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易明珠想要挽救袁家,自然不會從和自己並不親近的易珏身上下手,而是對袁智楠這個外孫頗爲喜歡,對自己這個沒怎麼相處過的女兒有那麼一點兒愧疚之心的父親易老爺子。
又安撫了兒子袁智楠幾句,易明珠便將電話打到了易老爺子那裡。
易老爺子對自己會接到易明珠母子的電話早有準備,也早就想好了說辭,但事實還是和他的想象有差距,他本以爲會先打電話來的會是外孫袁智楠,被拒絕後纔會輪到女兒易明珠出場,沒想到易明珠這麼早就忍不住了。
“明珠,怎麼有空打電話來?”
聽到易老爺子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而他什麼都不知道的平淡語氣,易明珠氣不打一處來,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和下,好不容易纔壓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質問。
從小就是這樣,面對自己,他的語氣永遠是那麼平淡,態度永遠是那麼疏離,連陪自己呆一會兒都是一種奢侈。
她的母親雖然霸道善妒,但她是父親的妻子,維護自己的婚姻有什麼不對?
面對優秀出衆的丈夫,擔心他會在外面亂來而找人跟蹤監視他有什麼不對?
因爲看到丈夫和其他女人過從甚密的證據而去質問丈夫對自己的不忠又有什麼不對?
雖然事實證明那些事真的是母親想多了,但父親難道就一點兒錯都沒有嗎?
作爲一名丈夫,不能給自己的妻子以安全感;作爲一名父親,卻疏於對親生女兒的教導,到頭來卻抱怨母親將自己教養成了另一個她,又是什麼道理?
就算兩人是家族聯姻,但既然已經結婚了,難道不應該努力維持好這段婚姻嗎?就算是爲了她,爲什麼不能好好的坐下來談談,經營好這個家?
在抱怨母親的偏激和善妒還有她的叛逆不服管教的時候,父親爲什麼沒有站在她和母親的角度去想問題,爲什麼沒有反省他自己的錯誤,一味的將責任推到她和母親的身上?
後來母親意外去世,她這個唯一的女兒卻依舊沒有得到他的疼愛憐惜,反而將更多的時間放在工作上,直到他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女,自己這個前妻的女兒更是沒有了地位。
看着從前對母親冷淡如冰的父親時時對再婚妻子露出的真摯愛意,瘋狂的恨意開始在易明珠的心中不斷滋長。
憑什麼他可以在傷害了母親和她之後依然可以和另一個女人談笑風聲?憑什麼他可以這麼快走出原配妻子辭世的陰霾,尋找到自己的第二春?憑什麼她這個原配的女兒不可以繼承易家,卻要不時聽到父親對那個女人說讓她給她生一個繼承人?
她也是易家的女兒,身體裡同樣流着易家的血,爲什麼不可以得到和兒子同等的待遇?
還是說只有那個女人生下的孩子纔有資格繼承易家?
黑暗的想法在易明珠的心裡漸漸紮根,所以在看到那個女人臉上漾着即將爲人母的幸福笑意準備從樓下走過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掏出了口袋中不小心壞掉的珍珠項鍊上的珍珠,讓那個女人踩在了珍珠上,不能讓她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最好能讓這個霸佔了母親位置的壞女人從此消失。
但最終卻只是弄掉了那個本就不應該生下來的孩子,那個女人卻沒有事,只是更加憔悴了,身體也更加虛弱,但讓易明珠高興的是,醫生說那個女人落孩子傷到了子宮,以後很難再有孩子了。
這麼說,父親以後只會有她一個孩子,那她是不是就可以繼承易家了?就算礙於家規不能繼承家主之位,但如果能讓自己的兒子繼承,也未嘗不可。
易明珠按捺住自己心裡的雀躍,努力做出一副傷心震驚的樣子。
幸好當時她出手迅速,又躲着衆人,後來又趁着沒有人注意悄悄撿起了珍珠,纔沒有被父親發現,這件事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但易明珠還是感覺到父親冰冷懷疑的目光不時落在自己身上。
但那又怎麼樣?
即便再懷疑,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她做的不是嗎?
但命運卻不肯一直站在她這一邊,明明已經被醫生確診不會再有身孕的女人居然老蚌生珠,在她的兒子都有十歲,並且已經被父親接到易家按照繼承人來培養的時候,這讓易明珠怎能不恨?
可惜易珏最終還是出生了,而且還處處和自己作對,易明珠想到這裡,對易老爺子的偏心更加憤恨。
“爸,我是您的親生女兒,給您打個電話不是很正常嗎?”
易老爺子不爲所動,對女兒易明珠的來意心知肚明,“沒事的時候你可從來不會給我打電話。”
他的聲音裡有着藏的極深的失落和無奈,但易明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並沒有聽出來。
“我以爲您並不想看到我,所以不敢隨意聯繫您。”到底還是忍不住,嘲諷的語氣從易明珠的口中說出,竟一時忘記了自己打電話的初衷。
易老爺子沒有第一時間反駁。
易明珠當年所做的事並不是天衣無縫的,她灑下的那一把珍珠,有一顆被她着急之下遺漏了,再結合妻子所述的當時的感覺是腳下一滑,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別墅裡除了易明珠,還有誰會對妻子有這樣大的敵意和這樣做的動機?而那顆被遺落在角落的珍珠,想要查出珍珠的主人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就連易明珠的珍珠項鍊斷了的事也被他查了出來。
但妻子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沒有了,而易明珠,雖然他並不太喜歡她,因爲她的眼神和她的母親一樣不正,但總是自己的女兒。
而易明珠對自己的心結,易老爺子不是不知道,而且,在享受到真正和諧幸福的婚姻生活之後,他也對易明珠的母親一直所做的事有了瞭解,也開始對自己的行爲進和反思,發現自己以前做的真的太差勁了。
那段婚姻,他在抱怨的同時,女兒易明珠和她的母親何嘗沒有抱怨?