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楚給流溢加了菜,坐在一旁,靜靜的看流溢吃飯,流溢倒吸着涼氣。
“幹嘛呀,光是看着,你不用吃飯麼?”
何楚楚白了他一眼,現在什麼都吃不下去,想到將要到來的,何楚楚的手心都是汗。
何楚楚笑了笑,拿起筷子,勉強吃了兩口。
流溢嘆了口氣,也沒吃多少,何楚楚叫追月來把盤子都收了下去,之後就讓追月不用管這邊的事情了,追月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什麼。
轉眼中午就過去了。
何楚楚其實還有點累,爬上流溢的牀,指了指旁邊的位置,流溢躺了下來,何楚楚拉着流溢的手,回頭看到流溢不好意思的笑,非常可愛。
“害羞呢?”
流溢搖了搖頭。
“不會,姐姐以前也是這樣,姐姐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不適應,任何人都走不進她的心,可是,她唯獨對我很好,真的是親人那樣,我恨過她,恨她走的太決絕,不過,那天看到她幸福的樣子,我就知道,她的選擇是對的。我祝福她,但也很想念就是了。”
何楚楚點了點頭,流雲也是個非常幸福的女子,雖然不瞭解她的過去,但至少她現在,有掛念她的弟弟和朋友,這就夠了。
何楚楚轉過身,和流溢臉對臉,真是俊俏的一個孩子,這會兒剛剛有些男人味兒,小受的氣質依舊有,少了些,這兩種感覺在他的身上很協調,像孩子又像男人。
沙子從沙漏一點點滑下,何楚楚可以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聽的人毛骨悚然,沒有人會像自己和流溢一樣,這般安靜的等待痛苦的來臨,降臨在流溢身上的不幸,老天就是拿出全部,都無法彌補。
流溢閉上眼睛,靜靜的閉目養神,他的睫毛很長,皮膚又好,活脫脫一副純真嬰兒的模樣。
何楚楚也想睡了,剛閉上眼睛,流溢握着自己的手就加大了力道,何楚楚恐懼的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流溢,已經面色蒼白,滿臉是汗,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何楚楚坐起身,流溢蜷在一起,咬緊嘴脣,滲出殷洪的血跡,何楚楚嚇的不知所措,來了,還是來了,何楚楚一陣慌亂,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幫不了,伸出手緊緊的抱着流溢,流溢睜開眼睛,滿是絕望的眼神。
“姐姐,給我刀好嗎?”
何楚楚的臉嚇的蒼白,流溢太小了,他沒有辦法承擔,就想選擇最後的辦法解脫自己。
何楚楚用最大的力氣抱緊了流溢。
“不要說這樣的話,我們會好起來的,不要忘了,大漠裡還有你的姐姐,你們還有幸福的會面,還有……”
何楚楚想說些話轉移流溢的注意力,但一切都是徒勞,流溢悶哼出來,已經無法將自己剋制在無聲的痛苦之中,縮的像個蝦米一樣,何楚楚的眼淚順着眼角慢慢滑了下來,抱着流溢,居然如此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的顫慄,他在努力的剋制自己,卻無法做到。
畢竟,他不是熐言之,而且,就算是熐言之,也只是在蝕骨毒發作之時,溫順的等待,等待毒性的減弱。
“堅持住,堅持住,不要胡思亂想,我在,姐姐在,我們會保護你。”
流溢的手握成了拳頭,過了幾分鐘,因爲痛苦,連握拳的勁兒都沒有了,剩下的,只有再往一團的縮,何楚楚的眼淚不停的傾瀉下來,滴在流溢的臉上,和流溢的汗水和淚水混在一起。
流溢的臉埋在何楚楚的懷裡,不想讓何楚楚看到自己因爲痛苦而扭曲得面部表情,何楚楚能做的,只有用力抱着他,給他僅僅的溫暖,很快,流溢沒有抗太久,昏迷過去。
何楚楚的身體鬆垮下來,看着懷裡的流溢,撥了撥他面前因爲淚水和汗水粘溼的頭髮,蒼白的臉色,青紫的嘴脣,都好嚇人,似乎流溢真的死了一樣,何楚楚木在那裡,太累了,即使給流溢的,只是一個擁抱。
沙漏裡的沙子還在悉悉索索的往下滑,流溢已經昏迷半個時辰了,按何楚楚看到熐言之毒發的規律,下一次的發作馬上就會到來,只要流溢睜開眼睛,刺骨的痛一定會毫無延遲的席上全身,像被魔鬼一點點侵蝕一般。
何楚楚甚至在祈禱,祈禱老天能夠聽到自己的願想,不要讓流溢想過來,就這樣睡過六個時辰。
懷中的流溢睜開眼睛,何楚楚苦笑了一下,流溢也勉強扯開嘴角笑了笑,鬼都能看出來他笑的有多麼費力,流溢動了動嘴脣,聲音都是沙啞的。
“姐姐,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可以早點結束這樣的痛苦。”
何楚楚愣住了,這個念頭的存在是可怕的,何楚楚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收起來的眼淚,再次溢了出來。
“不可以這樣想,我們會挺過去的。”
流溢的眼裡滿是絕望。
“可是,下次怎麼辦,還有下下次,下下下次……”
話還沒說完,流溢的身體又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慄起來,何楚楚簡直無法在忍受,這是怎樣的痛苦,這是怎樣的折磨,爲什麼偏偏要降臨在流溢的身上,他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像男人的孩子而已,熐言之,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要將痛苦加註在別人身上,毀了流溢。
何楚楚咬着牙,對熐言之的恨已經沒有辦法用語言來形容。
何楚楚就這樣抱着流溢,一次又一次的看着他在痛苦中昏死過去,再從痛苦中醒來,蝕骨毒一次比一次活躍,流溢的清醒時間就一次比一次短暫,因爲有昏迷和醒着的對比,毒發時的痛苦被放大了上萬倍,何楚楚不害怕洛亦天中途回來,因爲熐言之會拖住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等待,直到夜幕降臨,六個時辰終於過去了,流溢已經沒有力氣了,全身溼透,像才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何楚楚也是如此,費勁力氣,將流溢放好,被子蓋好,才跌跌撞撞的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端起水杯時,手都是顫抖的。
何楚楚不能在這裡多待,洛亦天早上給追月說晚上會回來,熐言之就算把他拖到凌晨,他都一樣會往家裡來,何楚楚站起身,不自覺的晃了晃,好不容易站穩了,腳和灌了鉛一樣,往前走。
打開門,外面已經全黑了,但毒發時間較早,應該還沒有到午夜,挪到拐角,追月迎面走來,看到像跌倒了水裡的何楚楚,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夫人,您怎麼了?”
何楚楚心裡想着這下壞了,被追月看到了,日後洛亦天問起來,追月肯定是個大麻煩。
“沒事,就是和流溢那個臭小子玩潑水,被他搞的全身溼透了。”
追月的眼珠子轉了轉,這個理由很牽強,不過,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如果夫人不肯說實話,那也一定有她的道理。
追月怕何楚楚出什麼事,跟在何楚楚身後,送她到了臥房門口,何楚楚推開門,走了進去,又往後倒了一步,認真且嚴肅的看着追月。
“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追月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何楚楚坐在椅子上,歇息了一會兒,趕緊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這才穩穩的端起茶杯,像一個平常的等待丈夫回家的老婆一樣,何楚楚怎麼想都覺得上天對流溢太不公平,這件事完全是熐言之做的太過分,今天本也該是熐言之毒發的時間,但天尊會給他控制毒性的藥丸,流溢和自己什麼都沒有,只有苦苦的承受,如果這樣,倒不如讓熐言之享受毒發,把藥丸給流溢,何楚楚似乎想出來些什麼,握着茶杯,冷冷笑了笑,像極了洛亦天的神情。
洛亦天確實是後半夜回來的,何楚楚那是靠在軟榻之上,已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聽到輕輕的推門聲,何楚楚驚醒了,但太困了,也懶得爬起來,洛亦天輕輕的走過來,摸了摸何楚楚的臉,抱起何楚楚,走到了裡間,輕輕地放在牀上,蓋好了被子,何楚楚睜開眼睛,平和的看着洛亦天,洛亦天看到何楚楚調皮的樣子,颳了一下,她的鼻頭,何楚楚笑了笑,很是疲憊。
“怎麼纔回來呢?”
這種語氣就像妻子詢問晚歸的丈夫一樣,洛亦天笑了笑,很喜歡這種感覺,這麼晚回家,房間還亮着燈,還有一個人在等着自己。
洛亦天俯下身子,親了親何楚楚的額頭。
何楚楚在洛亦天的脣上回應了一下,洛亦天上了牀,抱着何楚楚。
“你累了吧?”
何楚楚點了點頭,下午的六個時辰就像長征一樣,自己這般樣子,不知道流溢明天早上能不能夠稍微恢復一下,不能被洛亦天看出任何端倪。
何楚楚有些冷,山谷裡的空氣溼潤,溫度自然低的多,何楚楚打了個哆嗦,洛亦天抱緊了她,洛亦天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即使剛剛纔從外面回來。
“讓你等這麼久,是我的錯。”
洛亦天柔聲說道,何楚楚笑了笑,洛亦天真的變了,身後依靠的這個男人,怎麼能和當晚掐着脖子紅着眼睛說要殺了自己的男人畫上等號。
洛亦天握緊何楚楚的手,輕輕拍着何楚楚的背,何楚楚太累了,很快就重新進入了夢想。
第二天早上,是何楚楚先醒來的,醒來的時候,看到洛亦天還在身邊,心裡就是滿滿的暖意,像被太陽曬過一樣。
何楚楚靠近洛亦天,輕輕的枕在他的肩上,洛亦天感覺到了,伸出手攬着何楚楚,回頭溫柔的看着她,何楚楚輕輕一笑,低下頭,洛亦天翻了個身,正對着何楚楚。
“早上好。”
何楚楚溫柔的打了聲招呼,洛亦天笑了笑,迴應道。
“不好。”
何楚楚氣鼓鼓的瞪了洛亦天一眼,一大早就和人唱反調,還真是洛亦天的風格。
在被子裡的手往上一擡,碰到了一個硬物,何楚楚楞了下,慘了,怪不的洛亦天說不好,怎麼忘了男人在早上這麼重要的生理現象。
何楚楚害羞一笑,默默的往牀的另一邊滾,洛亦天一把把何楚楚撈回來,眯着眼睛,挑釁的看着何楚楚。
“碰到什麼了,就想跑。”
何楚楚羞得滿臉通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乾脆做鴕鳥狀,不理洛亦天的無厘頭式調情,洛亦天追過來,看着何楚楚,輕蔑的笑了笑。
“怎麼,現在這麼害怕我,是不是不敢了?”
何楚楚無奈的要緊,本來昨天都快要累死了,今天一大早還要做個運動,說不定會虛的連路都走不了,可是再看洛亦天這一臉輕蔑的樣子,何楚楚的心氣更爲不順了,擡起身子,一手支着頭,輕輕的摩挲着洛亦天的臉,靠進洛亦天,用近乎於蠱惑的聲音,輕輕的說道。
“只怕誰要向誰求饒。”
洛亦天笑了笑,撲上來,吻住何楚楚的脣,何楚楚溫柔的迴應着,這樣以來,兩個人起牀的時間都快到了中午,何楚楚趴在牀上,一點都動不了了,早知道就應該推開洛亦天的,誰知道有了第二次,還有了第二次和第三次,何楚楚的頭上全是汗,這會兒都快初冬了,室內還熱的不行,洛亦天穿好了衣服,才把何楚楚抱起來,一點一點的稍顯笨拙的幫何楚楚也穿好衣服,何楚楚的腿是軟的,剛走兩步,癱倒在洛亦天的懷裡,洛亦天壞壞一笑,大橫抱起何楚楚,來到前廳,流溢已經在等着了,何楚楚仔細看了看流溢,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以外,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才送個了口氣,捶打着洛亦天,洛亦天放何楚楚下來,把筷子遞給何楚楚,何楚楚先給流溢夾了菜,再給洛亦天挑了些,看着流溢。
“今天氣色不太好,怎麼了?”
流溢撇了何楚楚一眼,這個女人不是明知故問麼,非要在洛亦天面前露出點馬腳才樂意哦,調皮的笑了笑,衝洛亦天和何楚楚說道。
“這麼一大早就打擾別人睡覺,我氣色能好就怪了。”
何楚楚瞪了流溢一眼,在心裡暗歎他的聰明,能把所有的話題拐到不該拐的地方,也是一種出衆的本事,佩服了,流溢得意的笑笑,看着何楚楚,洛亦天冷着臉,這個小子,該收拾了。
吃晚飯,追月端上茶水時,稍稍看了何楚楚一眼,何楚楚緊張個半死,生怕追月將昨天看到的自己的那副失水的狀態告訴洛亦天,不過追月倒是安守本分,到此爲止,一句多出來的話都沒有,擺好茶水,也就下去了。
洛亦天抿了一口茶,回頭看了看何楚楚,又看了看流溢。
“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兩個都做了什麼?”
何楚楚愣了愣,背後升起一陣冷氣,有些尷尬,流溢笑了笑,看着何楚楚,沒有她那麼緊張。
“打撲克。”
流溢淡淡的說道,把假話說的跟真話一樣,何楚楚愣了愣,打撲克,這會兒就有撲克了,不對,不對,仔細一想,這個大衆娛樂玩具應該是流雲傳給流溢的,流溢知道自己知道,所以說了這個答案,簡直妙了,何楚楚看了流溢一眼,不禁懷疑了一下,這孩子撒謊的技巧太好了,以後是不是得適當的提防點,這在一方面,何楚楚想拜個師了。
洛亦天皺了皺眉頭。
“就是棋子的另一種形式,姐姐和我都會玩,要不要教教你,讓我贏幾兩銀子先。”
洛亦天瞪了流溢一眼,流溢呵呵一笑,閉了嘴。
何楚楚看着調皮的流溢,幾次都是這個孩子解了圍,還把自己嚇的出了一掌心的汗呢。
正品這茶,丁伯走了進來,朝洛亦天行了禮。
“黑風客棧已經將馬匹悉數送了回來,還多加了二十匹汗血寶馬,說是對您的補償,您看着二十匹我們是收還是還回去?”
何楚楚倒吸了一口涼氣,在這會兒,汗血寶馬應該和現代的寶馬差不多了,流雲果然豪氣,出手大方,洛亦天冷冷一笑,指了指流溢。
“你說,我們怎麼辦,你姐姐的馬匹,也是下了血本的。”
流溢眨了眨眼睛,洛亦天每天最大的興趣好像就是和自己過不去了,也是,一邊是親姐姐,一邊又是每天打壓自己的親哥哥。
大手一揮。
“收下,回頭我有空再給姐姐趕回去。”
何楚楚撲哧一笑,流溢這個辦法好,先把補償這件事做好了,回頭再送回去,還不耽誤大家的感情。
洛亦天笑了笑,對丁伯說道。
“收着吧,丁伯,擬定請柬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記住,百毒宮是一定要請的。”
丁伯點了點頭,何楚楚愣了愣,請柬,大浦堡有什麼大事,迷茫的看着流溢,流溢奸詐一笑。
何楚楚眯着眼睛,一臉迷惑,洛亦天不禁覺得很受傷,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記性,居然把這麼大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在黑風客棧答應的時候,何楚楚還很積極的說。
流溢看不下去了,何楚楚再是這幅表情,洛亦天投湖自盡的心情就有了。
“嫂子,要成親啊。”
流溢故意壓低聲音,裝作和何楚楚說悄悄話一樣,但其實,他的聲音整個大廳都聽的到。
何楚楚恍然大悟之後就是無盡的尷尬,怎麼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扭頭一看,洛亦天的臉又開始臭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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