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蕙看着辛紫蘇哭訴的嘴臉,覺得很是無趣。
將臣則是看也未看她一眼,擡手吩咐人將柳茹寰給控制了起來,唯獨鳳邪執着摺扇一張面無表情的白麪似乎在暗自冷笑。他的身姿挺拔,看着是不似凡夫俗子的。
此時的局面便有些奇怪而可笑了,鳳邪被暗影衛圍困其中,不覺他有絲毫的懼意,反倒是氣定神怡的。反觀辛紫蘇的狼狽虛僞,可不就是可笑嗎?
“殿下,娘娘……”辛紫蘇暗自哭泣,見沒人理會她她頓時慌了。
她就如同一個跳梁的小丑,這般醜態卻也沒人有心情看。
“你先退下吧。”紫蕙看着她掛着眼淚的臉,心中有些厭煩。正是個緊要的關頭,誰有時間理會她在這兒演戲?還是苦情戲!
“娘娘……”辛紫蘇怔了怔,怯怯的擡眼去看將臣,將臣眉眼低垂,周遭散發着森森的冷意,辛紫蘇被驚着了,心也跟着顫了顫。她連忙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再不敢多言半句。
院子裡是安靜了不少,鳳邪似不覺自己此時的處境,“太子想如何對付本座?”
“本宮從未想過對付你。”將臣擡了擡眸子,將紫蕙攬在懷裡,“你沒有被對付的價值。”他的語調是平淡的,不帶絲毫的感情,包括不屑或者蔑視之類的。
就像是對方從未被他放在眼裡過,只是突然闖入的獵物,既然不曾當做過對手,又怎麼會想過如何對付他?
將臣這般毒蛇,紫蕙也不想落在他後頭,“閻教的教主似乎是自作多情了啊。”她嬌笑一聲。
“是嗎?”鳳邪嚼着這兩個字,語調中帶着星星點點的笑意,“既然如此,本座自然是不好久留的。府上沒有誠心相邀,本座便就此告辭了。”他執着摺扇拱了拱手,頗有翩翩公子的風範。
“你好大的口氣。當本宮的府院是你的菜園子不成,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紫蕙有些不服氣,本就對鳳邪很不爽,如今她心裡邊是更加生氣了。
“太子妃不信便試試看。”他略帶挑釁道。
暗影衛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對方的身手不容小覷。
“本宮沒必要同你置氣。”她冷笑一聲,“教主須知你現在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任憑本宮將你剁成魚丸也沒人會說什麼。所以,你還是有點覺悟會比較好。”她好心提醒道。
可惜,鳳邪怎麼可能有那般的覺悟,“身爲女子,更加要有自知之明纔對。”
他這是指桑罵槐。
“女子又如何,男子又如何?不過是世俗的觀點在作祟,便是女子也能提起刀槍上陣殺敵,便是男子也有繳械投降的那一刻,所以說,男女並沒有什麼不同。”她緩緩道,“而有些人呢,就是眼高於頂,恐怕連養在閨中的弱女子都不如呢。”她指桑罵槐。
“太子妃真是好口才。”鳳邪似乎是在誇讚她,在她聽來卻是另一番味道,嘲弄的味道。
身爲閻教的教主,鳳邪自然不會容許自己繳械投降。可惜,他受了重傷,如何敵得過暗影衛的人多勢衆。
只見他執起摺扇,扇面變成如同刀刃般的鋒利,以一種戰鬥的姿態看向暗影衛。“他已經潛伏多時了,你們難道還沒發現嗎?”
話音剛落,一抹黑色的身影快速襲來,他的動作迅速而敏捷,很快便打破了此時的局面,他已經帶着鳳邪突出了暗影衛的包圍圈,一招一式之間竟也毫不費力。
這人突然出現,將臣靜靜的看着,竟也沒有要出手阻止的意思。
直到黑衣人將受了重傷的鳳邪成功帶走,將臣也是沒個聲響的。
紫蕙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了,方纔那黑衣人好奇怪……她看到那黑色蒙面之上的那雙眼睛,竟覺得有些許的熟悉。是的,就是那雙眸子,
然後,她擡眼看了看將臣,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將臣道,“我們該回去安寢了。”
紫蕙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奇怪,“將臣,你是傻了嗎?”她問得如此直白,絲毫沒有婉轉。可不是傻了嗎?閻教的教主被人給救走了,他們也就捉住了一個閻教的‘小嘍囉’一樣的角色——柳茹寰。到手的鴨子都飛走了,他竟然還想着去睡覺!
“他?不足爲懼。”將臣正色道,一雙幽深的雙眸露出了些許的睏倦。“不過,他們的確辦事不利。你們下去自己領二十個板子,以示懲戒!”
“是!”暗影衛齊聲道,下一刻已經消失了蹤跡。
“哈?”紫蕙挑了挑眉,暗影衛卻是聽話的很,一溜煙的都沒影兒了。是啦,將臣纔是真正的眼高於頂,似乎什麼事在他的眼中都不是事。便連懲處暗影衛她也覺着他不過是做做樣子的罷了,分明是沒有當回事兒的樣子。
“你不困嗎?本宮困了。”說着,他轉過身慢悠悠的走出了蘇畫苑。
紫蕙撫了撫額頭,頗有些‘爛泥扶不上牆’的感觸。他這般自大,這怎麼了得!
“將臣,是不是要有一日他們佔了你的府邸,搶了你的側妃,使喚你的奴僕,讓你一無所有的時候你纔會覺得大禍臨頭啊。不對,你纔會當做是回事啊。你看看,閻教教主馬上就要被我們給抓住了,你卻突然放水,這是何道理?”她跟在他身後道,心裡略有不痛快。
她的不痛快來自沒能將鳳邪給打一頓。
“胡說些什麼?”將臣回頭看了看她,“第一,這話你方纔已經說過了。第二,不會有你所說的那一日到來。第三,本宮從今晚之後沒有側妃了。還有第四,我們今晚的本意就是捉住柳茹寰,鳳邪本就不在我們的考慮之中。而且,那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的確不簡單。”他如是道,伸手捉住了她的小手,帶着她並肩而行。
“……”他說了一段讓紫蕙有些無語的話,紫蕙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弱智’。“還有第五嗎?”
“第五,我們該回去安寢了。”
“……”紫蕙當然不會乖乖的回去睡覺,她撇下了將臣去了季毓的房裡。今晚季毓同鳳邪的那一戰所幸季毓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大夫診治了一番,開了點藥,又擦了些膏藥也算是完事了。
紫蕙看着季毓胳膊上那被纏着厚厚一圈的白布,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然後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活像是個木乃伊,他們也太小題大做了。”
“主子,你你還是快回房休息去吧。”季毓看着她臉上的神情,很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好了,你也該早些休息了,今晚辛苦你了季毓,明天允許你睡懶覺。”她很大方的表示着。
“……”分明是主子自己想睡懶覺吧。
夜色深重,兩道身影在樹林之中匆忙而過。待到他們覺得安全的位置才停下了腳步。
鳳邪早已放下了警惕,他的手撫着自己的心口,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來,末了,他擡頭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向不言不語的黑衣人,“皇兄,別來無恙啊。”
“不敢當。”
夜色寂靜,樹林之中更顯靜謐。
鳳邪聽出他聲音中的清淡寡薄,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兩人之間一陣無言,鳳邪拽着自己胸口的衣襟,似乎是在忍耐着什麼。
白色的面具落在他的腳邊,染上了鮮紅的印記,看着有些嚇人。
“你似乎知道我會來救你?”陌上霜擡眸看他,蒙面的黑麪罩已經褪了下來,露出了那張俊美非凡的臉。不是女子的漂亮,而是俊美儒雅,帶着星星點點的冷意。
“手足之情,皇兄不會忘,也不會容許自己忘,不是嗎?”鳳邪笑了,嘴角還掛着血跡。
他的臉隱藏在黑暗之中,只那模糊的輪廓確實與陌上霜有些許的相似,並不是面容相似,而是形似而神不似。
“我念着手足之情又如何?鳳邪教主似乎並沒有掛念着那份情意。今日救你是抵不過彥說的相求,抵不過自己良心的譴責,並不是我願意妥協,願意爲閻教乃至女箏國效力。”他的話說得很明白,希望他能聽明白。
“皇兄,我知道你這幾年在昔國過得艱辛,可是身爲女箏國的皇子,你的肩上有那麼一份責任,這一點你是無法否認的。”鳳邪定定道,不容許他置身事外。
“我如今是在昔國的質子,陌上霜。早已不是女箏國的皇子。”他毫無波瀾,“而且,此事只此一次,若有下次你可別再有所期待了。”說罷,他擡步欲走。
“好不容易見一次面,師兄何必與我們爭鋒相對。”樹林之中,一襲錦袍的彥說緩緩走出,他的聲音溫潤如玉,在這種情景之下亦是面不改色的,好似一個謙謙君子。
“道不同,不相爲謀。”他與他們如何都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今晚搭救鳳邪完全是遵從自己的本心所想,卻不是爲了同他們做一條道上的人。
“且慢,師兄,我們談談吧。”彥說阻止了他的步子,吩咐人將鳳邪帶下去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