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溢狡猾的笑着,何楚楚別過臉去。
戲弄也戲弄完了,流溢變得一本正經,揹着手,看着天上的月亮。
“又是殘月。”
何楚楚擡起頭,看着天空,夜幕蒼穹,猶如寶蓋一樣罩在頭上,點點稀疏的星光,圍繞着正中間的彎月。
何楚楚嘆了口氣,雙手環抱,將洛亦天留下的外衣緊緊的攥在手裡。
“殘月和滿月,對我來說,是一樣的。”
回想第一次隨洛亦天參加中秋大典,那時的月亮圓若玉盤,很漂亮,很符合中國人常常掛在嘴上的那句花好月圓,誰知後來,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何楚楚努了努嘴,搖了搖頭。
流溢看看何楚楚,她已經陷入了回憶,注意到她手裡緊握的洛亦天的衣服,明白了許多,笑了笑。
“你已經原諒了他。”
何楚楚驚了一下,滿腦子都是洛亦天,被流溢冷不丁一問,心有些虛。
看來自己的姿態擺的還不對,要不怎讓流溢這個臭小子讀了心去。
何楚楚張了張嘴,本來要說些什麼,最終沒有說出口。
“我知道我最喜歡姐姐的什麼嗎?”
何楚楚伸出手,指了一下自己,流溢口中的姐姐是自己呢,還是流雲,流溢看着何楚楚可愛的樣子,也不賣關子了。
“我說的是你。”
“我?”
何楚楚納悶兒了,自己一直都在把流溢當做弟弟對待,怎不知道他對自己有了別的想法,唉,真沒辦法,就算沒有成心去攪和流溢的生活,還是在他心裡紮了根兒,何楚楚沾沾自喜,露出滿意的表情。
流溢滿頭黑線,看何楚楚嘴角上揚藏不住驕傲的樣子,沒準兒她想到哪裡去了,還是趕緊解釋清楚爲妙。
“不要胡思亂想,你,我纔看不上呢,我的喜歡,是佩服,是欣賞。”
何楚楚拉下臉,從天堂落到地獄,臉着地的滋味兒可不好受。
何楚楚打直了背,且聽流溢細細道來。
“姐姐,你和我的姐姐身上有一種相同的東西,就是韌性,敢愛敢當,從不放棄。”
何楚楚牽動嘴角笑了笑,這小夥兒嘴裡說的,不正是婦女獨立的現代精神,流雲也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當然和這個時候穿着裹腳布的小姐們不同了。
“繼續說。”
何楚楚來了精神,靠在欄杆上,每次和流溢聊天,雖然有時候會被氣個半死,但他的內容還不錯。
流溢看何楚楚聽下去了,眨眨眼睛,繼續往下說。
“你看這月亮,有滿月和殘月之分,滿月時候,人們就讚美它,喜歡它,可是殘月,人們就覺得是不吉利的象徵,可它到頭來,就是個月亮而已。”
何楚楚挑了挑眉,不知道流溢想要說什麼,和真理一個樣子,看起來頭頭是道,其實,沒怎麼搞懂他的中心思想。
流溢看何楚楚有所觸動,趕緊趁熱打鐵。
“他又何嘗不是呢?”
“他?”
何楚楚皺起眉頭,流溢點了點頭,現在無需多問,就知道何楚楚心中所想是何許人也了。
“他曾經是王爺,因爲要避開洛至天的迫害不得已選擇假死,用另一個身份,現在的洛亦天,已經沒有以前那麼神氣了,在江湖上,只是一個稍有一點名氣的馬販子而已,說的好聽點,就是大浦堡的堡主,沒有人對他卑躬屈膝點頭哈腰,沒有人忌憚與他,就像熐教,可以要挾他做任何事情。”
聽着流溢的話,何楚楚的一顆心被揪了起來。
流溢說的沒錯,他曾經是個驕傲的王爺,現在,就像前幾日在百毒宮的時候,無時無刻都可以看到他在強忍的樣子,何楚楚很心疼,可是,不能這麼輕易打破自己的原則:“我知道,我明白他的感受。”
何楚楚喃喃說道,像在和自己低語。
流溢搖了搖頭,沒有從何楚楚臉上讀到柔軟的表情,她還不懂。
“你不明白,不明白他的隱忍,他是個善良的人,真的,在皇宮之中,只能用全身的尖刺來武裝自己,即使他手中有權利的時候,他也沒有去對付洛至天,現在,反而因爲自己的善良被逼退到了大浦堡,他想站起來,他害怕,現在的他,比任何人都害怕變得弱小,因爲弱小,就會失去你。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我不知道,可是我想我也能猜出個大概。因爲熐言之吧,他在等你,等你等到快要瘋掉了,他愛你,愛你愛到無法去控制自己。”
“夠了!”
何楚楚背對着流溢,眼淚從眼角滑下,流到嘴角,何楚楚嚐到淚水鹹鹹的味道。
流溢抿了抿嘴脣,何楚楚閉着眼睛,任眼淚肆意在眼角氾濫。
流溢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一個人離開了前廳的院子。
何楚楚一個人呆立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殘月,它很漂亮,卻透着淡淡的淒涼。
流溢說的沒錯,滿月總是被人讚美,殘月劃破天空的憂傷卻沒有人看到,其實,它們本就是一個人,洛亦天也是如此,從一個被人捧着的位置落了下來,該承受了多少的壓力,何楚楚努力將自己放在洛亦天的立場上,去忽略今日洛亦天對自己的怒吼。
流溢的話一直在自己的腦海裡,趕都趕不走,還有洛亦天消瘦的樣子,俊美無雙的臉上,總是出現的悲傷和倦容,蠶食着何楚楚的心。
何楚楚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嘆了口氣。
剛想往後廚走去,看到書房那一廂透出的淺淺燭光,停住了腳步,躊躇再三,抵不過心裡的聲音,踮起腳尖一步一步靠近書房,探出頭藉着燭光向裡看去,洛亦天坐在書桌的後面,雙手支着額頭,頭埋得很低,不知道是在思考問題,還是在閉目養神。
頭髮散發在後面,一襲白色的袍子裹在身上,形容不上的清高氣質,風從旁邊的窗戶吹進來,揚起他的黑髮,何楚楚在門口都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很舒服,很有家的味道。
何楚楚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在心裡嘆了口氣,轉過身,正想要離開,背後傳來冷冰冰的聲音。
“站住。”
何楚楚挺直了背,慢慢轉過頭來。
洛亦天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在門口看了自己這麼長時間,就這麼轉身就走?
“你來幹什麼?”
何楚楚轉過身,正對着洛亦天,正對着這張讓自己又愛又恨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眉間和氣質相稱很好的氣宇,還有勾笑帶着寒氣的嘴角,冷冷的風格,絲毫沒有改變。
何楚楚擡起手,雙手將衣服舉至眉間,輕輕的說道。
“堡主,奴婢來還衣服的。”
洛亦天看了看衣服,並不急於去接,而是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靠近何楚楚,何楚楚閉上眼睛,整個人不自覺的發抖,不知道他會做什麼。
洛亦天的手伸了過來,掠過了衣服,擡起了何楚楚的下巴,和何楚楚四目相對,何楚楚不做一點反抗,輕輕擡起頭,直視着洛亦天的眼睛。
“那爲什麼要走?”
何楚楚愣了一下,他的語氣很輕柔,很悲傷,整個人像被浸入了冰窖一般,從頭到腳,都是涼的,何楚楚不知道怎麼回答,當看到洛亦天的時候,自己的腦子總會短路,現在,只有眼前的他,還有他冰涼的指尖告訴自己,洛亦天,真的就在自己眼前。
何楚楚不害怕他眼中如刺骨冰窖一樣的冷冽,伸出手,指尖觸到洛亦天的臉,由他的眉毛,劃到眼睛,由眼睛,再到鼻子,由鼻子,到達嘴脣。
何楚楚的眼淚滑了下來,剛剛落了那麼多的淚,原以爲,就不會再哭泣,誰知道,真正地面對洛亦天,還是堅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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