“你可知道這是件很危險的事麼?”

徐遠應聲道:“老奴知道,但卻毫不畏怯!”

章臺鳳道:“這是爲什麼呢,按說你應該恨我纔對,爲什麼卻反而主動的替我效死賣命?”

徐遠凝重的道:“老奴初被小姐所制之時,確然有些恨您,但現在卻不同了……”

躊躇着忖思了一下,又道:“因爲小姐的聰明才智使老奴衷心敬服,小姐的俠義心腸,也使老奴大爲感動,方纔若不是小姐援手,老奴也要死在那些怪獸的爪下了!”

章臺鳳悽迷的苦笑一聲道:“你這些話都是衷心而發麼?”

徐遠激動的道:“若有一句虛言,叫老奴不得好死……”

霍然站起身來,慨然道:“至遲在一頓飯的時光內,老奴就會轉來,否則,那就是……”

但章臺鳳卻雙手連搖道:“那是最笨的方法,除了白白送死之外,沒有別的好處,你雖有效死之心,我卻不容你那樣去做!”

徐遠皺眉道:“那麼,小姐……”

章臺鳳忖思着道:“我想先把嫠婦峰四面勘查一下,你能爲我帶路麼?”

徐遠忙道:“這個容易,老奴雖然沒在嫠婦峰四周走過,但多少能夠尋出路來,不知小姐要先奔哪面方向?”

章臺鳳隨手一指道:“先奔哪面方向都是一樣,就先向北行吧!”

徐遠連忙低應一聲,當先邁步行去。

此刻已是黎明時分,穿出密林之後,眼前大放光明,觸目所及,仍是零零落落的樹木與高低參差的嵯峨怪石。

徐遠當先而行,沿着嫠婦峰一路向北走去。

章臺鳳櫻脣緊抿,雙目四顧,仔細查看着嫠婦峰的山勢,甚至一草一木都不輕輕放過。

一口氣走出了兩裡左右,已到正北的峰腳邊沿。

忽然——

兩人一先一後正行之間,突聽一串歌聲遙遙傳了過來。

章臺鳳腳步一收,目注徐遠道:“嫠婦峰附近有住戶麼?”

徐遠搖頭道:“嫠婦峰附近,九頂山中山勢最爲險惡之處,連獵戶樵子都不肯涉足此處,哪裡有什麼住戶人家?”

章臺鳳雙眉深鎖,喃喃的道:“今天所遇到的事情真是愈來愈奇了……”

當下傾耳凝神,靜靜聽去。

只聽那歌聲唱的是:

“老在煙霞慕隱淪,

功成歸看五湖春,

一葉舟中吟復醉,

雲水,

此時方認自由身。

花鳥爲粼鷗作侶,

深處,

經年不見市朝人。

已得希夷微妙旨,

潛喜,

荷衣蕙帶絕纖塵。

十載逍遙物外居,

白雲流水似相於。

乘興有時擄短棹,

江島,

誰知求道不求魚。

到處等閒邀鶴伴,

春岸,

野花香氣撲琴書。

……”

歌聲散漫逍遙,令人悠然意遠。

章臺鳳喃喃的道:“這倒是件奇事,這位隱士是誰……”

轉向徐遠道:“附近可有江河湖泊麼?”

徐遠忖思了一下道:“九頂山中哪有什麼江河湖泊,只在十里之外有一條洪流溪,雖是山水,倒也能夠行駛小船……”

此刻那飄揚的歌聲已止,忽聽一個蒼老但卻爽朗的聲音道:“松風,把爲師教的那首曲子試吹一遍,看看可有長進沒有?”

只聽一個童子的聲音應道:“師父,我早已練得滾瓜爛熟了。”

隨即響起了一串嘹亮的笛聲。

笛聲清脆悅耳,令人心神爲之一振。

但那蒼老的聲音立刻打斷他道:“徒兒,不必吹下去了!”

那童子的聲音應聲停止了下來,叫道:“師父,我吹的有什麼不對麼?”

那蒼老的聲音道:“正是你所說的,已經滾瓜爛熟了……”

那童子的聲音有些疑惑的道:“我知道師父不是誠心誇獎我,一定是有些什麼地方不對了!”

那蒼老的聲音呵呵一笑道:“音律之學貴在能創出一種意境,使人心神皆爲所制,你曲子吹得雖熟,但卻沒有意境可言,所以……”

那童子失望的道:“這樣說來,我是沒法學成您的本領了!”

那蒼老的聲音慨然嘆道:“聰明才智各有不同,雖然你在音律之學上難望有成,但爲師可以另傳你其他的本領……”

微微一頓,道:“把笛子拿來,待爲師吹一曲你聽聽。”

不久。

只聽一串笛聲悠揚而起。

這笛聲果然大不相同,章臺鳳與徐遠不由心神一陣震顫。

笛聲愈來愈急,有如狂風驟雨,章臺鳳雙目平視,滿面奇異之情,不自覺的向前走去。

徐遠則雙目緊閉,像一個患了夜遊症的病人一般,也隨在章臺鳳之後一路向前走了過去。

不久。

兩人俱皆走到了峰壁之下一片十分清幽的角落之中。

在數株青松之下,只見一個皓髯白首的老者,正趺坐在一方平滑的巨石之上,手握一柄玉質橫笛,輕輕吹奏。

在那老人身旁則站着一個垂髫的小童,正帶着滿面疑訝之情,注視着茫然而來的章臺鳳與徐遠兩人。

那老者笛聲一收,忽的仰天爆出一串豪笑。

這一串豪笑之聲有如醍糊灌頂,陷於癡迷境地的章臺鳳與徐遠兩人立刻爲之清醒了過來。

章臺鳳略一定神,連忙襝衽一禮,道:“難女章臺鳳,見過老前輩!”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巧遇巧遇,深山窮谷之中,難得遇見雅客,兩位對老朽的笛聲也還有一點興趣?”

章臺鳳忙道:“老前輩音律之學的造詣,已達出神入化之境,難女衷心欽服……”

眸光一轉,道:“老前輩尊姓大名呀?”

一旁侍立的童子立刻接口道:“我師父姓鄔諱侗,自稱玉笠老人!”

那老者哼了一聲,喝道:“這孩子專愛多口多舌……”

轉向章臺鳳道:“草野之人,縱使提名道姓,也沒有幾人知道,故而老朽一向不願道出自己姓名……”

章臺鳳連忙陪笑道:“那是老前輩謙虛之詞,以您老人家的造化成就,倘若踏入江湖,頓時就可名噪武林!”

玉笠老人鄔侗淡然一笑道:“可惜老朽名心已淡,更沒有爭雄江湖之意了。”

章臺鳳道:“老前輩志行高潔,不啻世外遊仙,那就更使人起敬了……”

眸光一轉,道:“老前輩仙修之所就在附近麼?”

那松風童子又忍不住接道:“我們沒有一定的住處,十天以前才由巫山來到這裡!”

玉笠老人喝道:“松風,如果你再多口,爲師可要罰你面壁三年了!”

松風一吐舌頭,叫道:“師父是嚇我玩的!”

玉笠老人哼了一聲道:“爲師纔沒有這樣好的脾氣嚇着你玩,回頭至少打你十五板子!”

玉笠老人忽然站起身來,淡淡一笑道:“日上三竿,老朽要向兩位告別了。”

右手搭在松風童子的肩頭,就欲走去。

章臺鳳搶步上前,攔住他的去路道:“老前輩慢走,難女還有下情稟告!”

玉笠老人怔了一怔,只好收步停了下來。

章臺鳳陪笑道:“話未盡意,老前輩怎的就要走了?”

玉笠老人笑道:“老朽世外之人,不想多管塵世的恩怨糾紛了。”

章臺鳳雙眉一挑道:“世外之人,更該有惻隱之心,老前輩已經知道了難女的遭遇,難道就束手不問麼?”

玉笠老人奇道:“老朽不過因與姑娘巧遇,偶然閒談幾句,姑娘怎的就想拉老朽去淌這混水了?”

章臺鳳面色沉凝的道:“這事老前輩有心要管,爲什麼又要推三阻四?”

玉笠老人奇道:“此話怎講?”

章臺鳳嘻嘻一笑道:“老前輩可要難女拆穿麼?”

玉笠老人皺眉道:“那你就說說看吧!”

章臺鳳不慌不忙的道:“此處山窮水惡,不是遨遊天下人應來之處,縱然要來也不是在此處。”

鬆鳳童子俏皮的一笑,忽然撒嬌的拉住玉笠老人叫道:“師父最是疼我,絕不會真的罰我打我,師父……你說,你說……師父……是不是嘛?”

玉笠老人被纏得無法,只好呵呵笑道:“好啦,好啦……爲師饒過你這一遭吧!”

松風童子得意的一笑,方纔退了開去。

玉笠老人慈愛的一笑道:“老朽平生志在雲山煙水,故而浪跡天涯,一生落魄,這孩子說的倒也不是假話,眼下老朽也就要離此他去了……”

微微一頓,又道:“方纔姑娘兩稱難女,莫非遇到什麼不幸的事了麼?”

章臺鳳含淚福了一福道:“老前輩世外高人,難女也不應該瞞您……”

於是,她簡略的把爲薛鎮山療傷來到嫠婦峰的一切遭遇講了一遍。

玉笠老人皺皺眉道:“雖然你是個十分聰明之人,但卻做了一件糊塗之事,仙猿谷中豈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仙猿谷……”

章臺鳳雙目一挑道:“命名的由來,大約是指的那些怪獸了……難女因求醫心切,以致不曾先打聽清楚,確然是做了一件大錯而特錯之事。”

稍稍一頓,又微笑着接下去道:“嫠婦峰前的那片幽谷,一向幾乎是與世隔絕之地,從無人至,而老前輩能一口氣說出它的名字,可知老前輩對仙猿谷中一定知道得很多……”

眸光神秘的一轉,接下去又道:“更重要的是老前輩以笛聲把晚輩引來此處!”

玉笠老人大笑道:“這就更不對了,老朽在此教徒兒練習音律,姑娘怎說是老朽用笛聲把你們引來!”

章臺鳳毫不氣餒的道:“老前輩已說這位小兄弟不是習學音律之才,自然不必教了,但老前輩卻急奏一曲,不是有意引難女而來又是爲了什麼?”

徐遠也接口道:“我們小姐說得不錯,聽了你的笛聲之後,癡癡迷迷的就走到這裡來了!”

玉笠老人搖頭一笑,道:“這樣說來,姑娘是賴上老朽了。”

章臺鳳神色一整道:“難女只不過據情猜測,但老前輩若說難女是賴上了您老人家,那就使難女擔當不起了……”

聲調一沉,接下去道:“難女不會強人作難,更不會賴上人家,就此別過了……”

襝衽一禮,轉向徐遠喝道:“咱們走!”

嬌軀轉動,當先疾馳而行。

徐遠亦不怠慢,隨後跟了上去。

玉笠老人亦不阻留,顧自發出一串震天的豪笑之聲。

眨眼間,兩人已奔出了一箭多路。

徐遠疾走一步,道:“小姐,那老兒似乎並不是堅決拒絕,小姐爲什麼不再用言語說動他一下,以他的音律之學,也許能幫小姐一個大忙。”

章臺鳳噗哧一笑道:“那老兒是有意要我求他,但我偏不……”

徐遠皺眉道:“小姐如以大局爲重,就求他兩句又有何妨?”

章臺鳳面色一沉,道:“徐遠,你這是教訓我麼?”

徐遠愕然一驚,連忙俯首道:“老奴不敢!”

章臺鳳從容一笑,道:“方纔我已戳穿了他的心事,那老兒只不過故做張致,一意開咱們一個玩笑而已!”

徐遠怔怔的道:“小姐是說他還會來幫我們麼?”

章臺鳳笑道:“大約不會有錯吧,他幫我們並不是爲了你我,而是爲了薛相公!”

徐遠如墜五里霧中,迷惘的道:“小姐怎麼知道?”

章臺鳳道:“那小童已說過他們是由巫山而來,當我向他說到薛相公的事時,他立刻顯得特別激動,可以明顯的看得出來,同時,當我提到薛相公假扮鬼仙杜靈時,他卻沒有一絲驚奇之情,似是他早就知道此事,而且無巧不巧,他又來到嫠婦峰,分明是暗中伴隨薛鎮山,只不過不到必要時不肯出手而已。”

徐遠道:“這樣說來,他與薛相公定然有很深的關係了?”

章臺鳳道:“這就難說了……”

眸光轉動,得意的一笑道:“不必管他,咱們走吧!”

瞬息之間,兩人又走出了半里多路。

忽然——

一串豪笑在面前響了起來,只見玉笠老人像由地下冒出來的一般,忽然攔住了兩人去路。

章臺鳳並無驚奇之感,淡淡的微一襝衽道:“老前輩要往哪條路上走呀?”

玉笠老人呵呵一笑道:“怎麼想來想去,只有一件事情忘了問你!”

章臺鳳微微一笑道:“老前輩請問吧!”

玉笠老人道:“姑娘是要打算去仙猿谷冒險救那姓薛叫……叫什麼的嗎?”

章臺鳳從容一笑道:“不一定,難女還沒打定主意……”

眸光凌人的一轉,道:“老前輩對這些事既是不感興趣,就不必問了吧!”

玉笠老人白眉微鎖,忽道:“姑娘,你實在厲害,心機深沉得很!”

章臺鳳噗哧一笑道:“謝謝老前輩的誇獎,難女告辭了!”

嬌軀一轉,又欲走去。

玉笠老人拂袖一攔道:“姑娘當真如此決絕麼?”

章臺鳳笑道:“決絕的是老前輩,須知難女從不靦顏求人,既是老前輩不願相助,難女就不多求了!”

玉笠老人喟然一嘆,道:“姑娘個性之強,舉世罕見,不過,卻正對了老朽的脾味!”

章臺鳳大笑道:“老前輩喜歡我?”

玉笠老人肯定的道:“一點不錯,老朽閱人多矣,還沒見過你這樣既聰明而又刁頑之人!”

章臺鳳益發大笑道:“老前輩既然欣賞我的刁頑,不知……”

玉笠老人雙手連搖道:“老朽還不能說打算怎樣,眼下且談談仙猿谷中之事如何!”

章臺鳳笑道:“既是老前輩忽然又有了興趣,難女自當洗耳恭聽了。”

玉笠老人喟然一嘆道:“仙猿谷中的主人姓君名路遙,自稱長恨峰主,那是因爲……”

章臺鳳笑接道:“這些難女已經知道了,就請老前輩說說眼下谷中的情形吧!”

玉笠老人搖頭道:“眼下谷中實情如何,老朽也不盡知,只不過聽說那君路遙手中有一方地極溫玉,憑恃那方溫玉,可以練成絕世神功,且有返老還童,青春長駐之效!”

章臺鳳噢了一聲道:“怪不得各路羣雄相繼至此,原來是那方地極溫玉誘人送死!”

玉笠老人頷首道:“一點不錯,一旦進入谷中,生存的機會確然不多,聽說君路遙在仙猿谷中三十年以來,出了不少古古怪怪的名堂,而且心性大變,殘暴兇狠,谷中原來不滿五尺的靈猿,經他訓練餵食之後,竟一個個都變成了倍逾常人的龐然天物,都練成了金剛不壞之體。”

章臺鳳道:“老前輩可曾見過那君路遙麼?”

玉笠老人嘆口氣道:“曾有一面之緣,但卻因故成仇……”

微微一頓,接道:“是以老朽不便進入谷中,老朽也許可以勸說他一番。”

章臺鳳忖思着道:“難女縱使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到谷中救出薛鎮山,那麼,老前輩能夠幫難女什麼忙呢?”

玉笠老人探手由懷中掏出了一把金珠般的東西,遞到章臺鳳手上道:“這一把暗器,可以助你抵擋那些捲毛畜牲,至於那長恨峰主君路遙,以你的才智聰明,大約尚可應付得了,另外,老朽還要告訴你一句話,只要救下薛鎮山,即刻出谷……”

章臺鳳道:“老前輩呢?是就此離去,還是要等難女回來!”

玉笠老人長吁一聲道:“老朽對你入谷施救,只存有七成希望,必要時,老朽還要親自出手!”

章臺鳳恬然一笑道:“這樣說來,難女就安心了……”

眸光一轉,道:“那暗路在於何處?”

玉笠老人失笑道:“你怎知尚有暗路?”

章臺鳳道:“這很明顯,倘若只有谷口一條出路,老前輩定然不會在此等候了!”

玉笠老人拊掌一笑道:“好一個刁蠻的女娃兒,老朽更加喜歡你了……”

伸手遙遙一指道:“看到那隻高大的榆樹了麼?”

章臺鳳依言看去,只見在十餘丈外的山壁之下,果然有一株合抱粗細的榆樹,四周則是一片竹叢。

玉笠老人續道:“那榆樹之旁有一處低矮的山洞,乍然看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潮溼山洞,實則卻可通達仙猿谷內,不過……”

微微一頓,道:“其中卻有兩隻仙猿看守,還應小心一些爲是!”

章臺鳳欣然一笑道:“多謝老前輩,這些已經很夠了!”

嬌軀轉動,與徐遠向前行去。

十餘丈距離,眨眼即到,只見那榆樹之旁的山壁之上,果然有一個三尺見方的山洞,一泓請泉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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