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凱威把那則短短的文字看了三遍,一個字也沒提到杜小仙和顧念彬,他憤憤的把報紙丟開。沈離那個滿口胡言的傢伙,還確定以及肯定?肯定他是個豬腦子嗎?
到公司後,他連自已公辦室都沒回,直奔沈離那裡。推門進去時,沈總經理正坐在窗臺上,沐浴在秋日早晨溫暖的陽光裡,悠閒的喝着咖啡,他的身邊居然也擺着今天的晨報。
姜凱威“嘿嘿”笑了兩聲:“沈半仙,你的話不靈啊,今天見分曉,分曉在哪呢?”他把報紙拿起來扔在沈離身上。
沈離把扔在自已身上的報紙拿開,嘆了一口氣:“說了你做生意還行,別的事……簡直就是兩眼一抹黑。”
“我來就是想知道那個分曉在哪裡?”姜凱威四仰八叉的倒在沈離的大班椅上,轉着椅子問他。
“在報紙上啊!”
“不可能!”姜凱威呼的又站起來,把報紙攤開來,指着那則新聞說:“這裡面哪有一個字提到杜小仙或是顧念彬?”
“誰做壞事,會正大光明的告訴大家,當然是藏着掩着啦。”沈離指了指照片:“你仔細看。”
姜凱威把報紙拿到窗邊仔仔細細的看,就是他和楊麗穎跳舞,別的沒什麼啊?
“就你資質,點拔都沒用。”沈離把咖啡放在窗臺上,跳下來,指着照片一處說:“這不是杜小仙麼?”
沈離指的是黑壓壓的人羣,照片的主角是姜凱威和楊麗穎,他們兩個人照得很清晰。周圍的人羣就比較模糊了。但姜凱威還是認出了杜小仙,他不服氣的說:“誰會去人堆裡找杜小仙呢?”
“顧念彬會。”
“找到又怎麼樣?”姜凱威不以爲然的說。
沈離突然就不想跟他說話了。
姜凱威見他這樣,又去看那張照片,終於讓他找到了玄機。
人羣裡,杜小仙側着臉,站在她身後的男生正用手帕替她擦拭嘴角。姜凱威擡頭看沈離:“你說的就是這個?這個有不正常嗎?”
“你覺得正常嗎?”沈離又坐到窗臺上,晃着兩條長腿說:“一支舞那麼長,他們的照片也拍了那麼多,爲什麼單單登這張照片?”
“是碰巧吧?”姜凱威說。
“杜小仙個子不高,又瘦小,丟在人羣里根本不起眼,要找準這個角落可不是容易的事,應該是行內的偷拍高手做的。”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姜凱威皺着眉問:“想氣顧念彬?”
沈離笑了起來,丟了一支菸給姜凱威:“那是你的目的。他們的目的可沒這麼簡單。”
“那他們是什麼目的?”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神仙”沈離說:“現在看顧念彬的態度吧。”
“他會誤會嗎?”
“應該會,”沈離把嘴裡的青煙緩緩吐出來,眯了眯眼睛:“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會。”
姜凱威“切”了一聲,“不是都說他沉着冷靜睿智嗎?他也會着別人的道?”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爲零,戀愛中的男人智商爲壹。”沈離笑着說:“顧念彬再厲害也是凡夫俗子一個,再說對方這招確實夠厲害,不是遞匿名照片,也不是在網上生事造謠,更沒有把昨天拍的其他精彩照片公佈於衆。今天刊登的這則新聞篇幅很小,照片也不大,除了裡面點了你的名,看上去就是個無關緊要的新聞而已,誰會想到這照片是故意登出來給他看的呢?”
姜凱威點了點頭,覺得沈離的話不無道理,突然間他就笑了:“你不許告訴他真相,這回我一定要讓他氣得半死!”
“我都不知道真相是什麼,怎麼告訴他?”沈離說:“就算我想告訴他,他也未必會聽,這個時侯顧念彬對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生疑,或許還會以爲我是想幫杜小仙開脫。”
姜凱威看着沈離,若有所思的說:“老沈,你對人的心理分析得挺透徹啊!不會也天天琢磨我吧?”
“我倒是想琢磨,可惜你不給機會啊!”沈離笑着說:“能透露一點你爲什麼討厭顧念彬嗎?透露一點就行。”
姜凱威站起來,斜斜的睨了他一眼:“中午之前,生態園的標書必須放在我桌子上。”說完拉開門,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沈離站起來,懶洋洋的窩在自已的大班椅裡,仰頭吐了一口青煙。無聲的笑了!
這樣一則不起眼的新聞,除了姜凱威和沈離,顧念彬當然也看到了。他是在辦公室裡看到的,因爲公寓那邊沒訂報紙,他每天早上到了辦公室會隨意翻一翻,看看有什麼重要的新聞。
今天這則新聞對他來說無疑是顆重磅炸彈,他看了半天,才確定自已沒有眼花。他的小姑娘對着別的男生笑,那男生還給她擦嘴巴,他們是什麼關係?杜小仙什麼時侯結交了這樣的朋友,他怎麼不知道?她什麼事都會跟他說,爲什麼從來沒說過這個男生?她還有什麼是瞞着他的?
顧總裁的心裡升起好幾團大大的疑雲。他知道自已不應該猜疑杜小仙,他的小姑娘那樣單純,不會背叛他的!但……他死死的盯着那個拿手帕的男生,面目雖有些模糊,眉宇間卻是溫柔,他相信自已沒看錯,那男生看杜小仙的目光是溫柔的,他喜歡她!而杜小仙……他突然心如芒刺,她也是喜歡他的嗎?因爲年紀相仿,因爲經常在一起,所以慢慢有了感情?
顧念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沮喪的靠在大班椅裡。會是這樣嗎?會是他想的這樣嗎?他的小姑娘長大了,見識廣了,朋友多了,變勇敢了,有主見了,所以……她要拋棄他了嗎?
這個打擊來得太突然,顧念彬一時間只覺得萬念俱灰,渾身的力氣在這一刻通通被抽走,他把臉埋在掌心裡,恍惚覺得自已是在做夢。
秋日的陽光是輕薄的,從窗子間照進來,滿室明媚,但顧念彬卻有種錯覺,彷彿已到黃昏,屋子裡全是灰濛濛一片,讓人頓覺無力。
他按了內線,說上午任何人都不見。他需要冷靜,需要絕對的冷靜,纔不會跑到學校去打人,他是君子,不喜歡玩陰謀詭計,唯一能讓他出口氣的,就是痛快的打一架。
周婷掛了電話,很有些莫名其妙。剛纔顧念彬在裡面拍桌子,很響的一聲,嚇得她去趴門縫,老闆的臉色非常不好,陰得象馬上就要下雨。可這是爲什麼呢?近段時間來,老闆春風得意,公司的事再怎麼煩,也沒見他這樣過啊?
周婷很直接的想到了杜小仙,是因爲那個小姑娘吧?吵架了嗎?杜小仙對老闆從來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怎麼可能吵架?
她又擡頭看那張緊閉的門,彷彿有寒氣從裡面滲出來,讓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收拾了一下臺面,她跑到邵柏青那裡找妮娜去了。
向來活潑又妖豔的妮娜此刻卻癱在椅子裡,仰着頭看天花板。聽到門響,動都不動一下,只用眼角瞟了周婷一眼。
“大小姐,你又怎麼啦?”周婷一看她這副死樣子,就猜:“又失戀了嗎?”
妮娜噓了一聲,用無聲口型說:“小聲一點。”
周婷看了一眼邵柏青的門,問:“怎麼啦?裡面有客人?”
妮娜點點頭,把腳擱在桌子上,低聲說:“老闆的女朋友來了。”
“真的?”周婷眼睛一睜,就想過去趴門縫,邵柏青雖然女朋友衆多,但能來他辦公室的少之又少,周婷估摸着這個應該是甚得他歡心的吧?邵總的女朋友,個個明豔動人,清一色的大美女,周婷很想瞻仰一番。
妮娜叫住她,懶洋洋的說:“別看了,你見過的,晨光的方經理,打着談公事的恍子,倆個人在裡面不知道幹什麼,都進去好久了。”
周婷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門,輕手輕腳的又走回來。審視的看着妮娜:“我怎麼覺得你好象不怎麼待見方經理呢?也沒見你對邵總其他女朋友這樣?”
妮娜哼了一聲說:“她從來沒有賄賂過我,一口吃的都沒賺到,小氣巴拉的,我幹嘛要待見她?”
周婷好笑的說:“就爲這個啊?你才小氣呢,人家光明正大的交往,爲什麼要賄賂你?真是,你當自已是邵總的經紀人呢!”
妮娜就問:“你是專程來找我擡槓的吧?幹嘛來啦?”
“沒幹嘛,我那屋冷,出來活動活動。”
妮娜奇怪的說:“冷?這種天你屋裡還開冷氣呢?”
“沒有。”周婷在抽屜裡翻了一包話梅出來吃。
“那怎麼會冷?”妮娜把衣袖挽了挽:“我還覺得熱呢。”
“我看你是燥的,”周婷笑她:“瞧見方經理來,你吃醋了唄!”
妮娜白了她一眼,“懶得跟你說。”
這時門開了,邵柏青和方經理一前一後的走出來。明眸皓齒的方經理笑着跟兩個秘書點了點頭,徑直走出了門,邵柏青卻沒看她們,緊緊的跟了上去。
這回輪到周婷撇嘴了:“瞧邵總那德性,眼裡除了方經理,哪裡還容得下別人?”
“這回你知道我的鬱悶了吧?”妮娜坐直身子喝了口水,又倒下去,幽幽的說:“平時總還小寶貝,小寶貝的叫,現在簡直目中無人啊!”
“誰目中無人啊?”邵柏青的聲音響在門口。
妮娜一臉窘相,悶聲笑,周婷叫起來:“邵總,你這回馬槍殺得……怎麼沒送方經理到電梯口啊?”
“瞧見你來了唄!”
“你別瞧我,你去瞧瞧我家老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