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很喜歡小孩,而祁傲之也是獨生子,在他們兩個情到濃時的時候,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在她耳邊說,她得爲他至少生兩個孩子,她雖然心裡甜甜的,卻佯裝生氣,嘟着嘴說她纔不爲他生呢,他卻點着她的鼻尖威脅道,這是政治任務……
想着這些往事,她的鼻尖酸得厲害,現在她孤立無援的在這,而他在哪?在擁着另一個女人,一起期待着他們的孩子降生嗎?她的睫毛上又有了新的淚珠閃動,心口憋悶得厲害,這時候,她聽到一個聲音:“林依婉,請進手術室。”
她擡起頭,擦了擦眼淚,不管心中有多少不忍不捨,她終究是要走進去,接受手術,把那至親血肉從身體裡剝離出去。
她躺在手術檯上,聽着器械碰撞發出來的尖銳的聲音,然後是醫用酒精涼涼的塗在身上,那種冰冷的感覺讓她從心底伸出一份恐懼和絕望,還有一份割裂般的痛楚,整個心和身體似乎都要裂成碎片。
在下一分鐘,或者下一秒,那尖銳的器械就要進入她的體內,把那個剛剛開始發育的小小生命活生生的從母體內扼殺,當那冰冷的器械擦着她的身體的時候,她終於大叫了一聲,不,她不要做這樣的手術,不要做這樣的謀殺者……
她淒厲的叫聲讓醫生握着器械的手瞬間停頓,醫生皺着眉問道:“怎麼了?”
她狼狽的從手術檯上坐了起來,抱歉而祈求的看着醫生,啞着嗓子說道:“大夫,對不起,我還沒有考慮清楚,這個手術我暫時不想做了。”
醫生雖然戴着口罩,但口罩上的那雙眼睛卻是帶着濃濃的慍怒,不過她還是把手中的器械放到了一邊,冷冷地說道:“既然沒考慮清楚,爲什麼要來?決定不做了,就走吧,不要耽誤後面的病人。”
林依婉聽着醫生帶着惱怒的話,自知理虧,她從手術檯上下來,把身上的衣物穿好,然後紅着臉對醫生一疊聲的抱歉,終是狼狽地逃出了手術室。
她從醫院的電梯出來,經過門診大廳,穿過不知道多少條走廊,才終於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她的頭暈眩得厲害,剛纔的這一番折騰,讓本就虛弱的她臉色看起來更加灰白。
雪還在下着,她也沒有打傘,就這樣順着醫院外面的人行道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她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她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她應該狠心打掉孩子的,可是,當她躺在手術檯上,她真的不能忍受別人就這樣把她的孩子奪走,所以她逃了。
可是現在逃了出來,又怎麼樣呢?所有的東西都沒有改變,所有的問題依然都是問題,她真的可以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嗎?如果有一天,孩子問起他的父親,她該怎麼回答?難道,她註定只能給這個孩子一個殘缺的人生嗎?
她的心越來越亂,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雪,她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極力的想控制住自己的重心,卻終是擋也擋不住的向下滑去,她腦中劃過一絲閃念,只怕這一跤下去,就算是她想保住這個孩子,也是凶多吉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