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陣接着一陣繁忙的事情中過去了, 沈半雙再沒有空子去管多餘的事情,沈家生意和白天彤的事情就足夠自己煩神。哪裡還管得許久未見的明兒是否還好?哪裡還能見見荷兒的肚子已經有多大了?只能託人分別送去該用的物品再帶個回話過來,好歹給自己一點安慰。
在陰曆中九月寒露後便是十月立冬, 天氣已經變得更冷, 沈府上的所有人都再裁減新的棉衣以過冬。沈半雙暗地裡也囑咐人多準備幾套, 自然要給牢裡的岳母大人備至一些, 至於荷兒那邊也要送兩件過去表示慰問。此事自然瞞不住白天彤, 見給荷兒裁製棉衣的布匹也是上等之物,心裡一股怨氣,暗想一個下賤公子何必要那麼上心呢?若是同情也未免有點過頭了。不過一想到那荷兒是身懷六甲, 難免聯想到自身,嫁到沈家三年多, 雖說拖了好久才與自家妻主琴瑟相和, 可是也將近一年過去了, 都沒個喜訊的兆頭。想到這不禁又有點自怨自艾,想與沈半雙爭吵的念頭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對於白天彤心裡那彆扭的想法, 沈半雙哪有多餘的心思前去探究,這不,自家小姑沈連心派來的人已經到達沈家,遞來沈連心的親筆信函,想請沈延英在過年的時候回家一趟。
沈半雙心想, 這沈延英放在自己這裡已經有一年多了, 雖說當時母女兩貌似有點賭氣, 可血濃於水, 分別了一年多自然是互相思戀對方。大年三十的一家人聚在一起多麼熱鬧, 還是應當放沈延英回去,其實天知道沈半雙是多麼盼望那小丫頭可以回家一趟, 好給自己一段舒服日子過。
誰知將沈連心的意思傳達給沈延英時,小屁孩的臉色叫一個陰寒,冷冷道:“不回。”
起初沈半雙以爲沈延英還在賭氣,便軟硬兼磨了好幾天都得不到迴應,才覺得事情有點大條,頭疼無比道:“你到底爲何不想回去看看你母親呢?”難道是懷恨在心已經無法釋懷?
早先沈延英經過沈半雙的教育倒不是憤世嫉俗之人,朗朗道:“女子說話,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既然說要創出一番天地後方才能回去,必然等到那一天的到來。況且,”一聲竊笑,沈延英難得臉紅道:“過年時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
沈半雙整個精神都來了,想這沈延英偏偏在自己面前最藏不住話,也不想藏,從她的話聽來一定有什麼貓膩,調侃道:“什麼重要的事?比回去看望自己的孃親和爹爹還要重要?”
“你這個小丫頭該不會是爲了陪那韓家的小子吧?”還記得上次前去韓家拜訪時這丫頭可和那個柔弱的秀兒相見如故,玩得可好了。
事實證明沈半雙的想法還是太單純了,沈延英哪裡是陪她的小秀兒玩玩那麼簡單的事情啊?
“年末時我要上韓家正式拜訪,請求義母她把秀兒下嫁給我。”沈延英堅定道。
沈半雙此時的嘴巴足夠塞一個雞蛋進去了,毫無形象地從凳子上跳起,“什麼?求親?”
“小延英,你還真是了不起!膽敢一人前去求親,秀兒也同意了嗎?不對,啊呸,你纔多少歲,秀兒纔多少歲,你們就那個啥......不行不行,太早了。”
“堂姐,想你和堂姐夫成親時還沒有及簈了,而我過完年後就成年了,有何不妥?”沈延英不滿的看着沈半雙,心想,你怎麼好意思說我?成親要比我早好多。
沈半雙訕訕地摸着鼻子,此時才反應過來,古人一向成親好早,要不是沈延英提醒,自己都差點忘記這副身體十四歲左右的時候就已經和白天彤拜了天地。而沈延英寄居在沈家時也莫過於十三歲,現在將近兩年過去了,年後就是及簈之時,說到底確實成親比自己要遲一些。可沈半雙還是略微彆扭道:“成親可謂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對男子來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沒得選擇,女子就自由一些。而殊不知女子也要負起相對的責任來,你是否有能力愛護他一輩子?你是否有能力照顧他一輩子?你是否能做到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如果你沒有那個能力僅僅因爲一時的愛憐將人娶回來,之後卻不能做到替他撐起一片無憂無慮的天來,就和那喜歡花的嬌豔因己之私摘下卻不能保住它的鮮豔任由其枯萎有何區別?”
“太美的承諾因爲太年輕,而正是由於年輕卻又有無限的選擇,堂姐並不是阻止你去喜歡秀兒,只是擔憂你和秀兒始終年幼,未能看清日後的生活。待你好好想清楚後,如果你還能確定喜歡他一輩子,可以做到不離不棄的話,那麼就前去提親吧!如果你不能夠確定自己的感情是否堅定,那麼今年過節時還是回去看看你的家人吧,好歹離別了那麼長時間。”
結果沈半雙還是無奈的修書一封回給沈連心,信裡聲情並茂地表示自己以及沈延英對其的思戀之情,並至上無比的歉意,由於沈家本家的事物過忙所以沈延英未能回去一聚。其實沈半雙很想告知實情,你家女兒看上韓家那小子,俗話說娶了夫君忘了娘,色字當先,只可恨這丫頭還沒娶到人家心裡就把你這個孃親忘到腦後去了。
待年末時沈延英從韓家回來,沈半雙又禁不住好奇非常八卦的纏上去,問道情況如何。沈延英被沈半雙纏的沒辦法了,只得據實以告:“韓家答應了。”
沈半雙雖說早就預料到了,卻也難免又驚又喜道:“這麼說來,馬上就能辦喜事了。”
沈延英橫了其一眼,抿起嘴道:“辦親事還早着了。”
“哎?”
“我想了想你的話也蠻有道理的,所以我跟義母大人約定,先把親事定下來,再過一年,待我更加成熟時,必將在小秀兒及簈之時風風光光的將其娶進門來。”
“嗯,”沈半雙無比嚴肅地拍了拍沈延英的肩膀,心裡卻笑翻了,道:“其實當你說出這番話時,你就已經成熟了不少,接着努力!總有一天可以抱得美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