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茹終於看到了杜念念,激動得熱淚盈眶,一把將孩子摟在懷裡:“念念,我是奶奶,好孩子,快叫奶奶。”
杜念念扭頭看了杜小仙一眼,見她點頭,便脆生生的叫了一聲:“奶奶!”
“哎,真是奶奶的乖寶貝!”方雅茹在她臉上使勁的親了一口,又指着顧姍姍說:“這是姑姑,快叫姑姑!”
顧姍姍抿着脣,眼裡泛着淚光,也是一副很激動的樣子,朝杜念念伸着手:“念念,到姑姑這裡來,讓姑姑好好看看。”
杜念念對姑姑這個稱呼很陌生,歪着頭看了顧姍姍一眼,問杜小仙:“姑姑是什麼意思?”
方雅茹搶着回答:“姑姑就是爸爸的妹妹,快叫姑姑。”
杜念念聽話的叫了聲姑姑,又問:“那我爸爸呢?”她記得陸皓辰說她真正的爸爸回來了,在哪呢?
屋裡只有一個男人,他站在窗子邊,一直沒有回頭,高大的背影襯着外頭的藍天白雲,看在小姑娘的眼裡,是一種需要仰視的偉岸。
是他嗎?
“念彬,你怎麼回事?念念叫爸爸呢!”方雅茹不滿的衝顧念彬嚷。
顧念彬回過頭來,淡淡的看了杜念念一眼。
小姑娘立刻睜大了眼睛,她認得這個男人,那天在幼兒園門口攔着她和媽媽,是她使勁將他推開,她和媽媽才逃脫的。難道這個壞人就是她爸爸嗎?
她慢慢的往後退,一直退到杜小仙身邊,小聲說:“媽媽,他是壞人,我不喜歡他做我爸爸。”
杜小仙蹲下來,微笑着說:“念念,他不是壞人,快叫爸爸。”
顧姍姍過去把顧念彬拉過來,“哥,你有點笑容嘛,把孩子嚇着了,她怎麼敢叫你?”又對杜念念說:“乖,快叫爸爸,他真是你爸爸。”
杜念念從來不認生,但在顧念彬面前有些放不開,怯生生的叫了聲:“爸爸。”
顧念彬依舊是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目光淡淡的掃了掃杜念念,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方雅茹對他這樣的態度很不滿意,重重的拍了他一下,“你出去抽菸去,別在這裡破壞氣氛。真是的,小孩子叫你,笑都不笑一下!”
顧念彬似乎也不願意呆在這裡,聽了這話,真的就走出去了。
杜念念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有些小委屈,扁着小嘴問杜小仙:“媽媽,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
“怎麼會呢?”方雅茹趕緊說:“爸爸可喜歡你啦,他就是不愛說話不愛笑,而且還很害羞,咱們別跟他一般見識,好不好?”
杜念念點點頭,相比之下,她還是喜歡陸皓辰當她爸爸,可是沒有辦法,在選擇誰當她爸爸的事情上,只有媽媽有權利。
方雅茹把杜念念抱在腿上坐着,笑眯眯的跟她說話,又不時的親一親她的小臉,血脈相承的嫡親骨肉,終於回到她身邊了,她對這個孫女真是愛不釋手,一分一秒都不願她離開自已的視線。
顧姍姍則同杜小仙說話:“小仙,我昨天跟你說的話還記得嗎?他那個倔脾氣,只能慢慢哄着,你對他要多點耐心,反正你知道他心裡有你就是了。”
杜小仙點點頭,輕聲說:“我知道的,我出去看一看他。”
“這就對了嘛。”顧姍姍鼓勵她:“去吧。”
杜小仙出了房間,看到顧念彬站在走廊上抽菸,他整個人隱在暗處,看不清臉上是什麼表情,青煙繚繞,將他籠罩其中,越發顯得男人諱莫如深。
杜小仙咬了咬脣,慢慢的走過去:“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
“念彬。”
“我們關係有這麼好嗎?”
“顧念彬。”
“顧念彬是你叫的?”
杜小仙一連碰了幾個釘子,有些不知所措,最後囁囁的叫了聲:“少爺。”
顧念彬終於沒兇她了,但也沒答應。
杜小仙叫了他之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沉默了一會,纔沒話找話:“那時侯你沒得到夏家的幫助,是怎麼挺過去的?”
顧念彬哼了一聲:“我從來都沒想過要靠夏家,是你自已不信我而已!”
杜小仙知道現在說對不起有些晚了,但她還是很誠心的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不,你沒錯,”顧念彬緩緩吐出一口煙來:“你的離開,讓我豁然開朗,如果愛不能相等,分手是必然的,我要謝謝你的成全,成全了現在的我。”
“我,”她伸手試圖觸摸他。
顧念彬嫌惡的躲開:“杜小仙,不要以爲你給我生了女兒,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進我們顧家,你只是孩子的媽媽,跟我沒什麼關係。你最好先弄清楚這個事實。”
杜小仙沮喪的垂下手,聲音輕輕的卻帶着一股執着:“少爺,我知道你在生氣,你應該生我的氣,但是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棄,不管你怎麼對我,我反正,反正……”
“反正什麼?”顧念彬冷冷的說:“難道你還打算賴着我不成?”
杜小仙臉一紅,重重的點了點頭。
顧念彬冷哼一聲:“不要臉!”大步走過去,把菸頭扔在垃圾筒裡。
不要臉就不要臉,杜小仙看着他的背影,暗自想:他們一家三口,說什麼也不能再分開了!
這一晚,杜小仙和杜念念也住在酒店裡,準備坐第二天上午的飛機一起回G市。
方雅茹自然是要杜念念跟她一起睡,早上起來,親自幫她穿衣服,扎小辯,又帶她下樓吃早餐,恨不得要把這幾年空缺的愛都給補上。
顧姍姍和杜小仙睡一個房間,她怕杜小仙膽子小,臨陣脫逃,一晚上都在給杜小仙洗腦,要她對顧念彬好一點,主動一點,任何時侯都不要退縮,她告訴杜小仙,她們全家都堅定不移的站在她這邊,讓她勇往直前,一舉把顧念彬拿下。補她一個盛大的婚禮。
回去的路上,雖然顧念彬全程黑着臉,但氣氛並沒有很凝重,杜念念第一次坐飛機,覺得好玩極了,纏着方雅茹問東問西,加止顧姍姍也是個多話的,嘻嘻哈哈的逗着她,倒是一派歡歌笑語的景象。
看着杜念念臉上洋溢的笑容,杜小仙也很高興,她看得出來方雅茹和顧姍姍是真的很喜歡杜念念,血緣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因爲這個孩子的存在,曾經橫在她和顧念彬面前那條不可跨越的天塹,竟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煙消雲散。
什麼阻礙都沒有了,只除了……她回頭偷偷看了一眼顧念彬,男人正閉目養神,眉心處有淺淺的皺紋,顯出一絲冷峻。她知道自已寒了他的心,那麼從現在起,她就要重新讓他的心熱起來。
下了飛機,還沒出機場,方雅茹和顧姍姍趕緊幫杜念念穿衣服,在亞灣她們都只穿一件衣服,但這個時侯的G市,已是菊黃桂花香的秋天,只穿一件衣服當然是不夠的。
知道方雅茹疼愛杜念念,杜小仙就放手讓她們去弄,自已加了件外套,回頭一看,顧念彬不知道什麼時侯套了一件長風衣,推着行李車正大步朝她們走過來,身姿挺拔,大步流星,衣襬揚起好看的弧度,越發顯得氣宇軒昂。杜小仙的眼睛都看直了。可是顧念彬看都沒看她,只對方雅茹說:“好了沒有,外頭車等着呢!”
“好了好了,”方雅茹細心的把杜念念的衣服整理好,牽起她的小手,笑着說:“走吧,咱們回家去,爺爺該等着急了!”
杜念念看了顧念彬一眼,問方雅茹:“爺爺會喜歡我嗎?”
“哎喲,我的寶貝,爺爺怎麼會不喜歡你呢?”方雅茹忍不住親了她一口:“爺爺比奶奶還喜歡得緊呢!快走吧!”
祖孫倆興沖沖的往外走,顧姍姍緊緊跟上去,顧念彬推着車走在後頭,杜小仙緊走了幾步追上顧念彬:“那個,我來推吧。”
她以爲顧念彬不會理睬她,沒想到他真的把推車往她手裡一交,徑直大步往前去了。
杜小仙倒有些高興,因爲這表示顧念彬理睬她了。
顧姍姍突然看到顧念彬和她並肩走在一起了,回頭一看,杜小仙瘦小的身子幾乎被行李車擋住了,她沒好氣的埋怨顧念彬:“你可真做得出來?以前心肝寶貝似的疼着,現在倒捨得了。”
顧念彬語氣淡淡的:“以前你們不是都說我傻嘛!”
顧姍姍拿眼睛瞪他:“哥,你現在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我跟你說,你對小仙好點,可別把她氣走了,你要讓念念沒了媽,象爸媽不削死你!”
顧念彬不屑的笑了笑:“她能給念念找爸爸,我就不能給念念找媽媽嗎?”
“真搞不懂你!”顧姍姍嘆了口氣:“一家三口在一起不好嗎?”
“不好,我現在不喜歡那個女人了。看見她我就煩!”顧念彬直言不諱!
“你就作吧,看你作到什麼時侯去!”顧姍姍懶得跟他說,放慢了步子幫杜小仙一起推車。
“小仙,”顧姍姍壓低了聲音:“你也不要一意的忍讓,不然他老欺負你,也拿出點魄力來,我哥就是隻紙老虎,咱不怕他!”
杜小仙聽到紙老虎倒笑了,點了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