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黑虎怕定了八表狂龍,擔絕柳思的建議,沒有八表狂龍的允准,這頭虎不敢離去。

兩人仍在客房中爭執。房門響起叩擊聲,在旁憂心仲仲的隨從,拉開了房門。

進來了東方姑娘和風金剛,神情並不怎麼友好。

這是黑虎的客房,算是主人。名義上,柳思仍是黑虎的夥計,理該由黑虎打交道。

“咦?你們……”黑虎頗感驚訝,他不配也不想高攀仰止山莊的人,想不到仰止山莊的人會來找他,甚感意外。柳思退至一旁,泰然作壁上觀。

“呂兄知道咱們有兩個人,落在老兇魔手中了。”風金剛向黑虎說話,目光卻落在柳思身上。

“龍爺說過了。”黑虎不得不應付,“聽龍爺的意思,他要全力協助你們救人。”

“白髮郎君也在這裡。”風金剛的目光仍然落在柳思身上。

柳思不理不睬,坐在近牀的條凳上左顧右盼。

“白髮郎君不可能與攝魂骷髏走在一起。”黑虎信口敷衍。

“在徐州,那傢伙與星斗盟的四個殺手,也同樣被老兇魔擒住,被一個神秘的人所救走。”風金剛的目光仍沒離開柳思,“今天,他與一個同伴和我們的二個人,也一起被老兇魔出其不意地制住,半途他二人又被救走,我們的人卻脫不了身。”

“很抱歉!在下不知道事故的經過,不敢妄論。”黑虎避免介入,口氣冷淡。

“呂兄,可否幫忙供給有關老兇魔的消息?”風金剛提出請求。

“實在抱歉!在下愛莫能助。”呂強一口拒絕,“事不關己不勞心。在下偵查九華劍園吳家的下落,已忙得是喘不過氣來了。老兇魔的事在下不敢過問,在下也查不出線索,力不從心。”

至今爲止,黑虎根本未曾查出任何消息。就連洪荒獅也很少在外走動,一直就是柳思一個人在奔忙。所有大大小小的消息,幾乎全是柳思所提供的。

“柳兄可否幫忙?”風金剛只好硬着頭皮,向柳思請求。

“沒胃口!”柳思搖搖頭,“呂老哥的話不錯,來不關已不勞心。”

“柳兄……”

“我忙得很呢!”柳思站起住外走.“那個什麼仙子小女巫,化裝易容術十分高明,要想查出她的下落,真有在大海里撈針的感覺,走也!”

“我誠意請你相助。”

東方姑娘攔住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自負的少女向卑下的人請求,就是這種尷尬神情。

“你我錯人了,東方姑娘。”柳思向側繞走,“八表狂龍日下有上百個可用的高手名宿,他會幫助你救人。你已經是馬行狹道,船抵江心。只有靠他替你支撐到底,而且他已經答應你了。”

“他那些人皆是高手名宿,打聽消息的能力有……”

“我是徐州人,被七猛獸綁架強迫,來到這人地生疏的地方,打聽消息的能力更有限。

且因爲我不是高手名宿,只會些花拳繡腿,碰上危險我死得比任何人都快,所以你找錯人了。”柳思匆匆說完,一溜煙出房走了”

“這傢伙不識擡舉,可惡!”風金剛恨恨地道。

“你不能怪他。”呂強苦笑,“你們在徐州所發生的事故,在下多少了解一些。一些村夫俗漢不知死活,冒犯了星斗盟的女殺手,他出面勸解息事寧人,不是他的錯。白髮郎君逼他打聽九尾蠍的消息,他能拒絕嗎?你們把他當淫賊仇視他,這公平嗎?”

“不關你的事。”風金剛乖戾地說。

“本來就不關在下的事。”黑虎心中大起反感,“奉勸諸位,爲人不可做得太絕,困獸猶鬥,逼得太過他會豁出老命反擊的。我,就是活榜樣。”

“你?”

“我們四猛獸逼他效命,將他打得死去活來.這期間他忍受得了。以往他在咱們手下做夥計,武功平平,不是咱們任何一頭猛獸的敵手,所以這次逼他,他一直就逆來順受。結果,今早我再逼他……”

“結果是……”

“他把我打得天昏地暗。”呂強沮喪道:“不要忽視一個忍無可忍.存心拼命者的勇氣。臨危反噬的獸類是十分可怕的,任何殺人的技巧都會毫不遲疑用上的。諸位,不要再逼他。”

東方姑娘默然。轉身離去。

風金剛狠瞪了黑虎一眼,冷哼一聲也出房而去。

江湖上一些驃悍梟猛的高於,喜歡以猛獸作爲綽號,自然而然地,猛獸與猛獸之間,聚結成小集團,人一多聲勢更壯,所以分別稱二猛獸、五猛獸、七猛獸或八猛獸,搞得江湖成了猛獸橫行的天下。

配稱猛獸,武功必定相當高明,而且敢鬥敢拼,生死等閒。雖則他們大多數不是超絕的高手,但名列一流綽綽有餘。

黑虎的武功,比四金剛其實差不了多少,而柳思卻是隻會些花拳繡腿,連三流人物也排不上名的小混混。但黑虎卻說被柳思打得天昏地黑,難怪風金剛嗤之以鼻,認爲黑虎說謊,有心替柳思開脫,希望仰止山莊的人,不要再找柳思的麻煩。

黑虎當然知道風金剛這種強者的心態,不再多說,送客出房,搖搖頭苦笑。

“有一天,這位老兄將後悔莫及。”他目送風金剛和東方姑娘轉過走廊,苦笑着自言自語。

他心中雪亮,柳思的真才‘實學比他高明多多,七猛獸從來就不瞭解柳思這個人的底細。’

想起被柳思痛打的情景。他覺得渾身肌骨都在發痛了。

***

東碼頭的小街相當熱鬧,船伕水客來來往往,小店鋪林立、百貨雜陳.供茶水酒食的小店也不少,這是龍蛇混雜的、不怎麼高級的商業區。

柳思在一家食店的店右棚屋喝茶,要了幾盤乾果點心.悠閒地踞桌品茗,對喧鬧的小街視若無睹,一點也不影響他的茶興。

那位老村夫點着問路杖,到了他的桌旁,目灼灼緊盯着他,老眼中流露出警戒的神色。

柳思擡起頭,泰然笑笑。

“你知道我,是嗎?”老村夫在他對面坐下,信手抓了兩顆花生剝開。

“不知道,但可以猜測出你的底細。”他取過另一隻茶杯,替老村夫斟上一杯茶。

“真的?”老村夫喝了一口茶,“你和那些人住在一起?”

“是的。但很少住在裡面,我忙得很,我的工作需要絕對的自由,那些人知道這一點。”

“忙些什麼?”

“忙着找線索呀2我是尋蹤覓跡的專家,第一流搜秘揭密的能手,相當機警的獵人。”

“我不信。”老村夫搖頭。

“信不信由你。”

“證明給我看。”

“你是九華劍園吳家的親朋,你們秘密來了不少人。沒料到出了意外而亂了章法,你們的處境很不妙。”他坦然地說。

“這……”老村夫不得不信了,“你會把咱們的底細向那條龍稟報嗎?”

“目前還沒有稟報的打算。”

“爲何?”

“其一、目下我負責查另一批人。我做事不喜歡兼辦,表現得太精明能幹,會惹人反感。其二、事情太早解決就沒熱鬧可看啦!”

“我不懂你的意思。”

“呵呵!不懂也好。仰止山莊的人已經把你們的消息,向八表狂龍透露了。他必定另派有人加緊追蹤你們的下落,你們必須特別小心。我想,你就是混天一掌康前輩。你們的實力相差太遠,何苦冒不必要的風險?天下大得很呢!四面一散,百十個人到何處找你們?”

“目下脫不了身,老弟。”混天一掌不勝憂慮,“那該死的女巫趁火打劫,兩個人落在她手中,我們能脫得了身嗎?”

“再賠上一羣人的命,於事無補!”

“這……”

“能走,還是走吧!康前輩。”他誠懇地說:“你們無法應付他們的雷霆攻擊,以卵擊石何其愚蠢?”

“你爲何告訴我這些?你我是敵對的。”

混天一掌大感困惑。

“你們,巡緝營都不是好東西。”

“這話不公平……”

“是嗎?九華劍園的主人號稱狂客,是不折不扣的大家大霸。但比較起來,巡緝營更可惡一百倍,所以我不希望你們被毀滅。前輩,你該走了,當其他的眼線發現你我在一起,爲了自保,我不得不把你們的消息凜報。你不希望這種情形發生吧?”

混天一掌打了個冷顫,急急走了。

片刻,棚外闖入一個扮成水夫的中年人,他一眼就看到神態悠閒的柳思,立即怒容滿面。

“柳不思,你在這裡幹什麼?真會享福呢!哼。”

這人逼近他身側,氣大聲粗地神氣萬分。

是南京來的高手之一,九個主事人中的一個。叫做掌裡乾坤車坤,兩年前還是黑道大豪,自從加入巡緝營之後,搖身一變成了官方查緝私鹽的執法人員。

黑道變白道;似乎理所當然。

“我在這裡打聽消息,有什麼不對嗎?”他笑吟吟滿不在乎,盯着掌裡乾坤邪笑。’“混蛋!你坐在這裡喝茶追遙自在……”

“你這傢伙簡直豈有此理,你不懂就少充內行。”他不笑了:“再說,你也管不着我喝茶,他孃的!你算老幾?我只聽黑虎的,你給我滾到一邊涼快去!”

“你這狗孃養的……”掌裡乾坤憤怒如狂,伸手便抓。

一杯茶潑在掌裡乾坤的臉上,雙目難睜。柳思一蹦而起,一肘撞在對方小腹軟弱部位。

反掌拍在鼻尖,伸腳一鉤,掌裡乾坤仰面便倒。

掌裡乾坤做夢也沒料到他敢反抗,打擊之快也無與倫比,猝不及防便在陰溝翻船,完全失去自保的機會。

柳思丟下二十文茶錢,一溜煙出棚走了。

掌裡乾坤憤怒地爬起,口鼻流血狼狽萬分。

“我要活剝了你……”掌裡乾坤狂怒地叫吼,搶出茶棚,已經看不到柳思的身影了。

“噗”一聲響.他的後腦突然捱了重重-擊,立即昏了過去。

身後是扮成水客的白髮郎君及飛虎鍾雄。

“你老兄喝醉了,丟人現眼!”

白髮郎君架住掌裡乾坤,像挽住老朋友般出棚而去。

***

薄暮時分,柳思酒足飯飽返店,立即被八表狂龍召至客廳。

這次其他人皆不在場,只有箕水豹及芳蘭玉女在座,兩人都是從京都帶來的親信。

另兩個人是東方姑娘及風金剛,他們的臉色不太好看。

柳思心裡有數,東方姑娘要求不遂,轉向八表狂龍下工夫。他心中暗笑。

“你好像浪費了一天工夫在城裡鬼混,並沒出城查女巫的下落。”八表狂龍的臉色也難看。由於柳思一直表現得桀驁不馴,被揍得半死,仍然態度不改,因此八表狂龍一直沒給他好臉色看,他仍從來不肯低聲下氣屈服,見面就像兩個仇人。

“你最好不要充內行干涉我的行事。”他仍保持不馴態度,“我是調查的專家,我知道用何種最佳的手段,獲得重要的消息,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如果我每件事都親自出動跑腿,我哪能活到現在?”

八表狂龍還真奈何不了他,因爲他的消息最爲可靠。不論是從京都帶來的人,或者是從南京來的巡緝營精銳,都是身分地位高的成名人物,這些人打打殺殺的確可以派用場,用作打聽消息就難以勝任了,效果遠比用二三流混混差。

柳思就是二三流的混混,比一個高手名宿管用。

“我要消息。”八表狂龍的怒火發不起來,柳思的理由是無可反駁的。

“沿河東行,七裡,樑家松林。”柳思胸有成竹,簡單明瞭,“小路隱密荒僻,但並不難找。”

“什麼人?”

“你要我找什麼人?”柳思似乎有意激怒這條龍,不直接回答。

“混蛋!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是小妖巫。”八表狂龍拍案怒吼。

“我說的就是小妖巫。”

“哼!那就好。”

八表狂龍狠瞪他一眼:“說!”

“她們在松林露宿,大概怕借住民宅走漏消息,進退容易。脫身更安全。你們如果夜間前往,保證白費心機一無所獲。”

“何時前往如何前往,那就是我的事。”

“對,那是你的事。你不干涉我,我也不理會你,權責分明,免傷和氣。”

“有多少人?”

“這就無法確認了,不可能接近偵查而不被發現。只知道有一個扮成村姑的女人,到鄰村購食物。量似乎不多,應該可供應三四個女人的食量。所以她們的俘虜,也可能帶在一起藏匿。”

“搜出她們就知道了。”八表狂龍怒叫:“哼!今天咱們丟失了三個人,其中有小領隊掌裡乾坤車坤。他是個老江湖,武功不錯,竟平白失蹤,極爲可疑,你是否聽到-些風聲?”

“那不關我的事。”

“混蛋!你……”

“去你孃的!我一個人只有一雙手兩條腿,你要我查小妖巫的下落,我只能對這爭全力以赴,哪有閒工夫去管其他的閒事!閣下,你可別太過分了!”

柳思也債然大聲叫嚷,目光有意無意向東方姑娘膘。

“你這混蛋可惡……”

“我可惡?”柳思站起跳腳,“你應該說你浪得虛名。你一個掌握全局的主事人,手下有上百名高手名宿可用,卻不斷向我-個外人擺足威風,每件事都勒逼我一個人去做,簡直豈有此理。”

八表狂龍怒火如焚,卻又強壓下怒火。

柳思說的是實情。再逼迫,豈非要讓仰止山莊的人看笑話了?

“該死的東西,我只是問問你而已,你倒乘機賣狂。”八表狂龍心中恨得要死,口裡卻不得不放鬆,“你着手查攝魂骷髏入個老兇魔的下落,我要殺絕他們。”

“好吧!我會查。”

柳思也及時收斂。

目下他還不打算離開這些人,他要留在這裡坐山觀虎鬥,目下還不是翻臉離去的時候。

“馬上給我去查。”

“什麼?馬上去查?天都黑了,我怎麼查?逐家敲門訪問?沒知識!”柳思雙手抱胸嘲弄地說。

“你不去?”

八表狂龍兇狠地沉喝。

“好!我去。”

他大步出廳,心中不免暗笑。

他正打算外出自由活動,以退爲進的策略成功了。

“這個人,胸有城府。”待他出去後,風金剛說、“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八表狂龍傲然一笑,“他確是個精明的調查人才。”

“龍老弟,多留意他一些。”

“我知道,一有異動,他就死定了!”

“那可不一定哦!我們七個人大白天在樹林裡,也攔不住他。”風金剛總算還不糊塗,“他如果想溜,任何時候都可以鴻飛杳杳。”

“諒他不敢。”八表狂龍充滿自信。“他很聰明,不會做傻事。巡緝營人員遍天下,他知道逃走的後果。今晚我要把妖巫弄到手!”

他轉向東方玉秀:“東方姑娘,你們在店中等侯柳不思的消息,我的人手足夠了。”

“只怕他不肯理我。”東方姑娘汕汕地說:“畢竟我曾經再三逼迫他.他不理我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留下箕水豹對付他,他不敢撒野。”

“我留下吧!也許他會聽我的。”芳蘭玉女自告奮勇道:“長上,是否該用懷柔的手段對付他?”

“也好!你看着辦吧。”八表狂龍點頭,“也許這個好色之徒,可以在投其所好上施手段。”

幾乎所有的人,皆把柳思看成了好色的混混。

***

二更天,南郊的一座農舍的廂房燈火幽暗。

“吱吱吱……”鬼聲突然在夜空中迴盪。

燈火候熄,小院子裡出現相貌似鬼的攝魂骷髏,左手抓着連鞘青銅劍,黑夜中像個披頭散髮的鬼魂。

“孽障斗膽!”老兇魔的嗓音也帶有鬼氣;“老夫是裝神弄鬼的專家,你竟敢班門弄斧!”

屋脊上站着一個蒙了臉的黑影,赤手空拳沒帶有兵刃,也像一個鬼。

“呵呵呵!老相好,還記得我嗎?”蒙面人怪笑。

老兇魔當然記得這熟悉的聲音,在龍王廟示警,花了二十兩金子,躲過一場可能被八表狂龍消滅的大災禍。

老兇魔打一冷戰,乖乖地跳上屋接近,不敢逞能賣弄輕功,對這個蒙面人懷有戒心和恐懼。

“你……你是不是霹雷虎?”老兇魔問,一改往昔狂傲自大的態度。

“少廢話!找尊駕再賣重要消息。”蒙面人站在八尺左右伸手可及的距離,一點也不在乎老兇魔猝出手攻擊。’

“什麼重要消息?”老兇魔毫無猝然攻擊的打算,對蒙面人的恐懼卻愈來愈深。

“那條龍的襲擊行動。”

“多少價碼?”

“老規距,二十兩金子。”

“我給。”

他探囊取出金錠的剎那間,手一抖金錠破空飛出,勁道十足,速度奇快,即使是大白天,也不易看到形影。

金錠發出之後,才傳出懾人的破風聲。

蒙面人手一抄,金錠入手。

“你這老兇魔很了不起,金錠熱度灼手。如果能給你足夠的運功時間,你可能修至化鐵熔金的境界了。”蒙面人將金錠揣入懷中。

攝魂骷髏大駭,掌心冒汗。

“消息……”老兇魔的聲音都變調了。

“東郊,河旁。七裡樑家松林。”

“那地方我知道,上好的匿伏地點。”

“小妖巫月華仙子在松林藏匿。”

“老夫與她無怨無仇。”鄧八荒坦然道。

“但利害相關。”

“利害相關?”

“她擄走了九華劍園的二位姑娘,勒索八表狂龍一萬五千兩銀子。你是勒索專家,與她是同道。八表狂龍不想接受勒索,即將發動猛烈的襲擊。你如果乘機報仇雪恨,在外圍夾攻或偷襲,既可幫助同道結成同盟,又可快意思仇,何樂而不爲?”

“這……”

“後會有期。”蒙面人舉步欲走。

“且慢!”老兇魔急叫。

“怎麼了?”

“何時?”

“可能在五更盡。”

“可能?”老兇魔心中遲疑。

“小妖巫頗具神通,夜間巫術威力倍增。大白天在村落內,八表狂龍也奈何不了她,夜間更無希望。所以他必須等破曉時分攻擊,天亮後在樹林中,她的巫術力量有限,而且白天遁逃也不容易。”

“那些狗東西去了多少人?”老兇魔有了決定。

“我怎知道?再見。”

“等一等……”

蒙面人向屋後貼瓦滑下,一閃不見。

***

柳思與八麥狂龍相處得越久,愈能瞭解這條狂龍的性情,甚至瞭解他的想法與處事的態度。

八表狂龍上次約會突襲失敗,丟了洪荒獅,事後才知道失敗的原因,是低估了小女巫的能耐。

小妖巫事先已在村中佈下防衛執巧,預留退路。

大白天在村中脫身,在一個真正的高手來說,即使不事先佈下防衛的機巧,也非難事,簡陋的校舍零星散落,任何地方也可以藏匿。

但在樹林中,大白天就難以脫身了。

何況參加圍捕的高手甚多,四面合圍搜進,有如探囊取物。

如果是晚上,樹林中比在村落更易於脫身。

八表狂龍的打算,就是五更初臺圍。

破曉時分搜進,天一亮妖巫插翅難飛。

五更初,上百名高手便悄然到達樑家松林的外圍,分組潛伏,候命發起襲擊。

四個強力的搜索小組,每組三人,蛇行潛伏極有耐心地逐尺深入,希望先找出妖巫露宿的地方。

這種有如風水林的古松林,每株大可合抱,林下的枝葉每年皆加以整修,地面除了枯落的松針之外,罕有蔓草生長,林下的視界不受阻礙。

松林佔地甚廣,不可能合圍,所以杳先派高手潛入,先找出妖巫的露宿處。

四個小組剛派出,負責在西面潛伏的二十四個人,分爲四處橫列歇息,每個人的注意力皆敢在黑黝黝的松林內,極目搜視可疑的徵候。

他們忘了身後的警戒,本來也用不着提防身後有警。

七個黑影分爲二組,悄然接近這羣人的身後,行動緩慢借草木木掩身.沒有任何聲息發出。

一聲暗號發出,七個人自兩側切入,兵刃暗器齊飛,沒發出任何聲音,動手而不動口,狂野地見人就殺,像七個追魂奪命惡鬼。

“哎……”慘叫聲撕襲人心,打破夜空的沉寂。

“啊……”慘號聲驚心動魄,三十四個人在狂風掃葉式的猝然快速博殺下,毫無還手的機會。甚至不知敵人是誰,等刀劍加身。才知道受到可怕的攻擊。

一沾即走,七個黑影消失在雜樹叢草中。

只剩二個完整的活人以及四個重傷垂死的高手。

十七具屍體,有一半是被暗器擊斃的。

松林內,隨即傳出慘叫聲,嬌叱聲此隱彼現,妖巫也在動手了。

整座松林大亂,黑夜中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何種變故。

好一場狂野快速的搏殺,片刻便聽不到交手的聲音了。

只有四處急搜的人影仍在活動,搏殺已經結束了,像一場夏日的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五個淡淡的人影,自松林的南面逸出,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擾如流星劃空;眨眼就消逝了。

在後狂追的是九個人,遠出五里外。

只剩下三個人,另六個不知追向何處去了。

追的三個人速度似乎更快些,但逃的五個人利用田野竹叢飄忽不定,追的人無法確實掌握她們的去向。

追的速度雖快,卻無法追及,甚至無法拉近至三十步以。內,浪費了不少精力。

其實,逃的人並不知道有人在後窮追,他們採取曲折迷蹤的逃離路線,完全是出於警覺的本能。

由於全力飛掠而走,儘快地遠離了現場,故無暇留意身後的情形,也就沒料到真有人跟得上她們。

東方泛白,她們已遠離樑家松林十里以上了。

再不歇息。精力將全部耗光啦!

***

小河邊的竹林一片青綠,在河邊梳洗的五個女人,就像五頭白羊,白與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們渾身衣裙皆已被大汗所溼透,這裡是人跡罕至的小河蔽地,乾脆脫下衣裙洗滌,順便洗掉一身污垢汗膩,不會有人在晨光初現時.路到這無人地帶看到春光。

是月華仙子霍雙成,江湖朋友不敢招惹的妖巫。

另二個是中年女人及二今年輕侍女。

五個曲線優美的棵女戲水,真夠瞧的。

她們以爲附近不可能有人,偏偏竹林南端有五個男人露宿,被她們的談話聲驚醒,匆蔥拾奪妥當循聲悄然接近小河。

五人皆穿了青長衫,攜有包援,腰問懸劍,帶了百寶囊,一看便知是走長途的武林健者。

他們一看到河中的五個**,愣住了,不約而同地轉身,是非禮勿視的正人君子。

“怎麼一回事?”退至不遠處的竹林旁;那位身材高瘦的佩劍人向同伴說,“這些女人好大的膽子,這附近不可能有村落,更不可能有女人在清晨沐浴,咱們到了什麼地方了?”

“不會是到了衆香國。”生了一雙長手臂的人說:“也不可能是狐仙有意誘惑我們。反正咱們看到了不可能看到的妙景,最好避遠一點以免蜚短流長。”

“再不走,就讓人把咱們看成喪德敗行的歹徒了。”第三人嘀咕着舉步離去。

遠出裡外,前面一家茅舍突然搶出三個滿身大汗的人,他們兇狠的目光落在他們五人身上。

“咦!西嶽煉氣士子虛散人。”高瘦的人大感意外,臉上涌起警戒的神情,“他怎麼在這裡出現?他應該在杭州做鷹犬的。”

原來是八表狂龍、西嶽煉氣士和一個叫飛熊熊伯權的人。

三人的衣衫皆已溼透,顯然將小妖巫追丟了,剛搜完這間茅舍。

“這裡仍是巡緝營的勢力範圍呀!”一雙手臂特長的人冷冷一笑,“他們似乎在搜緝什麼人,咱們小心些!一個貪財好色的魔頭,居然搖身一變成爲公人,是極可怕的。”

“希望他不是衝咱們來的。”

“諒他也不敢。”雙手特長的人傲然地說:“這妖道雖是魔中之魔,但在咱們關洛雙雄面前,仍然差了那麼一點,所以才能做十幾年相安無事的鄰居。”

果然是衝着他們來的!

八表狂龍三人大踏步迎面闖到,直逼近至丈內才止步,來勢洶洶。

西嶽煉氣士一臉奸笑,一面走一面在八表狂龍身側附耳喃喃咕咕,接近十餘步外才停止說話。

“呵呵呵……”西嶽煉氣士奸笑;“關洛雙雄與熊耳山清風巖三位巖主,怎麼走在一起出現在這裡?諸位是替劍園吳家助拳的嗎?”

“劍園吳家助拳?”雙手特長的人一皺眉,“在下根本不認識什麼絕劍狂客,助什麼拳?”

“張老大,別假裝了!你們南來……”

“子虛道長,你是一個位高輩尊的江湖名宿,可不要信口開河胡說些不負責任的話。”

雙手特長的張老大粗眉軒動,聲如洪鐘:“咱們是十幾年的老鄰居,該知道張某的爲人,張某雖則沒生金口玉牙,但一言九鼎從不妄語謊騙,,我說不認識絕劍狂客,那一定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道長,你到底有何用意?”

“你們五個俠義英雄,結夥出現在這裡,否認與替劍園助拳無關,你要貧道如何相信?”

“咱們自南面往北走徐州,不想在大太陽底下受日曬之苦。因此晝伏夜出,從不過問任何閒事。今早五更天,在官道那邊……”張老大信手向南一指,“發現兩、二個面貌難辯的怪影,從北面飛掠而來,一聲不響地立即以暗器襲擊,打了就往路旁的樹林躲。咱們在這附近搜了半個時辰,正要失望離去呢!絕劍狂客名號響亮,與咱們的鄉里南北各一方,神交已久,從未謀面。道長,咱們不認識劍園吳家的人,不犯法吧?”

“你這些話,語病甚多,不值一駁。”西嶽煉氣士臉一沉:“你騙不了人……”

“老道。你給我聽清了。”張老大厲聲打斷妖道的話,“你是爬上了高枝,有意向老鄰居擺威風,表示你的名頭已壓下關洛雙雄及熊耳三巖主。你大可不必擺威風給咱們看,咱們不會和你爭名奪利,咱們承認不如你,你滿意了吧?”

“你們……”

“不要和他們在口舌上浪費時間,”八表狂龍大爲不耐,大聲阻止老道說話,“我想,他們是向妖巫救人徒勞無功,迷失在這一帶。反正是敵非友,他們是劍園的助拳人錯不了。

先把他們拿下再說!捉不下就斃了。道長,動手吧!耽誤太久了!”

西嶽煉氣士拔劍出路,神色有點不安。

“張老大,咱們公平一決。”

老道顯然對關洛雙雄有所顧忌,先用話套住對方,避免雙雄並肩上。

十幾年的老鄰居,老道當然知道這五個鄰居的份量,一比一,老道還真沒有穩操勝算的把握。

“樂於奉陪。”張老大冷冷一笑,放下包裹拔劍,“道長請賜教。”

一聲沉此,劍氣猛然爆發,風生八步。

老道揮劍撲上,左大袖揮動處,黑芒連續飛射,剎時腥風大作,刺耳可怕的怪聲令人膽寒。

張老大屹立如山,劍尖前煥射出眩目的光華,光華急劇地吞吐,連續飛來的黑芒,連續爆炸,綠火飛濺,一陣陣威力驚人的潛勁,隨劍的吞吐而形成一陣陣浪濤,先將黑芒的來勢減緩。再加以擊破。

最後一道黑芒爆滅,兩入的劍隨即接觸。

一聲金鐵狂震,劍幻化的白虹青虹一觸即分,迸爆的劍氣化爲猛烈的氣流,驚心動魄的劍鳴餘音嫋嫋,各種眩目的光影乍明乍滅。

西嶽煉氣士飛退丈外,像被狂風所刮退的。

張老大挫退了三步,臉色大變,額上汗珠決速沁出,持劍的手呈現不穩定狀態。

這雷霆的一擊,雙方已耗損了三成真力,半斤八兩.誰也沒佔便宜。

八表狂龍頗感意外.他難以相信西嶽煉氣士竟與對方打成了平手。

在他眼中,老道已是身手超絕,道術通玄的頂尖高手.怎麼會剋制不了一個看來毫不起眼的人?

“別耽誤時間,道長退!”他拔劍上前,“再拖下去,妖巫可能已逃出十里外了。交給我!”

不論老道肯不肯,劍光如匹練破空而出。

關洛雙雄的老二大喝一聲,超越張老大劍上異彩煥發,挾風雷君臨,狂野地行致命的接觸。

劍氣飛騰光華激射中,八表狂龍的劍光扭動了一下,傳出一聲金鐵錨割的銳鳴,人影倏止。

二人面面相對,貼身而立。

八表狂龍的劍尖,貫入對方的右肋近尺。

“去你的!浪得虛名。”

八表狂龍沉叱,手一振,老二的身形倒飛而出,灑出漫天血雨。

劍光側旋,快逾電光火石,連旁觀的西嶽煉氣士也沒看清劍是如何發出,只見到光芒一閃便已貫入兩丈外剛想舉劍。封架,劍半舉刃已及體的張老大,他的小腹被劍無情地刺入八寸以上。

“呃……”張老大叫了半聲,劍墜地,身形砰然摔在丈外。

“速戰速決,一人一個。”八表狂龍沉喝,劍光瘓射熊耳山二巖主中的一個。

西嶽煉氣士大駭,這才知道八表狂龍的真才實學,令他心膽俱寒,輕輕鬆鬆地在剎那問,竟然一照面便將關洛雙雄一劍一個斃了。

老道如大夢初醒,怎敢怠慢?大喝一聲,揮劍猛撲另一個巖主。

飛熊熊伯權也跟着飛撲而上。

一聲慘叫,八表狂龍一劍貫入對方的胸口,也是一照面便生死立判,對方的劍也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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